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諾斯右手一揮,將防禦力場的力量暫時撤迴,失去力場束縛的幾把飛劍立刻從半空中墜了下來,在地上激起一陣金石間的碰撞聲。


    “你剛才看到敵人在哪兒了嗎?”南諾斯立刻向琳確認道。


    琳搖了搖頭說:“這幾把飛劍是從霧裏的幾個不同的方向飛來的,不過霧氣太大,我根本看不清楚。”


    南諾斯這才迴頭看向那濃濃的霧氣。確實,這樣的程度就連距離都難以分辨,敵人發動襲擊的具體方位肯定無法得知。


    南諾斯鬆開琳的手,把防禦力場擴大到兩人身旁一米左右的位置,為襲擊留出了充足的緩衝區。


    “敵人好像躲起來了。”南諾斯用精神力探查著周圍,壓低聲音說道。


    “剛才真是驚險啊。”琳雙拳緊握,她感覺自己的掌心似乎也滲出了冷汗。


    “沒想到突然間就遇上了襲擊,還好我及時察覺到了……”南諾斯看著神色緊張的琳,搖了搖頭。


    “其實剛剛在馬車上我就覺得那人不太對勁。說起來,‘彼得’這個名字也不像是斯拉克嘉德人會取的名字呢。”琳迴答說。


    “現在想起來不對勁了?”南諾斯一臉笑意。


    琳聽到這句明顯是在嘲笑她的話,哼了一聲。幾個增益神術和一陣暴雨似的落在了南諾斯的身上,讓他那不怎麽鍛煉的身體發出了“劈裏啪啦”的響聲。


    “現在怎麽辦?”琳詢問道。


    “既然來了,就在這小鎮裏轉轉吧。先帶上東西。”南諾斯雖然嘴上這樣故作輕鬆地說著,但他卻一點沒有放鬆對周圍的戒備。


    之所以南諾斯表現的這麽輕鬆,一來是為了消除琳的緊張感,二來則是瓦解敵人的防備,讓他們盡快出手——雖然敵人未必會中計就是了。


    南諾斯在走之前,也沒忘了調查一下剛剛被自己防禦力場擋下的這幾把劍。這幾把劍的樣式十分常見,並沒有什麽特色,但南諾斯還是用記憶術記下了它們的樣子,說不定這會對摸清敵人的身份有什麽幫助。琳也朝那幾把劍看了幾眼,但她顯然也不知道這些劍有什麽特殊之處。


    “那些貨物是空的……”琳將頭探出車廂,衝著馬車外站著的南諾斯說道。


    “恩,快下來吧,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南諾斯一邊看著自己的便攜神機裝置,一邊迴答道。


    南諾斯在昨晚冥想時,將神機裝置中的幾個瞬發法術位稍微地變換了一下。


    在光複帝國的魔法體係中,那些不以火焰、冰霜、雷電等原始姿態所呈現的魔法,被稱為奧術魔法。諸如隱身術、飛行術和傳送術,都可以被分類到奧術魔法體係中。


    在高階魔法師的評判標準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掌握奧術魔法的多少。雖然高階魔法師能夠掌握數百種奧術魔法,但在沒有施法材料和施法準備的情況下,大多數的奧術魔法是無法第一時間完成的。


    南諾斯身為一名電能係法師,他可以通過精神力支配電能來構築奧術魔法。他的神機裝置以電能為媒介,通過施法者強大的精神力,將法術模型構建並保存在神機裝置中。這樣,魔法師可以隨時將這些構建好了法術模型的法術靈活地釋放出來,大大增強了魔法師的戰鬥力。


    不過將腦海中的法術模型存入神機裝置需要一定的時間,這個步驟一般是在法師晚上進行冥想時完成的。


    如果不用什麽奧術魔法,那麽魔法師隻能憑借自身強大的精神力,去幹涉周圍的環境。每個人在這些方麵的天賦各不相同,譬如南諾斯就比較擅長調動電能,施展電係魔法。但像琳那樣支配風暴和流水,他是做不來的。因此,他才對南大陸這種奇妙的元素魔法體係十分好奇,並且十分羨慕。


    不過,奧術魔法也有其便利和強大之處。元素使的確可以通過支配風元素來進行短暫的飛行,但奧術魔法中的“飛行術”則可以完美地做到這一點,並且完全不需要分神去支配什麽風元素。


    經過了昨晚的調整,南諾斯將群體隱身術換成了傳送術。這個法術可以短距離地轉移自己和自己觸碰到的生物,是個很好的逃生法術。不過,其實眼下最需要的是真知術和洞察術,他卻一個也使不出來。


    南諾斯對這類預言係的法術實在是不太擅長。


    他看了一眼還在吃草料的馬,心中默默和它告了告別。兩人都不會騎馬,又都是施法者,帶著馬匹行動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看到琳從車上下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示意琳趕快進入他力場的保護範圍之內。


    “等等。”琳突然喊住了已經走出一兩步的南諾斯,“我們就這樣直接走進霧裏?”


    “走進霧裏這個說法可不太科學,別忘了,我們現在本來就已經身處霧中了。”南諾斯推了推眼鏡,假如他有眼鏡的話,“現在敵在暗我們在明,再這麽拖下去,天黑之後可就危險了。若是在此處逗留還不是正中他們下懷?眼下盡快離開這片小鎮才是最好的選擇。”


    “恩……但這樣‘走進霧中’……會不會有危險?”琳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結果還是用了“走進霧中”這樣的表述。


    “我們向前進,霧就後退……無論身處霧中的哪一個位置,能看到的都隻是周圍的一小片區域吧?”南諾斯皺著眉說。


    “我可以用風元素和水元素驅散周圍的霧氣。火焰似乎也能起到不錯的效果。”琳提議道。


    “好啊!元素魔法可真是便利,如果能保持周圍二十米左右的能見度就太好了。在這種氣候條件下,我的實力也被大大削弱了……濕度太大,電係魔法不好掌控。”南諾斯咧了咧嘴道。


    於是,以琳為中心,風元素打著圈兒將周圍的霧氣給吹散了。兩人獲得了半徑十米左右的清晰視野。


    “就這樣?”南諾斯問道。


    琳用“我隻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眼神迴應了他。


    她解釋道:“風元素可以暫時吹散霧氣,但是水元素才能徹底讓它們消散。不幸的是,我得到風後傳承後,我的其他各係魔法實力都沒什麽長進,頂多是精神力的增長讓我的魔法強度提升了而已。”


    “沒關係沒關係,這就足夠了。”南諾斯擺了擺手,讓琳趕緊跟上自己。畢竟防禦力場的覆蓋範圍也是有限的。


    “這匹馬,不管了嗎?”


    “你會騎馬嗎?”


    “不會。”


    “那還是放過它吧。說不定它在這裏待著,要比和我們一起安全。”南諾斯猜測著說。


    兩人離開了馬廄,沿著小鎮的道路向前行進。


    ————————————————


    差不多走出一段距離,南諾斯突然問琳:“琳,你還記得那個車夫的名字嗎?”


    “阿博德?”琳有些不確定地迴答說。


    “不對,應該是阿博特。”


    “……你既然知道還問我幹嘛?”琳滿頭黑線。


    “這個名字有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啊?我記得你剛才說‘彼得’什麽的……不太像斯拉克嘉德人的名字?”南諾斯詢問道。


    “沒有。這個名字倒是普通。但是話說迴來,他們倆是一夥的對吧?”


    “應該是。”南諾斯搖了搖頭,“但是我也不確定。”


    “不過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明明這麽危險。”琳皺著眉頭問道。


    “正好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嘛!”南諾斯攤了攤手,“我隻是習慣一邊和人交流一邊思考問題。”


    “怪癖。”


    “天才都是這樣思考問題的。”南諾斯笑道。


    不過,南諾斯的思路到此便沒了頭緒,兩人間的對話也就這樣中斷了。


    兩人在霧色中沿著道路繼續前行。


    “那個,你有沒有……”琳忽然打破沉默。


    “恩?”南諾斯放慢了腳步。


    “就是那個……”琳找不到詞,一時有些著急。


    “什麽?”南諾斯看向琳。


    “就是,能指示方向的魔法啊?”她總算找到了詞。


    “以前是有,但現在不好用了。”南諾斯看了一眼右手上帶著的羅盤,無奈地迴答道。


    “那我們這是在往哪走?”


    “恩……我是覺得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肯定能離開村子……”南諾斯尷尬地笑了兩聲。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認識路?”


    “……差不多。”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在繞圈子啊?”


    “……覺得。”


    “……”


    兩人停下了腳步。


    南諾斯突然靈光一閃:“啊!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的直覺是很準的。要不你來帶路?”


    “你以為我是為什麽要跟著你走啊……”


    “因為信任我?”南諾斯試探地笑問道。


    “……你怎麽老搶我台詞??”琳滿臉問號。


    “可能我太聰明了吧……”南諾斯搖了搖頭。


    哇,這個人真是太氣人了啊。琳在心裏悄悄地說道。


    “……不過這裏真是安靜的有些過分了。如果我們一旦停下交談,就會感覺很不自在。”南諾斯無心道。


    “是啊。”琳應道,“你有沒有感覺,我們這樣在霧裏走下去,和當初在惡魔的甬道裏的感覺差不多呢。”


    南諾斯迴頭看了她一眼:“別說的那麽誇張。我們的敵人肯定不是什麽惡魔,而是人類。這樣想來,要殺我們的無非就隻有兩撥人。”


    “哪兩撥人?”


    “一撥人是覬覦你風後傳承者身份的新月人。”南諾斯想到了當初在地下大廳時琳對自己所說過的“不要暴露自己身份”之類的話。


    琳點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那另一撥呢?”


    南諾斯其實在這一點上還心存疑惑,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不該問。於是他順著繼續說了下去:“另一撥則是覬覦你風後傳承者身份的羽翼人。”


    “這不可能吧……”琳對這個推測很是懷疑,“羽翼人不遠萬裏來到新月腹地,然後通過一位商人將我們引至此處,就是為了截殺我們?他們又是怎麽得知我們的身份的?”


    “商人的真實身份我猜不到,但他肯定不是什麽商人。”南諾斯頓了頓,“至於你的身份……試想一下,就連遠在四風城的長老會的人都能那麽快的得知你的身份,我覺得肯定是你身上有什麽特質吧。”


    “那羽翼人出現在這裏又怎麽解釋?”琳覺得羽翼人不可能這麽快便侵入新月腹地。


    “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對新月和羽翼人之間的又不怎麽了解。”


    “我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琳用那種故意想要氣一下南諾斯的語氣說道。


    可南諾斯完全不吃這一套:“不敢,身為學者,就是要永遠對未知的事物保持謙卑與求知的欲望,勇敢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說不過你。”


    聽到琳這樣,他不自覺地笑了。


    看著南諾斯的笑,琳生氣地搖了搖頭:他怎麽是這樣的人呢。


    記得剛剛相識時的他不是這樣令人討厭的家夥啊——無論是在主教麵前不卑不亢的迴應,還是在惡魔麵前臨危不懼的身姿,抑或是在運河旁開導自己的溫暖人心的話語,他在自己過去的印象中一直不是這樣的啊……


    不,他其實一直就是這樣。


    在自己向他提出進行騎士宣誓的提案時,他的那些調侃還記憶猶新。而那天晚上他偷偷潛入教堂被自己發現時,他那副強行辯解時的神情也是曆曆在目。


    果然,他討厭的地方也同樣多到數不清。


    南諾斯依稀察覺到身邊的她突然有些不太對勁,頓時將腳步慢了下來。


    “怎麽了,察覺到什麽了嗎?”


    “不是。”琳擺了擺手,“沒什麽。”


    “別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南諾斯會錯意似的迴答道。


    果然還是他。


    霧色中,雖然遠處是一片完全看不清的黑暗,但這身旁的樣子卻依舊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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