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守誠的師父?可是寧老爺說,他師父不願意管此事,你這妖孽,是不是想要誆騙我們?”柴紹聽到穿山甲這麽說,覺得這穿山甲說的,和寧守誠所說的完全是截然相反,想當然的覺得是穿山甲說謊了。


    “哼,狗屁!若不是他與他師父合力,布下了陣法,我能上當?”穿山甲激動的反駁。


    “那你說說,這事,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兒?”我看著穿山甲語氣平緩,也不逼迫。


    穿山甲聽到我如此問,居然眼眸一瞪,有些猩紅。


    “那個該死的寧守誠,言而無信,原本兩個月前,已經答應我,待他女兒及笄之期一到,就立刻把他的女兒送到我的麵前,可結果,引我到此處之後,卻來了個甕中捉鱉。”穿山甲說著,抬起拳頭就狠狠的朝著一旁的石頭砸了過去。


    那石塊“嘩啦”一聲碎成了渣渣,柴紹不由的朝著我的身旁退了一步。


    “他能抓你,又為何不殺你呢?”我實在是不解。


    “嗬嗬嗬!”穿山甲立即發出了無比渾厚的笑聲:“我說過他不敢殺我的。”


    它說完,索性直接一盤腿,就坐到了地上,我看到它的腳踝處都已經被那拘妖鏈給磨爛了,坐著或許它才能好受一些。


    而接下來,這穿山甲說出了一個與寧守誠完全不一樣的前塵往事。


    穿山甲說,它本是山中修煉了千年的大妖,隻是這山中的精怪,極少有同他一般修煉成人形的,就算有,也大多幻化的醜陋粗鄙。


    於是,它就想著去山下物色個標致水靈的女子上山。


    也搶過幾個,可大都被它給嚇死了,根本就來不及一親芳澤。


    這讓穿山甲很是無奈,後來,有一日他在山中感覺到了一股極大的怨氣,穿山甲以為這山中來了什麽邪物,於是一路尋著那怨氣就去了。


    結果就山腰的亂葬崗裏,發現了一個頭與身體已經分離的屍體,那屍體通身都是黑氣,那濃重的怨氣就是從屍體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穿山甲見隻是一具屍體,本不願多管閑事,裝備離開。


    結果,那頭顱卻對他說話了,說是隻要這穿山甲願意救他,將他的頭顱縫迴去,送到“庸合道觀”他願意報答穿山甲。


    穿山甲聽了靈機一動,便立即提出,要歃血為盟,立下血誓,讓這寧守誠將自己的女兒送給它做妻。


    “當時那寧守誠一口就答應了,還喝了我的妖血,我這才送縫合了他的頭顱送他去了道觀,他那師父也確實厲害,居然真的救了他。”穿山甲說完這些,還不住的搖頭。


    “這是你和寧守誠的約定,可他的女兒是人,你是妖,人妖殊途!”柴紹插嘴說道。


    穿山甲馬上抬起它的那張方臉,用力的“呸”了一聲。


    “你懂個屁!”他瞪著眸子,說道:“寧守誠喝了我的妖血,他女兒的身上也會沾染上妖氣,他的女兒一出生,就注定是半人半妖,而且,因為立了血誓,他們若是不履行諾言,他的女兒就會漸漸暴露出妖氣,最後徹底變成一隻穿山甲。”


    “寧守誠不敢殺你,也是因為血誓對吧?簡而言之,寧守誠和他女兒身上都殘留著你的妖血,與你其實是共生的關係,你若是死了他們自然也活不成,所以他才會把你養在這!”龍玄淩麵無表情的看著穿山甲說著。


    穿山甲聽了連連點頭,說是,寧守誠的師父在布陣打鬥時傷了它,結果寧守誠為了讓穿山甲好的快一些,居然反手殺了他的師父。


    用道長的精血,來喂養穿山甲。


    穿山甲說完,卷起了自己黑色的衣袖,我赫然看到,他的胳膊上,居然和寧小姐的一樣,鱗片是長在肉底下的,他說這傷就是被道長法器所傷的。


    第八十九章放妖


    “原來如此,你受傷,那寧小姐便也跟著“病發”可為何寧老爺沒事?”我追問道。


    “寧小姐身子嬌弱,寧守誠有內丹護著,加上修術法多年,這種小傷還傷及不到他。”穿山甲說完,那黑黝黝的眸子,就直勾勾的盯著我們,似乎是揣測我們打算要把它怎麽樣。


    我看著穿山甲,它說的要是真的,那麽寧守誠比它可惡多了。


    出爾反爾在先,緊接著又騙了這麽多的陰陽行當裏的人來,給這穿山甲補身。


    “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寧守誠的師父,就在那!”穿山甲說著,抬起手指向了我右後方的一具屍體。


    準確的說,那是一具幹屍,這幹屍身上,確實是披著道袍,手中還拿著拂塵。


    我知道,陰陽行裏的人,大都是五弊三缺,血也自然與他人的不同,道行越是高深的人,這命中越是帶陰。


    所以,寧守誠才會廣貼告示,讓厲害的高人過來。


    “可寧守誠就不怕你被獵妖師給殺了麽?”柴紹狐疑的看著穿山甲。


    穿山甲一聽,立刻笑了起來:“就憑這些人?”


    我看著穿山甲,它的妖氣確實很重,若是沒有這裏的陣法壓著,隻怕我們根本就近不了它的身。


    那寧守誠,表麵上客客氣氣,其實,應該是覺得我們幾人根本就殺不了這穿山甲。


    見我們幾人突然一言不發的看著它,穿山甲以為我們對於它說的這些話,還帶著懷疑,於是連忙說道:“對了,你們若是不信,就看看寧守誠的脖子!”


    “脖子?”我聽了仔細的迴想了一下,寧守誠的脖頸上圍著一條圍巾。


    “他的脖頸處還有縫合的痕跡。”穿山甲大聲的說著。


    龍玄淩的眸子一沉,點了點頭,不過看著這穿山甲便問:“若是我們放了你,你願意按照我們說的去做麽?”


    “放了我?不可能的,這拘妖鏈鏈堅固無比,用蠻力根本扯不斷。”穿山甲的眼神有些落寞。


    想必,它已經想過了許多法子。


    “若是,能出去,你願意聽話麽?”龍玄淩就好似沒有聽到穿山甲說的話,直截了當的又問了一遍。


    穿山甲聽了怔了怔,緊接著,就用力的點了點頭。


    “玄先生,它是妖,口說無憑,它若是出去了,隻怕?”柴紹覺得實在是不妥。


    他原是屠妖館的人,他們館中都視妖為洪水猛獸,遇到了便隻有一個殺字。


    “哼!當本妖與你們這些言而無信的人一般卑劣?我說的出,便做的到!”穿山甲說著,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龍玄淩看著他,就朝著我伸出了手,我一愣連忙將手中的縛妖鞭遞給了他。


    隻見龍玄淩雙腿一蹬,直接一躍而起,揮動手中的縛妖鞭,就朝著祭壇上用力的抽打了數次。


    碎石紛飛,我抬手擋住臉。


    “沒用的,這凹槽底下有符眼。”穿山甲的話音剛落,龍玄淩便停了下來。


    “就是這個符?”龍玄淩說著,轉過頭來看向了我:“夫人,把這符取走吧。”


    “好!”我繞過地上的這些屍體,疾步走到了龍玄淩的身旁,隻見那被抽打的支離破碎的凹槽底下居然藏著三張“妖魁符”,這是最高等的符紙,其效果我是見識過的。


    我伸出手將那三張妖魁符給小心翼翼的取了下來,龍玄淩讓我收好,今後以備不時之需。


    而妖魁符一被取出,這個凹槽猛的就坍塌了下去,原本融入地麵的拘妖鏈也瞬間就鬆動了。


    隻聽“嘩啦”一聲,那拘妖鏈一寸寸的碎裂開來。


    “啊?”穿山甲激動的發出了一聲驚叫,緊接著就邁步在這四周奔跑了起來,它跑動的速度簡直太快了,就像是一陣黑風。


    柴紹看到穿山甲來迴的跑,好像是失控了一般,連忙朝著身後退了兩步。


    我則是朝著小舅舅和靈烏他們走了過去,伸出手掐了掐小舅舅和楚楚的人中。


    小舅舅的眼皮子顫抖了好幾下,才緩緩的睜開來,看了我一眼,便露出了一抹苦笑,嘴裏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安之啊,能在夢裏再看到你,真是好啊,也算是了結我的心願了。”


    “舅舅,你這不是在做夢,真的是我。”我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小舅舅的臉,可他還是昏迷了過去。


    一旁的楚楚則沒有醒來,我隻能讓龍玄淩幫忙,幫我將他們給扶起,先出了這個暗室再說。


    “讓我來!”那穿山甲倒是霸氣:“這倆人是前兩日來的,我原打算今個兒吃。”


    “你要是敢吃了他們,我定不饒你!”我蹙眉瞪著穿山甲。


    穿山甲聽了非但不生氣,反而是咧嘴笑了,口中還說:“咱們這叫,不打不相識啊!”


    說完,一把將小舅舅扛到了肩上,還想來抓楚楚,我連忙示意不用,自己將楚楚給扶了起來,發現楚楚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包袱,裏頭露出了幾樣法器,和胖和尚的真身。


    人參還好好的躺在那包袱裏,龍玄淩過來,幫我一道扶著楚楚。


    幾人這才朝暗室的門外走去,一邊走,那穿山甲還一邊吼著我們聽不懂的好似是“山歌”一般的歌,很有氣勢。


    “嗬嗬,本妖出來了,一定要把那寧守誠給生吞活剝了。”穿山甲心情極好,還碎碎念著。


    “出去之後,一切都得聽我的,你忘了麽?”龍玄淩的音調不高,但卻讓穿山甲的身體一顫。


    緊接著它一臉激動的迴過頭來,質問道:“難道,那寧守誠把我折磨的這麽慘,卻連報仇的機會都不給我麽?這不公平!”


    “此事,我會處理,會讓你滿意!”龍玄淩的語氣比這穿山甲還要強硬。


    穿山甲抿了抿他的厚唇,強忍著,將火氣給壓製了下來。


    “我雖說答應聽你的,但是,也不能憋屈了自己,否則今後再山上還如何混?豈不是要被小妖笑話了?”穿山甲也不示弱,反問道。


    “哎,我就知道,這妖孽,是不可能守信的。”柴紹低低的說了一句。


    穿山甲立即迴過頭,用那碩大的瞳孔瞪著柴紹。


    第九十章天煞孤星


    柴紹被穿山甲一瞪,立即將視線轉向了龍玄淩。


    穿山甲並未對他動手,而是,用他那粗獷的聲音說道:“這寧守誠欺我太甚,我絕不輕饒。”


    “出去再說吧。”龍玄淩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們一行人朝著暗室入口的方向走去,那一群群的蝙蝠,依舊在頭頂上倒掛著,一雙雙綠瑩瑩的眸子,讓人膽寒。


    出了暗室,那穿山甲便大踏步的朝著紫霞莊的正門走,此刻這正門不知道為何居然打開了。


    一群群的黑貓朝著紫霞莊裏湧,穿山甲說,這地方有陰陣,這些貓兒,其實都是貓精,一群群的聚集在這裏,等著進去覓食!


    它們要吃的食物,自然也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暗室裏頭的那些屍體。


    “暗室裏的屍體是不會腐爛的,這些貓等著開葷呢。”說完,他身體一旋,化作了一頭龐大的穿山甲,示意我們這些人爬到他的後背上。


    此處荒涼,沒有車子轎攆可坐,我們便也不客氣,紛紛爬到了它的背上,緊緊抓著它的鱗片,它則是迅速的朝著江城狂奔而去。


    一直到了江城口,他才停了下來,又再度幻化成人。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城門口的守衛見到我們幾人,居然還認出來了,知道之前我們是坐寧家的車子,出城的獵妖師。


    他們馬上就給我們放了行,穿山甲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寧府的方向走。


    此刻,天還未亮,門口就隻是站著兩個守門的仆人,見到我們居然迴來了,先是一臉的詫異,然後便激動的將我們往裏請。


    直接省去了通報,就把我們帶到了正廳裏。


    正廳裏,婢女則去寧老爺的房內去請寧老爺過來。


    我現在倒是很想看看寧守誠看到我們時的表情,之前他的戲演的實在是太好了,完全將我們給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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