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拉是公主,養尊處優的長大。


    在審訊室裏,沒有自由,連陽光都是奢求。


    因此短短的幾天時間,她的精神麵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像是被裹在泥濘的沼澤地下很多年,整個人既陰毒又冷鷙,就連眼神也是刻薄的。


    她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沈煙身上,她頓了頓,隨後冷冷的笑了笑:“你的命,可真大。”


    嗓音像摻了沙子,又粗又啞,丹妮拉聽到自己發出這樣的聲音,眼中更加陰狠。


    霍齊都出了手,原本以為肯定能成的。


    沒想到她們竟然看起來毫發無傷!


    丹妮拉臉色越發陰暗。


    顧北笙示意門口的守衛退下,衝時青使了個眼色。


    時青意會的點頭。


    之後,他便守在門口,等顧北笙和沈煙進去後,他沒有關門,高大的身軀足以擋的嚴實。


    顧北笙緩步靠近,居高臨下的姿態。


    麵對著一臉陰毒的丹妮拉,她神情很淡,嗓音漫不經心的道:“比起你,我們的命確實大。”


    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讓丹妮拉眼神尖銳了幾分,眉眼有一瞬的猙獰。


    這樣的丹妮拉讓沈煙都有些心悸,就像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但顧北笙卻能一如既往的淡定,完全不受影響。


    沈煙看了看她,咽了下喉嚨,強自平靜的留在她身邊。


    丹妮拉氣到鼻翼縮動,轉眼又冷靜了下來。


    她嗤笑一聲:“你裝什麽?怎麽不靠得再近一點?我可是還等著,狠狠撕爛你那張賤臉!”


    說罷,把玩著指甲,美甲已經掉了大半,剩下鋒利的指甲。


    顧北笙腳步不停,直接走到了她麵前。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頓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更加醒眼了。


    顧北笙輕輕撩唇,眼底的光透著些藐視:“怕什麽,你已經成為階下囚,想站起來走一下恐怕都難吧?”


    她的諷刺激怒了丹妮拉,緊咬著牙根,眼神淬了毒一般,手掌狠狠拍了兩下椅子扶手。


    伴隨著她動作響起的,嘩啦啦的鏈條響聲。


    總統知道顧北笙要來找丹妮拉,已經提前讓人用鎖鏈將她牢牢的綁了起來。


    為的就是防止她傷害顧北笙和沈煙。


    所以,她現在做什麽都是徒勞,嗓音尖銳道:“顧北笙,你放肆!”


    “嗬嗬。”顧北笙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如蔥白的手輕掩著唇,笑了起來。


    那雙手,與丹妮拉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冷淡與輕蔑:“丹妮拉,從你被關進來到現在,沃克伯爵一次都沒有找過你,一次都沒有。”


    唇角扯了扯,她譏誚道:“你不會還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出去吧?”


    提到這個,就是戳中了丹妮拉的痛點,臉色驟然變了,眼神變得猩紅。


    她直勾勾的瞪著顧北笙,若是可以動一定第一個上來啖其肉飲其血。


    她眸色閃了閃,陰冷的嗓音突然道:“那又怎麽樣!你們沒有直接證據,總統照樣不能判我死罪!哪怕是關在這裏,也必須留我一條命,總有一天,父親會來接我迴家!”


    丹妮拉說起這些,像是擁有了保命兵符,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帶著得意看過去。


    她的父親畢竟是沃克·史密斯。


    總統想要殺她沒那麽容易!


    一不小心,就會淪為其他派係彈劾總統的導火索,很容易惹眾怒。


    所以,總統要怎麽處罰她必須三思而後行。


    他隻能讓她活下來,而等到父親羽翼豐滿那一天,就是她重見天日的時候!


    顧北笙看著丹妮拉篤定的臉,笑意不變。


    丹妮拉對上她眼底的深意,表情忽然一點點凝滯,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心慌。


    她瞳孔微縮,眼神閃爍,強忍著情緒瞪著顧北笙:“你到底想說什麽!”


    顧北笙雙手抱胸,姿態幾分閑散。


    沈煙看著這樣的她,忽然就有些想笑。


    笙笙似乎是故意做出這種姿態,如果她是丹妮拉,她一定被氣死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丹妮拉越是氣急敗壞,顧北笙越是淡然悠閑。


    顧北笙輕飄飄的語氣緩慢道:“如果你覺得意圖毒殺總統夫人的罪名還不夠,那麽再加上一條謀殺三公主呢?”


    丹妮拉指甲深深的滑過扶手,發出刺耳的一聲響,她唇瓣緊抿,擠出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以為家族裏其他人會信麽?眾所周知,我可是一直被關在審訊室的!”


    顧北笙眼眸微眯,道:“如果是霍齊親自指認呢?”


    她說的太輕巧淡然,丹妮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因為情緒激動而身體輕晃:“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顧北笙語氣突然加重,像是滔天卷起的海浪,將人驟然淹沒:“如果不是霍齊供出了一切,我們怎麽會找上了你?丹妮拉,實話告訴你,根據霍齊提供的證據,總統大人已經準備將你正式告上家族法庭,以史密斯家族的最高級別案件來處理,屆時,你這條命不但留不住,還可能當著所有人的麵被槍斃!”


    槍斃……


    丹妮拉臉色發白,喉嚨像是被隻無形的手掐上,一下子沒聲音了。


    霍齊怎麽敢指控她?


    他怎麽敢!


    總統怎麽敢將她告上法庭,他就不怕父親一怒之下掀了他的總統位子麽?!


    丹妮拉頓了頓,忽然意識到,總統會忌憚的前提,是父親會因為她而反擊。


    他現在敢這麽肆無忌憚,連霍齊也敢把她交出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父親是真的完全放棄她了?


    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救她。


    丹妮拉想到這裏,臉上忽然褪去了最後一層血色。


    內心深處像是有把尖銳的斧子在鑿,碾得她血肉模糊,毫無理智,沒法去思考,連唿吸都差點忘了。


    顧北笙一直看她的臉色。


    在這個時機,緩慢的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想要活下來,還有機會,比如,指認出你背後的人。”


    當著法庭所有人的麵,有力而直接的控訴另一個人的罪行。


    這個人是誰,顧北笙清楚,她應該更清楚。


    丹妮拉豁然抬眸,瞳孔凝結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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