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年長眉冷蹙,眼底染上了一層戾氣,猛地迴過頭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是我說的話很難理解,還是你根本聽不懂人話?”


    宋語鳶委屈的眨了眨眼,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我隻是想陪陪你。”


    陸斯年笑了,眼底滿是譏諷:“你當自己是誰?”


    宋語鳶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我……我們不是一家人嗎?難道青春期不懂事做的錯事,這麽多年的冷落也彌補不了嗎?斯年哥,到底要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


    “原諒?”陸斯年眼底的神色越來越冷,還夾雜著一股子蒼涼,轉而,一字一句的說:“我記得,很多年前我就跟你說過,從今以後,別想讓我給你一個好臉色。”


    宋語鳶終究是沒忍住,眼淚從眼眶滑落,顫聲問道:“如果你真的那麽恨我,為什麽還允許我繼續待在陸家?”


    “那是因為爸媽和奶奶,我也不願意讓他們知道你是一個如此蛇蠍心腸的人,讓他們難過。”陸斯年絕情的迴道。


    宋語鳶的心,猛地下沉,僅剩的一點希望,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徹底打碎了。


    原來,這麽多年,都是她癡心妄想了!


    他還以為,他隻是生氣,卻還是念及從前的感情,才沒有讓她從這個家離開。


    陸斯年看著她無聲的哭泣,心裏湧上燥意,臉色也更冷了:“想要一輩子安安穩穩的度過,就不要再動什麽歪心思,否則,我會將你當年做的惡事,公之於眾。”


    說完,陸斯年轉身就要走。


    宋語鳶隻覺得心裏的防線完全坍塌了,看著他要離開,心裏怕極了。


    幾乎是下意識上前拉住他的手。


    “斯年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你不要這麽絕情好不好?”


    她聲音哭腔,眼裏滿是祈求,整個人像搖尾乞憐的小狗。


    然而,陸斯年並沒有為此心疼,反而心裏的煩躁愈來愈烈,一下將她甩開,用力擦被她牽過的手,仿佛觸碰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這一幕,刺痛了宋語鳶的心。


    陸斯年冷冷的看向她,眼底的光芒如銳利的刀鋒,仿佛要將她淩遲。


    “當年若不是你絕情,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嗎?你毀了幾個人的人生,你心裏不清楚嗎?”


    說著,陸斯年一步一步走向她,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連英俊的容顏都隱在黑暗之中。


    這一刻,宋語鳶隻覺得平日裏溫和的陸斯年像是地獄撒旦,她本能的往後退,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陸斯年質問道:“你每天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宋語鳶踩到石頭,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是什麽給了你忘記曾經的勇氣?又是什麽給了你我會原諒你的錯覺?”


    宋語鳶被嚇得臉色蒼白,終於沒站穩,一下跌坐在地上。


    陸斯年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宋語鳶大口大口的唿吸著,第一次覺得陸斯年那麽恐怖……


    明明天氣很冷,她的鼻尖和臉頰都凍紅了,後背卻還是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幾乎打濕了她的裏衣。


    “斯年哥……”


    “時間不會衝淡一切,你做的那些惡事,也不會隨著時間而消失,你要好好記住,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陸家賦予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說著,在她麵前蹲了下來,看她的神色,如同看一隻弱小的螻蟻,繼而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隨時能夠收迴你擁有的一切,你是否會身敗名裂,取決於我的一念之間。”


    宋語鳶重重的唿吸著,眼淚不停的落下,可她不敢再說話了。


    她忽然清醒了。


    是她太天真了。


    還做著能和斯年哥迴到從前的夢。


    但她和他早就在當年的事裏漸行漸遠。


    他這一輩,都不可能原諒他。


    她也明白,他並非恐嚇她,若她再這樣,他一定會做到。


    讓她身敗名裂!


    到那時,她一定會受萬人唾罵,活得不如一條狗!


    她抬手,擦著眼淚,用了很大的力氣,幾乎要將臉頰揉破。


    皮膚和心的疼痛,在時時刻刻警告她。


    不要再試圖招惹陸斯年。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陸斯年單手插兜,神色平靜了許多,漠然的對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另外,在人前你可以叫我哥,其他時間,叫我陸先生。”


    宋語鳶隻覺得心都被撕裂了。


    她不想答應。


    可她不敢。


    又繼續重複著:“我知道了。”


    抬起頭,才發現,他已經走了很遠。


    這一刻,她才感覺那隻無形束縛她脖頸的手,鬆開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淚水已經打濕了整張臉。


    陸斯年的背影,也越來越模糊。


    這輩子,斯年哥都不會原諒她了……


    可是她已經很努力了。


    為什麽,他仍然要抓著當年的事不肯放?


    如果……


    如果那件事是九七或者顧北笙做的,他會這樣嗎?


    他一定不會像這樣決絕。


    因為在他的心裏,她始終是一個外人,並不是他的親生妹妹。


    一想到這裏,她絕望的哭了起來。


    雙手抓住地上的小草,用力,再用力……


    即便是指甲掐得掌心出了血,也沒有鬆開。


    仿佛一點都不覺得疼。


    ……


    顧北笙站在臥室的陽台,本來想到窗戶邊吹吹風,卻看到了這一幕。


    她微微愣了一下。


    她鮮少見二哥這般模樣。


    一定是心裏很討厭這個人,才會這樣。


    宋語鳶到底做過什麽,才會讓二哥如此厭惡?


    而且,宋語鳶看二哥的目光,根本就不像一個妹妹看哥哥時應有的神色。


    難道,宋語鳶喜歡二哥?


    一想到這裏,蹙起了眉頭。


    這件事,要是被爸媽知道,一定會很難過,也會很憤怒。


    因為在爸媽眼裏,宋語鳶和親生女兒沒有任何區別。


    妹妹覬覦哥哥……這不就亂套了嗎?


    傅西洲沐浴出來,就看顧北笙在沉思著什麽,緊緊蹙著眉。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低啞著聲音問:“在想什麽?”


    顧北笙的心一顫,他的嘴唇幾乎貼上了她的耳垂,炙熱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讓她忍不住一個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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