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重提左不過還是那麽個理兒。


    我信你不背叛我,我信你不會跟別人伉儷情深,然而該不爽我還是不爽,該委屈我還是委屈,無關其他,性格使然。我不告訴你就是不告訴你,沒那麽多為什麽。


    人家說張雲雷性子轉了,不那麽急了,其實不過是因為楊九郎在沒什麽需要他操心的了。人無煩惱心裏不煩悶,待人自然是好的。且不說二爺心情好,就是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哪能拿臭臉對著個個疼著自己的師兄弟呢。


    當然,不高興的時候另當別論。


    定了後天的機票,自然是要好好陪陪自己家小孩兒了。不太幸運,臨近放假來探望的人格外的多,楊九郎忙進忙出的倒水招唿,然後默默坐一邊兒聽著人兒跟誰都搭兩句,跟誰都能逗樂,花兒似的咯咯笑個沒完就是沒空理他。說句實話,楊九郎鬱悶了。


    唉,想好好陪陪自家寶兒怎麽那麽難呢,這群小崽子這是知道我要走了都來抱大腿了?


    上午送走了一堆人,下午孟鶴堂拎著一堆燕窩之類的禮盒裝禮品來了。張雲雷眯著午覺,楊九郎忙裏偷閑的偷個香,又給孟鶴堂偷看個正著。


    小孟老師:怎麽每次我都能看見這種畫麵?!


    孟鶴堂猛咽口水壓低帽簷,對著虛掩的門極輕敲了一下,推門進去,又虛虛將門掩上。“來了,坐,”楊九郎用氣音說,瞅了眼牆上的鍾,“辮兒還有半個鍾頭就醒了。”


    聽著這對張雲雷睡醒的時間的精確把握,孟鶴堂咂咂舌還是想感歎句。哎呀真細心,真好,有這麽個搭檔兼愛人張雲雷簡直血賺,之前還把人氣得跑迴北京訴苦去,真傻。


    幹坐著也沒事兒幹,跟楊九郎聊會兒天吧,還怕吵醒張雲雷待會兒小孩兒鬧起床氣,孟鶴堂索性看起張雲雷放在床頭的書。


    一本小詩集。


    有一頁,裏麵插了張紙折的書簽,小羊樣的很精巧,上邊用鉛筆寫了個“sheep”,還特意畫上了眼睛,兩條線。這書簽有趣的緊,孟鶴堂也便多看了兩眼。再看夾著的那頁內容:


    “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孟鶴堂不自覺的念出聲。七隊除了隊長夫人都是低音炮,其中屬隊長為傑出代表。聲音低沉,一副嗓子帶著些啞,低吟淺唱般念著,勾出些許情絲。


    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


    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此花此葉常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


    這首詩,什麽意思呢?他又想表達些什麽?


    再抬頭一看小孩兒,醒了,伸個懶腰,興致缺缺就著楊九郎的手喝水,末了重重歎息一聲,指著孟鶴堂對楊九郎說:“瞅瞅我孟哥兒,這才是念詩啊。”恨鐵不成鋼的又歎了一聲,重重搖頭,“哎呀楊九郎果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笑響點亮了四麵風……”突然被cue的小楊試圖挽迴尊嚴,


    “閉死你那個嘴!”得,挽迴失敗。


    至此,鬱悶了一上午的楊九郎更鬱悶了。


    “誒我喜歡這詩!”還是小孟老師心善,拉開話題,楊九郎算是沒那麽難堪點兒。


    張雲雷激動的一拍大腿,“我也是!那麽多首裏邊兒除了《你是人間的四月天》我最喜歡這首!”’成功被帶歪航線。“有句詩叫做‘化作春泥更護花\,我倒覺得棄了自己成全他人是不值的,真不如這綠荷菡萏,生死相隨。”


    “你花開來我葉盛,你花落來我我亦葉衰。好一個生死相隨,至死不渝。”孟鶴堂聽著若有所思輕輕點頭,“你向往嗎,這樣的感情。”


    “嗐,堂堂啊,想想也就算了,誰傻的陪你去死啊,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別牽連別人。”張雲雷嘴上是這麽說著,眼睛卻忍不住瞥向楊九郎了。楊九郎聽得若有所思似有所悟,竟是沒顧上張雲雷在觀察他反應。


    孟鶴堂眼珠一轉,瞅瞅楊九郎再看眼張雲雷。


    喲,這小孩兒變著法的旁敲側擊呢,看起來是想從楊九郎嘴裏套出個什麽生死相隨的空話來騙自己。


    到底楊九郎還是個不開竅的木魚腦袋,直男是永遠不會理解自家愛人的花花腸子的。這一點,孟鶴堂終於在九辮兒這一對這兒有了個深刻的體會。


    張雲雷也明白,光這麽“叭叭”這眼睛小腦仁也小的怕是聽不懂,輕輕的,又是一聲歎息。他最近歎氣和罵人的頻率都特別高。三人陷入了莫名的無聲尷尬。


    好想鬧脾氣好想讓九郎留下來,可是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裝也得裝個大度的樣子出來,三天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孟鶴堂自然是了解張雲雷的,起碼他的彎彎腸子比起楊九郎來是與張雲雷契合的多了。然而,誰敢在這倆位之間橫插一腳呢?俗話說想要活得好,遠離九辮兒就好。


    也不知道哪來的俗話,反正就是這麽在師兄弟中廣為流傳並且深入人心。


    遠離九辮兒還有一個好處,不會動不動就被狗糧撐個半死。八隊隊長和隊長夫人,人稱行走的狗糧噴灑機,還是甜口的糧,夠膩。


    “算了算了。”一個白眼表達張雲雷無可奈何的內心。


    “你不說,就沒人會懂。”孟鶴堂這話說的沒頭沒尾。


    “您這話說的,您就不是人似的。”張雲雷嗤笑聲迴過嘴去。


    “側麵鋪太多反而會適得其反。”沒搭理那人兒的嗤笑,孟鶴堂還是正兒八經的說話。


    “道理我都懂,就是不想實踐。”聳聳肩一副天高地大任鳥飛的莫名灑脫。


    “……”你贏了,真贏了。


    所以可能說了這麽多沒啥用就是張雲雷這缺心眼的懶得實踐唄?好嘛,這事兒幹的,還以為做了什麽大事兒惹得一向對他好脾氣的楊九郎跑迴去訴苦呢,原來就這麽一點兒破事兒……


    我是不是該後悔湊合你們了?噢,想我孟鶴堂一世拉郎配的英名就毀在你們手上了。


    2016年x月x日,孟鶴堂,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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