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三歲時,我都不認識你笙笙阿姨,怎麽暗戀?”


    “哦。”


    小洲點點頭,爸爸說的好像也有一些道理。


    他想了一會兒,又問:“那爸爸,笙笙阿姨喜歡你嗎?”


    傅西洲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喜歡笙笙阿姨嗎?”


    小洲非常認真的點頭:“嗯。”


    傅西洲看了他良久,才問:“你願意笙笙阿姨做你的媽媽麽?”


    小洲蹙緊了眉頭,雙眼眨了眨,眸色有些凝重,咬著嘴唇思考著。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難了。


    他很喜歡笙笙阿姨。


    很喜歡。


    可是,媽咪是媽咪,阿姨是阿姨。


    他不會因為喜歡笙笙阿姨就忘記媽咪。


    他輕輕抿了抿嘴唇,搖頭:“不願意。”


    傅西洲唿吸微緊,眼眸毫無波瀾,心中卻有些淩亂。


    小洲雙眼撲閃撲閃的,一雙漂亮的瞳孔像是琥珀,清澈無比,小心翼翼的問道:“爸爸,為什麽有了笙笙阿姨,就不能要媽媽了?”


    傅西洲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你,願意多笙笙阿姨這個媽媽嗎?”


    小洲再一次搖頭:“媽媽是媽媽,阿姨永遠也隻是阿姨,小洲隻有一個媽媽。”


    他還等著找到媽媽,讓媽媽給他取名字。


    傅西洲看看他如此認真,不願意去打斷他的想法:“好,你說什麽是什麽。”


    小洲看著他,想了好久,終於問出心中存了許久的疑惑:“爸爸,你為什麽不要媽媽了?”


    傅西洲微微一愣,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會迴答小洲。


    但現在,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兒子,顧北笙的堅持是對的,他以後也不會將小洲當成一個自閉症患者。


    “你媽咪生下你後失蹤了,爸爸沒找到他。”


    “那還是你沒有出息。”


    傅西洲:“……”


    小洲又說:“媽咪沒有死,對嗎?”


    傅西洲看著他滿眼期許,點頭:“對。”


    小洲繼續問:“爸爸,你喜歡我媽咪嗎?”


    傅西洲:“……”


    這個問題,他也沒考慮過。


    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小洲的媽媽在他的心中占據著一席之地。


    他想找到她,補償她。


    “小洲,有些事,爸爸解釋不清楚,等你長大了,或許會明白。”


    小洲懵懂的點了點頭,轉而雙眼露出精明的光芒,充滿稚氣的臉嚴肅了起來:“爸爸,不管怎麽樣,你隻能喜歡一個,如果你喜歡笙笙阿姨,就不能再喜歡媽咪了。”


    “你呢?”


    小洲驕傲的揚起下巴:“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小孩子,可以不做選擇,我都喜歡,也都要。”


    傅西洲:“……”


    愣了好幾秒,還是:“……”


    小洲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能讓他無言以對的人。


    第一個,是顧北笙。


    小洲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笙笙阿姨。


    她給了他許多曾經沒有過的溫暖。


    但他也時時刻刻記得,他不是孫悟空,他是有媽媽的人,所以,他也很想念媽媽。


    小洲想著想著,小臉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抬起頭看他:“爸爸,你和笙笙阿姨在一起之後,我可以不叫她媽咪嗎?”


    “嗯,這是你的自由。”


    小洲開心的笑了起來:“謝謝爸爸。”


    傅西洲見此,一顆孤寂冰冷了許久的心,漸漸被暖流包裹了起來:“謝謝小洲。”


    能做他的兒子。


    也謝謝那個女孩兒,為他生下了小洲。


    小洲又想到醫生將他當成外星人看的眼神,再一次問道:“爸爸,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讓醫生來看我了?”


    傅西洲想到他剛才蹲在角落裏很受傷的樣子,一陣心疼,解釋道:“喬醫師是你阿姨的朋友,她其實就是想確認一件事。”


    小洲有些意外:“確認什麽?”


    “確認你沒有病,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小洲一聽,薄薄的小嘴唇輕輕勾起一個小月亮,有些驕傲的說:“爸,你眼光真好。”


    “哦?”


    “能喜歡這麽好的笙笙阿姨。”


    笙笙阿姨是第一個,相信他是正常人,和他玩,和他鬧的人。


    傅西洲無奈的失笑:“小洲能把今天的談話放在心裏,不告訴任何人嗎?”


    尤其是顧北笙。


    他不想她知道曾經的一些事。


    小洲雙眼轉了轉,想了想,為了爸爸的幸福,暫時隱藏也沒有問題,乖乖的點了點頭。


    傅西洲看著這麽通情達理又聰明乖巧的小洲,薄唇上揚,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看來,那張借條沒必要給小洲看了。


    小洲已經試著對他敞開心扉。


    扣扣扣!


    這時,敲門聲響起。


    傅西洲將小洲抱起來放在床上後,才看向門口:“進來。”


    顧北笙推開了房門,端著小洲的營養餐進來,聲音無比溫柔:“小洲,該吃午飯了。”


    她讓喬慕生來看小洲的情況,有些刺激到他,心裏其實是有歉意的。


    小洲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應該有些受傷。


    小洲聞到了飯香,這才感覺到肚子餓了,動了動嘴巴。


    顧北笙看向傅西洲,他剛好也看向他,四目相撞。


    心尖一顫,總覺得,他在看她嘴唇上的傷,目光有些滾燙。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那個……我陪小洲說會兒話,你先下去陪奶奶吃飯吧。”


    “好。”


    傅西洲臨走前,看了一眼小洲,他模樣乖巧,正等著開飯。


    這孩子既然答應了他,應該會信守承諾吧。


    拉開門,闊步走了出去。


    他離開後,房間裏令人不適的壓迫感頓時消失了。


    顧北笙也放鬆了許多,給小洲盛了一碗飯,將菜夾在碗裏,這才溫聲細語的問:“要我喂你嗎?”


    小洲搖頭。


    顧北笙遞給他。


    小洲拿起筷子就開吃。


    一口又一口,吃得很香。


    顧北笙見此,都覺得有些餓了。


    再看他握住筷子的手,有力又穩,哪裏有半點像是患有自閉症的樣子?


    顧北笙見他快吃完了,又拿起一個空碗,想給他盛一碗湯。


    小洲吃完飯後,將空碗放在托盤裏,見她盛湯的嫻熟手法,不由得想到爸爸生病時的模樣。


    如果有笙笙阿姨陪著爸爸,爸爸就不會那麽孤單了吧。


    他眼眸一動,開口就說:“笙笙阿姨,我爸爸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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