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在床上醒來時,本想起來,一陣眩暈又將我擊倒。雙手平攤放在被子上,手不覺得冷,被子裏的身體也不覺得熱,麵前的天花板上似乎出現了星星點點的蚊蠅,耳邊似乎還響起了“嗡嗡嗡”的噪音……


    不管怎麽想,我現在的狀態都不好。


    從窗口照進的日光來推測,現在時間還很早,遠不到我必須出門上學的時間。平時會打開一條縫的窗戶,我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吹進來的氣流,我可以感覺到遊走於我指尖的每一個氣旋,平時隱匿的風精靈,現在如流星般閃爍。


    有什麽不一樣了。


    轉瞬間我意識到,我,綾小路清隆,這個存在,已經徹底與人類這種生物無緣了。我躺在床上,與我肌膚相觸的睡衣意外很粗糙。也許我該下床洗個臉漱個口,然後上搜索一下突然醒來變成了亞人類該怎麽辦?但我的嘴巴裏很清爽,自身的精神也很振奮,腦子也沒壞掉。我還不想這麽早就被人當成神經病。


    說悲傷那是騙人的,說喜悅那也是忽悠你,此時我的感覺不可名狀。


    我隻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有這種轉變?


    許久沒有出現的自發求知欲充滿了我的腦子,許多聞所未聞的知識又莫名其妙地潤澤了我心靈的田地,我想我可以為此(求知欲)做出很多動作。


    我起來得很早,沒有理會冰箱裏零離開前留下的晚飯,那上麵似乎還殘餘著消毒用的酒精味以及為我處理傷口的女人泫然欲泣的影像。不是說我不餓,隻是那些東西不是我所求。


    現在就算是老鼠的血液比牛肉漢堡要來得好,不能再有體會炸物以及其他許許多多垃圾食品美味的機會,實乃人生一大遺憾。常常在電視動畫間隙播放的cupnoodle廣告,最近出了草莓牛奶這種口味,這種對於從“草莓牛奶”到口味都沒嚐試過的我來說,有多大的誘惑敢問有誰能知?


    紅色從來都不是什麽安全的顏色,但今天我所能看見的一切景色,都被加上了一層鮮紅的濾鏡,說不上難以分辨,隻是讓人不悅。


    桌子、玄關、公寓、街道、花草、樹木……所有單純的物件都不再單純。喘著氣跑過我身邊正在晨練中的國中學生就能讓我感覺喉嚨一癢……


    想要舒展全身,想要跑起來,想要捕獵。


    其實我現在情況的最好諮詢對象就是小林家的托爾小姐了,但礙於她對於小林小姐那過了分的保護欲,我不確定在我在袒露了自己的情況後,人身安全是不是還能保證。


    有薄霧布滿了我眼裏不正常的街道,搞得我看見的所有東西都是紅濾鏡加高斯模糊。混雜在薄霧裏的,還有明顯厚重些的固體粒子。


    煙,還是很香,很合我胃口的煙。


    “咕——”我的肚子發出了聲響,它催促著我沿那道蜿蜒在霧中煙走去。


    一棟原本絕對不在街上的屋子隨著我的前進出現在我的視線中,金色的新月是它的門牌,和式的建築風格讓它在公寓樓裏很顯眼,勾引我的煙就是從裏麵飄出來的。


    我就像是在沙漠遠行時幹渴得渾身連汗液都流出來的旅人,向著明知是海市蜃樓的地方走去,隻因那裏可能有“清泉”。


    2


    “這是一家專門為人實現願望的店,隻有心懷強烈願望的人才能走進來,我是代理店主四月一日君尋,請問,你的願望是什麽呢?”


    說話的是一位坐在屋子正中央一把貴妃榻上的年輕人,說是年輕,他看起來隻比我大一點,但那糟糕的形容狀態絕對不是我這個年紀段的人應該表現出來的。手上拿著一根細細的女式旱煙管,嘴裏吐出的煙的香味正是將我吸引入此的原罪。身上披著一件圖案十分繁複的和服,看款式也有點像女式的改版。雖然如此,他整個人卻並不女氣,也沒有散發出什麽中性美。


    感覺很豔麗啊,但他眼鏡後平淡的異色雙眼似乎又給他罩上了一層神秘的紗。他的名字很好聽,但姓氏“四月一日”很少見,名字加姓氏組合起來的意思簡直就是一個可悲的玩笑。


    “閣下似乎在為‘自身’的事情而困擾。”他那雙神秘的眸子看向我,眼神是我所熟悉的,曾在六道和零身上見過的,無時無刻不在追憶似涓涓細流帶走的年華。我很確定,他是見過“我”的。


    “是啊,但你為什麽要用如此‘美味’的味道將我招來?”我也是晃了晃神才弄明白的,從他嘴巴裏吐出來的煙氣確實香,但那香是混雜在煙草味中的,在室外可能還比較明顯,可在這“香氣繞梁”的室內,就不那麽容易被發現了。


    就像耳機音量調到最大再關小和靜音再開最小格的區別,如果不是一開始就已經體會過從無到有的捕捉,在這“嘈雜”的環境下很難再體會到煙草混雜的奇怪香味。


    那男人,四月一日本身對我來說,就是致命的誘惑。這種誘惑不是之前那種肯定會吃膩的炸物,也不是可以促進身體健康發展但味道都沒有的健康食品。四月一日的誘惑對我來說絕對不隻是必須的營養品或者短時行樂的消遣品……


    他是沒有必要的珍饈,是可以吃的竹子公主,值得各路人馬為他投擲千金、赴湯蹈火。


    我咽了口唾沫,他注意到了我喉嚨口的滑動,不過他並未對此表示出不適,怕是習慣了。


    “從這裏向西一直走會走到一間舊洋房,那裏鎖著一位可以解答人類任何疑問的‘尊者’,人間盛傳他喜歡酒,爭奪他的勢力就帶著最好的酒來讓他來答疑解惑。然後啊,可憐的尊者就嚐遍了產自世界各地的好酒。”


    “但是,‘尊者’並沒有說過他喜歡酒就不要其他了,該說其實酒才是長久以來想要得到他力量的人們對於他的禁錮而已,酒隻是安慰劑。‘神’想要的,從來都隻是……”


    “鮮血嗎?”我填補上了他話語的空缺。


    “是的。你身上流有他的血脈。在他恢複自由身時,他血脈裏的封印也就解除了。”


    我的眼前突然清晰了起來,雖然還是紅色與灰度漸變,但有什麽茅塞頓開了。啊,原來如此,這就是我變異的原因嗎?


    曾經的不知道多少次被綁在手術台上,從脖子到手臂到大腿,不知道多少次的注射,伴隨著痛苦與無感的並發症,原來其中有一次是讓我獲得如此血脈的。果然,那個男人連我自己自由的身體都要限製住,他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


    有人說金錢是罪惡的源泉,名利是萬丈深淵的崖體。可憐的“尊者”呐,他又被多少人所瓜分?流淌在我身體裏成了我的一部分。


    3


    之後,我從四月一日那了解到“尊者”從囚禁他的老舊洋房離開後,就開始了一段不甚走心的報複。具體內容是見到過得罪他的就報複,如果沒見到,隻是感知到也會降下詛咒。我本也該是他的“報複”對象之一,但因為我身上有他的血脈,他就當我是後輩一般地照顧了。


    據說在這遇到我之後,“尊者”和我同居過一段日子,就在那間老舊洋房裏,自此與外界失去聯係,不過時間並沒有很長。現在“尊者”的行蹤早已不定,除了“我”誰也不知道。


    因為我是他唯一成功健全的後輩。


    如果我想讓我的眼前紅色不再,那我就該食用一些比我現在見到的鮮紅還要紅的東西。


    “如果我要你的血,那我該給你什麽?”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四月一日如此“熱心”為我答疑解惑肯定不是免費的。實現願望的店?如果自己沒有付出的話,怎麽能把願望實現。


    “那你要給我你從我這兒取得的兩倍份量的血,因為我迴答了你的疑問。”四月一日將腿從榻上放下,煙杆隨手被他放在榻邊的矮桌上,“這便是同等的代價。”


    真的不是因為你的味道很香嗎?怎麽想都是我虧吧!


    但我無法抗拒。他對我伸出了手,用大拇指堅硬的指甲蓋劃破了自己食指,而從細小傷口裏滲出的紅色,是比我眼裏所見過所有紅色都要更紅的,似乎閃著可以照亮一切的光芒。


    美味。


    這是我對四月一日血液最直觀的感受。與此同時我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種嘴巴裏充斥著甜腥味的感覺,這種滿足了我身體的欲求(同時讓我想吐)的感覺,讓我覺得我連自己都無法控製。淺嚐便不可止,初試便上癮。


    “小全、小多。”


    在我(不怎麽文雅)舔舐著他食指的時候,他對這內室的拉門這麽喊。


    “是!”


    “來了!”


    伴隨巨大拉門聲而來的,是兩個可愛到毫無生機的少女,一個粉色頭發,一個藍色頭發。身上都穿著很可愛的護士服,粉色頭發的手上拿著巴掌大的針筒,而藍色頭發的脖子上掛著聽診器。


    “抽血!”


    “化驗!”


    一邊一個來到我身邊,脫了我的外套,擼上袖子早就是一個空針筒。


    “哈?”真是驚得我手指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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