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後孟鶴堂悶不吭聲的站在人群裏看完了一整場鬧劇,看著閆雲達身邊那人,他並沒有發出任何的驚詫或是疑惑。


    早在合並那條線時,早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孟鶴堂就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善了,隻是萬沒想到能鬧出個如此之大的場麵: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的不僅僅是閆雲達,還有那個,可以撐之為是二爺心裏一根“毒刺”的人。


    沒人會相信這隻是一個巧合,加上後台那一番不算鬧劇的鬧劇,人人都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了。笑話,沒看到大師兄已經涼了麽,誰知道這裏頭到底隻是私人恩怨還是上頭授意呢,師父不言不語,怕是後者沒跑了。


    本以為楊九郎隻是推波助瀾,直至孟鶴堂發現李的那條線下來的是貨真價實的東西,而到他們手裏的卻隻是一些符合國家藥用興奮劑標準的擦邊球,他才明白,自己和閆雲達都被擇了個幹淨,背後那人的最終目標,從來不是閆雲達。


    孟鶴堂不想讓張雲雷沾染一絲醜惡,那人也一樣。


    反倒是周九良,看到閆雲達身邊的人滿是意外:“這……師哥沒出來吧?!”


    孟鶴堂陰鬱地瞅他一眼,攬過人的脖子:“你師哥要是在,一定會質問我為什麽沒有把他擇出來。本來,我也是不想動他的。”


    “為什麽……”


    “傻小子趕緊跟哥迴家吧,生了個病都生傻了,為什麽不是別人偏偏就是他被牽連呢?估計也不是被牽連,大師兄才是被牽連的那個吧,楊九郎還真是,小心眼。”


    周九良看了眼表:“眼睛跟心眼大小成正比這話果然不是胡謅的。”


    “他總是不願虧待曾經護過他角兒的人,可閆宗海,並不是什麽好鳥。”


    明知道東西是不幹不淨的還敢往外賣本身就逃不了罪責,可若閆雲達咬死了什麽都不知道而又查不出任何證物,受罪的就隻剩穿山甲了。


    事實上,閆雲達真的認為自己賣的是擦邊球,絕對出不了問題。


    周九良跟孟鶴堂迴家。拿鑰匙開了門,家裏靜悄悄的,走進去才能聽見悉悉索索翻箱倒櫃的聲音。


    “嫂子呢?”


    孟鶴堂滿臉陰霾朝周九良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緩慢地朝臥室走去,臥房的門半掩著。


    女人在衣櫃裏頭的保險箱前熟練的輸進了號碼,“哢”櫃門打開。


    與之前不同,裏麵的存折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遝厚厚的紙張。


    2016年4月28日,轉賬2萬。


    2016年5月18日,轉賬4萬。


    2016年6月28日,轉賬6萬。


    2016年7月18日,轉賬8萬。


    2016年8月28日,轉賬9萬。


    2016年8月31日,轉賬9萬。


    2016年9月6日,轉賬5萬。


    2016年9月8日,轉賬6萬。


    2016年9月10日,轉賬9萬。


    然後是零零碎碎一些賣掉粉絲送的紀念品奢侈品所入賬的賬單,所得的全部收入都零零散散通過不同的銀行賬戶匯入同一個賬戶,那個賬號的主人,姓閆。


    從半年前開始,到張雲雷出事七隊代替他們駐紮南德的那段時間匯款最為頻繁,下麵幾張紙印得是她與閆雲達的聊天記錄,紙下麵壓著她與閆雲達共同出入酒店的彩色照片,彩色正麵高清圖片。


    “家底都被你掏空了,什麽都沒了。”


    孟鶴堂看著女人不斷顫抖,手中的東西跌落,楚楚可憐看他,殘忍地勾起嘴角:“我還有活春宮沒印出來呢,或許你想讓我的師兄弟們乃至觀眾們都知道這個勁爆的新聞?”


    女人越過孟鶴堂看到他身後的周九良:“還有外人在呢,有什麽事我們……”


    “離婚吧。”孟鶴堂打斷她,“做過的事你抹不掉,髒了的人我不要,我一嘴一嘴說出來的積蓄我也不要了,你既然喜歡大師兄就跟他雙宿雙飛吧,我成全你。家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房子給你。”


    孟鶴堂從包裏掏出存折摔在地上,“就剩這些了,你全拿了吧。”


    “明早我來接你,去把離婚證領了,我猜你已經了解過這些知道要準備什麽材料了。”


    “可是,我懷孕了!”女人伸手抓孟鶴堂褲腿,孟鶴堂露出了厭惡的神情,看她仿佛在看死在路邊生了蛆蒼蠅圍著飛的老鼠屍體。


    孟鶴堂彎腰,溫柔的握住她的手猛得甩開:“那是我的嗎?誰跟你做出來的你找誰養去!”


    “咣”甩上門,孟鶴堂坐在樓道裏煩躁地抓自己頭發:“我他媽就該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先生……”周九良站在他身後低聲叫他。


    “寶寶,讓你見笑了,咱今晚得去酒店睡了。”孟鶴堂包裏帶的東西就是自己全部的家當,得虧這些年也存了不少私房錢夠應付一陣。


    實在不行,申請員工宿舍湊合一陣子也是過得下去的。


    孟鶴堂實在不希望自己落魄狼狽的樣子被自己帶了快十年當半個兒子養大的周九良看見,可現在除了他也不知道誰能讓他累了歇歇,借個肩膀 給他靠一下。


    ……


    周九良洗完澡出來,萬沒想到是一副香豔的景色。


    為兄為長為父,自己一直仰望的人麵色酡紅,半倚在床上,鬆垮毛衣下的腰身若隱若現,木訥﹑呆滯的望著他——他已經把自己灌得半醉。懶洋洋的舔舔嘴唇,那人輕輕的喚他“周寶寶”。


    隻一聲,就足夠讓周九良在青春期時就狠狠壓抑的所有情愫,所有那些見不得人的渴望,如滔天洪水般傾瀉而出,那些感情,再也捂不住了。


    先生結了婚,他沒有可能涉足。


    如今先生離了,那是不是……


    孟鶴堂確實是醉昏了頭,看小孩兒過來竟然無法抑製的起了旖旎心思。視線裏一片模糊獨獨清楚地看見了周九良上下滾動的喉結。


    “先生,你醉了就快睡吧。”


    周九良走過去俯身撩他發絲,替他脫去鞋子和外衣外褲。精神小夥再冷的天都隻穿一條薄薄的牛仔褲,也不知道孟鶴堂老胳膊老腿的學什麽小年輕。


    孟鶴堂眯眼,周九良滿臉慌亂的把他塞進被子裏,他閉上眼放穩了唿吸。


    他知道小孩兒坐在床側看他,他聽見小孩兒的歎息,大人樣的沉重。


    周九良湊到孟鶴堂的耳邊輕輕的說:“先生,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


    孟鶴堂隻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眼前驀然閃過這些年與小孩兒相處的畫麵,他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因為小孩兒怕打雷而丟下同樣害怕打雷的妻子,自己圍上圍裙為小孩兒洗手做羹湯的次數比從小到大他給自己爹媽媳婦煮飯的次數都多,他有一手的好廚藝,卻不是為自己的妻子練就的。


    他恍然間意識到,當初小孩兒答應他進七隊的時候自己心底的那般感覺,那不是欣喜,是得到後的滿足與悸動。


    可是這不算精神出軌嗎?孟鶴堂鄙夷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妻子那些行為,火氣就抑製不住。


    他睜開了眼,緩慢的眨動,讓周九良一驚。


    “先生?你剛……”


    您應該什麽都沒聽到吧?!


    “寶寶,我已經結婚了。”


    孟鶴堂瞥著周九良落寞的神情嫣然一笑。


    “臭小子,就仗著孟哥疼你。明兒就離了,以後孟哥就都是你一個人的了。”


    孟鶴堂朝他伸手,小孩兒毛茸茸的腦袋湊近蹭他手心,孟鶴堂側過身撩他:“來,寶寶,今晚,想怎麽樣都可以。”


    小孩兒的吻急迫又熱烈,鋪天蓋地的朝他蓋過來,毫無章法的嘬他的唇,糾纏他的舌。


    周九良像隻小狗在他頸間啃吻,迫切地吮吸讓孟鶴堂莫名有了種自己在給親兒子喂奶的錯覺,羞恥到爆表。


    “誒你慢點兒,我老人家了,不許過分衝撞。”


    周九良漫不經心的應他聲顯然是沒有往心裏去,給刺激得雙目赤紅的少年人哪還聽得進什麽老人家的規勸。


    於是痛感從尾椎直竄神經,孟鶴堂聽見自己這把老骨頭“哢”的一聲,腰椎間盤突出本來不嚴重現在估計是惡化了。


    酒精起了麻醉的作用,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孟鶴堂做好了明天領完離婚證就去醫院拍個x光片把什麽亂七八糟的臥床休息,牽引,理療,推拿,按摩安排上,什麽西樂葆,氯諾昔康的止痛藥嗑上,免得這來日方長,遲早得給這臭小孩兒折騰的半癱咯。


    次日周九良睡了個日上三竿才起,孟鶴堂估計是掐著他生物鍾的點給他來得電話:“喂寶寶,起了嗎?我去把事兒辦了,你先自己迴宿舍,晚上我去找你。”


    孟鶴堂從民政局出來,與那女人分道揚鑣,女人似是不舍還想挽留卻意外看到他鎖骨上斑駁的痕跡,終是心灰意冷。


    他目送女人離開,轉頭撥通於謙的電話。“幹爹,您有認識的律師麽,能介紹介紹我認識?”


    “怎麽?小孟,這事兒已經夠大了,別再鬧大了。”


    “幹爹,我必須要討個說法,而不是借刀殺人,辮兒會怪我的。”


    “你下午來玫瑰園,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


    “好。”


    孟鶴堂轉頭又撥通張雲雷的電話,三言兩語結束對話。


    即便心裏對他有幾分愧疚,聽到楊九郎的名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煩悶的表情。


    他媽的,小眼王八壞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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