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家族的繁榮昌盛,吳副總經理利用單位裏組織體檢的機會,偷偷溜進男科做了一次檢查,結果發現自己並不存在生育方麵的缺陷,這讓他的心底頗感欣慰。欣慰之餘,他又有那麽一絲絲的惆悵,考慮到問題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很有可能就是出在老婆胡勝男的身上,怎樣才能證明自己的猜測,又成了他出了醫院大門之後的新的煩惱。


    吳有為知道,用現代的科技手段,找到不育的症結並不難,難的是如何開口勸說胡勝男到醫院去檢查。胡勝男在自己的麵前一直比較強勢,而孩子的問題,在近年來可以說是兩個人之間諱莫如深的話題,如果自己鄭重其事的讓她到醫院去,很可能會招致她的反感,甚至認為自己是在懷疑她的生育能力,盡管自己的心裏確實是這樣想的,他也不願意表現得這樣的直白,因為科技雖然發達,難免也會有疏漏的時候,假如胡勝男到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不出個子醜演卯來,自己的麻煩可就來了。得罪了老婆大人事小,讓老婆大人不開心,很可能就會讓老丈人不開心,讓嶽丈大人不開心,嶽丈大人會有好臉子給自己看麽?看來自己這次事先在醫院做檢查的事情,也應該瞞著胡勝男為好,免得她知道之後心生歧意,說自己有意算計她。另外,自己少不得還要再裝一次孫子,用軟語博得她的同情,胡勝男是個服軟不服硬的女人,興許能哄得她去醫院檢查也未可知。


    從醫院裏迴家的那天晚上,吳副總經理表現得比平時格外殷勤。在床上,他以百倍的激情全身心地溫存了老婆胡勝男,一番洶湧澎湃的雲雨之後,把胡勝男弄得是嬌喘籲籲,香汗淋漓,此刻的她****著身體,如同一灘泥似的躺在吳有為的懷裏,正閉著眼睛,默默享受那意猶未盡的餘波。吳有為不時地用嘴唇親吻著她的臉蛋,還伸出手去在她的嫩滑的肚皮上來迴摩挲,摸著摸著,一聲粗重而又悠長的歎息就從他的唇間冒了出來。


    “怎麽了?”胡勝男睜開眯著的眼睛問道:“老公,你有什麽心事麽?”


    “唉!老婆,你說我辛辛苦苦播種了這麽多年,怎麽就沒有一粒種子能夠發芽的呢?”聽見胡勝男的問話,吳副總經理用沉重的語氣說道。


    “你問我麽?我問誰去?”聽明白了“種子”背後的涵義,胡勝男原本緋紅的臉蛋,變得更加紅潤了。


    “據我的分析,夫妻過生活,大概跟農民種地的情形是差不多的。”吳有為側過臉說道:“導致莊稼沒有收獲的原因,無外乎兩種,要麽是種子不好,要麽是土質太差,優良的種子遇到合宜的土壤,是沒有理由不出苗兒的。”


    “理是這個理!”聽了吳有為的高論,胡勝男覺得很是好笑,她問吳有為:“那麽你有沒有分析過,在我倆之間,到底是種子不夠優良呢?還是土壤環境太差呢?”


    “這個我哪裏能分析得出來呢?”吳有為笑著迴答,他頓了一下,又說道:“除非是……除非是……”


    “除非是什麽?”見吳有為吞吞吐吐,胡勝男問道。


    “除非是到醫院去檢查。”吳有為拋出了心中想說的那句話:“我想醫院一定能有辦法找出我倆不孕的原因的。”


    “你是想讓我一個人到醫院去做婦檢麽?”胡勝男看著吳有為的臉,問道。


    “不是!不是!要去也應該我們兩個一起去的。”吳有為慌忙答道,轉而欲言又止的嘟囔道:“其實……我是又想去……又怕去……”


    “為什麽?”胡勝男問道。


    “我害怕到醫院檢查過後,毛病是出在我的身上,到時候你這位胡大夫人雷霆一怒,一張休書就把我給休掉!”吳有為說話時,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嘻嘻嘻!我隻聽說過男人把女人給休掉的,還第一次聽說女人能把男人休掉的。”聽了吳有為的話,胡勝男笑得胸脯一聳一聳的亂顫。


    “老婆,你不要笑嘛!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你的!”吳有為有意把臉貼在胡勝男的胸脯上,動情地說道。


    “鬼話!我才不信你呢!”吳有為平日裏甜言蜜語慣了,胡勝男當然不肯相信,她一把推開吳有為的腦袋,嗔道:“想當年,你可是一隻小蜜蜂,生在花叢中,身邊從來不缺少女人的。”


    “我說的可是真的,我敢對天發誓!”吳有為說著話,豎起了左手的手掌,作出要發誓的樣子。


    “行了!行了!誰要你發誓了?”胡勝男抓住吳有為的手掌,把它放迴到自己的肚皮上,一臉認真的表情問道:“我問你,假如毛病要是出在我的身上呢?你會怎麽做?”


    “這個不可能!”吳有為搖著頭,堅定地說道。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胡勝男說道:“人吃五穀雜糧,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不生毛病。”


    “你可是吳副市長的千金!”吳有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嘻嘻嘻!聽你這口氣,隻要跟領導沾上邊的,就不會生毛病了?”吳有為的生病邏輯,讓胡勝男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那倒不是!”胡勝男的笑聲,讓吳有為的臉感覺有些發燒,他自我解嘲地說道:“不過在我以為,毛病大多是由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得的。我有一種預感,問題很有可能是出在我的身上。”


    “在這個世界上,就數你最會拍馬屁!”胡勝男“哈哈”的笑著,在吳有為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完了,一本正經地接著剛才的話題問道:“那麽我現在就要你迴答我,假如問題真的是出在我的身上,你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老婆,這還用問麽?”吳有為指著自己的心窩,信誓旦旦地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這麽多年我是多麽的死心塌地的愛著你麽?不要說你不能生小孩,哪怕你現在就是殘廢了,我也會一輩子守著你的!”


    “真心話?”胡勝男看著吳有為的眼睛,用不信任的口氣問道。


    “當然是真心話,我敢對天發誓!”吳有為說著話,又舉起了左手。


    “你又來了!”胡勝男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她拉著吳有為的手動情地說道:“老公,不瞞你說,孩子的事情我也比較著急,其實我早就想去查一查的,但我又害怕問題會出在我的身上,所以一直沒敢跟你提這件事情。”


    “老婆,要不我倆明天請個假,一起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吧?”見時機已經成熟,吳有為不再繞彎子,他在胡勝男的香腮上親了一下,試探著問道。


    “行!聽你的!”胡勝男爽快地答應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兩個人向各自的單位告了假,打了個的士去醫院檢查。胡勝男想去第二人民醫院檢查,說那裏離家中近一些,吳有為不肯,執意說地區醫院看病比較權威,且離市區較遠,能夠碰到的熟人也少,便於保密。看這種病,我不想讓熟人知道,吳有為說道。胡勝男想著,橫豎到哪家醫院都是一樣檢查,也就不再堅持,其實她哪裏知道,吳有為是有意躲著第二人民醫院,因為他上次就是在那裏體檢的,害怕去了之後,老專家會認出自己來。


    當天的體檢比較順利,吳有為的體檢結果同在第二人民醫院體檢時的結果大同小異,基本上排除了不能生育的可能性。胡勝男的體檢報告有些小問題,醫生給她的診斷報告上寫的是“黃體不全”。“黃體”是個什麽東西,兩個人不是太清楚,女醫生解釋說,黃體就是女性體內的雌激素或孕激素,百分之二十五的女性不孕跟這種毛病有關。女醫生還說,目前西醫治療這種毛病效果不太明顯,她勸胡勝男到市中醫院打些中藥迴家調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兩年內懷上孩子是有可能的。


    聽了地區醫院醫生的話,胡勝男和吳有為馬不停蹄的趕到市中醫院,掛了一個專家號,遞上了地區醫院的體檢報告,老專家的心腸不壞,沒有讓胡勝男去做重複的檢查,他的眼睛盯著體檢報告,左手搭在胡勝男的手腕上把脈,右手已經在處方箋上筆走龍蛇,寫好了天書之後,他把單子遞給吳有為去交錢抓藥,囑咐胡勝男喝完十劑湯藥之後,再到中醫院做個檢查。


    十劑湯藥下肚,沒有什麽效果;又是十劑湯藥下肚,依舊沒有什麽效果。為了吳家的後嗣香火,胡勝男一直堅持了半年多,肚子是沒鼓起來,藥是徹底的喝夠了。太苦,難以下咽。說實話,這也真是難為了這位副市長家的千金大小姐,長了這麽大,何時吃過這麽多的苦水?喝藥喝到連吃飯都沒有了胃口,甚至平時看見褐色的液體就想吐。


    喝到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胡勝男便對吳有為說,自己不想再喝中藥了。命裏有時終須有,你實在不想喝藥就算了,隻要我們兩個人感情好,孩子的事情就信天由命吧!吳有為的迴答很直接。


    中藥是不再喝了,但是兩個人並沒有因此放棄對孩子的追求。知道了不孕的病根,滿懷希望的又輾轉了國內的幾家知名醫院,可惜時光流轉,一直也沒見什麽起色,歲月荏苒,吳有為和胡勝男對於懷孩子的事情,也漸漸地失去了信心。


    那是一年夏天,吳有為出差到z省s市去搞市場調研。說出去調研是假,陪鹽業公司那幫大老爺們吃吃喝喝倒是真的,吃喝應酬,上下打點,一兩天的空子,便忙完了手頭該忙的事情。


    按照出差的老規矩,辦完了正事,給自己留下一點兒自由活動的時間還是很有必要的,否則便對不起z省的一片大好河山。s市的風景名勝是要逐一過目的,s市的風味小吃當然也是要光顧品嚐的。在臨迴家的前一天下午,吳有為想著大老遠的跑來外省一趟,空著兩手迴家似乎有些不太像樣,即便不給自己的老爹老娘帶些東西,老丈人那頭也是說不過去。**************,幸福不忘老丈人,飲水要思源,知恩當圖報,每次到外地出差,吳有為都習慣於買些土特產迴去孝敬丈人丈母娘的,這次當然也不能例外。諮詢了當地鹽業公司的朋友,了解了當地有哪些出名的特產,吳有為隻身一人到街上去采購。


    在s市的鬧市口,吳有為選擇了一家頗有規模的土產商店,進去挑了幾樣在包裝方麵上些檔次的土產禮盒,見時間尚早,便又到隔壁的商場轉了一圈,替老婆胡勝男買了一條真絲圍巾,這就準備迴賓館裏休息。出了商場的大門,遠遠地就看見前方有一麵黃底黑字的布幡在風中飄搖,布幡上麵畫著占有三分之一版麵的陰陽八卦圖,陰陽八卦圖的下方寫著“薛小神仙”四個黑色大字。吳有為在心裏琢磨:在s市,這裏可謂是寸土寸金的寶地,能夠在這種地方立足開店且以算命為生計的人,一定不是凡人,何不上前求教一番,看看自己的官運子嗣如何?


    吳有為的心裏這樣想著,腳步已經往那邊去了。三步兩步來到掛有布幡招牌的門前,他仔細打量起在風中抖動著的那幡簾子,發現在“薛小神仙”四個大字下方,還有數行小字,上麵寫著“測字打卦、求簽問道、起名更名、地理風水”的字樣。門麵經過刻意的裝飾,整體布局給人以古樸厚重的印象,顯得跟周遭的事物有些格格不入,飛簷,畫棟,金色的牆麵熠熠生輝,尤其是門兩旁臥著的兩隻巨大的玉貔貅,看上去是威風凜凜,莊嚴肅穆。


    在門前凸出來的兩根深褐色的廊柱上,嵌有一副巨大的楹聯。字體是墨綠色的,左側的一聯寫的是“世情渺渺、吉兇皆有定數”,右側的一聯寫的是“人生漫漫、禍福從無虛言”,橫批寫的是“指點迷津”。在橫批的上方,有一方金色牌匾,上書三個篆體大字——問津堂。


    吳有為在門外的台階下正看得入神,站在門裏的一位小童迎了出來,問道:“先生,請問您是來算命的麽?”


    小童的著裝打扮有些不倫不類,米色的布衫,玄灰的長褲,黑麵白底的布鞋,頭頂如果再梳一個高高的發髻,儼然就是一位古人了。


    “來這裏不算命,難道是找小姐麽?”吳有為笑著迴答。


    “先生真會開玩笑!您裏邊請!”小童被吳有為的話羞紅了臉,他伸手朝門的方向一指,殷勤的說道。


    說著話的空子,小童已經走在前麵引路,他伸手拉開了那扇畫有陰陽八卦圖的玻璃門,把吳有為讓了進去。屋子裏開有空調,吳有為剛一跨進門,清涼愜意的空氣立馬使他感到神清氣爽,伴隨著陣陣涼氣襲來的,還有一股子濃鬱的檀香的氣息。檀香的香味是從廳堂中央一張巨大的書案上飄過來的,吳有為看見在那張書案的正中位置,擺放著一座高大的古銅色的香爐,在爐膛的中央,插有三支燃著的檀色的香,灰白細長的香灰下,隱約可見星火明滅,三縷淡青色的煙霧正嫋嫋的飄向空中,如水墨流在宣紙上一般,慢慢地發散開去。香爐兩側有數盆花草,姹紫嫣紅,青翠欲滴。在四周的牆壁上,掛有幾幅寫有溢美之詞的錦旗,在錦旗之間,還夾有幾幅裝裱精美的字畫。


    “先生,您請這邊坐!”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書案對麵傳了過來。吳有為的眼神越過案頭的花草,發現書案對麵低矮的沙發上倚著一個人,聲音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這是一位七十歲上下的老者,兩隻眼睛深邃有神,瞅人的目光讓人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幾根稀疏的山羊胡子,皆已白如銀絲。他的手裏拿著一本線裝書,看見來了客人,便把書扔在了茶幾上,笑著跟吳有為打起了招唿:“敢問先生想要算些什麽?”


    “您是神仙,當然知道我的心裏想要算的事情。”吳有為笑著迴答。他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心裏想著,算命算命,如果我把自己心裏想要算的告訴你,你豈不是可以隨嘴瞎嚼了麽?


    “那是自然!”聽了吳有為的迴答,薛小神仙笑了,顯然對於這樣的客戶他是早已司空見慣,於是接著問道:“那麽,您是測字呢?求簽呢?還是打卦呢?”


    “不知哪一樣更靈驗些?”吳有為不能確定自己的選擇,問道。


    “心誠皆靈!”薛小神仙迴答。


    “價錢呢?”吳有為又問。


    “算得對了,您看著給;說得不對,您拍屁股走人。”薛小神仙一臉的自信。


    “有這樣的好事!”吳有為隨口說道:“那就選擇最後一種吧!”


    “先生是選擇打卦麽?”薛小神仙問道。


    “是的。”吳有為迴答。


    “好!來人,上水!”薛小神仙轉頭吩咐站在門旁的童子道:“侍奉先生淨手!”


    那個小童趕緊從香爐邊端來一隻銅盆,麻利地走到吳有為的跟前,他單腿跪地,把銅盆高高地舉過頭頂。銅盆裏有些許清水,銅盆的邊上搭著一條潔白的毛巾。吳有為照著薛小神仙的意思淨了手,又用毛巾將手上的水滴揩幹,然後端坐在沙發上,靜等著薛小神仙下一步的指示。


    看著吳有為按照自己說的程序做了,薛小神仙對他說道:“先生,香爐上熏有古錢三文,您可過去將其用雙掌合在掌心,然後對著香爐默禱心中所欲求解之事,待做完了這些,您便可迴到這裏裝卦了。”


    吳有為不懂裝卦是什麽意思,但是他也沒有多問,想著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隻要按照薛小神仙安排的去做就是了。他站起身來,無比虔誠的照著薛小神仙的吩咐恭恭敬敬地做了一通,誠心誠意地禱告了自己心中想要求解的問題,爾後迴到茶幾旁邊,等著薛小神仙下一步安排。


    薛小神仙在茶幾上攤開一方紅布,對吳有為說道:“先生,您現在就可以裝卦了!”


    “裝卦?”吳有為問道:“怎麽個裝法?”


    “是這樣的!”薛小神仙指著茶幾上的紅布說道:“用您方才禱告用的銅錢,遞次的往這塊紅布上拋擲六次,每拋之前,皆需平心靜氣,禱告心中所要求解之事,我會根據你每次所拋擲銅錢落地後的正反麵,來確定陰爻、陽爻和變爻的位置,這就叫裝卦。卦裝好後,我會根據卦象剖解您想要知道的內容。”


    “好的!好的!”吳有為答應著,拾起茶幾上的銅錢,把它們合在掌心,然後莊嚴地閉起眼睛,使勁地搖晃了幾下,停下後,順著指縫把銅錢拋在了紅布上。


    如此反複了六次,每拋一次,薛小神仙都會用筆在麵前的白紙上畫上一些長長短短的線段。吳有為拋完了,薛小神仙也放下了手中的筆,他從茶幾上撿起銅錢,示意小童把它們放迴到香爐上,然後對著白紙上的長長短短的線段端詳起來。


    “先生,卦象如何?”見薛小神仙鎖著眉頭不吭聲,吳有為忍不住問道。


    “卦象不錯,可惜有不足。”薛小神仙手撚長髯,慢條斯理地說道。


    “哦!還請先生詳細剖解!”吳有為衝薛小神仙一拱手。


    “先生請看,您所占本卦為風地觀卦。”薛小神仙用手指著方才畫的長長短短的線段說道:“單從卦象來看,坤在下,巽在上,坤者,為地,為母;巽者,為風,為長女;二者皆與女人有關,預示先生創基立業,必然離不開女人,這裏所說的女人,有可能是先生的母氏一族,也有可能是先生的妻氏一族。另外此卦當中,唯九五、上九為陽爻,且九五為變爻,預示著先生在事業上是處於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或者說先生即便不是處在實實在在的位置,其影響力也是相當的,不知老朽說的是否允當?”


    “先生所言,大致上是八九不離十的。”吳有為想著,可不是麽?沒有老婆胡勝男,也就不會有自己輝煌的今天。想到薛小神仙說卦象中有不足,他接著問道:“先生,您方才說卦象中有不足之處,可否明示在下,鄙人到底是哪些方麵存在欠缺?”


    “你別著急!從卦象上看,確實預示著這樣的信息。”薛小神仙用目光鎖住吳有為的眼睛,不緊不慢的說道:“先生的本卦為觀卦,根據六親的生克關係,生我者父母,我生者子孫,比和者兄弟,克我者官鬼,我克者妻財,而觀卦之中,六親所占隻有三個,即父母、妻財、官鬼各占二爻,缺少了申金兄弟和子水子孫二親。”


    “等等!等等!”薛小神仙的術語聽得吳有為是一頭霧水,他撓著頭打斷了薛小神仙的話問道:“我不明白,您說的六親是什麽意思?”


    “六親是占卜用的術語,這個你不需要明白的。”見吳有為一臉的納悶,薛小神仙說道:“不過給你解釋一下也不要緊,在占卜術中,所謂的六親,實際上隻有五親,即父母、兄弟、子孫、妻財、官鬼,加上自身‘我’才構成六親,因為‘我’與兄弟是等同的因素,故六親之中,‘兄弟’就代表著自身,也就是我。”


    “哦!原來是這樣的。”對於薛小神仙的解釋,吳有為聽得仍然不是很明白,為了表明自己不是太愚蠢,他努力地點著頭,不懂裝懂地迴答。接著又問:“那麽,我所裝的這一卦中,缺少了兄弟和子孫,將預示著什麽?”


    “這個正是我要跟先生說的內容,此卦表麵上缺少申金兄弟,實則伏於第五爻巳火官鬼之下,按照五行生克的關係: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又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您裝的這卦是申金兄弟伏於巳火官鬼之下,也就是火克金,即兄弟為官鬼所克,可見先生在事業上難以得到兄弟方麵的扶持,不知老朽說的可否對路?”薛小神仙住了口,等著吳有為的認可。


    “可不是麽!本人在家是兄弟一個,出外是一個兄弟,哪裏能得到兄弟方麵的扶持?”吳有為的心裏不由暗自佩服眼前這個老頭,想到還有子孫沒有著落,便又問道:“那麽,卦中缺少了子孫,是否也說明......”


    “您的猜測完全正確。”吳有為的表情讓薛小神仙猜得十有八九,但他的話仍然帶有試探的成分:“先生,一看您就是一個聰明人!這一卦您也看到了,我想……您在子嗣方麵……應該是有些艱難?”


    “神仙!您真的是活神仙!”聽了薛小神仙的話,吳有為不禁高高挑起了大拇指,他直奔主題問道:“敢問神仙,難道我吳某今生注定不會子嗣了麽?”


    “那倒未必!”見自己一語中的,薛小神仙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剛才先生裝卦時,所擲第五爻為三個背,三背為‘重’,是為‘老陽’,按照卦理,爻逢老陰、老陽皆需變爻,變爻所得之卦,謂之變卦,因此,先生的本卦當由風地觀卦,轉為山地剝卦,卦有變,則所求事物也會存在著變數。”


    “那麽,山地剝卦的卦象是怎樣的呢?”吳有為問道。


    “山地剝卦之中仍然缺少兄弟,卻有了子孫。”薛小神仙迴答。


    “這麽說,我的命裏應該是不缺子孫的了?”聽說變卦之中有子孫,吳有為笑了。


    “卦理是這個理,隻是可惜……”薛小神仙欲言又止。


    “可惜什麽?”吳有為問。


    “山地剝卦是由觀卦的第五爻所化,觀卦的第五爻方才跟你講過的,為巳火官鬼,巳火官鬼化為子水子孫,而在此卦中,偏偏子孫爻又持‘世’。在占卜術中,‘世’爻代表自身,藉此便可斷定,此爻即為先生今日所欲占卜之內容。”薛小神仙娓娓地說道。


    “那又怎樣?”吳有為問道。


    “所謂‘官鬼臨胎,懷妊有采薪之憂。’從這一爻來分析,尊夫人一定是有微恙在身的。”薛小神仙迴答。


    “哎呀!您判的卦真是太準了!連我老婆身體有毛病都能算得出來!”吳有為不自覺的湊近了身子,他越發佩服薛小神仙的神算了,焦急地問道:“敢問神仙,我將來到底會不會有子嗣?”


    “這個嘛?”薛小神仙沉吟片刻,說道:“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吳有為不明白:“什麽意思?”


    “卦象裏是有子嗣的,卦辭裏卻又說有采薪之憂,二者看上去顯然是有矛盾的。”薛小神仙分析道:“但是,細想一下,如果能夠滿足如下兩個條件,子嗣問題應該是能解決的。”


    “不知是哪兩個條件?”吳有為急切地問道。


    “第一,在短暫的生育期內,尊夫人能夠微恙去體,龍駒鳳雛自然會應期而至。”薛小神仙隨口迴答。


    “唉!不怕先生笑話,因為家屬的病根,我和她走南闖北,求醫問藥,錢是花了不少,可是一直都沒有結果呢!”吳有為歎著氣說道。


    “世間一切,皆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先生也不必灰心。”薛小神仙用安慰的語氣說道:“所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隻要先生用心努力,永不言棄,指不定會有那麽一天,花開連理龍鳳呈祥也未可知。”


    “能借先生的吉言,當然是再好不過的,隻怕吳某沒有那個福分去消受。”吳有為搖著頭說道。又問:“對了,先生方才說的第二個條件是什麽?”


    “這個第二有些不大好說,說了有唆使人學壞的嫌疑。”薛小神仙的臉上滿是意味深長的笑。


    “哎呀!先生,您倒是快講,別把人給急煞了!”吳有為催促道。


    “先生請看卦象。”薛小神仙又指著茶幾上那張紙上的長長短短的線段說道:“您看到這些線段了麽?整的長線我們稱之為陽爻,中間斷開的我們稱之為陰爻,從這個變卦之中,先生能看出什麽來麽?”


    “五個陰爻,一個陽爻。”吳有為迴答。


    “對極了!”薛小神仙誇了一句,又問:“先生仔細瞅瞅,從卦象中還能看出些什麽?”


    “一個陽爻在上,五個陰爻在下。”吳有為隨口答道。


    “聰明!絕頂聰明!”薛小神仙豎起大指,連連稱讚,接著問道:“那麽,從這個卦象之中,先生能悟出些什麽來麽?”


    “我對算卦一竅不通!”吳有為搖著頭迴答道:“委實看不出卦圖之中隱藏的玄機。”


    “剛剛誇你聰明,你倒又變得笨了!”薛小神仙笑著說道:“在陰陽八卦圖之中,陰和陽分別代表著兩類相反的事物,如果指人,則陽代表男,陰代表女。此卦分明是一陽禦眾陰之象,先生果真看不出背後衍伸的涵義麽?”


    “一陽禦眾陰?”吳有為有些發懵:“什麽涵義?”


    “恕我直言,本人算了這麽長時間的命,還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得到這樣好的卦象的。”薛小神仙嘖著嘴說道。


    “恕我愚鈍,先生可否告訴我,這個卦象到底好在哪裏?”吳有為被薛小神仙搞糊塗了。


    “試問從古到今,一陽以禦眾陰的男人能有幾位?要麽是皇帝,要麽是達官貴人,要麽就是富豪巨賈。”薛小神仙看著吳有為的臉問道:“你想想看,窮老百姓能有這樣的豔福嗎?”


    “您的意思是……”聽到了‘豔福’兩個字,吳有為仿佛明白什麽,他一時紅了臉,話也說不下去了。


    “先生冰雪聰明,其中道理自然不屑我多說的。”薛小神仙笑著說道:“先生的卦象裏有子孫,不足的是子孫為官鬼所化,因此還存在著變數,需要先生後天的努力,具體應該怎麽做,那就是先生自己的事情了。”


    “這……這……這豈不是有悖人倫?”吳有為結巴著說道。


    “虧你還是個做領導的,怎麽就不懂得變通呢?”薛小神仙說道:“唉!合該是你我有緣,所以我才會掏心窩子點撥你。要知道,術家捅破天機,是會損陰德的。在這裏,我不妨再送先生一句話,人生苦短,時不我待,隻要種子是自己的,其實把它種在什麽樣的土壤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種下的種子發芽了,到了收獲的季節,能不能把結出來的果實合法的搬運到自己的糧倉裏去。”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感謝先生指點!”吳有為聽懂了薛小神仙話裏的含義,覺得沒有什麽可問的了,便衝薛小神仙抱拳拱手道了謝,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我可是什麽都沒有說呢!”薛小神仙笑著說道。


    “是的,是的,您什麽都沒有說。”吳有為笑著走到了門口,當小童為他拉開房門時,突然想起今天算命的酬金還沒有給,便又迴轉身來,伸手在口袋裏摸索著掏出了一遝錢,數也不數,恭恭敬敬地把它們放在了薛小神仙麵前的茶幾上麵的那塊紅布上,道歉道:“對不起!差點忘了給您的酬金!”


    “多了!多了!”薛小神仙見吳有為出手如此大方,兩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他假意從上麵抽掉兩張,攥在手裏猶疑著朝吳有為站著的方向遞了過去。


    “不多!不多!這是您應該得到的酬勞。”吳有為沒有伸手去接,他再一次跟薛小神仙致了謝意,這才轉身離開了問津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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