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湖麵上冒起團團的血水,血水蕩漾開來,在荷花之間泛起了一圈圈漣漪久久不能平複。“看什麽,看什麽啊。都給我去幹活去,你們也想要尋死嗎?”兵士們驅開鏡湖邊的工匠,兵士對死個把人壓根就沒放在心上,要是工匠們群起造反那就是大事了,所以象劉璡和六爺投湖的事也就沒有上報,一句暴斃就完了,湖底的機關是不可能再讓他們倆偷生了。


    劉璡在地下水道中起先還有六爺在為他開道,後來水流越來越急了六爺的嘴裏開始湧出鮮血,人被水衝在銅網的倒鉤上了,劉璡奮力想去救六爺奈何被激流衝走了,腦袋猛的撞在了湖底的岩石上,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等劉璡醒來時被一陣一年多沒見刺眼的陽光照的頭昏目眩,在岸邊大口大口的吐著胸腔裏的積水。望著身後無邊的揚子江劉璡跪下,向著江水叩了三個響頭哀悼救命恩人宮六爺……


    劉璡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找到了小兒子劉成瑜,那時的廣陵王已經早是因謀反詛帝事發叫霍光給下毒吊死在顯陽殿中了。劉璡父子倆的仇卻是沒有一絲消減,幾次和劉成瑜下揚子江想要毀去通天之路。可是在江裏卻尋找不到當日逃生的地下水道,帶著仇恨的劉璡終日鬱鬱寡歡,臨終把自己所學到機關之術全部傳授給了自己的兒子,咬牙切齒的道:“劉家子孫務必砸了那塊碧璽,以慰我九泉……”


    要是喜歡一個人可能隻需要一天,想要忘記一個人也許要一輩子。如果想要忘記一段世仇大概要千年萬世。時光荏苒就到了南宋,劉成瑜的後人劉文遠就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劉家祖傳的雕玉器的手藝是早就失傳了,劉文遠打記事起就被家人托給高人學本事。全家都指望他能完成老祖宗的遺願,進那漢陵把那塊碧璽玉石給毀了。劉文遠倒也是沒讓他們家人失望,習得一身通天徹地的好本事。說是能踏雪而無痕,沉水如蛟龍。


    出師後劉文遠就專門到皇宮裏溜達溜達,把看的上眼的寶貝全給他拿了,還從來就沒失過手。膽子慢慢的練大了這才從臨安來到了揚州府,下了揚子江憋氣一天一夜在江裏尋找漢陵的水道出口。幾經探訪還真給劉文遠給找到了漢陵的水道出口。


    劉文遠有劉璡當年留下的漢陵大致繪製的草圖,從鏡湖直接踏入了廣陵王劉胥的主墓室。脫去了身上的水靠吹亮火折子,劉文遠無心於眼前沉睡了千年的宏偉宮殿,複仇的火焰占據了劉家世世代代的全部。劉文遠快步蹬石階進了槨室,在巨大的石棺上劉文遠看見了那塊擺放在中央槽壁裏的碧璽石雕刻而成的通天之路。碧璽玉石在火折子下熠熠生輝,淡黃色晶瑩剔透的玉石在火光之中散光出各種柔和的璀璨光澤。劉文遠被這塊碧璽石驚呆了,摘下碧璽玉石猶豫再三就是硬不下心腸將這塊玉石毀掉。


    劉文遠收起了碧璽石,抽出腰間的長刀想砍下廣陵王劉胥的腦袋祭慰祖先劉璡。石棺被長刀一點一點的撬開,露出了裏麵的黃金棺材。劉文遠聽家裏長輩說起過在漢陵之中最厲害的機關應該是黃金棺材下裝盛著劉胥屍身的玉棺,玉棺上刻有令人失魂的符咒。失魂引輕則讓人神智不清,重則會如癲如狂。劉文遠撬起黃金棺材就感覺眼前被一片青翠欲滴的綠玉之色驚歎,在玉棺上刻著大大小小圓形紋路。粗看一眼感覺是玉棺上象一條綠絲帶,又象是在空中的蒼翠雲海。劉文遠忙收心斂神閉上眼睛,可是腦中總會被那些怪異圖形所左右。劉文遠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擰了一下,借助著疼痛總算是能擺脫了失魂之苦。但是睜開眼又被玉棺上的圖案迷惑,劉文遠張開嘴咬住了自己的左腕。隻要心裏一想那圖形就加重牙齒的痛咬,生生的咬下了手臂上的一塊肉血就滴滴答答往下淌,右手拿著刀插入玉棺蓋的縫隙裏用盡全身的刀氣把玉棺慢慢的撐開……


    玉棺上的縫隙越來越寬了,可以看到玉棺裏臉呈臘黃幹癟的屍身了。劉文遠見那廣陵王的屍首竟然是千年不腐,臉上帶著張黃金打造的麵罩。身上裹著數層屍衣外麵係著紫蟒綢袍,胸口是盤掛著一串青田琉璃玉珠,雙手被交疊放於腹上。劉文遠也知道玉棺之中陪葬之物當年是被霍光禁令了,風光了大半輩子的廣陵王死後才落的如此寒磣。


    劉文遠反手操刀用刀尖挑落了躺在玉棺裏劉胥的黃金麵罩,劉胥幹皺的臉皮拉開了小半個嘴巴。劉文遠這才看見在劉胥的口中含著一顆龍眼大小的定顏珠,劉文遠心裏大驚定顏珠乃是世間稀有之物,大多是產於深海的扇貝之中,象劉胥口中含住那麽大的定顏珠實屬千萬年所難遇,怪不得劉胥在漢陵埋了這麽多年屍身還不腐爛。


    劉文遠恨聲說道:“狗王仗著定顏珠還妄想飛天成神啊,今日就要破了你的不腐之身砍了你的狗頭。”


    劉文遠刀鋒一轉朝著劉胥僵硬的嘴裏劃去,劉胥含著的定顏珠子骨碌碌的從嘴裏滾落了出來。劉胥的屍身頓開始萎縮變成灰暗之色,劉文遠握緊了長刀向著劉胥的腦袋砍去。劉文遠滿心的仇恨隨著長刀的落下終於可以有了一個了結,劉家世代的冤屈總算是熬到了昭雪之日。


    劉文遠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已手腕傷口上的鮮血濺滴在了劉胥的屍身上,在劉胥的屍身上飄起了一股子淡淡的黑霧。


    “嘡”劉文遠的長刀砍在劉胥脖頸上激起了一串火光,劉胥周身上下開始長出了細密的鱗甲,身軀在玉棺中不停的扭曲拉長……


    劉文遠被眼前的驟變驚呆了,手中的長刀胡亂的瘋砍著不斷變大的劉胥。從劉胥身體裏麵竄出的黑霧籠罩著整間槨室,紅色瑪瑙石發出的強光被黑霧遮蓋的嚴嚴實實。劉文遠在黑霧之中是氣血翻騰口鼻之間竟有鮮血噴出,他知道自己是中了屍毒可是他卻不明白劉胥怎麽就變成了怪物。


    玉棺之中慢慢延伸爬出一條漆黑的虯尾把還在劈砍的劉文遠掃出一丈開外,虯尾卷起了被撬開的棺蓋重新又給合上了。劉文遠就趁著怪物還沒有完全醒來時搖搖晃晃著又從鏡湖裏逃出了漢陵,也好在劉文遠一身水裏功夫了得還真讓他迴到了自己家。不過迴到劉府時劉文遠已經是靠爬著移動了,七竅之中流出的血皆成了黑色。劉文遠爬到後院用刀在鳳尾竹上簡簡單單的刻上通天之路的圖進,若是劉家後人看到了自然就能明白。刻完圖劉文遠全憑著最後的一囗氣爬進了暗室……


    附身於項嘯天的劉文遠突然間歇斯底裏的喊道:“劉胥狗王不除我死不冥目,天不佑我啊!”


    江猛譏諷道:“就憑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雞鳴狗盜之輩還妄想誅滅了鬼王?你把劉胥給弄醒了,這兩年來在揚州府裏死了多少人?原來都是因你而起。哼,你倒是一死了之了,我們卻是把腦袋係在腰眼子,下漢陵給你收拾爛攤子啊!”


    劉文遠是的確不知道在自己離開漢陵後劉胥成了鬼王作惡人間之事,一時被江猛說的是青筋虯盤怒目無語。陳夢生看著滿腹委屈的劉文遠道:“你也是想報世仇才會有了今日之過,你可願助我一同誅滅了那劉胥鬼王救百姓於水火之中。”


    “我?卻不知大人要我如何幫你?”劉文遠茫然無神的看著陳夢生問道。


    “漢陵地下水道隻有你才知曉,我想要你帶我進去殺鬼王個措手不及。”


    劉文遠沉思了片刻道:“好,我要親眼看著劉胥那狗王是怎麽死的!”


    江猛連忙道:“既然你都答應相助我們了,快從項兄弟身上出來啊。”


    劉文遠也不搭理江猛的喊話,徑直走到了暗室的角上。手在地上好像是在撥動著牆角的土石,一陣機關輕響後在牆上赫然出現了個龕格。龕格裏靜靜的躺著那塊碧璽石雕琢而成的通天之路,劉文遠雙手捧出了隻有是在傳說中才聽到過的神石玉壁。碧璽玉石在暗室火光下果然是呈現出姹紫嫣紅十三種柔和的流光,把狹小的暗室映成了道道異彩光暈。


    江猛驚聲讚道:“果然是件好寶貝啊,奶奶的今日個總算是開了眼。”


    江猛話音剛落就聽見劉文遠一聲冷哼,高高舉起了手裏的碧璽石狠命的往地上砸去……


    “呯”,脆響過後碧璽石碎成了一地的粉碎玉石。江猛氣的用手指點著劉文遠喝道:“你……你……你……”


    第143章:心結得解


    項嘯天奇道:“江大哥,你這是怎麽了?敢情我看你想要咬我似的,我可沒惹你啊?哦,對了那個剛才拽的二五八萬的鬼魂上哪裏去了啊?”


    江猛眨巴著眼睛道:“你不是劉文遠了嗎?”項嘯天被江猛說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陳夢生上前道:“大哥不必犯疑惑了,是方才劉文遠的殘魂附了你的身,他砸完了碧璽石頭已經脫殼而出了,現收在我攝魂瓶中。”


    江猛望著滿地的碧璽碎渣無不痛心婉惜的說道:“這麽難得的寶貝就一轉眼的功夫,說沒了就沒了。想找件寶貝兒送陳兄弟當大喜之賀禮,咋就這麽難呀!”江猛幾乎是趴在地上想找一點還能看的眼的碧璽碎石,找遍了暗室的角角落落連個戒指麵大小的玉石都沒有……


    陳夢生拉起還在繼續找寶貝的江猛道:“大哥多慮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我要去南海求我師伯相助。至於別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萬事皆緣生而起隻望著能順意人心吧!”


    項嘯天在一旁樂了,調侃著說道:“兄弟啊,我可是知道你是最不願去見你那師伯的吧!現在都叫鬼王那老小子逼的走投無路了才要去南海去找觀音菩薩,叫我有這麽個師伯開心都來不及呢!”


    陳夢生歎了口氣道:“當年一場封神之戰後,師伯慈航道人受西方準提道人的渡化入了佛門,化為女身成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四菩薩之首。”


    江猛看到陳夢生一臉的愁容道:“陳兄弟你也真是的,觀音菩薩救苦救難拯世間萬人。更何況還做過你師伯,不管怎麽說也是熟人嘛,哪有不幫你之理?”


    陳夢生點頭道:“兩位大哥還多加保重,師妹所中的屍毒還需些時日才能痊愈。請大哥代為照顧師妹,我去也……”陳夢生握緊了桃木佛珠,就感覺耳畔風聲如雷腳下是一片虛空。疾風之中雙目難睜恍恍惚惚之中耳邊響起了鳥鳴歡快的叫聲,陳夢生才慢慢的張開了眼晴。隻見自己身處一片青翠挺拔的竹林之中,三四隻五彩錦鳥正圍著陳夢生啼鳴。


    抬頭透過竹林望去在群山之中有著一座禪院,潺潺的溪水正從禪院前流過,遠處是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陳夢生提氣縱身踏縱雲梯在竹林中穿行,未到禪院卻聽聞從禪院之中傳出佛號聲響:“南無阿彌陀佛,殷洪你來了啊。”


    佛號聲不大卻把陳夢生嚇的不輕,來南海見觀音是陳夢生最感覺不自在的事,忙收了身形跪於竹林之中。禪院之上升起了蓮台,觀音手托清淨琉璃瓶正含笑端坐在蓮台上對陳夢生道:“癡兒還在怨恨於我啊,若非當年叫你師傅赤精子收你入了封神台,封印了千年就是要是能有朝一日幡然醒悟。”


    陳夢生嘴裏小聲說道:“弟子不敢怨恨師伯。”


    “嗬嗬,嘴上說不怨心裏可還是有氣哦。我現在亦非是你當年的師伯而你也不是當年的殷洪,白馬是馬白馬非馬。”觀音不緊不慢的道。


    “菩薩教誨弟子謹記,此次前來是弟子在揚州府遇上了個吸食了螭龍精元的鬼王。弟子自歎不是其對手,故而來找菩薩相助。”突然間改口叫菩薩而不用再叫師伯了,陳夢生心裏有了一種莫名輕鬆的感覺。


    觀音笑道:“揚州府鬼王之事我也有過耳聞,隻是禍由人起所以當是人界該受之劫。”


    陳夢生問道:“菩薩在揚州府中也有廟宇為何不為民除害呢?”


    “這場災劫隻有你才能去了結,天理昭彰因果循環。那劉胥得到的螭珠乃是封神一戰中疏落的餘孽,誅滅妖虯也為了贖你當年之錯。”


    陳夢生鬱悶道:“菩薩明鑒非是弟子不想誅滅於他,實在是弟子沒有斬殺螭虯的神兵利器啊。”陳夢生一身的破衣襤衫著實叫人看了可憐。


    觀音笑道:“我在太華山時也曾答應過道兄赤精子好生照料你,既然如此我且送你一套羅漢翠竹護甲吧。”觀音玉指一彈平地之間刮起了一陣清風,清風卷過竹林吹落了片片的青竹葉。竹葉在空中飛舞編織成了一件竹葉製成的翠綠色的護甲托在手上。


    陳夢生瞪大了眼睛道:“菩薩你就想我穿著一身竹葉去降伏那鬼王嗎?”


    觀音搖頭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這件羅漢翠竹護甲,你出世時就全靠了那株羅漢竹。此翠竹護甲寶衣不懼水火,刀槍不破是不可多得的寶甲聖衣啊。雖然比不上你原先的八卦紫綬仙衣,但是亦是足能保你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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