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生強壓胸口中氣血的翻騰,深吸了一口氣凝神屏氣將道行全注入降魔尺之中。降魔尺隱隱發出了暗紅之色,在寒冬黑夜裏嗶嗶作響。黑霧裏陳夢生難辯那姐妹倆詭異的出招,踏起七星鬥步蹬縱雲梯高高躍在半空,想飛離著黑霧再與她們相鬥。


    “想走嗎?隻怕是你來得去不得了,把命留下吧。哈哈哈……”在陳夢生的頭頂之上聚起了一團黑氣,黑氣中是一個碩大無朋的漆黑的怪物。頭似車輪雙目如鬥,布滿了細密的鱗甲。


    陳夢生大喝道:“擒賊先擒王,來的好。你這個禍害不除,世上將永無守日。”


    黑霧中的鬼王睥睨的看著疾如流星般的陳夢生舉降魔尺刺來,一聲冷哼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仗著有些道行敢來壞我的事!”


    成敗就在此一舉,陳夢生不停的淩空連連踏著七星罡氣鬥步,嘴裏一口鮮血噴在了降魔尺上激起了萬千道金光。兩隻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黑氣中的鬼王,說那遲那時快,火光電石之間陳夢生手中的降魔尺刺中了鬼王的頭顱……


    可是讓陳夢生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降魔尺從來都是一件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但是刺在鬼王的頭顱上卻象是刺在了塊比玄鐵還要硬三分的礪石上一般,整條手臂被震的酸麻無力,虎口迸出了一大條深深的裂口,掌心的肉被翻開,鮮血成串成串的激流出來。降魔尺幾欲捏握不住脫手而落,陳夢生再看鬼王被刺中的地方連個印記都沒有,降魔尺倒是被崩出了指甲蓋大小的裂口。怎麽會這樣?陳夢生稍愣了一下,卻是讓鬼王從黑氣之中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在了胸口,頓時間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從宮殿屋頂上跌了下來。


    陳夢生被四仰八叉的打傷在地,七竅之中鮮血汩汩流出,渾身上下疼的提不起一絲力氣,胸腔肋骨一下子斷了七八根。唿吸之間胸口一陣暖濕,斷裂的胸骨突兀的刺穿了衣襖。念起甘露咒後,斷骨才得以慢慢恢複,傷口的鮮血也漸漸的凝固不再外溢了。正想喘息之際,一紅一綠兩道身影隨即殺來。胭脂厲聲喊道:“看你還往哪裏跑!”


    陳夢生一聲大吼,挺身而起手持降魔尺吐出一道赤紅裂焰。生生將襲來的胭脂碧痕兩姐妹逼退了三步,陳夢生氣海之中紅色凝靈丹的靈氣一下子全都被激發而出。破地獄咒在黑霧之中升騰起一丈的多高的火圈,可是陳夢生心裏知道體內的靈力已經完全用竭,丹田氣海裏是一片虛空。


    半空之中的鬼王冷笑道:“強弩之末還敢作垂死掙紮,哈哈哈。”彈指揮去黑氣在火圈中炸開,將熊熊的烈焰瞬間就被熄滅了。


    胭脂和碧痕聯手合力,掌作翻天之勢一起推出。地上頓時間裏粗如兒臂的紅綠花莖盤結交錯,直奔陳夢生而去。纏繞住了手腳把陳禁生拉成了一個大字,花莖迅速的在收緊深深的扣進了陳夢生的皮肉中。渾身上下的血滴滴答答的滲入黑土之中,每一寸骨頭都被拉的咯咯作響。胭脂縱身向陳夢生撲去,雙手彎曲如鉤一把爪入了陳夢生的腹中,十指在丹田氣海內一陣翻騰,將陳夢生腹中的內丹攪的稀巴爛。陳夢生口裏隻有低低的獸嗥之聲,疼的連說話都不能了,豆大的冷汗沿著滿臉爆出的青筋滾落下來。


    碧痕笑著說道:“唉呀!姐姐莫要讓那個渾人的臭血髒了你的手啊,就讓我送他迴幽冥地庭吧!”


    胭脂低頭一看,從陳夢生腹間的濺射出來的鮮血早已經是染紅了半邊的長裙。胭脂厭惡拔出了雙手在陳夢生的身上擦拭了兩下,冷笑著退後了幾步。碧痕大吼了一聲:“去死吧!”


    一股強烈的綠煙中花刺似層層疊疊的刀子般將陳夢生籠罩在綠煙之中,綠煙裏傳出切肉碎骨的聲音……


    綠煙散盡後黑霧之中隻留下了一灘血肉和碎裂的花莖,鬼王漠無表情的說道:“既然事情已了,你們兩個隨我迴去。”黑霧漫卷帶著胭脂和碧痕消散在荒塚之中……


    陳夢生不明白碧痕為什麽會救了自己,黑霧禁錮之中自己上飛不了天,下遁不了地。碧痕以綠煙花氣阻隔了黑霧,割斷了捆綁自己的花莖才有機會祭出陰陽靴逃入地府幽冥界……


    陳夢生躺在黃泉路上疼的一動不動,停歇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能掙紮著捂著肚子搖搖欲墜的向著奈何橋而去。奈何橋上黑白無常皆在趕著生魂喝過孟婆湯好過奈何橋,看見打遠處好似有著一個喝酒喝醉的人,走著蛇形之步正向這邊而來。黑白無常哥倆心裏正琢磨著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在幽冥黃泉路上撒野,等看清了來人竟然是冥判陳夢生時不禁是大驚失色……


    黑白無常閃身左右用勾魂幡扶住陳夢生,神鬼殊途黑白無非鬼體無法去碰陳夢生那上仙之體。隻見他是七竅之中鮮血淋漓,雙目緊緊閉著。一件錦袍厚衣碎爛的不成了樣子,胸口傷痕裸露在外麵新接斷骨身印記還觸目驚心。肚子上更是血肉模糊,一截腸子被陳夢生捂著。黑白無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陳夢生威風八麵的上仙之體怎麽落得這般狼狽,忙急聲喚道:“判官大人,你這是怎麽了?”幾聲叫喚後,陳夢生悠悠的張開了一條眼線。看見是平素相熟的黑白無常哥倆,身子一晃再也支撐不住了,渾身一鬆癱軟了下來……


    黑白無常平日間是鎖著小鬼過奈何橋的,今日倒好頭一遭用勾魂幡抬著一個漢子也不搭理孟婆,徑直上了奈何橋,有看熱鬧身鬼卒生魂敢張望的都叫黑白勾魂使者罵開了。兩個鬼差將陳夢生抬入幽冥界四司之中,直接找崔鈺判官問主意去了。陰律司判官崔鈺看到了陳夢生這副慘相也是大驚,細細端詳後道:“幸好上仙福大命大,性命已無大礙可是上仙一身道行盡然失去了十之八九。待我去請秦廣王來,你們先行退下吧。”


    閻王殿一層的秦廣王被崔鈺請入陰律司,對昏迷不醒的陳夢生也是束手無策。思索了一會道:“上仙的傷勢非是我們十殿閻王可救,也不知道是遭了何妖魔的毒手。如今之計隻是上表地藏王菩薩了,當年地臧王菩薩曾有言讓我們十王相助於他。可是我們隻管生死輪迴之道,救人醫傷之事實屬為難。”


    秦廣王焚書上表不到片刻,地藏王莊嚴寶相騎著白犬諦聽來到了秦廣王的麵前。笑著對秦廣王道:“閻君所表之事,我已盡知。奈何此劫是他應受之罪,我帶來一枚佛家至寶混元丹,給他培元固本等他醒來之後降妖除魔自有貴人會相攜於他,因果之道報應天循。”秦廣王和後來聞訊趕來的各位閻王爺皆來參見地藏王菩薩,一番寒喧後地藏王菩薩取出一方錦盒,拿出混元丹醫治了陳夢生後飄然離去。陳夢生有混元丹之助身上的裂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快速的愈合,但是人卻是還尚未醒來。


    再說那鬼王帶著胭脂和碧痕姐妹倆一路向北飛去,胭脂和碧痕沒來就沒來過此處。落下黑霧之後,鬼王對姐妹倆冷冷的說道:“你們兩個花妖受過了我的聖血,道行已是大大提升放眼揚州府地已經再無人可擋你們。你們這就給我去吸涉男人的腦膸,原來荒塚你們不必再去了。那裏已沾了修道之人的血肉,必會有人去尋。日後你們就住在這漢陵之外,現在給我滾吧!”


    胭脂和碧痕眼看著東方已露魚肚白色,敢情魔也不喜見日光。胭脂為難說道:“鬼王大人,如今我們姐妹倆再難見天日了。還請鬼王大人體恤我們姐妹,待明夜天黑我們姐妹再為鬼王大人效命吧。”


    鬼王臉色厲變,大巴掌扇的胭脂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碧痕見姐姐受辱,連忙上前摻扶起胭脂。不卑不亢的道:“鬼王大人明鑒自古明君皆是賞罰分明,我們姐妹倆既是歸屬了鬼王大人若是被鬼王大人這般受辱,日後能難收人心吧!”


    鬼王一聽黑氣之中雙眼盡赤,陰冷之氣籠罩於碧痕全身。“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


    第120章:綠毛僵屍


    江猛和項嘯天一直在新宅之中喝酒等陳夢生,可是等了一宿也不見陳夢生迴來。上官嫣然在內屋裏也是心緒不寧,師兄查案從來沒出去過這麽久啊。也不知道師兄去了什麽地方,聽說城北荒地孤墳野塚方圓數十裏呢!上官嫣然兩眼熬的通紅通紅的,看見江猛和項嘯天兩個人也是唉聲歎氣的擔心著陳夢生的安危。項嘯天看見上官嫣然強擠出一絲笑著說道:“上官姑娘起的好早啊,怎麽不睡會啊?”


    “項大哥早,師兄昨天晚上出去查案可是去了一宿,怎麽到現在還不見迴來呀?”


    江猛道:“上官姑娘多慮了,我那兄弟本事大著呢。估計是案情複雜,我兄弟必是順藤摸瓜一溜煙的查下去了吧?”


    上官嫣然大聲喝道:“二位大哥其實和我想的一樣,既是擔心何不我們一起去城北看看。”


    項嘯天也是滿心的鬱悶,吼道:“上官姑娘說的對,我再坐在這裏人非發了瘋不可。走,上官姑娘我們去城北看看。”


    “別啊,等等我一塊去。他奶奶個熊,喝了一晚上的酒愣是沒喝出個啥味道,心裏憋屈死我了。”江猛一提門後的九環大刀,飛身跨上了馬吩咐完門房小廝去找縣令王基後,三個人策馬狂奔打北門而去。


    城北荒塚之中薄霧冥冥,清冷土石上隻有三個人在柳樹林外係了馬繩,踏入野地裏驚起了三兩隻烏鴉“呱”的一聲飛進雲際,這讓三個人心裏更是一沉……


    上官嫣然放眼望去,這片荒地斷碑殘墓無數。阡陌上是數不盡的死人枯骨,十多裏地中竟然就沒有一絲活氣。日過中天,豔陽終將荒塚的陰霾霧氣一掃而空。三個人在墳窟窿裏轉了半天,也隻找了一畝多的地方。聞得荒塚傳來了馬聲在外嘶鳴,三個人迴身觀望是江猛府裏的小廝正帶著兵丁而來。兵丁後麵還高頭大馬的騎著揚州府的知府朱自建和縣令王基。


    朱自建打馬來到了江猛身前,眯眼沉聲問道:“江守城,剛才聽聞縣令王基上報,昨天晚上陳大師來查此間僵屍一案,至今尚未迴歸。本官甚是心急帶了兵丁一千前來相助搜尋,還望能找得一絲蛛絲馬跡。”


    朱自建馬鞭一揚,那些個兵丁便是四散而搜尋開來。畢竟是人多好辦事,不過是過了半個時辰。就聽得有兵丁大聲唿喊,眾人立馬順聲望去。向著那喊叫的兵丁攏了過來,上官嫣然走近一看人都傻了……


    那片地上明顯有著陳夢生留下的雷火燒灼的印記,那灼印之外還有著花莖雜亂的斷口。最叫上官嫣然吃驚的是在附近的樹木上都濺灑著斑斑駁駁的血跡,江南濕氣大又是濃霧剛散項嘯天一摸血跡還尚未幹結。正氣說道:“依這血跡來看,三個時辰之前此處必有著一番惡鬥。”


    就在這時身邊又有兵丁喊道:“大人,這裏有裂錦碎布頗為怪異。”


    朱自建和王基聞言過來一看,隻見有著大塊錦袍半埋在土裏。上官嫣然和項嘯天立即認出那正是陳夢生昨天晚上所穿之衣,兩個人發了瘋似的挖著那土石。兩個人挖了近半尺卻奇怪的發現衣物竟然是被縛綁在泥土裏,又好像是有東西了將衣角勾住了一樣。


    項嘯天皺眉道:“丫頭,這不對勁啊。先別再刨了,兄弟的衣服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帶進土裏去的。”


    上官嫣然雖然是心急如焚,可是對項嘯天在野外的觀察能力是向來欽佩有嘉的。停下了手問道:“項大哥,有什麽不對勁?”


    項嘯天站起身來肅然對眾人說道:“你們看這離打鬥的地方遠隔數十丈,若是我兄弟被妖人在這裏打倒再埋在了這裏。在這在段濕軟泥土之上必定會留下一道明顯的拖痕,可是你們看從這裏到那衣角之處除了有紛亂的腳印外,卻是再無拖過的印痕。”項嘯天不停的在火燒痕跡到露出衣物的那段路上來迴走動查看著。


    知府朱自建問道:“項大俠,你可曾有所發現?”


    “朱大人,在這方圓十裏的軟土之上我發現了有幾十雙不等的足印,這些足印來的散漫去的也零散。好象是在聚集在一起守護著什麽?”項嘯天一邊說還一邊手指著幾處不同的足印,根據著落足朝向大致能判斷出來龍去脈。


    “項大俠,那陳大師的衣物就是被足印帶入泥土之中吧?”


    “應該是如此,不過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能自己爬進土裏?”項嘯天摸著下巴尋思了許久也沒有答案。


    朱自建下馬說道:“來人啊,留下一隊十人將陳大師的衣物挖出來。其他人等都後退一丈,各兵士拿好手中的兵仞以防有變。”


    朱大人的命令一下,荒塚之中的兵土們護著兩位大人後退了一丈有餘,陳夢生衣角之處頓時被騰出三丈左右的大圈。十個手持刀劍的兵士把項嘯天和上官嫣然給架開了,刀劍向那露著衣物的泥土刨去……


    十人的刀劍齊齊動手,土石一陣翻飛那錦袍又被露出了一塊,隻不過黑色的錦袍已經被紋成了條狀延伸入地下。有兵丁拽著錦袍,狠命一拉卻是紋絲不動反倒是那錦袍似乎又往土裏縮入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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