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嗚嗚嗚……”


    羅二哈發現自己被禁言之後,毫不猶豫朝著帝俊一步步艱難的小跑過去,昂起可愛無辜的小狗臉,睜著圓滾滾的小狗眼,抬起爪子勾著帝俊褲腿。


    他那麽可憐,弱小,又無助。


    小心眼的妖皇很有必有替他報個仇仇!


    妖皇陛下,答應也是您的愛妃啊!


    帝俊示意太一幫著鯤鵬檢查檢查身體,自己垂眸看著三個月奶萌萌的小二哈,靜默了一瞬。最後緩緩籲口氣,無視了狗眼裏那抹唯恐天下不亂的奸詐眼神,隻望著那雙還被擠出眼淚,委委屈屈的水汪汪,帶著一抹藍的眸子,無奈歎口氣。


    到底是按著自己審美捏出的小奶狗。


    帝俊彎腰把二哈抱起,嫻熟無比拍拍狗頭。


    羅睺趴在帝俊手臂裏,很自然無比的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爪子氣勢洶洶的指向紫霄宮—魔祖的節操算什麽,狐假虎威的滋味倍兒爽!


    帝俊目光看了眼紫霄宮的匾額。瑞氣為其匾,功德幻化成文,祥光籠罩,虛虛實實,讓洪荒萬眾難以窺伺其一景象,端得是聖人威嚴,令人望而生畏。門匾都尚且如此了,紫霄宮的大門更是磅礴大氣。


    就連此刻守門的兩個童子,日後也會是天庭之主,真真的鳩占鵲巢,踏著他帝俊的基石,坐享其成。


    且在那一份機緣的小世界中,後羿射日後,他帝俊第一次跪地,就跪在門外,哀求鴻鈞出手相救。洪荒規則,不牽累幼崽,十日可是連名都還未有。


    天道也仁慈,殘存一息的第十隻小金烏被賜名陸壓。可卻失去了本命太陽精火,隻剩下了太陽真火。這太陽真火,還不是天道給的,是太一強行斬了自我屍,強行灌輸,延續了陸壓的肉、身本體。否則,陸壓也就隻剩下一條命而已,當不得三足金烏。


    後世種種,不先入為主,他帝俊做不到!


    他本身就是在推演巫妖之局,推演未來。


    所以,從今後的規矩,該由他這個帝皇抒寫,否則一拍兩散灰飛煙滅同歸於盡,也挺好。


    帝俊想著,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燃燒著自己的本命太陽精火,抱著尚未開化的哈士奇,連修為都沒有的哈士奇,依然無比抬腿朝紫霄宮內走去。


    即便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艱難。


    羅睺見狀,有些驚詫得瞪圓了眼。


    要知道紫霄宮內本是靈氣充裕,對於能夠前來的洪荒大能者而言,都是提升修為的靈丹妙藥。但這是有前提門檻,指針對能夠衝破三十三重天到達紫霄宮的大能。像帝俊剛手捏的哈士奇是沒有這個資格的,說簡單些會虛不受補,直接灰飛煙滅都有可能。


    他先前一直琢磨著帝俊是不是得把他放河圖洛書,亦或是先天至寶東皇鍾內,當做掛件的掛件夾、帶進內。畢竟這兩法寶到底蘊含些功德,鴻鈞也沒法較真。


    但未曾料想,帝俊竟然就這麽直杠?!


    騷,實在是太、騷了。


    真不愧是火火火。


    烈火焚燒,哈士奇的肉、體即便是九天息壤所捏出來的,但帝俊到底不是女媧有證人的命格在。即便能遮擋掉大部分如海水倒灌而來的靈氣,但漸漸的,這水火兩重天的勢力在哈士奇的體內廝殺個天翻地覆,風雲色變。


    忽然間,羅睺麵色一變,分辨出那絲絲疼痛似乎從骨髓,從靈魂深處而來,眼裏漫不經心的驚詫變成了正色,旋即化作了陰鷙狠厲。


    因為此刻,他的元神竟然也有一絲的疼痛。


    麵色沉沉,羅睺抬眸幽幽看了眼眉頭緊蹙,卻依舊麵色堅毅,仿若閑庭漫步的帝俊,不顧被鴻鈞的禁言,直接元神出竅,熟門熟路從造化玉碟中而出,魔氣縈繞在鴻鈞周邊,冷聲質問:“哈士奇的肉、體到底怎麽迴事?為何其中有一絲魔氣,甚至能夠與本座元神相連?”


    鴻鈞連眼皮都未掀一下,淡漠無比:“你與帝俊神遊後世,難道不知曉九天息壤乃女媧成聖的基石,人族之根,蘊藏生機?天道若是要毀了哈士奇的肉、身,那日後女媧怎麽辦?”


    “本座問的是魔氣!”羅睺眯著眼看著鴻鈞,“是不是你搞的鬼?讓本座肉、身變成哈士奇?”


    鴻鈞緩緩籲口氣,抬眸看了眼跟前的魔氣,暗中忍不住感歎了一句羅睺眼下不過是一團魔氣,否則他怕自己忍不住拿著造化玉碟對著魔祖的腦袋砸。


    緩緩籲口氣,鴻鈞一字一頓反問,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一縷火氣:“羅睺,你覺得本座會喜歡成為哈士奇嗎?”


    聽得這不亞於從靈魂深處而來的問題,羅睺一眨不眨的看著冷冰冰的跟冰雕似的鴻鈞,忍住嘲笑的話語,耐心求問:“那魔氣怎麽來的?你自己不也說了這可是女媧機緣,且人族日後可是天道的寵兒,怎麽會有魔氣?”


    鴻鈞麵無表情:“人族為何就不能有魔氣?不會有人信魔道?再說,世上有忠犬也有惡犬。你這縷魔氣,乃至犬族自身攜帶。帝俊是想試探,讓天道證你乃哈士奇。”


    羅睺磨牙:“不可能,本座看帝俊的樣子,是想用天狗食日來取代後羿射日,拚一線生機。怎麽可能讓哈士奇染上魔氣?就不怕本座利用惡犬魔氣給他一悶棍,讓他滿盤算計皆輸?”


    鴻鈞不想迴答。


    羅睺氣得在造化玉碟大鬧,連聲咆哮。


    鴻鈞聽得耳畔言之鑿鑿的話語,想忽視都無法無視,擰著眉頭,語調冷得跟冰渣子一樣:“你不會看著本座合道,那就必須阻止十日同出,後羿射日這一劫難。否則除非帝江後土兩巫死了,不然有他們在,其他十巫即便有些暴脾氣,巫族也不會與妖族不死不休。而妖族,帝俊看起來沒腦子嗎?”


    “帝俊帝江,盤古定的名,他們兩光聽名字,比兄弟還像兄弟。”


    “這麽說,你狗腦子懂了嗎?”說到最後,鴻鈞帶著些明顯的嫌棄,將造化玉碟往魔氣一砸。“別成哈士奇,連帶魔祖的腦子也沒有了。”


    看著鴻鈞哈真動怒了,羅睺急聲問來自己最後一個困惑:“本座與你死敵眾所周知不假,但本座可從未對外吐露要阻你合道,帝俊怎麽會知曉?”


    “…………”鴻鈞視線往外,瞥了眼被帝俊抱在懷裏嗚咽的小奶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我道不同,本座化身合道後,你魔道焉能存在?但凡有個正常腦子的,都能想明白這個問題。”


    羅睺眨眨眼,不用鴻鈞拿造化玉碟當掃帚驅趕,也自己灰溜溜的跑迴哈士奇身上。


    —變成二哈後,腦子好像的確沒了!


    但沒事啊,跟著帝俊搞事,妥妥搞定鴻鈞!


    想著,羅二哈還親昵的蹭了蹭帝俊。


    帝俊像是察覺到了這份親昵,笑笑,垂眸看著羅睺,語調輕柔,仿若情人般的深情繾綣:“莫怕,天道終究是偏愛你的。”


    羅睺也知曉這肯定是話裏有話,但反正現在狗腦子啦,不去想。


    躺贏就好。


    魔道嘛,就是這麽從心所欲,才不像某個屍假正經。


    ===========


    於是乎,有帝俊施法相互,外加太一有樣學樣,鯤鵬雖然不解,卻也是老老實實跟在身後竭力吸取靈氣。在君臣三鳥通力合作下,硬是將未分化沒點根基的哈士奇活著護進了大殿之內。


    毫無意外一行鳥享受到了注目禮。


    帝俊熟視無睹,依舊按著自己的步伐一步步朝前走。


    其所到之處,其他洪荒大能們都紛紛避讓,愣是在原本擠得滿滿當當的大殿內讓出了一條道來。要知道這聽課的前後順序對於所獲得的感悟還是有些細微差異的。但莫名的,都不敢攔著。


    整個大殿噤若寒蟬,直到帝俊一行走到了第二排。


    第一排是六個蒲團,現今坐著的是鴻鈞三個親傳弟子—三清,三個記名弟子—女媧,接引,準提。


    帝俊瞥了眼蒲團,一如往年灰撲撲的,不合自己的審美。


    嗯,他們兩兄弟當年沒坐,就是因為蒲團太醜,不是搶不過。要知道他們一出生,扶桑樹為窩,何其豪華耀眼。


    比“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的鳳凰一族還挑。


    因為他們是第一羽族!


    所以現在也不後悔!


    正感歎著,帝俊便聽得一聲清脆悅耳,帶著少年肆意與些熟稔親昵的話語響起:“帝俊道友,你終於出關了?太一這些年可等你等得特用心,也不好閉關打架了。你這懷裏的是狼,看起來挺可愛的。”


    瞧了眼帶著好奇之色的通天,帝俊和聲道:“也多謝通天道友陪太一了。這是狗族中的哈士奇種。朕也覺得很可愛,還很黏朕。就是這會有些精力不濟,待日後生龍活虎了,你和太一可以一起玩他。”


    羅睺氣得瞪眼。誰玩誰?


    就不怕老子拐著通天太一搞事嗎?


    太一拍了一下通天蠢蠢欲動的手,壓低了聲音:“你趕緊坐好。還有這二哈是我哥的,你別動手動腳的。”


    通天不滿,正欲反駁,就聽得旁邊響起一聲帶著指責的話語:“帝俊道友,你也未免太過肆意了。此等未曾開化,連化形道體都未有的畜生,豈可入內,辱聖人之尊?”


    帝俊冷漠的瞥了眼開口說話的接引。


    如今貴為聖人記名弟子的接引還是一如往年的穿著,灰撲撲的難堪醜陋至極。隻不過此番開口,打著聖人的旗號,到沒有往日悲天憫人之色,反而麵帶堅毅果決。


    隻不過沒掩飾住眼底裏一閃而過的嫉妒。


    接引也的確有些嫉妒。


    原因無他,著實生氣。


    西方靈氣被毀之後,他與準提為了複興西方,幾乎什麽苦都吃過了。好不容易苦盡甘來,能被洪荒第一聖人鴻鈞作為弟子,即便是記名弟子,但好歹與聖人沾些關係。原以為有個聖人好辦事,但聖人除卻講道外,基本就賜個功法,讓他們另外種意義的自生自滅。


    三清有盤古父神的遺贈,財大氣粗的。


    女媧雖然是女流之輩,卻也有個哥哥殷切相助。


    可他們兩呢,還是過著以往的日子。


    這般就罷了,今日竟然一條狗,身上的法寶比他們兩攜帶的還多。


    這狗脖頸上帶著一項圈。此項圈雕刻著山川日月,雖不是先天靈寶,但很明顯的卻是後天無數靈寶堆砌煉化而出的。隻瞧上一眼,便有玄妙之感。且項圈上鑲嵌的珠寶也件件非凡品。最為重要的是,那鈴鐺幾乎是放著混沌鍾的模樣雕刻而出的,還帶著東皇之氣息,源源不斷的給狗輸送靈氣,護著狗命。


    一個項圈,完完全全就在詮釋什麽叫“財大氣粗。”


    接引想著,視線還朝元始看了一眼。即便通天與太一交好,但是他們兩的哥哥卻隻是點頭之交而已,算不得友好。


    且,元始厭妖族還尊聖人,最最厭惡有損聖人門楣之事發生。


    再者,在外界眼裏,他們這些弟子還算一體的。


    果真,元始也的確如接引所想,眉頭微微簇起,帶著不悅橫掃了眼帝俊。


    帝俊還未開口,鯤鵬聽著這話,卻是前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了。第一次講道,他來得挺早,本坐上了蒲團,卻被這兩師兄弟給聯手驅趕了下來。


    當年,還未有妖族,各自為陣。


    現如今,鯤鵬看了眼妖皇瞬間冷若冰霜的臉,清清嗓子,自己打了個前陣:“接引道友此話太過偏頗。昔年道祖有雲,但凡能過三十三重天,皆可入內聽講。我還依稀記得當初第一次入內,爾等是淚眼汪汪,哭訴千裏迢迢,耗費心機,跟腳粗鄙,資質愚鈍,能夠前來耗費無數心血,著實不容易,哭著對我說請讓個座,給你們休息休息。”


    接引準提麵色一變,沉著臉看著鯤鵬。


    太一捏了捏東皇鍾,麵帶警告。


    見狀,鯤鵬愈發理直氣壯,挺了挺背,傲然著開口,力求讓自己每一句話都能夠讓在場所有大能們聽個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現如今,我妖皇之寵,一路經罡風受混沌之氣所傷,卻是咬著牙苦撐,連聲哭都未叫喊過。”


    羅二哈費力的抬著狗頭點點,以表附和。他眼下非常滿意自己這狗中妖妃的設定。


    接引準提見狀,眼裏燃燒著火焰。雖然他們兄弟從前是有些苦難,但這苦難也是因為鴻鈞與羅睺所造成的。所以當鴻鈞收他們當記名弟子後,放眼洪荒,已經沒有任何一個道友敢提及,甚至當他們說一句“此物與我有緣”後,也不敢再過分搶奪,唯恐被道祖責罰。


    這還是他們成為道祖之徒,第一次遭區區一扁毛畜生如此打臉!


    接引準提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計上心來,打算就此坐實妖族不尊聖人,借鴻鈞的手教訓帝俊一行。


    “爾等簡直是……”


    “兩位道友,你們已經萬萬歲了,連一隻弱小的還未分化的小狗都要欺負嗎?”帝俊不急不緩開口道了一句,打斷接引未盡的話語,鄙夷的感歎:“罷了,你們那麽弱小可憐無助。朕知曉你們要說什麽—”


    拉長了音調,帝俊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朕懇求道祖速速前來,為接引準提兩位愛徒出口惡氣!朕帝俊,也想三問道祖,道祖可曾罵過妖族?歧視我妖族?天道可罵過妖族?”


    殿內眾生靈皆目瞪口呆,帶著崇拜看向帝俊。


    接引準提額頭青筋爆出。有些事情,鴻鈞沒準知曉,但是他未言說,那也就是默認的意思,反正其他大能都是要臉麵的,也不可能直接告狀到鴻鈞麵前。


    可萬萬沒想到帝俊竟然敢直接開口質問道祖!


    “我等妖,我等洪荒生靈皆乃盤古父神所衍化。所以朕很奇怪,若是有三六九等區分,那現如今你們的道體不也是有眼鼻口耳手?故而,”帝俊輕笑了一聲:“道祖您是想戳瞎自己的雙眼嗎?我三足金烏,乃是妖族中的羽族,也是扁毛畜生。”


    說這話的時候,帝俊橫掃了眼元始,“盤古父神造洪荒萬物,不是讓我們互相嫌棄的。當然道祖您為三千魔神之一,可以嫌棄妖。但您卻是恩澤天下,傳道洪荒。那您的徒弟為何不踐行您的道呢?”


    “綜上,還望道祖明鑒,”帝俊迎著滿殿的注目,一字一頓:“清理門戶,亦或是自裁雙目。”


    鴻鈞緩緩而出,目光炯炯看向帝俊,不喜不怒,開口問道:“妖皇此番前來是聽道還是論道?”


    瞧著大殿內出現的紫色身影,容貌俊美冰冷。整個人仿若玉雕一般,沒有一絲的生氣。看著看著就挺想惹人動怒生氣,看看是如何冷豔淒美。


    帝俊抬手揉揉狗頭,克製住腦內竄出各種魔道相殺的cp文,坦誠無比試探著:“見過道祖,我此次前來大約是來作死的。朕想看看這天道是不是偏愛朕。朕覺得吧,起碼在巫妖大戰之前,應該要疼朕寵朕,順朕者昌,逆者亡!”


    滿殿所有的大能們:“…………”


    “還望道祖也疼朕一迴,清理門戶,亦或是自裁雙目。”


    羅睺默默想要往太一懷裏窩。帝俊這個狗日的,太、騷了,比不過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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