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多少年


    多少年少年


    ——原來,你還是那個李濤,從不曾走遠,以此流水賬日記,記錄這難忘的一天。


    8點40出發,去橘子洲見李濤,其實從初中畢業之後和他的見麵次數就已經不多了,大學更是沒見過麵,不知道見麵的時候會不會有些陌生,轉了兩次車到了橘子洲頭,打了很久的電話才確定他的方位,我在橋的左邊,他在橋的右邊,遠遠地我就望見那個熟悉的少年,我們隔著馬路招手,中間有圍欄和車流,無法通過,我們打手勢,示意下橋見麵。


    橋上風很大,江麵寬闊,我轉頭看向李濤,他隱藏在人群中默默地向前走著,他還是那樣,從未變過,江風吹地他的頭發向後飄揚,像五年前在足球場奔跑的模樣,那時我們常把衣服踢髒,然後肆無忌憚地談笑著去吃飯,不知道五年後的現在他還有沒有在踢球。


    隔岸望江遠,


    人海藏少年。


    走了很久終於下了橋,在橋下我向他揮手,他走近我,我拍拍他的肩膀,他朝我笑笑,還好,虎牙還在,說明在學校挺乖,沒被別人打得滿地找牙,我們很自然地聊開了,時光並沒有從我們身上產生隔閡,這一刻我知道,他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從初一的時候我在公寓樓朝他打第一聲招唿開始,到8年後的現在,一直都是,以後也一定是,有些朋友是暫時的,而有些朋友卻是一輩子的,他會是我為數不多的可以作為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們來到迴廊下的石凳上乘涼,我問他以後有什麽打算,他說也許會讀碩士,然後博士,我算了算,等他讀完博士,或者以後出國留學迴來,我可能都已經有小孩了,我問他以後當生物科學家嗎?他馬上攔住我,很是嚴肅地糾正道,“是科學工作者!”哈哈,我們都紛紛大笑,其實他的性格很適合做科學家,哦,不是,是科學工作者,他能沉得下心,可以在實驗室一呆就是一天,然後我們談到女人,我問他交女朋友沒,他搖搖頭,我也搖搖頭,在這方麵,我們倒是有了共同點,不過他不交女朋友的原因是怕分心,他想努力地讀完大學,成為一名科學工作者。


    後來我們在橘子洲公園轉悠,他說很累,我們偷偷搭上一輛觀光車,直接到了洲頭的毛主席雕像麵前,下車後我們很卑鄙的逃掉了車費,毛主席繼續在那裏裝深沉,滄桑地看著遠方凝望,以吸引少女的注意,而對我們這卑鄙的行為卻視而不見,我們相視一笑,李濤的笑容還是和初中時候我們一起做完壞事的笑容一樣,奸詐中帶有一點猥瑣,猥瑣中帶有一點奸詐,就像我一樣。李濤說想出去吃飯,他真奇怪,剛坐車過來又想過去,觀光車售票點很多人排隊,我們決定走路,在路上我們談到了《地下城與勇士》,話題開始滔滔不絕,原來他也很喜歡這個遊戲,走了半個小時,他說去太平街吃,好像是這個名字,第一次聽他說我還以為是太平間,我心裏慎得慌,去太平間吃午飯?但是我沒問出口,跟著他去了,他說他昨天在太平間的火宮殿吃了飯,走了很久,才看見那塊街牌,看清楚了,原來是太平街,他的普通話不biujun。他說去吃四合一,我問他四合一是啥玩意,他說他也不知道,隻是聽這個名字覺得很獨特,我們找了個自稱是百年老店的店,點了傳說中的四合一,大失所望,原來四合一就是四個菜合在一個盤子裏,吃飯吃得很慢,談我們的大學生活,他說他常常解剖青蛙,一看到我要點牛蛙這道菜就想吐,我問他他們解剖了青蛙有沒有廚師收走然後拿去做菜?他的頭馬上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那青蛙放了很多藥劑,吃了會中毒,我感歎著真浪費,這科學工作者既殘忍又浪費。


    一個小時後我們從那老店出來,迴頭看看那百年老店,我們決定一百年也不再來這個店。坐車去了火車站,排隊買票,我們選了一條人最少的隊伍,開始我很奇怪怎麽這條隊伍人這麽少,後來才知道站這條隊伍的痛苦,賣票的是個中年女人,手腳不夠麻利,打字也不夠犀利,比別人慢很多,我們幹著急,李濤恨恨地說他的底線是買一張硬座票,站票絕不要,我不以為意,他太天真了,買票這種事情由不得你,果然,隊伍輪到李濤了:


    “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去深圳的,最好是軟臥,有沒有?”


    “沒有”


    “空調坐有沒有?”


    “沒有”


    “硬座。”


    “沒有。”


    “那動車有沒有坐位?”


    “沒有。”


    我在一邊笑,他果然很天真呢,五一黃金周會有坐票麽?最後李濤不得已買了站票,一臉苦相地向我埋怨“站10個小時啊!”“沒事,又不會死,頂多站殘,休息一兩個星期就好了。”我很平靜地說。“不行,我再去看看飛機票。”之後我們去了飛機票代售點,在沙發上坐著等待,門外的音箱在放《梯田》,我們初中的時候最喜歡聽《八度空間》和《葉惠美》這兩張專輯了,邊寫作業邊用雜音很重的複讀機聽,聽得很愜意,而現在有電腦,用音響聽卻聽著沒意思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個地方聽見我們的老歌,我跟著輕輕哼,李濤問了飛機票,670,太浪費了。


    之後我們去上網,那網吧很獨特,顯示器上要麽沾滿了油,要麽歪歪斜斜,要麽鍵盤按不下,找了很久,終於找到兩台滿意的,顯示器很幹淨,鍵盤也還健在,鼠標也還按得下,可是李濤彎腰找了半天沒找到主機,沒辦法,繼續換,最後勉強找了兩台,顯示器一閃一閃的,看著很不舒服,我上了qq,掛在那,等別人和我說話,然後轉頭看李濤玩地下城,李濤上了他46級的驅魔,組了半天好不容易組了3個,李濤進圖,還沒點,隊伍頻道裏麵就傳來一陣慘叫“不!”我定睛一看,原來李濤沒王者圖,隻有普通圖,沒一會隊伍裏麵就退得隻剩一個人,還是個虛弱的,兩個人進了圖,我說,你怎麽混得這麽慘,隊友找個虛弱的,剛說完,那虛弱的隊員馬上秒殺了一群怪,然後瀟灑地打了一句“哥是開g的。”李濤馬上樂嗬嗬的,打完一盤,第2盤的時候,李濤想表演他的45級大技,剛放完就網絡中斷了,李濤怔怔地看了半天,繼續登錄,繼續中斷,我跟他說半小時以後再上,他很固執,不願意,我們換了一台電腦,他繼續登錄,繼續中斷,上了一個小時,他受不了了,我們結賬離開了網吧。


    之後我們去數碼廣場買耳塞,我mp3的耳塞太水了,上二樓,第一個店子,“拿一個好的耳塞出來”我豪氣地跟老板說,老板馬上把珍藏在櫃子深處的一個耳塞拿了出來,我試了一會,搖搖頭,音質不怎麽樣,走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多少錢?”“10塊錢”……


    難怪音質會……


    第2個店子,耳塞還是不滿意,老板說他去拿貨,李濤坐在椅子上,趴在玻璃櫃上睡著了,老板拿了3個耳塞過來,我挑了一個最貴的,音質確實不錯,放下耳塞,我問“多少錢?”


    “55”


    “40,少廢話。”


    “50吧!”


    “就40,這價格你我心裏都明白,別說廢話了,快找錢。”我拿了張100個給她,她找了60,我拍醒李濤,我仔細瞧了瞧,他沒流口水。下了廣場,一人買了塊西瓜和菠蘿,穿過地下通道又到了火車站,進了肯德基,吃了幾個雞腿,他吃了兩個蛋撻,但是我覺得隻有莉蓮蛋撻才好吃,肯德基的蛋撻不好吃,我把他的雞腿多吃了一個,吃完後就聊天,又聊到女人了,聊一些初中的時候喜歡他的女孩子,和喜歡我的女孩子,我們都很幸運,初中的時候有女孩子暗戀我們,雖然畢業之後幾年了快忘記她們的時候才聽她們說起,那時候竟然沒發覺,如果她們不說的話我們根本想不到,“你和丹的事說給我聽聽。”李濤突然說,我又想起我和濤還有丹在初中的那些時光,“說來話長。”我想繞過去,李濤看看手機“還早,還有很多個小時,說!”“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其實我確實不知道怎麽說,李濤笑了笑“其實我知道一些,她也和我說起過一些,隻是每次都說不完整。”後來,我還是說了,具體經過說得很朦朧,但是他能懂,“我和她性格不合,生活方式也不同,我能忍受她的缺點但不是全部,有些東西有些事情我無論怎樣還是會在意。以後我要找女朋友就找個簡簡單單的。”最後我總結道。李濤馬上表示讚同,看來他也想找個簡單點的女朋友,之後我們談到星座,兩個大男人談這個有些八卦了,李濤說雙子座和射手座在一起是個悲劇,我說我喜歡過的女孩子基本上全是1月和12月的生日,李濤沒話說了。


    在肯德基坐到下午5點,李濤打了電話叫他朋友帶他的東西過來,6點多的時候他朋友來了,叫楊新?楊欣?楊興?楊鑫?我也不知道怎麽寫,反正就是這個讀音,我也要迴學校了,李濤送我出了門,在路上聞到玉米香,買了一個,路過飛機票代售點的時候那裏還在放周傑倫的老歌,放了一整天了,李濤送我上了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沒說話,我朝他笑笑,揮了揮手,李濤也揮揮手,我進了車坐下之後,透過窗戶,已經徹底找不到他了,他像是已經消失在人海,或者說融入了人海,但是我希望他依舊有自己的個性有自己的鋒芒,不要和人海中那些庸庸碌碌的人一樣,我相信幾年之後,他會成為一個正真的科學工作者,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依舊能夠一起闖禍,一起飛翔。


    我們一直都會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少年多少年,


    多少年少年,


    隔岸望江遠,


    人海藏少年。


    黃華鵬


    2010年5月3日流水賬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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