懟完之後,帝俊也不想要個迴複,專注著政務。


    青青看著帝俊接過牡丹花迴眸笑吟吟地望著他,眼眸咻咻發光,身軀都有些妖、嬈搖擺起來,激動著開口:“陛下,您想屬下從一萬三千六百三十二年前說起呢還是從三千六百三十二年前紫霄宮講道後開始說起?”


    頃刻間整個大殿香氣撲鼻。


    “紫霄宮講道結束後。”鴻鈞聽得如此精準的時間劃分,眉頭一挑,仿著帝俊的音調開口道。


    刹那間帝俊麵色陰沉似鍋底,十分難堪。


    他自己被挑釁乃至被輕、薄、調、戲,都算不得什麽,但這一刻卻是自己帝王道的權威被徹底挑釁,乃至漫不經心的鄙夷。


    怒火化作滾滾的熱血直衝腦門,吞噬了名為理智的弦,勾勒出一個字—殺!


    帝俊嘴咬得死死的,雙手往下帶著火焰狠狠掐了一把鴻鈞的腿,聲聲隱忍著殺意,故作輕鬆:“鴻鈞,肉、墊是沒有話語權的。”


    “實力太弱才沒有話語權。”鴻鈞掐住帝俊的手腕,下巴一揚,輕輕靠在帝俊的肩膀上,貼在耳畔,張嘴又道了一遍:“莫要健忘,本座是在懲罰你,自然要拿捏住你最在意的。”


    “想要殺本座,情緒斂得再好,卻依舊是太弱了。”


    帝俊隻覺得指尖冰涼,尤其是那緩緩覆蓋而來的冰爪子似乎一下子就將火焰凍成了尖銳的冰淩,紮在自己的心上,雖不如骨髓,卻像鈍刀子割肉,疼得密密麻麻的。


    渾身席卷而來的冷意伴隨著疼痛讓帝俊恢複了冷靜,也不去看身後的道祖如何神色,自顧坦誠自己的錯誤:“是朕先入為主了,覺得道祖你傳道洪荒,起碼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是個衣冠禽獸,也壓根一點也不沉默寡言,反而還能說會道的。”


    話雖然如此淡然,但是懷裏的鳥……


    鴻鈞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依舊能夠感受到著身形的僵硬,畢竟離得極近,那噗通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還是能夠清晰無比的聽出來。且這麽個萬火之王的三足金烏,身軀卻帶著些微涼。


    可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平複心緒,沉著冷靜的應對,還暗中言語挑釁不服輸的。


    鴻鈞眼眸微微一眯,帶著些欣賞,看著帝俊睫毛微垂,遮掩住了漆黑的眸子,甚至還帶上了個陣法,不由得眼裏笑意加深幾分,緩緩鬆開了手上的挾製,耐心無比解釋道:“本座隻不過不想與傻瓜論長短罷了,但遇上你這麽個有趣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勉強可以入耳。”


    “是嗎?”帝俊冷笑連連。


    “當你建議著通天惹禍了往紫霄宮跑,本座沒往外趕過,你就該知曉本座其實挺好熱鬧的。”鴻鈞眼裏的無奈一閃而過—羅睺這種二逼玩意是意外,“且哪一次講道過後,本座沒有耐耐心心的答疑解惑,還有問必答了?”


    帝俊隨著鴻鈞的話語迴想過往,心中咯噔一聲,的確如此。


    —鴻鈞前期太過低調,低調到甚至都沒有洪荒生靈知曉存在。待一戰成名,成聖傳道,才名傳洪荒。


    第一次講道,是有洪荒大能試探這聖人。


    可鴻鈞一出手,直接就灰飛煙滅的。


    可謂經典的殺雞儆猴,再然後就沒有什麽然後了,冷漠無情就成了道祖鴻鈞的代名詞。


    就好像在那一方機緣世界裏,帝俊抱著唯一存活的小金烏在紫霄宮外,卻等不來任何的一絲解釋,甚至沒有一個破壞洪荒“不對子嗣”出手規矩的說法。


    換成後世人類的算法,十個小金烏連滿月可都沒有。


    名字都還沒有取啊!


    深吸一口氣,帝俊雙手緊緊互扣,像是如此能扣住自己忍不住要撲出的太陽真火,也不迴答鴻鈞的問題,目視前方—前方有他最為看重的事業與弟弟,此刻不能亂。


    鴻鈞見狀笑笑,也俯瞰著妖族眼下的頂梁柱,若有所思—


    被皇帝推崇,享受過人族國祭的東皇太一。


    被譽為鵬程萬裏,特意作《逍遙遊》大作的妖師鯤鵬。


    洪福齊天象征,被封建皇家富貴人士所喜好的蝙蝠。


    花中之王的牡丹。


    算起來,個個算“善終”了。


    若不是帝俊,誰能安排?


    ==========


    渾然不知皇位上有針鋒相對的一幕幕,鯤鵬捂了捂鼻翼瞥了眼嫣然一笑看著就十分諂、媚的青青,再橫掃了眼看著就瘦如骨柴的天蝠,總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有些刺激。


    而被腹誹的青青聽得確切的時間點,簇著眉頭深思一會,便認認真真從頭到尾說來行程:“迴稟陛下,自打紫霄宮第三次講道結束之後,元始率先到達五莊觀,隨後鎮元子紅雲與老子女媧伏羲接引準提到達。元始直接索要了人參果,並未入內,鎮元子很高興。按著道祖六弟子每人五個的分配法則進行分配。元始拿到人生果後便去尋找了陛下,老子歸昆侖。期間,接引準提迴須彌山閉關,伏羲為女媧守護,女媧閉關。元始通天隨陛下去了盤古殿,在外守候百年,然後陛下被元始揪著前往了昆侖。”


    殿內其他妖恍恍惚惚。這什麽用詞???


    帝俊聞言,緩緩舒口氣,勉強算平息了先前被鴻鈞氣出來的火焰。實力弱又如何,看看這些妖,即便是弱小,可情報工作多麽細致,連自家老大也盯梢著!


    鴻鈞看著麵露傲然的帝俊,沒忍住想要把鳥抱緊些,逗著帝俊再一次怒火燃燒。


    但很顯然,抱得再緊,也不如青青一句話更加吸引帝俊注意力。


    也吸引他的注意力。


    鴻鈞正眼打量了眼開口麵色帶著兇狠的青青。


    一朵牡丹花,化出道體麵前算嬌豔,但不過地仙之修為,開口卻是無比的野心勃勃:“陛下,要不要微臣使點小伎倆報複元始?讓他向您低頭認錯?”


    整個大殿再一次靜寂,就連帝俊也恍恍惚惚,頗為驚喜的開口問道:“你打算用什麽小伎倆?”


    “微臣去勾、引老子藥田裏的草藥,讓他們全都死光光,栽贓嫁禍到元始頭上,讓老子打弟弟!”青青振振有詞:“昔年龍鳳量劫魔祖就是這般挑撥離間的。”


    聽得這話,再看看表情變得兇狠無比,沒有先前那般嬌滴滴諂媚的模樣,鯤鵬不自禁點點頭,讚道:“好計!魔祖的某些智慧的確值得我們學習!”


    看看兩個妖將龍鳳量劫案例奉為圭臬,帝俊也頗為認同,“有此想法不錯。不過朕與元始道友間道有些分歧卻也無傷大雅,我自己會處理,繼續。”


    “是,陛下。”青青聽到這話毫不猶豫繼續說道:“三清閉關至今還未出。”


    “女媧伏羲迴到不周山道場之後,伏羲為女媧護法,根據最新的前方小草線報,女媧已成準聖,但因伏羲勸諫並未對外言說。”


    “接引準提迴須彌山閉關至今未出。但西方大地,忽有兩個陌生大能行走。一個應該是準提的分屍,幻名菩提,另外一個很奇怪,年輕俊貌帶著個幼童。幼童時不時錘幾下自己的肚皮,還哇哇大哭,吵吵嚷嚷著要騎熊。且十幾年前年長者就好像是忽然消息不見了,剩下個幼童。據報這幼崽開開心心去捶熊,說要點化滾滾。”


    帝俊眉頭一挑,神識看了眼鴻鈞。


    鴻鈞笑笑,十分淡然:“本座完全可以讓他閉嘴,但並沒有。因為你已經知曉了,本座封印魔祖之事。”


    “幼童?”


    “吃醋?”鴻鈞見帝俊脊背僵直,神色冷峻,沒忍住又戲謔了一句,才不急不緩甩來早已編過的方案:“本座的惡屍昔年大戰受傷了,至今未恢複,有點軸。”


    羅睺聽著,沒忍住強烈刷個存在感,咆哮:“帝俊隻是陣法上的套娃,鴻鈞你特麽是說謊套娃啊,仗著自己分、屍多,就這麽霍霍?”


    “本座不僅有分、屍,還有徒弟。”鴻鈞再一次將羅睺強行壓下,一道神識給三清,享受享受“有事弟子服其勞”的孝敬。


    通天不太靠得住,但老子元始都有教育弟弟的經驗,應該栓得住天天。


    猝不及防接到任務的三清恍恍惚惚。


    而另一邊,訴說完最為重要的六個聖人弟子動靜去向後,青青麵色一沉,語調帶著些殺氣:“第二批便是以冥河為首的,想要奪取鴻蒙紫氣的大能。屬下派各種草木精靈混跡其中,總結出他們前三百年沒有動手的緣由,第一是在揣測鎮元子手中地書的威力,因為鎮元子先前並沒有動過手,其之所以揚名不過是因為人參果;第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怕自己奪取成功後被其他覬覦者偷襲。”


    頓了頓,青青看了眼鯤鵬,“與此同時,屬下與天蝠發現一批訓練有素的雀種。”


    鯤鵬聽得這話,這才徹底高看了一眼青青,朝帝俊一抱拳,“我已經告知陛下。”


    “哼!”青青聽得這話,心中怨念無比,“不就是因為你修為高,陛下才讓你領導,否則放眼整個洪荒,誰有我事無巨細,稟告詳細?天蝠,你說對不對?”


    天蝠左右看看,雙翼緊緊抱起自己弱小的身軀,小心翼翼著開口:“聽……聽陛下的。”


    “你拉這麽個小東西給你應聲?否則就你這點修為,你沒聽見陛下說由暗轉明嗎?若無我壓陣,你們沒準就被暗、殺了。”鯤鵬瞧著這法力低微的妖還敢反過來鄙夷他,沒忍住直接嗆道:“剛看你還挺有腦子的,現在腦子呢?”


    瞧著火、藥味十分濃、烈的兩妖,帝俊和聲勸架,“青青,妖師這話說得不錯,咱們有弱處也得承認,但是鯤鵬你也得記住莫要自視甚高。我們如今,都得互相取長補短,揚長避短,共同努力。”


    鯤鵬聞言看著從來都沒有待他們這些大妖和顏悅色過的帝俊,隻覺得心中酸溜溜的,一抱拳,斜睨了眼眉眼間帶著嘚瑟的青青,端出一臉求解的模樣,心虛著問道:“陛下,恕微臣鬥膽,微臣先前還記得陛下所言,困惑草木之靈無法進入五莊觀內得知鎮元子紅雲的言行。這青青,恐怕也無法詳細探查到他們交談的內容吧?”


    這個問題也的確是帝俊所困惑的,也是帝俊最初想著試探羅睺,問問鴻鈞有沒有暗中“指引”之事的根源。


    雖說誤打誤撞徹底知曉鴻鈞此時此刻身在哪裏,但帝俊還是挺憂愁這個問題,視線也看向了青青,示意妖開口解釋。


    青青驕傲抬頭:“雖說諸位大能若是密探,我們沒法查探,但是五莊觀不一樣啊,有一個光明正大的人參果樹。人參果樹上的人參果若是成精了,鎮元子又豈會對他們設防?”


    此話一出,滿殿大能們皆驚。


    青青迎著望過來的驚愕神色,也不邀功,挺挺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指指天蝠,道:“這事說起來是天蝠的功勞。”


    冷不丁被點名,天蝠迎著打量,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小聲:“其實……其實多……多虧了我的朋友多……多……多。”


    帝俊鼓勵的看著天蝠,邊抬手揉揉額頭,控製住自己有些蠢蠢欲動的爪子。他特別想把青青這自信飛揚的性子直接複刻一迴塞蝙蝠傳承裏麵去。


    慫什麽,傳說中以一己之力封印了萬千病毒的王者啊。


    鴻鈞笑著抬手揉揉帝俊的額頭,頗為貼心的建議:“不妨本座讀了他的意念,告訴你?”


    等個結巴說完,真需要耐心。


    “滾!”


    帝俊喝罵了一聲,意念一動,三杯靈漿送到太一鯤鵬以及青青跟前,剩下一杯日月精華裹挾著月光的皎潔送到天蝠跟前,“此物對你有益,慢慢品茗,不急。”


    “謝謝陛下。”天蝠小心翼翼兩手抓住玉杯,有些懊惱自己修為低微,又不像青青那般能說會道,款款而談,垂了垂眸,慢慢開口,讓自己盡量字正腔圓:“我有一個朋友叫多多,是一隻老鼠,能尋寶。我記得陛下也愛吃果子,想上貢。洪荒裏最最有名的是人參果。多多就挖洞,遇到了蚯蚓,這個種族有助於鬆土的,青青知曉後就點化蚯蚓,然後我們一起努力挖。”


    青青在一旁點頭若小雞搗蒜,恨不得自己就開劈裏啪響說個順順暢暢的。


    其實,他之所以日子記得那麽清楚,就是因為想要等陛下一出關,就貢獻出他們誤打誤撞尋到的人參果精!


    要知道,陛下怕他們活不長,閉關之前可給了他們不少道法以及仙果仙丹續命。


    所以,他們也想讓陛下開心。


    “在萬年之前,我們察覺泥土裏的人參果有一道靈氣,我想到陛下當年給我果子救命的事情,就把您賜給我的仙果給人參果了,還給他說道。這積年累月下來就漸漸化出靈氣來了。”天蝠緩緩道:“因為這百年風雲多變,我們就讓他迴到泥土窩裏幫我們注意注意五莊觀內的動靜。”


    “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帝俊聽完前因後果之後,手肘重重往後一錘,美滋滋道。


    鴻鈞失笑了一聲,“種善因得善果。”


    鯤鵬聞言,眉頭緊緊簇成個疙瘩,將自己昔年暗中窺伺出來的秘密分享出來:“陛下,雖說這的確有些出其不意。但鎮元子的跟腳據說便是人參果樹。那不就相當於父子血脈?那成精的人參果會聽話嗎?”


    “什麽?”青青聽到這話大驚失色,“人參果樹?”


    天蝠也有些不安的瞪圓了眼睛。


    一直默默學習的太一跟著一驚一乍,落筆飛快,目光幽幽的看著鯤鵬,暗自琢磨等鯤鵬到達準聖之境,挖其心頭血幻化出小鯤鵬吃一個補補腦的可能性有多少。


    帝俊橫掃了眼三傻白甜,耐心道:“盤古父神衍化洪荒世界萬物,按理說我們與他都算得上父子血脈,可開天功德不落在三清身上,壓根一點也沒有均分。至於我們洪荒生靈內部呢,還分出個三六九等跟腳之說。”


    “故而血脈算不得什麽,咱們隻要培養妥當,人參果精完全可以為我們所用。不用太過顧忌出生。”帝俊說著,目光定定的看向鯤鵬:“禦下之道,在於疑妖不用,用妖不疑。”


    鯤鵬聯想自己種種,頗為汗顏,立馬稱是。


    “天蝠,你且繼續。”


    “是,陛下。我們埋伏好之後,就發現妖帥計蒙的氣息,他是挾持紅雲的好友前來的……”


    ============


    與此同時五莊觀內,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果子竟然還能成精,還反過來竊聽,鎮元子在開啟了先天的護法大陣後,與紅雲交流並未多設秘法,非但直接言說,還就坐在人參果樹之下聊。


    畢竟,作為一棵樹,離自己的本體越近是越有安全感。


    紅雲看著自己對麵愁眉苦臉,甚至帶著些疲倦的鎮元子,內疚無比:“鎮元子,都是我連累了你。”


    一晃眼,都快六百年了,據說其他得到鴻蒙紫氣的六道友,都逐漸突破了準聖境界。


    故而,五莊觀周邊,甚至神識時不時掃過,乃至光明正大盯著五莊觀的大能……呸,覬覦者也就越來越多,且漸漸失去了耐心,開始不斷挑釁。


    也就是五莊觀內有鎮元子,以及地書的存在,才堪堪止住了其他大能直接入內搶奪。


    “你我之間何來的連累一說,”鎮元子看著修為停滯不前的好友,腦海反複推演各種可能性,寬慰道:“也許是因為外邊這些閑言啐語才耽擱了你修煉。若是你能夠尋到一處僻靜之地安心修煉,沒準不過五百年也能夠到達準聖之境。”


    聞言,紅雲苦笑不已,施法放出鴻蒙紫氣,看著那一團帶著無上道韻的紫氣依舊遠遠飄離自己的掌心,“鎮元子,依舊是這般與我分離。此物,恐怕真的與我無緣。六百年了,我幾乎試過了所有的辦法。”


    “何須如此氣餒?你可是諸天第一朵雲修煉本就不容易。”鎮元子望著那高高飄起的鴻蒙紫氣,腦海翻騰萬千,最後目光閃過決然之色,沉聲道:“帝俊的誓言在前,即便如今妖族有些不穩,但隻要太一在,解決計蒙一行完全沒有問題。我們不妨將計就計,去天庭投帝俊門下。”


    說罷,鎮元子還振振有詞,“當年元始願意護送一程,不就是因為人參果?”


    紅雲抬眸望了一眼。


    人參果樹依舊蒼勁挺拔屹立,樹枝也茂密,樹葉疊疊,將陽光遮掩住,頗有些枝繁葉茂的意思。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萬萬年碧綠的葉子此刻稍微有些泛黃,像極了那些未開蒙的樹木,一到秋日便狂風卷落葉,透著孤寂蕭條。


    且此刻還是萬物複蘇,帶著生機的春日。


    紅雲眼眸一沉,薄唇抿作一線,“鎮元子,我願意交出鴻蒙紫氣。畢竟此物你也無用,那何須累及到你?所以我在拖延個千年,你迴人參果樹,好生領悟。”


    “我乃地仙,出生已經局限了境界,我的道也不用聖人的修為。”鎮元子聞言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就好像幼年被溫柔的陽光包裹著慢慢落地紮根,萌芽發展。


    想著,鎮元子含笑說來自己的規劃:“紅雲,我們總要先豪賭一把,現在就說放棄還言之過早。算算日子,帝俊的天庭論道快開始了,且他身上還有個天婚的功德,到時候我們以鴻蒙紫氣為賀。這大庭廣眾之下,就好像他昔年在道祖跟前言說,道祖不也是顧忌了顏麵?”


    “且之所以妖心惶惶,不就是除卻聖人外,其他大能壽命終有盡頭?人參果的存在能夠為他培養不少後起之秀。”


    聽得鎮元子訴說來自己的用處,紅雲頗為不是滋味,愈發難受,聲音都帶著些喑啞,問道:“可帝俊不是發過誓,不會參與聖人機緣之中?他會不會直接就拒絕?到時候你怎麽辦?”


    “你又不想當聖人。”鎮元子溫柔的開口,滿心隻有籌劃著紅雲的安危,至於帝俊如何,倒不是關注的重點。


    抬手拍拍紅雲的肩膀,鎮元子沉聲道:“我們眼下隻想提升些實力罷了,隻要他答應給一千年的時間,我相信你的聰慧,定然能夠領悟鴻蒙紫氣的。這是一個共贏的機會,他會答應的。”


    “若他不答應,反正……”鎮元子咬牙,“有東皇太一在,到時候冥河他們也不敢擅動。”


    看著近在遲尺的好友如此篤定的模樣,紅雲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慢慢被撫平,嘴角不自禁掛著一抹燦爛的微笑,點點頭:“鎮元子你說得也有道理。約莫帝俊太一也有經驗,混沌鍾如此至寶都能煉化成東皇鍾了。”


    “那是。”鎮元子笑笑,“不過接下來我們得準備一二,讓整個洪荒大陸都開始重視起帝俊的婚事來,若是連帶巫族都關心上了。帝俊肯定不會在巫族麵前跌自己的顏麵。那樣子形式就會對我們越發有利。”


    “嗯。”


    作為一個天、性、愛雲遊四方的,紅雲聽到這話,笑得眼睛都快迷成了一條縫,“我認識不少愛八卦的,知曉怎麽傳播八卦。”


    於是乎,帝俊婚事,尤其是被道祖鴻鈞指婚,得天功德的消息很快就散播開來。


    盤古殿內,帝江將十個怒火朝天的兄弟直接打趴下,一腳一個提出門,冷酷無情的關上大門後,眉頭緊蹙,看著十二祖巫中唯一的女崽崽,也是難得帶著智商的好妹妹,商討著問道:“你覺得帝俊到底在搞什麽?這天婚他肯定不會順從的。但這會幾乎所有大能們都在議論。”


    出個門,就能聽到帝俊成婚妖族氣運大盛,將巫族曬成泥娃娃的話語。


    後土沉默一瞬,反問道:“大哥,你覺得太一打得過那些蠢蠢欲動的妖帥嗎?”


    帝江果斷無比:“打得過。”


    “那帝俊為什麽不一迴天庭就控製住?留著這麽一群上躥下跳的好玩?”


    “沒準呢。”帝江托腮思忖片刻,認真無比:“哥哥也跟你分享過了帝俊的機緣。我覺得他就像那種變、態控製狂,然後還有些怪、癖小愛比如吃果子。這人參果心心念念了萬年,沒準就想吃到手呢。對吧?”


    “為了吃,什麽可能沒有?”帝江越講越覺得自己揣測沒有錯:“咱們盤古正統爭了那麽久,不還是跟通天合作破陣了?”


    後土恍恍惚惚,兩手幹脆捂著眼睛,她不想再看到大哥如此信賴的眼神了。


    差點巫心崩潰了!


    呆盤古殿百年才恢複過來。


    “大哥,您為何沒事巫一樣,不為後世機緣所影響?”後土想了想,還是克製不住再問一遍。


    “大哥怎麽能夠輸給帝俊?”帝江毫不猶豫的開口:“不爭饅頭爭口氣,憋也要憋住了。”


    後土:“…………”


    “咱不用像帝俊那般心機鳥,真敢對巫族動手,大哥帶著人族一起死,不就解決了。”帝江淡然無比:“妹妹你化六道輪迴,給哥哥走個後門,弄個閻羅王當當,完美。咱們哪裏像帝俊,想要的太多,反而騷、操作一件接一件的,簡直愁死巫族了。”


    後土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表達大哥對自己的信賴之情。


    這真是愁死巫小妹了,一群什麽哥哥啊!


    但腹誹歸腹誹,單純的哥哥還是要扶一扶的。


    後土摒棄種種思緒,將自己思維轉化到帝俊,盡力揣摩著:“妖族若是分裂,那天庭縱然有東皇,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恢複如初。在這段時間李,巫族的氣運若是鼎盛起來,那豈不是槍打出頭……”


    話語戛然而止,後土驚駭得看著憤怒拍案而起的帝江,小心翼翼喚了一聲,“大哥,你怎麽了?”


    “帝俊那心眼多的!”帝江殺氣騰騰,目光銳利著,“他勸著老子盡量集權,可他自己卻弄一個西翎王,琢磨著分權。妹子,你想想,咱們即便氣運鼎盛了,但也沒閑著往天上飛的愛好,最多吃吃地上的走獸,時不時打了個飛鳥吃吃。可若是那女媧泥巴造出來,味道不錯。沒準咱們一留神就把泥巴給吃完滅絕了。”


    唯恐這新種族—人的名字出現給帝俊的誓言應劫,故而都以泥巴喚之。


    可萬萬沒想到他這麽想著帝俊這小鳥,帝俊卻反過來坑他這個老哥哥。


    帝江揣著火氣,“所以,隻有我們巫妖兩族鬥個你死我活,這人族才有喘氣發展的機會。所以,若我們不跟他合作,恐怕他坑著咱們把泥人給吃完都有可能。”


    “可他不是告訴大哥你了嗎?”後土聞言有些跟不上這忽然正經起來的大哥,“就算大哥你不告訴我,但也肯定會攔著我們吃泥巴啊。”


    “你還記得禁地不許進入,違令者殺,結果一連串冒險少年探寶的故事嗎?不說後世那些故事,就比如我們,不也是破先天大陣嗎?”帝江冷漠無比:“就你那十個哥哥,捫心自問一下,靠譜嗎?會不好奇嘛?”


    後土默默捂著心,搖搖頭:“我都怕他們在門外偷聽呢。”


    “的確在聽,但是陣法解不開。讓他們懶得不動腦子,連傳承都懶得翻。”帝江恨鐵不成鋼的埋汰過後,又深深歎口氣:“等帝俊開天庭大會,咱們十二個,整整齊齊的,一個不落的,給他撐腰去。不以巫族的身份,就說是盤古正統保護眼珠子,體現體現兄弟手足之情誼!順道讓他們承認,我十二祖巫才是盤古正統,看看他怎麽跟三清交友。”


    “大哥,你笑得有些奸詐。”後土往後退了好幾步,真誠無比感歎:“你好像一遇到帝俊的事情,就特別愛動腦子。”


    “否則咱們靠什麽贏妖族?”帝江端出一族之長的威嚴來,“也就巫妖可以對掐,其他的狗屁的泥巴,想要踩著我們的血汗上位,做夢!”


    洪荒生靈,每天誕生新種族何其多,可為什麽就女媧捏的泥巴成氣運之子?


    對得起大猩猩嗎?


    雖然在某些時候很氣惱帝俊的野心,但萬物成靈,靈便是妖,一致對外的時候,帝俊的邏輯就沒有錯!


    帝江帶著怨念:“我們這些後娘養的,抱個團又如何?三清就好好躺在開天功勞簿上當米蟲得了。”


    被怨念的盤古親兒子們齊齊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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