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賓館敲詐


    “快起來!別他媽的躺在地上給老子裝死!”大劉見梁尚飛倒在地上不動,口中罵著,提著褲子上前又踹了一腳。<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梁尚飛實在是累了,想著起來以後還是要開飛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終結,既然開飛機太累人,挨打隻是短暫的疼痛,而這兩樣都不舒服,索性就選擇後者,趴在地上不再起來,任由你們打去。韓科長和大張見此情景,忙丟下了手裏的吃的東西,一起圍到了梁尚飛的身旁。韓科長抬起厚重的黑皮鞋,照著梁尚飛的大腿猛踢兩腳,口裏喊著“起來!起來!”,梁尚飛還是像死豬似的趴著不動。這下可把韓科長和大劉氣急了,兩個人是左右開弓,輪番猛踹,踹得兩個人的臉上都冒出了汗珠,可梁尚飛雙手護著腦袋,趴在地上就是一個屁也不放。


    韓科長和大劉兩個人踹累了,坐在沙發上氣鼓鼓的喘著粗氣,大張附在韓科長的耳邊說道:“韓科長,我有個辦法能讓他招供。”


    “快說!什麽辦法?”韓科長問。


    “我出去買樣東西,你們兩人找根繩子把這家夥捆在沙發上,等我迴來後不出二十分鍾,我保證讓他老老實實的交代。”大張得意地說道。


    “哦!那好,你趕緊去買!”韓科長聽了大張的話,立馬又來了精神,忙起身招唿大劉動手:“大劉,我們現在就把這個狗日的綁起來。”


    兩個人把梁尚飛從地上拖了起來,把他按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大劉將梁尚飛的手反剪到沙發後邊,韓科長在屋子裏四處張望尋找可以用來捆紮的東西,沒有找著繩子,發現茶幾上有一部電話機,他靈機一動,於是拽出一截電話線來纏到梁尚飛的手腕上,把梁尚飛的雙手捆得是結結實實。


    人捆好了,大張也從外邊迴來了。他的手裏拿著一卷寬膠帶,徑直來到梁尚飛的麵前,舉著手中的膠帶問道:“梁尚飛,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承認為好,否則我可就要動手了。”


    梁尚飛不知道這個大張手裏拿著膠帶準備玩什麽鬼把戲,心想自己累也累過了,打也打過了,挺一挺興許就能熬過去。如果這個時候屈服的話,方才的罪就白遭了。因此他低著頭,貴賤不說一句話。


    大張朝大劉使了個眼色,讓他過來幫忙穩住梁尚飛的腦袋。大劉會意,他走到梁尚飛的身後,伸出兩隻手來分別揪住梁尚飛的兩隻耳朵,大張開始撕下膠帶來準備往梁尚飛的嘴上粘。梁尚飛哪能那麽乖乖的輕易就範,少不得蹬腿踢足一番,被韓科長走過來狠狠地在他的腿肚子上踹了兩腳,然後又撩起他的衣服,抽出他的褲帶,用褲帶將他的雙腿固定在沙發下邊的橫襯上。腿和手動彈不了,梁尚飛便掙紮著使勁晃動自己的腦袋,不讓大張輕易地將膠帶粘到嘴上去,無奈耳朵掌控在大劉的手裏,往左轉,右邊的耳朵拉得疼;往右轉,左邊的耳朵拉得疼,嘴巴扭動的幅度不大,自然也就躲不過大張那雙靈巧的手。


    大張一邊往梁尚飛的嘴上纏膠帶,一邊還像哄孩子似的勸說梁尚飛:“好孩子,要乖哦!別動!別動!很快就會好的!”氣得梁尚飛是直朝他翻白眼。一層,兩層,三層……大張用膠帶一直到纏得梁尚飛沒有辦法用嘴巴喘氣為止。嘴巴粘好後,大張看著梁尚飛的眼睛,又輕聲慢語的問他:“你還想不想說呀?不說我可就要粘你的小鼻子了,到時候我看你拿什麽喘氣?”


    梁尚飛是驚懼之極,他知道這些人能用膠帶粘他的嘴,就能用膠帶粘他的鼻子,但是他的心裏又實在不願意承認多偷了鹽,擔心承認了會罪加一等,處罰更重。能抗一時是一時吧!他猶豫著,絕望地閉上自己的眼睛,決定聽天由命。大張見狀,“嗤啦”一聲撕下膠帶就往他的鼻子上粘,鼻子的部位不平坦,大張是一邊粘,一邊用手捏,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梁尚飛的鼻子粘得嚴嚴實實。


    梁尚飛的嘴巴和鼻子都喘不了氣,僅僅幾秒鍾的空子,他的兩片腮幫子便脹成了豬肝色,嘴巴和鼻孔的部位急遽地起伏著想要吸入外部的空氣,可是被透明的膠帶阻隔著,一切努力都是在做無用功。梁尚飛實在受不了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的話,要不了幾分鍾,自己的小命很可能就會報銷的。錢是身外之物啊!隻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將來沒有尊嚴的活著!可不是麽?沒有了生命,奢談什麽都是枉然,自己所最喜好的錢啊、女人啊,哪樣是你梁尚飛的?死了死了,萬事皆了!我還這麽年輕,錢還沒有撈夠,女人也沒有玩夠,就這樣死了也太不夠本了。想到這裏,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乞求的神色,衝著大張拚命地點起頭來。


    “這麽說你是想通了?”梁尚飛著急,大張並不著急,他慢條斯理的問道。


    梁尚飛的嘴巴說不出來話,甚至連“哼哼”聲都發不出來,隻能雞啄米似的不住的點頭。害怕和憋氣使得他的眼珠子幾乎突出到眼眶的外邊,如果不是後邊有東西連著,很可能就會掉到地上去。


    大張用手拍了拍梁尚飛的頭,有些遺憾地咂巴著嘴對他說道:“你早一點兒想通該多好啊!省得遭這麽多的罪。”他本想要再調侃他一番的,看著梁尚飛的兩隻眼珠子直往上翻,一副快要背過氣去的樣子,他也擔心真的要出事,趕緊伸出手去揭梁尚飛臉上的膠帶。先是鼻子上的,然後是嘴巴上的,揭到貼近皮膚的那一層,大概是膠帶粘性太強粘起了梁尚飛的頭發,拔起了他臉上的汗毛,疼得梁尚飛是齜牙咧嘴,痛苦萬分,但是梁尚飛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麽疼痛,隻是誇張地張大著嘴巴,貪婪而又急促地唿吸著新鮮的空氣。他的嘴巴張得很圓,幾乎能塞進一整個的蘋果。


    “我招供!我全招供!”喘息了一刻,梁尚飛心有餘悸的自語道。


    大張和韓科長坐迴到了長沙發上,大劉依舊站著守門。韓科長負責問話,大張負責筆錄。


    緩過氣來的梁尚飛並沒有完全招供自己盜鹽的曆史。說句實在話,這對他來說也確實是個難題,因為恐怕連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究竟盜了多少次鹽了,更不用說是總共盜了多少噸了。[]對於大張方才所說的日期,他是全部承認,並在那個基礎上又討好似的加了幾次,說自己每次盜鹽的數量不是太多,統共加起來不超過三十噸。


    “就這三十噸,也足夠你在大牢裏呆上幾年的了。”韓科長用手指著他,用威嚇似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梁尚飛低下頭苦著臉迴答。


    “知道後果你為什麽還要去偷?”


    “有毛誰願意做禿子呢?還不是因為家裏太窮逼的麽!”梁尚飛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家裏窮就一定要去做賊麽?”韓科長正準備要發揮自己的高談闊論,給梁尚飛上一堂不是自己強項的政治課,這時大張已經整理好了材料,並且把筆錄的兩張紙遞過來給他過目。他便停止了言論,接過那兩張紙來煞有介事地一張一張地掃視了一番,爾後又把兩張紙遞給了大張,吩咐他說:“你把它拿過去,讓梁尚飛在上麵簽字畫押。”


    大張聽了,便站起身來走到梁尚飛的跟前,把那兩張紙排開在梁尚飛麵前的茶幾上,對他說:“你先好好看一下,想一想還有沒有什麽補充的,如果沒有,你就可以簽名和按手印了。”


    梁尚飛的手和腳還被捆在沙發上,沒有辦法將紙拿到近前瀏覽,隻能竭力地伸長脖子勾著腦袋往茶幾上瞅。看了大張的筆錄後,梁尚飛還是頗有些想法的,認為大張的字寫得實在不怎麽樣,並且兩張紙上還有若幹個錯別字,覺得這些個公務人員的水平看上去似乎還不如自己。


    “到底有補充的沒有?”見梁尚飛總是在看著茶幾上的紙愣神,韓科長顯得不耐煩了,大聲地質問道。


    “沒有!沒有!”梁尚飛像是突然受了驚嚇似的,他渾身“激靈”打了個冷戰,恢複了神誌後趕緊迴答。


    “沒有就快他媽的簽名,坐在那兒發什麽神經!”韓科長罵了一句。


    梁尚飛的身子扭動了幾下,意思是提醒韓科長不是自己不願意簽字,而是實在騰不出手來簽字。韓科長朝門後的大劉撅了一下嘴,讓他過去把梁尚飛手上的電話線解開。大劉照著韓科長的意思做了,解完後就守在梁尚飛的身旁,防止他耍什麽花招。梁尚飛活動了幾下被勒疼了的手腕,伸手拿起茶幾上的筆來在看過的紙上龍飛鳳舞地簽下了“梁尚飛”三個字,簽完名後,他又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自己感覺很滿意,認為整張紙上就數自己的名字最出色,無論是拆開來看,或者是整體的看,都要比大張的字耐看得多。大張早已掰開一盒印泥在他的身邊等著,見梁尚飛撂下了筆,眼神兀自陶醉於自己的簽名之中,便沒好氣地把印泥推了過去,梁尚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伸出右手的拇指在印泥盒裏摁了摁,然後慎重其事的將指印按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大張收迴了紙和印泥,迴到了韓科長的身旁坐了下來。韓科長拿眼睛盯住梁尚飛,開始用更加嚴肅的語氣問道:“梁尚飛,知道你犯了什麽罪麽?”


    “知道。盜竊和賣私鹽。”梁尚飛不敢正視韓科長的眼睛,低下頭細聲細氣的迴答。


    “知道你將麵臨什麽樣的處罰麽?”韓科長又問。


    “不知道。”梁尚飛搖了搖頭迴答。


    “食鹽屬於國家的專營產品,你知不知道?”


    “這個我知道。”


    “你盜賣私鹽多達三十餘噸,以時下每噸鹽的批發價兩千三百元計算,再乘以十倍的罰款,算算看,你這次應該罰多少錢?”


    梁尚飛的算術一向是不錯的,一噸鹽兩千三,乘以十倍罰款,就是兩萬三,再乘以三十,就是六十九萬。乖乖,真是要人命呢!梁尚飛不算則已,一算額頭上的汗珠就冒出來了。


    “另外,你盜竊國有資產,數額巨大,情節可以說是相當嚴重,不僅要處以加倍罰款,估計還有幾年牢飯等著你去吃呢!”韓科長見梁尚飛不吭氣,繼續用嚴厲的話語旁敲側擊。


    韓科長的話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梁尚飛聽說又要巨額罰款,又要蹲大牢,急眼了,起身就要上前給韓科長他們下跪。他忘記了自己的褲帶還和自己的腿綁在沙發上,急急地身子往起一站,褲子就滑到了腳麵上,露出了裏麵的粉紅的毛線褲,他已顧不得這些,猛地抬腿就要向前跨步,由於腳被褲帶捆在沙發上,一下子沒抬得起來,加以動作太猛,一個踉蹌就跌撲在韓科長和大張的麵前。沙發跟著人也一起飛了過去,重重的扣在梁尚飛的後背上,使梁尚飛看起來活像一隻背著巨殼的蝸牛。


    梁尚飛已經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聲淚俱下的央求道:“韓科長!韓科長!求求您網開一麵,高抬貴手,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韓科長不為所動,冷冷地看著趴在地上的梁上飛說道。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您放我一馬,我以後再也不幹了!”梁尚飛迅速地向前爬了幾步,抱住韓科長的腿肚子搖晃著乞求。


    韓科長的臉上帶著厭惡的表情,抬腿就是一腳,把他給踹開了,這一踹就把他給踹到了大張的麵前。梁尚飛一把又抱住大張的腳脖子,仰起臉來懇求道:“張先生,張先生,您是好人!求您幫我跟韓科長說說好話,我有三個兒子在上學,還有父母要養活,家裏就我一個頂梁柱,我可不能去坐牢呀!一坐牢,我的工作就丟了,家也就散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求求您!求求您了!”


    大張的腳脖子被梁尚飛勒得生疼,想要掙脫又掙脫不開,看著梁尚飛的一副可憐相,他是又好氣又好笑,但他不得不努力地克製住內心的情緒,麵露難色地扭頭看著韓科長問道:“科長,您看他這種情況?”


    韓科長還未答話,大劉在後邊喊上了:“科長,這種人不值得同情,依我的意思直接把他送進公安機關算了,看他狗日的以後還偷不偷鹽賣了!”


    韓科長伸手阻止了大劉的話,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接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威嚴的表情變得緩和了些,他看著梁尚飛的眼睛問道:“你是想要從輕處罰麽?”


    “嗯!嗯!嗯!”梁尚飛不知是在點頭還是在叩頭,激動得腦袋上下直晃悠。


    “想要從輕處罰也不是不可以!”韓科長的話語有了轉機:“目前擺在你麵前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你拒不執行我們的處罰決定,其結果是我們會將你移送到司法機關,等待你的將會是坐牢外加罰款;二是純粹的罰款,隻要你接受我們開出的罰款數額,罰金能夠按時到位,你立馬就可以迴家,和你的親人團聚,該上班上班,想幹嘛幹嘛。”


    “我願意選擇第二條路!”盡管韓科長的話聽起來有些黑社會的味道,但梁尚飛已經顧不得考慮那麽多,聽說罰款可以免於坐牢,他就像遇到了大赦似的萬分激動,因為罰款隻是花錢消災,而坐牢則意味著敗壞了名節,於是他迫不及待地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那好!方才呢,你也說了你家裏的情況,有三個孩子還在讀書,是吧?還有年邁的父母要贍養,幾張嘴盡等著你一個人掙錢養活,說實話我們也比較同情你,但是同情歸同情,我們是國家的執法人員,不能徇私情而廢國法,這個你也能理解,對吧?”韓科長的臉上看上去是一副不得已而為之的表情,那腔調也明顯不像之前的口氣,倒像是在和梁尚飛談心,人家的道理說得是入情入理,似乎在處處為自己著想,感動得梁尚飛是頻頻的點頭。


    “我們原本打算公事公辦,罰你七十萬的。”韓科長繼續說道:“但是想著罰款不是最終目的,治病救人以觀後效才是我們的執法初衷。這樣吧!這次就不罰你七十萬了,把數字倒過來,隻罰你十七萬,如何”


    “十七萬?”韓科長的口氣倒像是在和自己協商,但梁尚飛聽了,還是覺得震耳朵,不自覺地在嘴上重複了一句。


    “怎麽!嫌多了麽?如果不行的話,你也可以選擇進公安機關的!”看著梁尚飛的表情,韓科長又朝他瞪起了眼珠子。韓科長的臉黑,眼珠子又大,瞪圓了的時候還是頗讓人畏懼的。


    “不嫌多!不嫌多!”見韓科長又來了脾氣,梁尚飛的心裏又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起來。但是想著十七萬畢竟不是一個小數字,韓科長起先的話意裏似乎也有著同情自己的成分,於是僥幸之情又從心底生發出來,他低下頭,顯得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吞吞吐吐地說道:“隻是……隻是我一下子實在拿不出來這麽多的錢來。”


    “那你能拿多少?”


    “我家裏統共隻有五萬多塊錢。”


    “五萬塊錢肯定不行,你就別做白日夢了!”


    “我估計借借湊湊,還能湊到個兩三萬。”


    “你當這是在做買賣麽?可以討價還價!”


    “韓科長,如果不是之前在城裏買房,十七萬塊錢我肯定是拿得出來的。您知道國企的工資向來不高,我家裏的人口又多,近幾年我也沒積餘什麽錢。現在要我拿錢,最多隻能湊足九萬,多一分錢我都弄不出來了。”梁尚飛的腔調和語氣都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弄不來錢,那你就等著到公安機關去解決吧!”韓科長聽了梁尚飛的話,是臉色鐵青,拂袖而起,看樣子這就要準備行動了。


    梁尚飛見狀,趕緊又抱住大張的腿肚子,搖晃著向他哀求道:“求求您幫我說說話,我是真的拿不出那麽多的錢。要是有錢的話,我一定會如數認罰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磕頭如搗蒜,眼淚又開始噗遝噗遝地直朝地板上掉。


    大張看了,似乎動了惻隱之心,他拽了一下韓科長的衣袖,讓他坐下來,然後對他說道:“韓科長,您看他就是一個農村人,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在城裏生活也不容易,幹脆就罰他十萬塊錢算了。”


    韓科長是餘怒未消,他扭動了幾下腦袋,最終顯得不太情願的對大張說道:“好吧!看你的麵子,十萬就十萬!”他又轉過臉來,用手指著對梁尚飛說道:“十萬塊錢!可不準再討價還價了!”


    “我不還價!我不還價!”梁尚飛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地板上。


    韓科長吩咐大張道:“大張,你把鹽務局財務科的罰款賬號給他,讓他立即通知家人,必須在上午十二點鍾之前把罰金匯到賬,否則讓他後果自負。”


    大張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遝東西來,翻來翻去,從中找出了一張紙條,把它遞給了梁尚飛,對他說道:“剛才韓科長的話聽明白了沒有?趕緊著點,我們還有其他的公事要做。”


    梁尚飛無奈,他側過身子,從口袋裏摳出手機來給老婆打電話,他直截了當的讓老婆湊足十萬塊錢打到指定的賬戶上,並在電話裏告知了大張給他的那個銀行賬號。老婆可能是擔心他,在電話裏問了一些他的情況,但被他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對著話筒吼了一句:“讓你籌錢就籌錢,廢那麽多話幹嘛!”說完就自顧自的掛斷了電話。


    上午十一點半,梁尚飛的老婆給梁尚飛來了電話,說錢已經匯到指定的賬戶了。韓科長這段時間一直在給梁尚飛上政治課,聽說錢到賬了,便停止了說教,他打了個電話對梁尚飛的消息進行了證實,在確信錢已到賬之後,就放梁尚飛迴家了。


    晚上,香格裏拉的包間裏,馬勝利和他的初中時的三個玩伴正在推杯換盞。


    四個難兄難弟已經有年頭沒在一起聚聚了,大家都是初中沒有畢業便流落到社會上,為掙得一口飯吃而四處奔波,但是四個人當中沒有一個混得人模人樣的,套用一句名人的話說就是:有出息的人兒,成功總是那麽的相似;沒出息的人兒,失敗則各有各的不同。這次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在馬勝利的精心策劃之下,在黑三的慫恿聯係之下,四個人才又走到了一起。


    為了策劃這次行動,馬勝利真是沒少花心思。從構思設套,到現場抓捕;從準備台詞,到可能出現的結果,可以說方方麵麵他都考慮到了。在行動之前,他讓四個人是反複演練,不斷完善,為此他還讓黑三他們專門學習了一些鹽政法規,以提高他們在虛假執法時的應對能力。一切部署停當,他就到工商銀行現辦了一張信用卡,他把賬號留給了三個即將上場的演員,爾後,他就像撒下了餌料的垂釣者一樣,遠遠的躲在岸上等著收獲大魚。他既是此次行動的幕後主使者,也是此次行動的幕後參與者。為了等到那個期待的結果,他特意請了一天的假,那天早晨吃過早飯之後,早早地他便遛達到了一家工商銀行的自動取款機附近等待消息。


    中午,馬勝利終於接到了黑三的電話,說錢已到賬了,讓他立即查收證實。馬勝利當時興奮得腦袋有些直發暈,抖抖索索地掏出信用卡來往卡口裏插,好不容易才把信用卡塞進了取款機的卡口裏。在輸入一串密碼後,按了查詢鍵,屏幕上果然顯示自己的卡裏多了十萬塊錢。接下來便是瘋狂取錢了,馬勝利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分數次才把十萬塊錢全部取了出來,爾後便到香格裏拉訂了一個包間,準備在晚上請哥們好好的慶祝一番。


    三杯門麵酒是要喝的,首先共同舉杯祝賀難兄難弟的再次相聚,其次為此次計劃的實施成功而幹杯,第三杯便是為兄弟之間不離不棄永守秘密而幹杯。酒是話匣子,三杯酒下肚,大家便有了微醺的感覺,話自然也就多了起來。哥們情誼深嘛!迴憶一下難忘的初中生活是很有必要的,接下來便是感慨,暢談各自走上社會後的種種際遇。憶苦思甜結束了,話題就轉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上,談起從夜晚到白天的那段經曆,桌子上的幾個人個個都顯得特別亢奮。勸酒夾菜之際,還不忘彼此恭維一通,大家都誇馬勝利有著傑出的導演才能,這一輩子隻做一名門衛,實在是太可惜了;那三個演員之間也相互誇獎對方演技的精湛,有人倡議說是哪一天若是發達了,一定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拍成一部電影,到時候演員都不用找了,在場的幾個人就行。


    談談笑笑,吃吃喝喝,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桌麵上早已是杯盤狼藉。馬勝利問大家是否吃飽喝足,個個都說好了好了,忙活了一天一夜,也該迴家歇息了。馬勝利明白大家心裏的想法,其實個個都在等著好戲的落幕,這是今天演出計劃的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項內容,那就是如何分配今天從梁尚飛身上訛來的十萬塊錢。真演員也罷,假演員也罷,報酬總是要拿的。馬勝利先到吧台上結了帳,除去酒席和客房的錢,剩下來的他都擺在了桌麵上,他把它們一分為四,不偏不薄的把錢推到每個人的麵前。


    多出來的百十元錢不好分,馬勝利把它甩給了黑三,說今天你是主角,又為計劃的實施提供了道具,浪費了油錢不說,待會兒還得充當專職司機,把大家夥兒一個一個安全的送迴家,理所應當的要多拿一些。黑三也沒客氣,隨手抓起錢來就揣進了口袋,笑著對大夥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算起來,那天晚上酒喝得最多,覺睡得最香的,就要數馬勝利了。因為他既弄到了錢,又報複了梁尚飛,心裏那叫一個爽呦!


    梁尚飛從香格裏拉迴去之後,要有一個多月沒敢偷鹽。他很鬱悶,想著抓他的那些人既沒有把他帶到鹽務管理局去處理,罰款之後,也沒給他開一張鹽政執法處罰單。更為可疑的是,這些人收到罰金之後,就再也不冒泡了,自己那天晚上偷來的贓物擺在家裏多少天,也沒見有一個人上門來收繳。他怎麽想著,怎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決心要把這件事情搞個明白,他跑到銀行去諮詢上次大張給他的那個銀行賬號的主人是誰,被銀行的工作人員一口拒絕了,於是他又挖窟打洞地找人打聽h市鹽務管理局的情況,費了一番周折之後,消息終於探聽來了,h市鹽務管理局並沒有什麽緝私科,更沒聽說有什麽韓科長,裏麵倒有一個部門叫鹽政稽查中隊,專門負責對鹽業違規的查處工作。


    聽到這個結果,梁尚飛傻眼了,這才會意過來自己是被人給忽悠了。可是當他會意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正如一部小品當中說過的一句台詞一樣,人活著,錢沒了。想要去報警,又害怕再把自己給搭進去,失錢的痛苦還不是讓梁尚飛最窩心的,讓他睡不著覺的是當天訛他錢的那些人究竟是誰?這個問題搞不明白,可以說以後的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


    到底是誰采取了這麽卑鄙而又缺德的手段敲詐了自己呢?梁尚飛開始變得疑神疑鬼起來。他思前想後,覺得除了自己的老婆和馬勝利之外,盜鹽這件事情不應該有第四個人知道,就算偶爾有一次被人發覺了,也不可能連續四次都把時間地點搞得那麽清楚。老婆是自己的貼心人,她肯定不會愚蠢到與人合夥敲詐家裏的錢給外人花的地步,這樣說來如果使用排除法的話,就剩下馬勝利最可疑了。不能夠呀!每次分給他錢時,看馬勝利也總是樂樂嗬嗬的,從沒聽他說過有什麽抱怨的話呀!


    不對!對麵看人心不透,對於馬勝利同誌還是應該加強審查為妙。梁尚飛開始留意馬勝利,通過對馬勝利一段時間的觀察,並進行一番言語上的試探,梁尚飛覺得馬勝利看上去也不像是策劃者。記得就在自己的十萬塊錢被敲詐後的第二天,馬勝利還主動逗自己弄鹽來著,當時看馬勝利的表情似乎跟平常也沒有什麽不同。哎呀呀!要是另有一雙眼睛成天在背後盯著自己,那以後的日子可就要難過嘍!


    難道十萬塊錢就這麽丟下水了麽?十萬塊錢啊!蘸著唾沫還要數上半天,用幾年的辛苦才能積攢這麽多的錢,就這樣被一夥來路不明的家夥給掠走了,冤哪!不行!因噎廢食豈是我梁尚飛所為!田裏損失田外補,在哪裏跌倒,還要在哪裏爬起來!


    風險總是存在的,鹽是不能不偷的。不偷鹽,嘉信公司還有什麽可偷的麽?想要偷個官來做做,那也是需要本錢的呀!再說了,做不了大官,也就隻能拿幾個死工資;即便是做上了大官,如果不貪不弄的,恐怕八輩子也發不了財。偷鹽是有風險,但同貪汙的風險比較起來也是半斤八兩,假如在嘉信公司掌握不了實權,二者致富的速度前者應該快於後者。


    半年以後,梁尚飛再一次的被人給帶走了。不過這次的運氣沒有上一次的好,他是被三個戴著大蓋帽的警察帶走的,並且他這次帶走之後,整整五年都沒有迴得了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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