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飛快地打開宮殿的終極防護陣法,島上眾人若有所覺, 立刻明白了, 神君在閉關, 不可打擾。


    一迴生二迴熟,加西亞雙手抵住崖天的後背,修為飛速運轉,不斷抽出自己的仙元灌靈入體。


    可這一進去, 加西亞立刻發現情況不對。崖天體內竟然有運功的痕跡, 而且是被硬生生中斷才導致了經脈大亂靈氣四溢。


    不是自己走火入魔, 是被外力進攻所致?


    崖天倒下時在門邊,顯然在為她護法。


    她就在幾米外, 為何全無察覺?


    來不及細想緣由, 加西亞加大灌輸的速度, 意念趨勢仙元,運轉起鴻蒙幽盈功,無比大膽地在崖天的經脈中運行起大周天來。


    始終無人告訴加西亞, 這種行為叫雙修。就算告知她, 她想必也不會在乎這些個虛的。


    崖天的經脈寬敞得如同海床,而加西亞的仙元還僅僅是一條河流,奔流入海,僅僅隻能牽動一束仙元, 效果極為有限。


    加西亞心想,量不夠,那就頻率來湊。她不斷加大輸出, 1圈...10圈...300圈,直至3天過去,她已筋疲力盡,崖天卻仍舊不醒。


    加西亞心中越發焦急,難道連這個法子也不管用了嗎?


    這已經是她最後的辦法了。


    這裏是鬼界,司徒莽隻會醫鬼不會醫人。蘭斯洛特的聖光隻能治外傷,不能治神識損傷。


    她此時還能依靠誰?


    誰......“鯢!!!”


    “哞?”鯢的發音總是一天一個變化,幸好加西亞總能聽懂。


    “鯢,你是如何加固靈魂的?你的試煉磁場還能作用到崖天身上嗎?”加西亞焦急地問。


    鯢:“咪——哞——”


    可以呀,讓他被我揍一頓。


    “......”加西亞噎住。


    怎麽辦?


    加西亞大腦漸漸變得空白,掌心金光溢出,仙元的運轉還在持續,可她已經魂飄天外。


    丹藥......崖天的儲物戒指在哪?


    加西亞猛地撤下手掌,掌中的光芒隨之熄滅。她接住軟倒的崖天,將他放平在床上,順手拉起他的兩隻手臂,仔細檢查起來。


    手指手腕...沒有,頭飾、頸飾...沒有。


    加西亞的目光移動到崖天的衣領,頓了頓,下一秒便毫不猶豫地兩手拽住v字領口,將之扯開。


    兩隻白玉小手鑽入崖天的仙袍中,登時觸電般抖了抖。崖天此時的體溫極低,觸之微涼,加西亞摸起來......像是在撫摸一塊暖玉。


    加西亞從脖子摸到腰側,每一寸皮膚都被她摸了個遍......還是毫無所獲。


    終於,她的目光定在了褲腰帶上。


    僅剩的白色褻褲,脫還是不脫?


    加西亞猶豫了片刻,先仔細思考了一番自己還有什麽遺漏。崖天不會空間法術,隻能使用空間法寶。但他那麽個正人君子,又怎麽會把儲物法寶藏得這麽嚴實呢?


    不合理啊。


    她終究還是隔著褲子大致探了一遍,一直探到腳裸都沒有發現任何外物。


    此路不通。


    加西亞的唿吸漸漸急促,崖天已是麵色慘白,眉頭緊鎖著,仿佛正沉浸在一場永不會醒來的噩夢中。


    如果她什麽都不做,他真的有可能醒不來。


    不行,還是隻能對靈魂做文章。


    鯢的靈魂刺激法她其實也會。當時在試煉海上生死一線,全憑她對鯢生物電流的大膽模擬,強行化魂絲為魂網,才得以羽化成仙。


    這法子她還隻用了一次,其實很不牢靠。後麵又發生了太多事,她根本沒時間繼續研究下去。


    不同磁場對不同個體的作用必定是不一樣的,還未做過對照試驗又怎能直接用在崖天身上?


    可走火入魔若不盡快處理,輕則損傷修為,重則根基受損,乃至殘廢......


    她的腦海中有兩個聲音激烈地爭吵著,如果這是她自己的生死,她必定不會猶豫,可這是崖天啊。


    這種決定怎麽做,要她怎麽做?!


    “但凡我還有別的辦法,但凡......”


    加西亞翻身趴到崖天身上,低下頭,貼上他的厚嘴唇輕輕蹭了蹭,而後額頭貼緊額頭,閉上了眼。


    10分鍾後,加西亞身體內的氣息陡然變得飄忽,一股無形的磁場從她身上發散出來。


    殿外試煉海上,鯢仿佛感應到了什麽,轟隆隆地繞荒島炸出了一圈的浪花,像是被艦載炮轟了一圈,朵朵浪花都有幾百米高。


    眾人已是見怪不怪,隻有徘徊在殿外的司徒莽似是感應到了什麽,在陣法外焦躁地走來走去,望眼欲穿。


    加西亞此時在鯢的眼中,儼然變成了另一個鯢,一個女性化的、弱小的鯢獸,讓從來沒有過親人的鯢激動得快要翻起來了。


    那股磁場緩慢而平靜地將崖天籠罩,充滿了海洋的浩然博大,無形又多變。刹那間,崖天的識海劇烈地震動起來,雪山發出驚天動地轟鳴聲,觸發了連綿的雪崩。漫天暴雪遮空蔽日,將那片被天道奪取控製的海洋狠狠壓了下去。


    崖天昏迷的意識體靜靜躺在暴雪中,無知無覺。那雪花落了他滿身,漸漸成了個墳墓。


    忽然,那原本小樓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一麵巨大的水紋幕布。幕布中倒印著漫天暴雪,如同一麵鏡子。


    雪還在下,淹沒了崖天,淹沒了冰海,但掩不住鏡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鏡中悄然浮現出了一片星空,從鏡子變成了一個界門。


    門內,無數星球、塵埃交織成一片璀璨的星雲,寂靜地旋轉著。鏡子內外仿佛兩個世界,明明彼此照見,卻無法觸及。


    加西亞站在自己的靈魂投影宇宙中,左邊是她的靈魂星海,右邊是一道混亂的磁場雷區。


    這片雷區是突然出現的。


    一眼望去,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她不認識的大道紋路交織成了一扇錯綜複雜的界門。


    加西亞畫出一把刀,劈了上去。


    界門毫無阻力地將劍吞沒,渣都不剩。


    她又畫出一片九霄劫雷,數十道粗壯的雷霆轟了上去,界門隨之轟出了十幾個大洞,而後緩緩愈合。加西亞想了想,將劫雷改造了一番,畫出了一個持續放電的巨大雷光炮。一炮接一炮,始終轟在同一點上,終於向界門深處推進了下去。


    加西亞扛著自己畫出來的雷光炮,邁入界門,一路攻擊一路前行,穿出了一條長長的甬道。於是鏡麵中,那片星海也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近得幾乎可以看見每一顆星星的模樣。


    “轟————”


    一聲巨響,雷光炮終於擊了個空,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出口。


    加西亞緩步進入,隨後被白茫茫一片淹沒。隻見鏡子先是出現了一個空洞,在加西亞離開後,鏡麵又重新閉合了起來。


    加西亞迴過頭,星海重新出現在鏡中,被留在了她自己的靈魂投影中,而此時,她隻剩一抹神識在行走。


    她茫然地抬頭看著雪花飄落。


    這片世界靜悄悄的,要不是還有這麵鏡子在,幾乎能令人瞬間迷失。


    她放開神識延伸出去,終於看見了雪地裏一個小小的隆起,似是個墳包。


    加西亞將崖天從墳包裏扒拉了出來。


    “崖天!!”


    她湊在那個小小的藍色光團邊上,意識傳音,大聲喊道。光團抖了抖,又恢複了沉寂,仿佛是凍了太久,凍傻了。


    ?!


    該怎麽辦?


    如何刺激一個植物人?


    加西亞焦急地巡視著四周,在地麵上發現了幾片焦黑的事物。她將之拾起,仔細端詳。此物是木質,一側有漆,仿佛是什麽家具殘片,又或是......琴的殘骸?


    突然,有什麽東西在她腦海中掙紮著,想要破土而出。加西亞的意識僵住,一個名字鑽出深埋進深淵裏的記憶海,猛地投影在識海中——白首長相思。


    “崖天,你的識海裏,為什麽會有白首?”


    震驚之下,加西亞的識海炸出了一片白光,清空了一切思緒,炸得她神識都在震蕩。


    她怔怔地站在雪地裏,懷中抱著崖天冰晶透亮的魂體。


    記憶中有一張和崖天極為相似的臉,高挺的鼻梁,劍鋒一樣的眉毛,寒潭一樣的墨色瞳孔。


    隻是,頭發是黑色的,神情也高傲了許多。


    一股哀傷追思彌漫心頭,加西亞的靈魂泛起一片酸楚。


    她隱約記起了一些零星片段,身為東嶽的盤古玄孫,和名為羅天的無門無派散仙,相識於妖獸戰場的光影畫麵。


    他們化為兩個凡人仗劍走天涯,斬妖除魔,每20年就換一個國家。


    他們成親那一天,天上劫雷密布,似是連天道都在反對這一場姻緣。


    他們三拜盤古廟,搶龍鳳的窩當做婚房,幕天席地,快活似神仙。


    隨著加西亞的迴憶,那些聲光畫影如同投影一般浮現在那片巨大的水鏡中,她懷中的冰藍色意識體也越來越亮。


    加西亞沒發現崖天是什麽時候蘇醒的,隻專注著迴憶。


    後來......後來便不記得了。


    但他們似乎是散了。


    散了就散了吧,反正是前世。


    按說既然分手了,多少總有些怨恨吧,可她心中似乎並無多少憤怒,隻剩一股近乎絕望的哀傷之情。


    這是為何?


    加西亞呆立著,那紛紛揚揚的大學卻不知什麽時候停了。


    霜雪初霽,視野霍然開朗,露出了一片廣袤無垠的極地地貌,雪山冰川,寒徹入骨。


    “東嶽......”


    崖天的意識體醒了。


    第一聲,便叫的是她前世的名字。


    加西亞高興地與他輕輕碰了碰,不料清醒意識體和之前反映不一樣,碰撞的那一小片竟激起了一串電流一樣的酸麻感。


    加西亞立刻欲後退,結果崖天卻直接撞了上來。


    “!!!”


    加西亞的識海炸響了成片的煙花,崖天的神識在這一刻顯露出異常的霸道,帶著一股強烈的入侵之意,緊緊抱住了她,一點點融為一體。


    “唔——崖天,你......”


    極致的愉悅瞬間包裹住了加西亞的意識,她幾乎無法分神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隻剩下攀到頂峰的快感一遍又一遍淩遲著她全部的感知。


    “東嶽,我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似哭似笑,已近癲狂。


    意識融為一體時,加西亞能夠感受到崖天全部的情緒,那一股濃烈到窒息的哀傷頃刻淹沒了她,哀傷中還帶著無盡的愛意。


    “我......不記得了,崖天,你是崖天!快醒醒!!”


    加西亞一邊沉淪一邊掙紮。


    她永遠記得自己此時此刻是誰,可崖天似乎已經不記得了。


    “東嶽,我愛你......”崖天攀上來,死活不願意撒手,一副死了都要愛的架勢,簡直是魔怔了。


    要命啊,人類可以一直意識高潮嗎?會死的吧?!


    加西亞從來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但對於欲望,她永遠都無比警惕地設下了一道紅線,不可過分沉溺,不可失去理智。


    雪山之巔上空,驀然出現了一片劫雷雲,“嘶喇——”一道粗壯無比的閃電瞬間劈下,直接劈向兩人交融在一起的意識集合體中。


    崖天悶哼一聲,僵直了一瞬。加西亞借機蹬開他,飛快地躥迴了鏡麵,一步融了進去。


    冰藍色的光球沒有追,他似是不敢相信東嶽會攻擊他。隔著一段距離,冰藍色的意識體眼巴巴地看著水鏡內那個七彩色的意識體:


    “東嶽......你又要離開我了嗎?別走......”


    悲傷透過話尾的顫音傳來,加西亞心裏狠狠一酸。她很想過去,畢竟她所有的記憶、感情都在告訴她,那確實是她真心相愛過的人。但...她總覺得,人如果直接屈從於灌注進腦海的記憶,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現在已經講不通道理,隻有先冷靜冷靜。


    “崖天,我在外麵等你。”


    丟下一句話,加西亞原路返迴,迴到她的星空,迴到她的識海,而後意識下沉,迴到了身體中。


    崖天睜眼的速度卻比她還快一絲。一醒來他便發現了異樣,光裸的身軀上趴著一個軟軟的身體,那股清香簡直是從鼻尖一直躥到了他的頭頂。


    此刻,加西亞依舊維持著意識入侵的姿勢,額頭貼著崖天的額頭,嘴唇還磨蹭著嘴唇,偏偏崖天的衣服又已經被她扯散。


    “......”


    崖天的眼睛逐漸睜大,記憶仍是混亂的,甚至有越來越亂的趨勢。


    那些方才還在發生的畫麵在這一刻紛紛遠去,隻剩下了一個記憶的殘片,就如同一個夢,現在夢醒了,隻要他不認真去迴憶,那個夢就會被埋入深層記憶裏,最終消失不見。


    他也實在無暇再想什麽別的東西。此時,他滿心滿眼滿鼻都是眼前這個小丫頭,讓他渴望到失去理智的丫頭。


    崖天一個翻身將加西亞壓在身下,在她睜眼的一刹那,低頭封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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