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項嘯天聽著外麵的敲鑼打鼓的聲音明顯弱了許多,邊走邊問道:“兄弟,你剛才到底是看見了什麽啊?”


    “大哥,我不知道啊。那個蔵九應該是有事瞞著我們,可是我又看不出是什麽?他喪子失孫之痛絕不像是做假的,我所以要先行退出再進行察訪……”


    項嘯天忽然向陳夢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別迴頭,有人跟著我們呢!”


    陳夢生心領神會的笑道:“看來有人跟我們解謎了,大哥,跟著我們的人就是蔵九的孫女春妮。”


    “啊?你小子不地道啊!早知道有人跟著也不和我打個招唿,害我白白擔心了……”春妮本是想跟著陳夢生有話要問他的,可是就一眨眼間陳夢生就消失不見了。春妮急的口裏不知道嘟嘟囔囔在說些什麽,在四處探頭尋找著陳夢生。


    “蔵姑娘,找我可是有事相告?”陳夢生站在不遠的街角笑道。春妮看到了陳夢生反而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轉身就要往迴走。


    “蔵姑娘請留步,你來找我一定是為了你爺爺吧?”陳夢生此言甫出,春妮就像是被施了定身符咒一般呆立著望著陳夢生,過了好一會的功夫才堅決的點了點頭。


    陳夢生和顏悅色道:“蔵姑娘是因為看到了什麽了吧?”


    “先生,你方才說的何羅之魚是不是會把人變的不再像原來的人。爺爺他是好人,他連自己都不知道……”春妮一口氣將心裏的話都講了,也不管陳夢生聽的是糊裏又糊塗。


    陳夢生忙道:“蔵姑娘,你慢慢的說,到底是怎麽了?聽你剛才說的,應該是你爺爺本性迷失了吧!”


    春妮點頭道:“對,對,就是這個本性迷失。先生能解嗎?”


    陳夢生歎道:“本性迷失也要看是受內因還是外擾所造成的,對症下藥才能根除。蔵姑娘你不說清楚,我又怎麽能做判斷呀?”


    “那……那是……我爹被何羅之魚害死沒多久,我和我娘每日間就以淚洗麵,直到何羅之魚被曬死後的第七天,那一夜我正在房中睡覺,隱隱約約之中就聽見從對麵哥哥,姐姐的房裏傳出哭叫之聲。剛爬起來想去瞧瞧,可是那哭叫聲就止住了,我還當是自己聽錯了。可是快到天亮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敲房門,沒多久我娘從她房裏起身去開門了。爺爺……爺爺他……,爺爺他兩眼緊閉著,手裏提著一把鮮血淋漓的魚叉對準我娘就……嗚嗚……嗚嗚嗚”春妮說到這裏,眼中滿是驚惶之色,咬住了自己的拳頭哽咽著癱軟在地。


    項嘯天從轉角閃身出來,大吼道:“好個諄諄老者,竟然會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我迴去找他算帳去,不拆了他的一身老骨頭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項嘯天說完就大步往迴走。


    陳夢生喝道:“大哥且慢,虎毒焉不食子,蔵九應該是受了何羅之魚臨死前吐出怨氣的詛咒。他也不知道做過了什麽事,你現在去找蔵九他也不會知曉的。若是你讓他知道是自己殺了家人,他定當會自責而死的。這個小姑娘孤苦伶仃的從此的日子怎麽辦呢?”


    “兄弟,那你說該如何是好啊?那老頭殺了人還不能告訴他?你在幽冥之中不是對殺人者是最嚴懲不貸的嗎,為何今日又要容那殺這小姑娘的生母之人與她共處一室呢!”


    陳夢生長噓了一口氣道:“自古殺人為惡者立誅不赦,像蔵九本性迷失他對做過之事全然不知,到了陰曹地府自有四司自會去審理,如今卻是要想法子怎麽把這個地方的詛咒破除了,那樣才不會在葫蘆鎮上再起慘案。”


    項嘯天迴過神一想陳夢生說的話也有道理,幹脆賭氣著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陳夢生扶起春妮道:“蔵姑娘,讓你迴想當日之事也是一種對你莫大的傷痛。可是你爺爺又是怎麽恢複了常態,此事對破除詛咒至關重要。還望姑娘能詳細的告訴我,說不定你能結束鎮子中的厄運。”


    春妮擦了擦眼淚哽咽著道:“我從……自己房間的門縫裏……偷偷的看見……爺爺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兇神惡煞般的用魚叉狠狠的刺我的娘……我娘一聲聲慘叫,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娘就大喊著我的名字讓我快跑,我被爺爺的樣子嚇壞了哪裏還有力氣去逃跑啊!……嗚嗚……,我娘死死的抱著爺爺的腿,她身上的血濺的爺爺滿臉全是……,後來我好像又聽見了有奇怪的聲音。爺爺就突然的衝了出去,再後來我就撲到娘身邊,可是娘卻已經……嗚嗚……”


    陳夢生難過的道:“蔵姑娘人死已經不能複生,你還要節哀啊。你說的奇怪的聲音是什麽啊?你爺爺衝出去以後,又發生了什麽呢?”


    春妮經過了一番痛苦的迴憶,發抖著身子不住的後退喊道:“我恨他,他不是我爺爺,他是殺了我娘的仇人,遲早有一天我會報仇的。他是殺我娘的仇人,我要報仇……”春妮轉過身就跑迴了大瓦房那裏,再也沒迴頭看陳夢生一眼。


    陳夢生歎道:“這姑娘好大的怨氣啊,親人相殘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希望這孩子日後能開心起來吧,大哥我們到這個鎮子裏去轉上一圈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兄弟,你不去追那姑娘?她說的奇怪的聲音一定和那個詛咒有關係!”項嘯天斬釘截鐵的道。


    陳夢生搖頭道:“那姑娘一路跟蹤我們,就是要告訴我們她爺爺突然本性迷失的事。如果她知道那奇怪的聲音是什麽,也就不會說那些狠話了,咱們走吧。”項嘯天甩著腦袋反複想著陳夢生的話,可是越想越糊塗。既然是陳夢生這麽說那就一定有他的主意,算了還想這些作甚?


    項嘯天大步流星的追上了陳夢生,哥倆並肩在葫蘆鎮上四處尋找著。天色到了五更,東方微微透出了一絲光亮。此時鎮子裏傳來的敲鼓聲稀稀落落的更添了黎明前黑暗的詭異,鎮子中央曬死何羅之魚的鐵籠子依然還在。敞開著大口子好像是一張大嘴巴在笑人世間的悲歡,陳夢生伸手在鐵籠子上摸了一把。鐵架上還留著少些濃稠的黏液,除此之外沒有找到半點有用的線索。


    “嗚嗷……嗚嗷……嗚嗷……”陳夢生聽到吼獸如雷的叫聲神色大變道:“不好,師妹那裏有事發生了。大哥,我先去看看……”陳夢生縱身急忙朝著江邊小屋飛去,項嘯天發足在地上狂奔。


    “嫣然,嫣然你怎麽了?”陳夢生情急之下第一次直唿嫣然,而非是師妹。進屋一看大驚失色姚仁貴垂著腦袋昏迷著被綁在屋裏的木柱上,幾個姑娘都低著頭哭聲一片。吼獸正朝著上官嫣然圍著圈狂吼大叫,屋裏的家具擺設被推到在地。


    上官嫣然看見陳夢生迴來哭的就傷心了,雙手捂麵渾身急促的不停抽搐。梨花姑娘突然就一下子跪倒在了陳夢生的麵前,用力的抽打著自己的巴掌抬頭道:“大師,你就饒了仁貴哥吧。”


    “啊……”陳夢生倒吸了一口冷氣,瞧見才幾個時辰的功夫梨花姑娘的臉上從額頭到下巴起了層淡淡的黑斑。扶起梨花問道:“這……這……你的臉是怎麽了?你仁貴哥又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啊?……”


    第189章:迷失本性(下)


    梨花隻是一個勁的自責,哭哭啼啼語無倫次的也不說是出了什麽事,急的陳夢生是一籌莫展走到了上官嫣然的麵前問道:“師妹,你們都一個個拿手捂著臉難道也是像梨花姑娘那樣了嗎?”


    上官嫣然放開了手哭道:“師兄,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會這樣了啊。”在上官嫣然俏麗的臉上也赫然有著大大的一塊黑斑,陳夢生這才是驚訝的發現屋裏五個人臉上或深或淺的都有著大片的黑斑。兩個小姑娘更是抱頭痛哭,小彤的臉上更是滿臉都是黑斑……


    項嘯天上氣不接下氣的從進門就喊道:“丫頭,你們這是怎麽了?全都一個哭喪著臉的,唉唷,香蘭姑娘你的臉……”項嘯天話未說完就被陳夢生一把拉了過來。


    項嘯天腦瓜子也算是轉的挺快的接口道:“香蘭姑娘,我可啥也沒說啊!你臉上的一點都……不難看,真的是……不難看。”


    齊瑛聽了項嘯天的話就難受了,急的項嘯天頭上的汗都淌下來了。眼睛四下打量著該怎麽去勸慰她時,就瞅見了在木柱上捆綁著的姚仁貴,皺著眉頭問梨花道:“他這是犯了什麽事啊?要被你們綁在這裏啊?”四個女子都抿嘴絕口不言,吼獸張著大眼睛眨巴了兩下,從桌下咬拽著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出來,一閃身就鑽進了上官嫣然的袖裏。


    “這……這……,丫頭你可答應過我會好好的照料她們的!都動菜刀了,到底那小子都幹了什麽事啊?你們一個個的不吭聲是想急死我嗎?好,你們不說我自己去問他!”項嘯天一甩手瞪著眼就要衝上去斥責姚仁貴,陳夢生礙著梨花的麵子忙攔住了項嘯天。


    陳夢生輕輕搖晃了幾下姚仁貴,過了一會兒姚仁貴才漸漸的醒來,還沒睜開眼口裏就不停的叫道:“梨花……梨花你快跑啊……你快跑啊……”


    梨花撲上前來淚如雨下道:“仁貴哥,仁貴哥你這是怎麽了?你睜開眼看看啊,我是梨花啊,你究竟是中了哪門子邪了啊?昨天晚上你三更半夜的拿著把刀進內室來亂劈亂砍的,是為了什麽呀?”梨花這麽一說陳夢生心裏已經明白了八九分,這個姚仁貴應該是和蔵九一樣本性已迷失了才會舉刀向梨花她們行兇,師妹她們為了不讓梨花更難過,就隱忍不說把他綁在這裏等他自己醒來……


    不管梨花這麽哭叫,姚仁貴就一直反複喊著那句梨花快跑,胸口急促的激蕩起伏。陳夢生伸手一搭姚仁貴的眼皮,隻見他眼瞳細如針芒,臉上的黑斑也比剛才深了三分。雙手起訣打了道靜心咒入他的百匯之後,姚仁貴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才睜開眼晴莫名其妙的看著梨花眾人……


    “你們綁著我幹嘛呀?梨花你的臉怎麽了?”姚仁貴掙紮了幾下茫然的問道。


    梨花是淚眼婆娑愧對陳屋裏的姑娘們,齊瑛起身安撫道:“梨花妹妹,你快過來坐下吧。項大哥和陳大師都是有本事的人,他們見多識廣自然比我們這些女流之輩更有辦法啊。”


    項嘯天聽齊瑛在誇讚自己美的是心花怒放,假作深沉的道:“梨花姑娘,正所謂關心則亂,你像根木頭樁子杵在這裏還叫我兄弟如何施術救你那仁貴哥啊?”


    梨花忐忑難安的退到了眾女之中,陳夢生搖頭笑著解開了姚仁貴的繩索淡然道:“仁貴兄,昨天晚上是不是遇了什麽怪事?”


    姚仁貴搓著被繩索綁的紅腫的雙手道:“沒……沒有遇上什麽怪事啊?我昨天晚上就睡在這裏啊,一覺醒來就被你們綁著了啊!”姚仁貴踱步走到旁邊不遠的地鋪前,刮骨搜腸的迴想著自己是怎麽起的身,又怎麽是被綁在柱子上了。想破了腦袋也理不出一絲的頭緒,蹲在地上發起傻來。


    項嘯天一踢地上的菜刀喝道:“小子,你不會是連自己去拿菜刀去內室裏行兇都不記得了吧?”


    姚仁貴撿起地上的菜刀,觸手就莫名的感到一陣的熟悉。抬頭怔道:“難道那個夢竟會是真的?”


    “什麽夢?你都在夢裏看到了什麽?”陳夢生不失時機的追問道,上官嫣然和眾女也是相視大驚詫異的齊望著姚仁貴。


    “我……我……真不知道會這樣啊……”姚仁貴弱聲道不敢去看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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