陳夢生不知道宮裏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望著眼前幾個禁軍心急火燎的樣子帶著肖柱子快步走進了正陽門。肖柱子左顧右觀皇宮之中樓宇林立,禁軍手握刀劍嚴正站於十裏禦道。內待總管聽聞陳夢生進宮了,那是滿臉堆著笑過來相迎道:“文德殿殿前內待劉福安恭迎大師,皇上和兩位大人現正在仁心殿書齋候著大師哩。”


    陳夢生拱手道:“不知道皇上找我有何事?劉公公,請前麵帶路吧。”


    劉福安幹笑了兩聲道:“皇上有事等你,老奴有怎麽會知道啊?這位小哥是什麽人啊?宮中不進生人,若是驚擾了皇上那可是滿門抄斬的重罪啊!”


    “劉公公不必過慮,他是我的一個朋友。隻因他的酒鋪子被我失手燒損了,實難再住人我就先帶來了這裏。等我大嫂行動方便了,我們自會離去。”


    劉公公驚惶的說道:“大師啊,你可不能走啊!老奴方才在文德殿中聽到皇上還要冊封大師為國師,恕老奴直言大宋朝已經二十來年沒有冊封國師一職了。不知道大師家住何處?老奴這就派人請大師家眷來臨安同享皇恩浩蕩!”


    “哈哈哈,劉公公費心了。陳夢生如水中浮萍居無定所,哪有什麽家人啊?來臨安還是歇腳在城東的悅來客棧裏呢,劉公公的心意陳夢生心領了!”陳夢生坦然道。


    劉福安轉過頭對身後的兩個跟班太監喝道:“你們倆小子怎麽就半分眼力都沒有啊!去,找幾個手腳幹淨聰明機靈的小子去悅來客棧,把大師他們的行李包袱取來。再叫人把大師的朋友安頓在偏殿,問明白他的酒鋪子在什麽地方,讓工部待郎給他重造一間酒樓就是了。這麽屁大的事還要勞動大師啊!大師,咱們還是去書齋麵見皇上吧。”陳夢生本想是略住幾天等大嫂齊瑛能夠下地了就走的,沒想到宋孝宗趙眘想封自己為國師。劉福安又是一副笑奤如花的樣子,陳夢生皺了皺眉頭就和肖柱子交待了幾句話後跟著劉福安進了書齋……


    書齋之中趙眘端坐於上首位,兩旁站著史浩和胡乾思。項嘯天則是大大咧咧的坐在次首座,四個臉上都是凝色歎息。項嘯天看見陳夢生進來後埋怨道:“兄弟,你這大半天都上哪兒去了?皇帝老子可是等了你許久了啊,剛問我山東之事。我正憋著一肚子火呢!”


    陳夢生不解的向趙眘問道:“皇上到底又出了什麽事啊?幹嘛都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啊?難道說那假公主又在皇宮裏興風作浪了嗎?”


    宋孝宗趙眘搖頭道:“假公主之事,皇叔和大理寺胡愛卿已經是做了判罰。三日之後午門外被判了剮刑,皇叔也已將真的皇姑骨骸埋葬於皇陵之中。方才寡人問了項壯士,得知你們在山東殺了勃烈極。這是繼金國海陵王完顏亮後宋金兩國已久無戰事了,可現如今青州府守將勃烈死在了臨淄。金世宗完顏雍又舉兵南下,這可叫朕如何是好啊?”


    趙眘說著話,兩隻眼睛就緊緊的盯著陳夢生。史浩大笑道“陛下,現有陳大師在此。隻要他願意相助一臂之力何愁金人囂張啊!”


    陳夢生搖頭道:“非是我不願相助於你們,隻是我若插手與兩國戰事那就成了逆天而行了啊。”


    胡乾思大怒道:“你……你這叫什麽話?難不成你一插手大宋就成了忤逆天意!?”書齋之中氣氛一下子就變的凝重了起來,趙眘龍顏閃過了一絲不悅。


    陳夢生不慌不忙的說道:“修行之人若是道術去殺戮人命必被天遣,不僅是會引的天怒報應更會損其國運。”


    趙眘為難道:“朕欲冊封大師為國師,不知道大師意下如何?”


    “嗬嗬,陳夢生不過是閑雲野鶴功名利祿全且當是過眼雲煙。曾經確有薑尚輔佐文王得了天下,可是天意報應大周王朝最終還是毀在了為博美人一笑傾國的周幽王之手。你乃是明君賢主,顧而我會出手相救於你,但是我卻不能擔當朝官,以免給你招來天遣!”


    趙眘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大師不願為官,那寡人亦不會強人所難,寡人還未謝過大師兩次相救之恩呢。”


    陳夢生擺手道:“不是有違天道之事我一定會相助於你的,皇上今日請我兄弟二人來書齋,不是就為了冊封我為國師的事吧?”


    項嘯天急道:“我看皇帝老兒他一定是心裏有事不肯說,我都在這裏悶了半天了。他們也不吭氣,也不知道是要搞什麽?兄弟,你來了就好了,咱們這就一起迴臨安城去。”


    史浩用手捏拳捂著嘴輕聲的咳嗽了幾聲道:“項壯士不可對吾皇無禮,什麽叫皇帝老兒啊!被禁軍聽見了那是要掉腦袋的!”項嘯天漲著臉剛想反駁,卻被趙眘笑著揮手製止了。


    趙眘輕笑道:“項壯士是性情中人,不為宮裏規矩所熟。史宰相就休要去怪他了,朕今日急召他們來書房是為了一件事。假公主雖然是落入法網了,可是她頭上戴的那支鳳頭釵也因而毀去了。寡人隻是不想有人再提及鳳頭釵裏的秘密,要是寡人聽到了有半點風聲就算是想要保你們性命亦非是易事。”


    陳夢生哈哈大笑道:“有道是事無不可對人言,既然皇上想要保全皇室的秘密。大可把我們兄弟二人殺了滅口啊!”陳夢生的譏語讓宋孝宗趙眘不怒而威,眼裏都是猶豫之色……


    趙眘過了足有一盞茶的工夫,才悠悠說道:“大師的神通寡人已經見識過了,寡人是不會殺你們兄弟二人。至於鳳頭釵已經不複存在了,那我也就不瞞大師你了。鳳頭釵裏有張絹紙,上麵寫的是一副藥帖,開國太祖皇帝一夜暴斃死的十分蹊蹺。而那張藥帖是當年太祖皇帝身邊的禦醫為太宗皇帝所寫的。我想大師你應該明白了吧,若是此事傳揚了出去今日在書齋裏的人朕是不會輕饒的!”趙眘輕描淡寫的兩句話把史浩和胡乾思嚇的跪地抖栗。


    項嘯天奇怪的問陳夢生:“什麽玩意啊?藥帖怎麽了?”


    陳夢生想了想道:“大哥,這件事還是不知道的好。你現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秘密知道的太多隻會連累了她們母子。”


    “你……你不地道啊!”項嘯天指著陳夢生喝罵了一聲,可是迴頭一想陳夢生說的好像也有道理。沒必要為了件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事送了一家三口的命,接而釋懷大笑道:“嗬嗬,不知道就不知道,這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陳夢生也笑著暗想,原來相傳的開寶九年宋太祖趙匡胤睡覺的寢宮中,燭光搖曳陰風森森,房中還不時傳出斧劈之聲。待一切的聲響都消失之後,噩耗便迅速傳開了宋太祖趙匡胤突然駕崩了。所謂“燭光斧影”的真正的兇手就是凱覦皇位已久的趙光義,他請了禦醫開了毒害宋太祖趙匡胤才有了後世子孫的榮華富貴啊……


    第288章:臨危受命


    仁心殿書齋裏一時間是鴉雀無聲,皇家宗族的秘事從來就沒有人敢去打聽,也不會傻到像項嘯天那樣脫口去多問。趙眘負手環視書齋裏的四人久久不語,直到守在書齋門外的殿前劉公公連滾帶爬闖了進來。“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江浙八百裏探馬快報,金世宗完顏雍派兵十萬餘眾正在燕京集結而來!”


    “啊!什麽!金人來的這麽快,我大宋自張浚北伐失利,虞允文病亡後何人可以堪當統軍之帥啊?辛棄疾將軍現在仍在路途之上,大宋將才凋零難道真是蒼天要亡我大宋!速命威武軍節度使李顯忠,調遣浙東人馬去迎戰完顏雍。”宋孝宗趙眘無力的頹廢跌坐在太師椅上。


    項嘯天歎道:“你這皇帝也真是不容易啊,那麽多的武將像楊沂中,劉錡,吳璘都已經馬革裹屍戰死了沙場。我倒是在揚州府和江州府都遇上過文武之才許若宜和牧世光,他們都是忠良之後,皇上你要是能啟用他們倒是不錯的將才啊。”


    史浩忽然跪地道:“皇上,既然陳大師無心為官,倒不如請陳大師的兄長項壯士入伍為將吧,項壯士今日與楚江楓那一戰足以顯現出項壯士的神勇。他若是能為國殺敵,不日定是大將之才啊,皇上請恕微臣直言,國之將破天下蒼生安能活命!”


    宋孝宗歎聲道:“項壯士,寡人知道你身懷絕技能打敗禁軍統領,卻不知道你可願意為國出力誅殺外族敵寇!”


    “嘿,你們君臣倆人合著夥來給老子下套啊!我不過是一介莽夫隻有兩膀子的力氣,那是什麽大將之才啊?此事不可兒戲,等我媳婦能走動了,我們就要離開了啊。”項嘯天漲著臉連連拒絕道。


    胡乾思冷笑道:“不知道項壯士離開臨安城將往何方?你媳婦剛生下了孩子,女人坐月子裏,你忍心她跟著你們舟車勞頓嗎?都說人活百年不過一死,有道死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項壯士難道就願意碌碌一生,不為國家出力嗎?”胡乾思的話讓項嘯天無話可說了,想想齊瑛剛生了孩子車馬顛簸一定是受不了的,而自己夫妻倆陪著陳夢生也隻是雞肋,危急的時候也幫不了他們。想到在山東看見金兵作威作福心裏就來氣,真想金戈鐵馬和金兵拚殺一番……


    項嘯天迴頭向陳夢生問道:“兄弟,你說老子是去幫著大宋去殺金兵好呢,還是跟著你去四海漂泊鋤強扶弱好啊?”


    陳夢生笑道:“大哥其實心裏已經是有了決定了啊,不論如何隻要大哥不後悔。我就會支持大哥的決定,大哥在江州府中就已經被黃石公道破了天機。一日為兄弟,終生是兄弟。還請大哥多加保重,待到來日咱們兄弟有緣再聚首吧!”


    “嗬嗬,兄弟到底是兄弟。生我者父母也,知我心者兄弟就你了啊!我就先在這裏等著許若宜和牧世光那哥倆,一同投奔辛棄疾將軍。”項嘯天滿不在乎的說道。


    宋孝宗趙眘卻搖頭道:“此次金軍來勢兇猛,我希望項壯士也能統領一支人馬去側翼相助李顯忠。項嘯天聽令寡人封你為北伐救國先鋒將軍,等調集完臨安府廂軍後立即出征!”


    項嘯天急道:“哎,哎,哎,我說皇上,我連帶兵都不會怎麽就做上了北伐救國先鋒將軍,這不是讓我帶兵去送死嗎?我這一路上可沒少看見大宋兵士,他們大多是毫無鬥誌可言,想要讓他們拚死殺敵除非是太陽能出西邊出來了。”宋孝宗趙眘聞言頓時就不高興了,朝著史浩等了一眼。


    史浩無奈的搖頭道:“項將軍是一語說破了大宋軍製中弊端啊,皇上或許不知道大宋廂軍有二千萬之眾。可是真正能作戰的卻是不到百萬人,從神宗年間起都是些吃空餉的隊伍。這幾年來大宋的兵士見金軍就聞風而逃,所以才會被金人占領了山東!”


    趙眘也聽說過軍製中的內幕,沒想到會有這麽誇張。對著項嘯天道:“既然項將軍指出了大宋兵士毫無鬥誌,不知道項將軍你可有良策?”


    “這……這兵多兵少還是次要,兵貴在於精,倘若能給我十天的時間,我要親自去廂軍中挑選出一批老兵,讓他們帶領著沒見過血的雛兒好好曆練一下。我是個山裏打獵的獵戶不懂什麽兵法之道,但是我知道山裏的狼總是會把那麽體弱的幼崽吃掉的。”項嘯天沉聲道。


    “好!優勝劣汰精兵強壯果然是製敵的良方,傳我口諭明天臨安城中的廂軍由項將軍親自去挑選。宮裏的仁心殿暫且為項將軍的府邸,等將軍府新造完工後再讓項將軍搬入。天色也都不早了,今日寡人就在這仁心殿裏設宴。一為陳大師兩次救我之恩,二祝項將軍能旗開得勝。史宰相胡大人他們皆是寡人的心腹重臣,今日就無需再守什麽君臣之禮了。寡人這就下旨宣許若宜和牧世光兩人急入臨安城,輔佐項將軍左右……”


    趙眘迴文德殿去起草詔書了,史浩和胡乾思出了書齋去忙碌晚膳了。書齋裏就剩下了陳夢生和項嘯天兩人,這麽些年下來陳夢生和項嘯天之間的手足情深已經是勝過了親兄弟。陳夢生沉默了一會,憂心忡忡的道:“大哥,你今日的決定,我在山東府時就隱隱猜到了。所以我在迴臨安的船上悄悄的查過生死薄。大哥戎馬生涯將要有六年,官拜四品京畿侍郎。隻是……”


    項嘯天大笑道:“你小子有話就說唄,你在給我泄露天機哦!我還能當四品官,那是好事啊!”


    “嗬嗬,法不外乎人情。我隻是想大哥你要千萬記住,六年後你和許若宜和牧世光三個人帶著五千人馬會被金世宗鐵騎兵馬圍困在青州府。大哥你原本有黃石公贈你的錦囊可以逃脫。但是你卻不忍心看著許若宜和牧世光他們死在金人亂箭之下,結果你將黃石公給你的錦囊分與許若宜和牧世光自己卻……”陳夢生難過的說道。


    項嘯天驚愕的瞪著陳夢生道:“兄弟,你是說我把這玩意給了人家,自己卻被金人滅了?”項嘯天從懷中摸出了錦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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