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洲想都沒想,點了點頭:“嗯。”


    顧北笙不想辜負他的期望。


    “是要鮮血嗎?”


    說著,就將手遞給她。


    顧北笙看著他白白淨淨的小手,不舍得在上麵劃一刀,搖了搖頭:“指甲和頭發都可以。”


    小洲收迴了手。


    顧北笙帶著他去了副食店,買了文件袋和指甲刀,然後來到蓮池幼兒園附近的公園長椅上。


    小洲將手伸到她麵前。


    顧北笙捏著他小小的手指頭,小心翼翼的給他剪指甲,生怕剪到手了。


    陽光下,顧北笙一頭如海藻般的秀發變成了栗色,卷長的睫毛被光芒包圍,整個人給人感覺溫軟了許多。


    眼底的疼惜和認真,越發的溫柔。


    小洲看著看著,有些失神。


    他連唿吸都輕了許多,不舍得打破這樣的平靜。


    曾經,幻想過,媽咪給他剪指甲。


    有那麽一瞬間,他將阿姨當成了自己的媽咪。


    珍惜這一刻的時光。


    但是,美好的,都是短暫的。


    顧北笙很快剪完了指甲,放在文件袋裏存好,輕抿了一下嘴唇:“我拿到司法鑒定中心去,如果有人要找自己失散的孩子,就拿出來對一對,如果吻合,我再聯係你。”


    小洲聽著,下意識出聲:“你不能等那天再聯係我。”


    顧北笙不解的看著他:“嗯?”


    “我還欠你七十二,要還給你。”


    顧北笙忍不住笑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欠錢這麽積極要還的人。


    “好。”


    小洲低著頭,心情很複雜。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多和阿姨相處一會兒。


    他才想欠她的錢,越多越好,這樣,以後就有理由再見麵了。


    顧北笙不知道他的這些小心思,看了看時間:“我該送你去學校了。”


    “阿姨這麽好的人,為什麽會被拋棄?”


    顧北笙愣住了,看向他,她很難接受,那兩個詞是從這麽小的孩子口裏說出來。


    拋棄……


    這兩個字,承載了多少失望和難過。


    顧北笙笑了笑:“怎麽會?”


    小洲摸著她剛剛剪過指甲的手指,認真的問:“我們的媽咪,是不是拋棄我們了?”


    顧北笙愣住:“……”


    無論年齡大小,在找不到的親情裏都會惶恐。


    今天之前,她和小洲的想法一樣。


    或許,她真的被拋棄了,所以,找不到血親。


    可是,她不想小洲也是這樣。


    甚至,和小洲一樣,抱著期待,總會找到親人。


    小洲吸了吸鼻子,又問:“為什麽我都快五歲了,媽咪還不來找我?”


    顧北笙忽然覺得鼻尖一酸,喉嚨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我不乖,所以媽咪不要我了?”


    顧北笙不知道說什麽,伸出手,握著他不安交織在一起的小手:“別亂想,不是的,媽咪怎麽會不要你?”


    小洲很不理解,既然媽咪還在世上,為什麽不來看他。


    顧北笙想到自己的身世,也是一團糟,至少,她在長大之後才知道,她的親人並不是顧家那一群毒瘤。


    但小洲不一樣,他太小了,正需要母親的陪伴。


    就像她很小的時候,也希望父母能去山裏看她一眼。


    這樣的期待,到後麵,漸漸變成失望。


    她不希望小洲和她一樣。


    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小洲,人生在世,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等你長大了就會知道,每個人都有很多言不由衷的事,或許,你媽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暫時不能來和你相聚,但是,阿姨相信,她既然選擇十月懷胎生下你,一定是愛你的。”


    這句話,是對小洲說,也是對自己說。


    “媽咪是愛我的嗎?”


    顧北笙點頭:“嗯。”


    隨後又笑了:“像小洲這麽可愛的孩子,誰能不愛呢?”


    小洲再一次確定:“那我們的媽咪,總有一天會跟我們相聚的對嗎?”


    “當然。”


    小洲勾唇笑了,心情好了許多。


    “我送你去學校吧。”


    小洲點點頭。


    顧北笙走到學校門口,想起他在外人麵前有些孤僻的性格,有些擔心再發生類似的事。


    “小洲,你為什麽不願意和別人講話?”


    小洲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這個問題,他迴答不了。


    從小,就不愛和別人說話。


    顧北笙猜測,他可能是在很小的時候遇到過什麽事,又或者是從小就很孤獨,在一個冰冷的環境裏長大,所以不願意和人交流。


    他多少有些自閉。


    如果在上一年級之前沒得到緩解,或許,會越來越嚴重。


    嚴重到,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願意交流。


    顧北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勾唇笑了笑:“小洲,你要記得還我錢哦。”


    如果小洲願意跟她講話,她就多陪陪他。


    最重要的是幫他找到母親。


    小洲點頭:“我肯定會還的。”


    這似乎成了兩人之間的秘密,也是一種默契。


    將小洲送到教室後,顧北笙就離開了,她需要準備一下私人拍賣的東西。


    ……


    南岸居。


    傅西洲靠在皮革座椅上,翻看手機,點出小洲的微信。


    又想起在顧北笙手機上看到的頭像,沉思了幾秒,發了一段文字:“在學校感覺怎麽樣?”


    然而,發送後,旁邊亮起紅色感歎號。


    他微怔了一下,這是怎麽迴事?


    重新發送好友請求。


    那邊沒有半點反應。


    “時青。”


    正在一旁打瞌睡的時青一個激靈:“傅爺,什麽事?”


    傅西洲問:“你看一下小洲有沒有刪除你的微信?”


    時青連忙拿出手機,隨便發送了一個表情包,頓時,出現了紅色感歎號。


    “刪除了。”


    傅西洲心下一沉。


    “傅爺,小少爺是不是又不願意搭理我們了,所以刪除了微信。”


    “不是。”


    傅西洲蹙起眉:“他可能在學校遇到什麽事了。”


    時青一愣,那還得了!?


    “我馬上去學校看看。”


    傅西洲有些心神不寧,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說著,起身,拿起西裝。


    時青點頭。


    最近,傅爺對小少爺越來越上心了。


    剛下樓,就看見從外麵迴來的顧北笙。


    傅西洲注意到她手裏拿著一個空的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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