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嘯天拖著陳夢生跟了宮女進了仁心殿,上官嫣然樂孜孜的笑道:“恭喜大哥,香蘭姐給大哥生了個大胖小子。穩婆還在裏麵沒抱出孩子呢,你們在這裏等會兒吧。”


    項嘯天傻嗬嗬開心的直搓手,嘴巴裂著向宮裏的婢女宮娥道謝。過了有一盞茶的工夫穩婆抱出了一個繈褓包裹著的白白胖胖小子來,項嘯天接過孩子笑的像個孩子似的。衝著陳夢生道:“兄弟,你都當我兒子的叔叔了啊。你瞧他長的多好看,他還在朝著我笑呢……”


    陳夢生從認識項嘯天到現在就沒看見過他這麽開心過,環顧著金碧輝煌的皇宮大殿笑著說道:“大哥的兒子,生在龍宮之地日後福貴不可限量啊。”


    “嗬嗬,這話我愛聽。我去看看齊瑛啊,也讓你大嫂去高興高興。”項嘯天抱著小子就進了內堂。


    陳夢生走到上官嫣然身旁輕聲說道:“嫣然,此處不是尋常的地方。深宮無情你要多照看好大嫂,我不方便入內堂啊。”


    上官嫣然點頭道:“我知曉了,這裏可不是咱們老百姓呆的地方。等香蘭姐能走動了,我們就離開皇宮!對了,夢生這裏沒有小孩的換洗的衣服。咱們又不能和宮裏的討要,你臨安城裏熟,出去多買些小孩子用的衣物吧!”


    陳夢生尷尬的看了看上官嫣然,買小孩子的衣服實在讓陳夢生為難了。但是大哥現在要保護母子的安全,嫣然又要服侍大嫂,也隻有自己才能出去買東西了……


    宮門看守的禁軍見陳夢生要出宮,都不敢去阻攔他。禁軍都知道陳夢生是當今皇上的器重的人,誰敢去惹他啊隻告訴陳夢生宮門會在入更前關閉。陳夢生點了點頭急步往河坊街走去,離開臨安這麽久了天府之都依然繁華如昔。河坊街兩旁買貨的賣貨的人流如織,老百姓的生活總是那麽周而複始的過著……


    陳夢生信步走到一家掛著孩子虎頭帽的店鋪之中,裏麵盡是小孩應用之物。囡衣團帽小衣小衫那是琳琅滿目,陳夢生知道大哥大嫂這一路南下隻顧著趕路,對孩子衣物準備的甚少。可是這麽多的衣服大小都不相同,陳夢生是看的眼暈了……


    “嗬嗬,這位公子家中想必是添了人丁吧?”店鋪的掌櫃的作揖拱手笑道。


    陳夢生應道:“正是,我家大哥今日喜得貴子。我想給小侄買些衣物,卻不知道該買什麽樣式的好了。”


    “原來如此啊,公子想必尚未成親吧?百日之中的孩兒日漲夜大,公子隻需略微買些寬鬆舒適些的就好。公子你且來看,這是蘇繡的緞襖,這是蜀中的雲棉絲衫,這是湖州府的蠶絲被……”掌櫃的熱情的介紹著自己店鋪的貨物。


    陳夢生已經是聽的雲山霧罩了急忙說道:“掌櫃的,你就將百日內男孩兒用的衣物被褥尿墊子什麽的,都給我從裏到外來一套吧!”


    掌櫃的樂了說道:“公子也是個爽快人啊,日後等再添兒郎時就不用再買了。公子請稍待,我與公子去精選幾套好的來。”打開門做生意的最好就是能遇上陳夢生這樣的大買主,從帽到靴挑出了十來套衣衫連著被褥尿片裝了滿滿當當的一大包。


    陳夢生買了衣物又在鋪子裏選了幾件哄孩子的小玩意,撥浪鼓啊,布老虎啊,羊皮小球啊……,掌櫃的一算也就二十兩銀子。陳夢生掖著大包樂嗬嗬就要往皇宮裏趕,可就在快要到皇宮時陳夢生就聽到身後有馬車駛來。駛到陳夢生眼前的時候,馬車戛然而止。


    “恩公,恩公……,真的是你啊?剛才在河坊街時,我就瞧見了恩公,雇車追來還真是恩公啊!”從馬車上跳下一個衣冠周正的年輕後生,朝著陳夢生倒頭就拜。


    陳夢生轉身乍眼一看吃驚的道:“你……你是肖柱子?你怎麽烏雲蓋頂晦氣直衝啊,你這是招惹了什麽妖祟了?”


    “啊?恩公,你這是說的什麽意思啊?”肖柱子兩隻眼睛直勾勾是我看著陳夢生,糊裏糊塗的就不明白陳夢生所說的。


    陳夢生一聲輕喝道:“你迴到臨安城後發生了什麽事啊?你要是不說實話那你的小命可就危在旦夕了,我念你父母在陰律司還惦記著你所以會在湖州府點化於你可是你現在明明是有妖氣纏身啊!”


    肖柱子兩腿發軟道:“恩公……恩公,我沒有去招惹過什麽妖祟啊。我與恩公在湖州府一別迴到臨安城後還清了賭債就再沒有做過壞事啊,就在河坊街上開了一間小酒鋪子,這些年來我是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經商好不容易攢下了點銀子娶了白家姐妹倆為妻。今天是我老遠看見了恩公,才急急忙忙的雇了車追趕與你啊。我怎麽就惹上了妖祟啊,我肖柱子雖說是以前做過寫混賬事寬慰真的改了啊!”


    陳夢生聽著肖柱子言辭鑿鑿不像是在說假擰眉說道:“那好,我看在你父母麵上再相信你一次。你現在就給我在這裏等著,我把這包衣物送進宮裏就隨你走一趟。你若是不聽我言那你的性命不出一年就會斃命……”


    第285章:劫後餘生


    陳夢生不明白肖柱子是遇上了什麽事,在他眉宇間有著晦暗之色,雙瞳更是異於常人這是外邪入侵的征象啊。若不給他除祟等那陽氣被蠶食殆盡時人也就死了,可是眼下大嫂在皇宮剛產下麟兒,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啊,萬一皇帝老兒天威難測要顧及著皇室宗族的顏麵,殺人滅口那就大事不妙了……


    兩頭都是叫陳夢生擔心的事,兩害相權取其輕隻能是先去瞧瞧肖柱子是招惹了什麽妖祟,要是能誅滅了那是最好,要是誅殺不了等過上二日,大嫂能走動了再去幫肖柱子解除妖孽……


    陳夢生打定了主意後快步入宮,走到仁心殿中看到項嘯天還在內堂裏,就沒敢去打擾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甜蜜。悄悄的把手裏的大包東西交給了上官嫣然告訴她自己出宮去辦件急事,讓上官嫣然特別要注意太上皇的動靜。自己會盡快料理完事情趕迴來的……


    陳夢生出了宮門帶著肖柱子雇車急急忙忙的去了肖柱子的住處,在河坊街的街角上開著一家小酒鋪子。陳夢生遠遠的望去酒鋪子被淡淡黑氣所蓋住,果然是有妖孽在這其中啊!肖柱子殷勤的請陳夢生進了酒鋪,酒鋪裏生意倒也是不錯。肖柱子衝著一襲黃衫的女子憨笑道:“杏兒,快過來啊!這是我給你們姐妹倆常常提起的大恩人陳夢生啊,你妹妹小虹呢?怎麽沒見她在鋪子裏啊?”


    黃衫女子驀然迴首笑道:“原來是恩公來了啊,快請坐下啊。我們柱子是天天念叨著你的好,要是沒有恩公哪裏還會有柱子的今天啊!”黃衫女子拿起了帳桌上的抹布麻利的給陳夢生擦拭了凳子,請陳夢生坐下,兩個人不過相差一尺。黃衫女子擦完凳子抬起頭,就感覺到陳夢生眼裏透出了一股子正道之氣凜冽而至。


    黃衫女子大驚失色的低著頭道:“虹丫頭也不知道上哪裏瘋去了,我給你們端酒上菜去。柱子你好好陪著恩人去裏屋子吧,這裏嘈嘈嚷嚷的也實在是對不住了恩公啊!”黃衫女子慌慌張張的就去了灶間忙活了,陳夢生凝目打量了她一眼白皙清麗的臉龐眼角眉梢竟帶有狐媚之氣,頭頂上更是滾滾黑氣如浪……


    肖柱子笑嗬嗬的領著陳夢生穿屋過了酒鋪前堂,走到後麵的屋舍之中。後屋共有兩間瓦房,院裏擺放著兩口大缸,木頭架子整整齊齊的碼放著竹匾,裏麵有著陰幹待蒸釀酒的花朵。陳夢生提鼻子一聞在東廂房透出的甜香中還夾雜了一種淡淡的狐騷之味,令陳夢生腦袋昏昏沉沉莫名其妙的氣海湧起了陣陣的男女情欲之事……


    “恩公,恩公你這是怎麽了?”肖柱子輕輕的叫了幾聲,陳夢生靈台之中打了一個激靈才恢複了清明。


    陳夢生暗生慚愧稍有不懾竟然是走火入魔了,蹙起眉頭問道:“這是誰的屋子啊?”


    肖柱子撓了撓頭道:“嗬嗬嗬,恩公莫要取笑我啊,那是我另一個夫人小虹的房屋。那丫頭是沒籠頭的馬,整天的也不知道在哪裏胡鬧。”


    陳夢生奇怪的看了看肖柱子:“湖州府一別不過匆匆數年,你的這兩位夫人是何人之女?姓甚名誰?家住哪裏?你若想保全性命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方才酒鋪中的黃衫女子妖氣蒸騰,她不是常人啊!”


    “什麽!不是常人?恩公啊,你可不要嚇我呀。我……我……她們……她們……”肖柱子麵如土色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一雙眼睛看著正在酒鋪灶間裏忙碌的黃衫女子,實在難以相信她不是常人……


    陳夢生低聲喝道:“肖柱子,你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精怪妖魅對你怎麽會有企圖啊?你是不是無意之中得罪了什麽鬼神,或是又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啊!”


    肖柱子兩腿一屈撲通跪地顫聲道:“恩公,我從前因為還賭債才會做些偷雞摸狗的事,經恩公教誨我已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啊。靠著恩公給我的銀子讓我還清了債主,還在河坊街上開了這間鋪子,我真的是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啊。”


    陳夢生扶起了肖柱子正色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那她們為什麽就偏偏會來找你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們姐妹是在一年多前來我這酒鋪子的。那時候我一個人又要打理這間酒鋪,又要在三四月間去莫幹山采集百花釀酒,有了她們姐妹的幫攜讓我的確是輕鬆了不少,後來……後來我才知道她們姐妹是流落至此的白氏姐妹,姐姐名叫白杏妹子叫白虹。我們仨一起打理這鋪子生意是漸漸的好了起來,我也對白杏有了愛慕之心就娶了白杏。可是沒想到在新婚之夜,一覺醒來後床榻上睡的是白杏的妹子白虹。我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犯了迷糊做出了糊塗事,所以就連白虹也一起娶了……”


    陳夢生想了想道:“肖柱子,你在她們姐妹來之前,你可曾遇上過什麽奇事啊?”


    “奇事?我想想好像還真的碰上過一件奇事。那是我剛迴到臨安城不久,在莫幹山中收集百花不小心腳下一滑就跌下了山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到兩條腿是鑽心的痛啊。兩條腿全然已經斷了,我就在一個不知名的山洞裏困了三天三夜,身上帶著的幹糧都吃完了。恩公,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肖柱子苦笑著說道。


    陳夢生也絕難想到這個原來氣死了雙親的不孝子還會遇上這種事,歎了口氣問道:“那你後來是怎麽脫險的啊?”


    肖柱子迷離的說道:“我不知道啊。我在山洞裏用著雙手爬行,看到了一隻奇怪的青色大狐狸長著九條大尾巴帶著兩隻一金一紅的小狐狸朝著我跑了過來。我的媽啊,我打娘胎裏出來就沒有見過那種狐狸。那隻青狐狸比我這人還要大啊,它的九條尾巴太可怕了,那是九條一丈多長的大蟒似的向我卷了過來啊,我……我……又嚇昏了……”


    陳夢生對狐狸就有著無名的憤恨,曾經爹爹陳有福在臨終時告訴過自己在出生的時候也差點是遭了狐狸精的暗害。怒道:“莫幹山上有九尾狐?哼,狐狸精百年長出一條尾巴看來它是要渡天劫想成魔了啊!”


    “渡天劫?恩公什麽是渡天劫啊?”肖柱子不解的問道。


    陳夢生一時半會也沒辦法給他解釋妖精渡劫成魔之事,隻好是簡單的說了個大概:“渡天劫就是妖孽被九天玄雷劈打,能躲過天雷活下來的妖精就會功力大增成了魔。妖孽渡劫天地失色日月無光,自古來能活下來的妖孽都有了通天徹地的本事了。”


    “哦……,原來是這麽迴事啊。後來我在山洞裏被腿傷痛醒了,就看見那隻青色的大狐狸在啃咬舔舐我的腿啊,不過也很奇怪我的腿被青狐狸一陣折騰後竟然能站起來了。我拔腿就想跑啊,可是肚子裏幾天沒東西吃了,身子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啊。還是那隻金色的小狐狸給我去采來了野果,恩公你是不知道啊,那個山洞好似一口深井我在裏麵隻能夠看到頭頂上巴掌大的日光就是爬不上去啊。當天晚上我也沒弄明白是發生了什麽事,就瞅見三隻狐狸慌慌張張的從洞外飛了迴來,天上的雷聲是一道接著一道打了下來。大狐狸把兩隻小狐狸叼到了我的衣服裏,我就感到是天旋地轉什麽事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再臨安城酒鋪裏了,要不是看見腿上留著兩塊傷口還真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呢。”肖柱子撩起了中衣下擺,在他的小腿上赫然有著兩條傷疤。


    陳夢生喝道:“你啊,糊塗啊!你都讓妖孽做了一迴頂天雷的活人盾啊,活人身上帶有濁氣,九天玄雷通常是不打凡間之人。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屬於萬幸了,一會兒我就要讓那兩隻狐狸精原形畢露!”肖柱子驚恐的看著提著食盒酒壺進來的黃衫女子白杏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


    “呔!大膽的狐狸精,陽間判官在此!還不顯露原形更待何時!”陳夢生一聲斷喝嚇得白杏花容失色,手裏的酒菜都跌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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