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玄淩的麵前,我表麵假裝平靜,不再提及蘊禾,可躺下之後,卻又滿腦子想的都是她。


    想著她那臉上若是真的留下了疤,那麽接下來她又該在這大帥府裏何去何從?


    “人各有命,善惡到頭終有報,並非你擔憂,那些報應就不會出現。”龍玄淩閉著眼眸,手卻緊緊的擁著我,喃喃的低語道。


    “睡吧。”我心中亂糟糟的,迴了龍玄淩一句話,就閉上了眼眸。


    結果,一夜,噩夢連連,在夢中都是蘊禾滿臉血淚的模樣。


    最後一次被噩夢驚醒時,外頭的天已經亮了,龍玄淩還在昏睡,我便悄悄的下了床,坐在圓桌邊上連續喝了好幾杯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努力克製著,心中想要去南風廂房看一眼的衝動。


    “嘭嘭嘭!”


    在圓桌邊上坐了沒多久,門就被敲響了,我還尋思著這麽早婢女怎麽就過來送水給我們洗漱了?


    結果打開房門,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守衛。


    他看到我,就開口道:“洛小姐,我們大帥讓你馬上去一趟南風廂房。”


    “去南風廂房?為何?”我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洛姨娘自盡了!”那守衛的話音剛落,我也顧不上梳洗,就直接衝了出去。


    一路直奔南風廂房,待我到南風廂房的時候,看到了昨夜來過的那位大夫,他一臉凝重的從蘊禾的屋內走了出去。


    “大夫,她的情況如何?”我連忙上前詢問。


    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什麽大礙,隻是,臉上的傷口潰爛開來,這洛姨娘自己受不了,不想活了,你們讓她的家人來勸一勸吧,我迴去給她拿藥來。”


    大夫說完,就步履蹣跚的走出了南風廂房。


    我聽了大夫的一席話,不由的眉頭緊蹙,走到屋門前,本想推門進去,但又僵在了原地。


    過往的種種,好的不好的,全部都交織在一起,不斷的在我腦海之中迴放著。


    “你姐姐,一會兒就會過來看你,別再尋死!”


    屋內,傳來的是陸靖成那無比冰冷的聲音。


    “大帥,妾身究竟做錯了什麽,你非要這麽對妾身?”蘊禾的聲音之中帶著哽咽,和委屈。


    “我早就說過,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你,就算你嫁過來,也隻是當一個“活寡婦”僅此而已,可你一意孤行,非要嫁入大帥府,那麽,我就隻能給你一個名分,其它的,我給不了。”陸靖成的語氣很冷淡。


    不過從他說的這些話中,我知道他已經盡力了,畢竟在成婚之前,他就已經告知了蘊禾,他能給的也僅此而已,是蘊禾非要嫁給他的。


    “都說沈姨娘長的清麗脫俗,妾身才終日的喝這難以入口的湯養顏?”蘊禾的話都還未說完,陸靖成就直接打斷了。


    “你別再喝那些造孽的湯藥了,喝的一身腥臭,又有何用?”陸靖成說完,腳步聲就朝著這門邊的方向過來了。


    我故意往後退了幾步,假裝剛到。


    他推開門看到了我,就對我說道:“我已通知你的父親,一會兒過來接走她,你是她姐姐,也開解開解她,別讓她再做傻事。”


    陸靖成說完便離開了,而屋內則是傳來了蘊禾那歇斯底裏的叫喊聲。


    我進屋一看,她此刻正虛弱的依靠在床頭,將旁邊桌上的瓷碗推到地上,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陸大帥已經走了,你再怎麽折騰,他都看不到了。”我看著蘊禾,希望她能冷靜一些。


    方才陸靖成說,讓父親接她走,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滾!你來做什麽?滾啊!”她衝著我,大聲的咆哮著。


    聲音都好似要喊啞了,我則是立在原地沒有動彈。


    “本以為,你能通風報信,又能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置我於死地,也算是一個心思縝密又可怕的人,但沒有想到,你也就隻是這點能耐而已。”我說著搖了搖頭。


    “洛安之,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就是我的災星,你一出現,我便絕對不會好過!”蘊禾一邊失控的咆哮著,一邊不住的落淚。


    看著她如此,我心中自然也不好受,但是,我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都會激怒她,那麽還不如什麽都別說。


    於是,就靜默的站在門檻旁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想著等到父親他們過來了,我便走,否則她這也沒個下人伺候,說不定我前腳一離開她就會再次自盡。


    “你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咆哮嘶吼過,漸漸的平靜了下來,開始下逐客令。


    “父親來了,我便會走。”我淡淡的迴了一句。


    “什麽?”她一聽到這句話,直接就掙紮著坐了起來,臉上包裹著的紗布,也被她蹭的歪歪扭扭。


    “他來做什麽?你讓他來做什麽!”蘊禾失控的叫喊著。


    “不是我讓他來的,是陸靖成決定讓父親接你迴去。”我說完,就朝著門外看去。


    還真的就看到了遠處,有幾個影子在靠近,眯著眼仔細一看,發現是父親和張翠芝,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


    “我不會迴去的,你們休想把我弄出大帥府!”蘊禾搖晃著腦袋,居然從床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朝著我這走來。


    我看到,她手腕上纏著的紗布中,已經滲出了血來,她之前應是割腕自盡。


    而父親他們也已經走了過來,見我居然在這,父親露出了無比詫異的表情。


    第三十一章冷漠無情


    我則是朝著旁邊退了一步,與他們並無什麽話說。


    父親見我並不喊他,視線轉而看向了蘊禾,那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疼惜,反而是滿滿的厭棄。


    “走!”父親拋下了一個字,伸出手就要拽蘊禾。


    “我不會迴去的!”蘊禾說罷,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哼,你不迴去?看看你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簡直把我們洛家的顏麵都丟光了。”父親惱怒的瞪著蘊禾,字字句句都是對蘊禾的厭惡。


    “爹給你辦了嫁妝,讓你嫁到這大帥府裏,你可倒好,在大帥的麵前一句話也說不上,讓你給我弄個一官半職,這都過去多久了?半點消息都沒有!”父親身後的男人也開了口。


    他留著山羊胡,一臉的頹廢樣,我看了許久,才認出來,這個男人正是我的大哥洛長濱。


    我記得在京中的時候,他便最喜歡玩鬧,十六七的年紀就開始流連煙花之地,喜歡煙酒女色,家中的婢女都不知被糟蹋了多少。


    不過,他是長子,父親對他稍稍放縱一些,隻有在欺負我時,父親才會出手管教他。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如今站在我的麵前,我居然都快認不出了。


    “哎,還什麽一官半職,我之前跟幾位副將的夫人打麻將的時候人家都說了,這個死丫頭在大帥府根本就不受寵,那大帥碰都沒碰過她。”張翠芝看著蘊禾,不住的搖頭:“我早說嘛,就她這副德行,怎麽可能得寵?你們還指望她?”


    “別說了,別說了!”蘊禾大叫著伸出手就要推那張翠芝,結果反而被父親一把推開。


    她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就摔在了地上。


    我緊緊的咬著牙關,心中不住的告訴自己,這個女人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她不是我妹妹,我不再管她了。


    “爹,咱們真把她接迴去麽?看看她這樣子,賣到花樓都沒人要吧?”洛長濱說著凝眉盯著蘊禾:“別砸在我們手裏,白吃白喝,搭銀子不說,還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還能如何?陸大帥的休書都給了。”父親說完,長歎了一口氣。


    “誒,也不是完全沒有出路,待她好些了,送到大壩鄉去,聽說那缺女人,一個媳婦兒年輕點的還能賣二十大洋。”張翠芝打量了一會兒蘊禾,頓了頓:“隻是二十大洋能做什麽?最好這臉能治一治,送到群芳樓價錢估計要?”


    “啪!”的一聲,我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一個巴掌狠狠的抽打在了張翠芝的臉上。


    她先是一怔,緊接著驚詫的看著我,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


    “哎呀,這死丫頭居然敢動手打我!”說完,她揚起手來,就要還我一巴掌,被我牢牢的抓住了手腕。


    “你,你是洛安之?”張翠芝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終於是認出我來了。


    我瞪著她,沉聲道:“滾!”


    “哎呀,廷淵,你聽,你聽聽,這死丫頭怎麽對我這個母親說話的?”張翠芝惱怒的衝著父親喊道。


    父親本不想管我,可在張翠芝的麵前,也就開口訓斥了幾句。


    無非是說我不懂得長幼尊卑,頂撞自己的母親。


    “我娘早就死了,長幼尊卑?那她說的那些話,是人話麽?蘊禾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們怎麽能說出這麽惡毒的話來?”我看著父親。


    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蘊禾不肯迴到父親那,迴去之後,會過什麽生活,我已經能夠想象的到了。


    “哼,你個死丫頭,知道我們給她置辦了多少嫁妝麽?結果呢?人陸大帥死活不要她,從一個夫人,變成了姨娘,那不就是妾麽?還不如那個戲子沈若涵!”張翠芝越說越生氣,那表情好似恨不得把蘊禾給撕碎了。


    而蘊禾抓起桌上的一壺水,直接就朝著張翠芝砸了過去。


    父親連忙替張翠芝擋住,那水壺砸到父親的胸膛口,又掉落到地上,砸成了碎片。


    “你瘋了麽!”父親衝著蘊禾咆哮道。


    “嗬嗬嗬,嗬嗬嗬!”蘊禾放肆的大笑了起來,並且,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瘮人。


    張翠芝抬起塗著紅指甲的手,低低的對父親說了一句:“不會是真的瘋了吧,這帶迴去,也是麻煩。”


    “那你說怎麽辦?”父親遲疑的看著蘊禾。


    “哎,管她呢,都嫁了,既然已經瘋瘋癲癲,就留在這吧,咱們如今小門小戶的養不起。”洛長濱說著,抓了抓頭發,說是今天還約了人,就準備走。


    張翠芝也拉著父親要離開,父親則是撇了我一眼。


    他沉默了一會兒,對我說道:“實在不行,你帶走吧,她畢竟是你妹妹。”


    “她還是你女兒,你為什麽不照顧照顧她?”我反問道。


    父親看著我,一時語塞,張翠芝將父親朝著門外一拽,說道:“你昨個兒答應要買給我項鏈的,你沒忘了吧?”


    “沒有,沒有,走吧,這就去買。”父親說著攬住了張翠芝的腰際,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有種渾身力氣都被抽光的感覺。


    蘊禾依然在笑,我望向她,發現,她笑著笑著,衣服便淚濕衣襟。


    “別哭了,我會跟陸大帥求情讓你繼續留在這。”說完,轉身就要走。


    “你這是什麽意思?幫我?”她開口問道。


    “不是幫你,隻是看不慣。”我說完,抬腳朝外走去。


    對於蘊禾,心中的情愫變得更加複雜,不過我很清楚,自己能做的,也就僅此而已罷了。


    接下來的人生,她要自己走,這畢竟是她選擇的路。


    從南風廂房出來,我就跟這府上的婢女打聽,最後得知陸靖成在琴芳閣,我就尋了過去。


    琴芳閣裏的那些婢女之前見過我,所以很快就幫我通傳了。


    還讓我到樓下的廳裏等著陸靖成,沒多久陸靖成便來了,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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