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皮衣客一直隱藏自己的姓名也就能理解了,賀這個姓可不算多見,一旦說出了他的名字,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起來。


    “賀蘭生因為是城裏來的。有文化,所以在村裏的影響也大,我們紅衛五金剛便以他為頭目,也正是他把我們帶進了冷水洞,然後遭遇了不測。”陳久同微微歎息一聲。繼續說道。


    “你們到底遭遇了什麽?”我奇怪道,陳久同丟了魄,姬夜之後也去拜鬼去了,恐怕也是尋求庇護的一種方式,總之。好像都沒有落到好。


    馬永德臉色一暗,說:“我們五人當時都年少輕狂,從那本手記裏麵得知洪村的地下有東西,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跑進去,結果你久叔的精魄被勾走。我中了詛咒,賀蘭生和洪慶生則得了怪病,姬夜也變得神神叨叨的。”


    “什麽情況,當時發生了什麽?”我急忙追問。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隻是走了一圈,當時什麽也沒有發生,直到出了冷水洞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們才知道各自的身體都出了毛病。”


    陳久同搖搖頭,說:“我的身體莫名其妙的開始腐爛,去醫院怎麽治都治不好,姬夜成天被惡鬼纏身,賀蘭生的身體開始幹枯,失去水分,成了幹屍,而你慶生叔則渾身長毛,身子一天比一天佝僂。”


    我長大了嘴巴。現在來看,冷水洞生人不近應該不是一句空話,在洞口和洞深處的位置都有警示碑,那東西應該不是白留的。


    尋常人是真的不能進去,否則會出大事。


    我又看向馬永德,就問:“那德叔你呢,你看起來挺好,還做了這麽多年的村長。”


    “哼哼。”


    馬永德苦笑,臉上顯現出一絲痛苦:“如果我告訴你,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失控,掐死了我愛人,你還會那麽想嗎?”


    “什麽?!”


    我驚的忍不住往後一縮,渾身發涼。


    馬永德痛苦道:“我是發現症狀最晚的一個,當時已經結婚生子了,那天晚上。我人完全清醒,但手卻突然不受自己控製摸上了我愛人的脖子,當時她……她還以為我隻是跟她開玩笑,笑著問我做什麽,然後……”話到最後,馬永德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


    “怎麽會這樣?”


    那場景,光想想就讓我骨頭縫裏麵嗖嗖的直冒寒氣。


    一個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不受控製,將最愛的人活活掐死,那是怎樣的崩潰?


    多少個夜晚會迴想起被掐死愛人的眼睛?無盡的內疚和自責中。馬永德是怎麽過來的?


    馬永德又道:“從那以後,我就把我一雙兒女送給了別人撫養,自己孤身到現在,家裏連一隻貓一條狗都不敢養,因為我會活活把它們掐死。”


    “總之,我們五個人全部沒落好,要麽不敢成家,要麽家破人亡,洪慶生最後變成犼,估計也跟那件事脫離不了幹係。”陳久同也搖搖頭,歎氣道。


    我聽得心髒直抽抽,這五個人到底遭遇了什麽,才會發生那些可怕的事情?


    洪慶生家破人亡,變成犼;馬永德也是家破人亡,老婆被自己掐死,孩子不敢放在身邊,陳久同身體腐爛,一直沒成家;姬夜拜了鬼,心性大變害人無數;至於最後那個賀蘭生,肯定也沒什麽好下場,否則皮衣客也不會跑來洪村找人了。


    之後,沉吟了好一會兒,我才將這些突然湧進來的信息消化了,就又問:“那你們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這一切?”


    “一來是不敢,二來是你也不會信我們。”馬永德搖頭。


    “為什麽?”我莫名萬分。


    “很簡單。如果我說,你必須在我和苗苗當中選擇一個相信,你信誰?”陳久同問。


    我:“……”


    我一時語塞,如果當初麵臨二選一的抉擇,自己恐怕選擇相信苗苗才是大概率事件。三年大學情誼再加上我心底有她,沒有人能替代她的位置、她的話。


    “所以說,無論我跟你說什麽,她們都能圓過去,你不信的一定是我而不會是她。再加上當初我疾病亂投醫,以為打開地宮無望,便對你動了手,就更加失去信任的基礎。”陳久同道。


    “最關鍵的是,我們根本不敢暴露,否則第二天就得死在村裏。”馬永德看著我苦笑,道:“那個臉上長痦子的女人太厲害了,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不管是我還是你久叔,一旦泄露了馬腳立刻就在洪村呆不下去了。隻能跑出去逃命。”


    “原來是這樣!”


    我心頭一顫,他們的所說的,將幾乎一切都解釋通了。


    我不是傻子,我能分辯的出他們說的是肺腑之言,不是假話。


    他們不敢接近我。是怕說多了我不光不信,反而泄露了他們的身份,到時候痦子女人一定會痛下殺手。


    陳九老叔公就是這麽死的,因為馬永德怕暴露了自己,隻能滅口。甚至於那個孩子。也是他們冒險阻止青銅門被打開,而不得已的行動。


    “最要命的,還是你也不能知道太多!”


    陳久同忽然很嚴肅說:“如果你知道太多,導致她們計劃行不通的話,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對你下手;到時候不光起不到作用。反而會害死你;再者那個孩子的地魂在這裏麵,不打開的話你也會死,從這一方麵來說,你和他們是同一條陣線上的,就算你知道了也必須打開這裏。因為你別無選擇,除非你願意放棄生命。”


    聽完這些,我幾乎兩腿一軟要站立不住,一個接一個自己看到的事實呈現在麵前,赤裸裸。甚至是血淋淋!


    “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趕緊上去吧。”這時候,馬永德看了看左右,說道。


    我愣愣的點頭,於是和他們倆直奔山頂,中間雖然遇到不少鬼丁。但一路有驚無險,經過的宮殿我們也不敢進去,裏麵弄不好真有什麽很厲害的東西,盡可能的避開。


    陳久同開路,我在中間,馬永德斷後,半個多小時後之後,終於到了山巔。


    那是一座巨型的黑色宮殿,構築的材料竟然是一種黑色的石材,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


    而且剛剛靠近,就感覺周圍的空氣下降了幾十度,這種冷,並不是體表的冷,而是來自靈魂的顫栗。


    就像眼前的宮殿不是宮殿,而是一座蟄伏著的巨獸,隨時會將我們吞沒。


    我觀察了一下,宮殿很大,成一個整體,一共分為三層。


    陳久同走了一陣,拿出一張圖紙看了一下,就說:“我們從宮殿後麵進去,不要和他們呢打照麵。”


    我也瞄了一下那張圖,發現是一張手繪的圖,就問:“這圖是洪家老祖那本手記上的麽?”


    “對。”陳久同點點頭,有些黯然道:“隻是可惜,當初年少輕狂將那本手記給毀掉了,我們知道的情況還有這張草圖,都是後來迴憶起來的,很不完整,那本手記上原本有完完整整的地宮信息,很全麵,卻……”


    話到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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