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楊建國又問了幾個問題,但沒在從九叔公嘴裏得到有用的信息,倒是村長馬永德匆匆趕來了。


    楊建國看見馬永德,就走過去和他低聲說了幾句,隻見馬永德連連點頭,然後就對大夥說:“大夥現在聽好了,這人頭既然是在我們洪村發現的,那我們就必須把這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現在楊所他們警力不足,大夥幫幫忙一起到後山去找找,幾個人一組,不要分散了,找到線索就立刻通知楊所。”


    洪村村民們一聽,個個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這死人頭本來就晦氣,誰願意進山去找這玩意?


    不過後山卻是村民經常活動的地方,打個柴火種點山茶什麽的,要是不搞清楚這死人頭到底哪來的,以後誰還敢進山勞作啊?


    雖然不願,但事關自己,也沒人說出反對的話,加上馬永德威望還鎮的住,於是來的人簡單的分了一下組,各自帶上鳥銃柴刀什麽的進山了。


    我也被抓了壯丁,和馬勇馬家亮以及其他兩個叔伯一組,再配上一個派出所的公安,那公安叫錢飛,挺精悍的一人,人不錯,上來就給我們散煙,說感謝幫忙。


    進山之後,各個組就分開了,錢飛就問我們走哪裏比較好。


    兩個叔伯沒什麽文化,沒見過世麵,看見公安都不太敢說話,馬家亮也沒主意,便看向我,馬勇張了張嘴,最後居然也看向我。


    一群人讓我拿主意。


    我頭皮發炸,想拒絕又說不出口,最後隻得硬著頭皮說:“去海梅蓉的衣冠塚吧。”


    “哦?”錢飛見我說話很堅決,臉色有些詫異和狐疑。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就說:“反正村裏麵邪門的事,都能和洪家扯得上關係。”


    馬勇和馬家亮一聽,臉色齊齊一變,都看向錢飛,點點頭。


    錢飛到底也是聽過以前在這裏發生的事,臉色一下也凝重起來,說:“好,就去那!”


    海梅蓉因為是橫死,所以村裏麵沒有把她的衣冠塚設在洪村的墳區,而是安在一處比較偏僻的位置。按照老人們的說法,是她怨氣太重,怕驚擾了洪村各姓人的先祖,壞了村裏的風水。


    一行人走了十幾分鍾,當路過那段臨水的懸路時,我不自覺緊張起來,這裏是此前遭遇鬼壓棺的位置,也是我和海梅蓉的棺材一齊落水的地方。


    要是這時又突然出現什麽烏雲蓋日的事,恐怕我得第一時間嚇的狂奔迴家,打死不再出來。


    不光我,其他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這位置實在太邪門了,錢飛似乎也知道些什麽,臉色同樣有些緊張。不過讓我們大鬆一口氣的是,火辣辣的太陽一直高高掛著,天沒有變,也沒有發生任何異常。


    之後,我們又沿著山道走了大約一刻鍾,終於來到了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崗前,山崗旁邊有幾棵大樹,離樹不遠的位置,幾根被雨水澆爛的白幡隱約可見。


    這時,走在最前麵的馬家亮吸了吸鼻子,問道:“嘶……你們聞到了嗎,有一股香味。”


    馬勇也點點頭,道:“好像是有誒。”


    我一愣,仔細聞了一下,發現空氣中確實是彌漫著一股很淡的焦香味,像烤肉。


    大家的心一下又緊張起來,荒郊野外突然聞到燒烤的味道,怎麽都覺的不太對勁。這裏可不是什麽風景名勝區,會有人跑來野炊,除了洪村人基本不會有外人出現在這裏。


    我心裏開始打鼓,感覺海梅蓉衣冠塚所在的那座小山崗此刻就像是一頭怪獸,隨時會衝上來將我們撕的粉碎。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駐足不前,膽子小一些的馬家亮更是臉都白了。


    有些事不能去想,越琢磨就越讓人害怕。


    “大家別怕,跟我來,光天化日不會有事的。”


    這時候,身為公安的錢飛不得不站出來了,他要是不帶頭,恐怕就沒人願意往下走了。為了壯膽,他說完之後還抽出隨身佩戴的手槍,帶頭走向海梅蓉的衣冠塚。


    有人帶路,我們的膽氣總算迴來了一點,馬勇緊跟在後麵,我一咬牙也跟上,正如錢飛所說的,朗朗乾坤,真有什麽邪物恐怖想必也不敢出來作祟。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一路走,發現空氣中的那股子香味越來越濃了。


    遠遠的,我就發現海梅蓉的衣冠塚周圍居然有火亮著,在那片樹影下可以看的很清楚,像燭火。


    不光有火,還有人,隱約可見有好幾個人跪在海梅蓉的墓碑前。


    “難道有人先一步到了?”馬勇疑惑地說道。


    要是別的小組和我們想到一塊去了,來了海梅蓉的衣冠塚,也算正常。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帶頭的錢飛,他眉頭一擰沒說話,而是將手裏的槍保險打開,沉聲道:“繼續走,小心點。”


    海梅蓉的衣冠塚並沒有在小山頂,而是在山腰的位置,遠遠的可以看見,但走近的話,還要拐一道彎,反倒是看不見了,必須走到墳跟前才能看見。


    很快,前麵過了一個拐彎就到了海梅蓉的衣冠塚,隻見帶頭的錢飛渾身一震,手上的槍差點掉地上。


    馬勇沒及時發現錢飛的異狀,緊走幾步也拐過那個彎,驚的倒抽一口涼氣。


    我也忍不住偏頭過去一看,渾身寒毛頓時就炸了起來。


    隻見海梅蓉的墓碑前,四人跪坐在地,雙手搞搞舉起,手裏都托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如同獻貢一樣。


    最可怖的是他們自己的頭顱卻不見了,脖子被削的平平整整,上麵引出一根燈芯,一點慘白的火苗搖曳著。


    “死……死人!”馬家亮麵無人色,驚叫道:“斷頭死人!”


    跟來的兩個叔伯也哆嗦了,其中一個尖叫一聲:“這是亡魂索命,大家快跑!”


    說完兩人唿啦一下往來時的路狂奔而去。馬家亮蹬蹬瞪往後退好幾步,跟著就跑,一邊跑還一邊迴頭對我喊道:“春哥勇哥快跑啊。”


    我腿肚子打顫,挨上洪家的事就一定沒好事,現在果然應驗了,那死人托著的人頭,弄不好就是他們自己的。誰會把自己的頭顱像獻貢品一樣獻海梅蓉?


    還有他們脖子處透出的一根點亮的燈芯,更是透著極端的詭異,這分明就是傳說中的點天燈。


    點天燈,又叫點人油蠟,我曾聽村裏的老人說到過,這是一種極殘酷的刑罰,把活著的犯人放進油缸浸泡三天三夜,時不時把他按進油缸,讓他喝了一肚子油,之後在他身上開一個口子,插上燈芯並點燃,犯人就會在漫長而極端痛苦中死去。


    等到燈滅的同時,犯人身上的脂肪就會連同浸泡的油一起被燒光。


    雖然眼前這幕點天燈和老人口中的不太一樣,但看起來大體卻是相同的,而且更加殘忍和血腥。


    馬勇蹬蹬瞪往後退,他縱使膽子稍大一些,聲音也被嚇的有些顫抖了,驚惶道:“要不,要不我們也走吧!”


    “好,我們先迴去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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