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景炎身上。


    少了一根筷子並沒有影響他吃飯,筷子在他手裏好像一塊吸鐵石,隻要觸碰到米飯,飯便會被牢牢吸在上麵,不止是米飯辣子雞同樣如此。


    農家樂的筷子是最普通的竹製筷子,景炎用一根筷子“吸”辣子雞的動作顛覆了姚米的認知。


    一根筷子怎麽能挑起雞丁?


    這哥們兒果然處處透著怪異。


    姚米真的沒想到景炎會出手救她,這個世界自私冷漠的人實在太多,有其在放逐之地這種惡棍聚集的地方,不落井下石已經算仁慈,至於見義勇為……隻怕上輩子拯救了整個星係才會遇到這樣的好事。


    姚米為自己的幸運感到驚訝,由衷地感謝景炎,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是否能在四個體型壯碩的混混手裏平安活下來。


    墨鏡男圖卡的目光越過被筷子釘在桌上的光頭小弟落到了景炎身上。


    他在進入餐廳的時候有注意到這個坐在角落裏的男子,當時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以為隻是一名普通食客,沒想到關鍵時刻他竟然出手幹預。


    對方的動作快到難以看清,圖卡懷疑對方是一名星際戰士。


    圖卡走到景炎所在的那張桌,麵無表情地抓住釘著光頭手的那根筷子用力向上拔出。


    光頭痛得全身痙攣,臉色慘白,捂著手不停地慘叫,鮮血噴出一米多高,濃濃的鐵鏽味彌漫在餐廳內。


    另外兩名小弟趕緊上前把光頭扶到一邊,看著他流血不止的傷口,表情陰晴不定。


    “小子,別多管閑事,對你沒好處。”圖卡抽出一張餐巾紙擦去沾在手上的鮮血。


    染了血的紙巾捏成團直接扔進景炎碗裏。


    還剩最後兩口飯,因為突然飛進來的紙巾景炎不得不放下筷子。


    景炎安靜地坐在原處,並沒有有離開的打算。


    圖卡眼中閃過厲色,也不再廢話,一手按在桌下將整張桌子掀到高空,然後從腰間抽出藏在那裏的匕首,刺向景炎的胸口。


    景炎早就料到圖卡的動作,用筷子抵住匕首。一個是普通筷子,一個是合金匕首,密度硬度差別極大,可是二者相撞筷子上隻留下了些許淺淺的痕跡。


    圖卡驚異地看著景炎,景炎麵無表情,筷子一抖巨大的力量通過匕首傳向的圖卡,圖卡的手也跟著抖起來。


    強烈的抖動讓他拿不穩匕首,哐當一聲匕首落在了地上。


    接著圖卡感覺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力道擊在在他的腹部,他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彎起來,然後以這樣的姿勢飛出去,背撞在一張桌子上後又重重落到地上。


    “老大!”三個小弟異口同聲地驚聲尖叫。


    圖卡捂著肚子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眼仍坐在板凳上的景炎。疼痛、忌憚、怨毒、不甘等等情緒交織在他臉上,讓他本就醜陋的臉更加醜了。


    腹部的疼痛久久未散,他看了站在遠處的姚米,又看了一眼景炎,不甘心地帶著三位小弟走了。


    今天暫且饒了姚米,明天再來,他不信景炎天天在。


    看著圖卡離去的背影,姚米舒了一口氣。


    “謝謝你。”姚米向景炎道謝,眼中充滿感激之情。


    景炎微微頷首,扶起到在地上的桌子,將26星幣放到桌上。


    “不用,你救了我怎麽能收你的錢,今天免單,不僅今天免單,以後你在我這裏來吃飯都免。”姚米把錢還給景炎,景炎並沒有接,大步流星離開了農家樂。


    姚米拿著錢追出去,追到街上的時卻再也看不到景炎的身影。


    怪人。


    姚米嘟囔了一聲,準備等他下次來的時候將錢還給他。


    看著一片狼藉的餐廳,姚米的手緊緊地捏在一起。


    她還是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簡單了,誰會想到尤娜僅僅因為嫉妒就買兇對付她。


    也不怪姚米,前世她生活在治安良好的社會,從來沒遇到這些事,思維一下轉變不過來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紅發帥哥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力量,她需要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


    ……


    今晚的月色比以往來得暗,因為剛下過雨,地麵濕潤,四周都是大小不一的小水窪,反射著冷然的光芒。


    一陣細碎淩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沉重而急促的唿吸聲,圖卡從一個巷子裏跑了出來,慌張地踩在水窪裏濺起高高的水花。


    他時不時轉頭驚恐地看向後方,黑暗如影隨行地跟著他,無法擺脫並且越來越近,感覺隨時會有一雙邪惡的手裏從黑暗裏伸出來將他拖進小巷子裏吞噬幹淨。


    那雙吊梢眼沒有了往日的兇狠,有的隻是深深的恐懼。


    唿唿唿,粗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夜裏迴蕩,讓這個夜晚染上陰森恐怖的氣息。


    圖卡奮力地向前奔跑著,突然他猛地睜大眼睛停下了腳步,布滿血絲的眼裏滿是惶恐,如一頭無處可逃的野獸。


    他半步半步地向後退,退得心驚膽戰。


    他的正前方有一個人,那個站在離他十米遠的位置,月光斜斜得從他身上掃過,使他一半身子暴露在月色中,而另一半則藏在了陰影裏。


    圖卡看不清他的臉,隻能從陰影中看到一雙可怕的、令人膽寒的眼。


    圖卡臉色蒼白,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徹骨的涼意從四麵八方襲來包裹著他,他感覺自己並不是在炎熱的夏天,而是在寒冷的冬季。


    在那雙可怕的眼睛之下,他竟然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


    “我錯了,放過我吧。”圖卡害怕地求饒。


    對麵傳來一聲譏諷的輕哼,圖卡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圖卡聽到一聲沉悶的響聲,地麵輕輕纏動了一下,然後一隻巴掌大的錘子落在了他麵前。


    看到錘子圖卡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起身往後逃,可是他沒跑幾步又停了下來。


    原本該在他後麵的人,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前麵擋住了他逃跑的道路。


    圖卡再次變向,可是不管他怎麽變那人始終在他前方。


    無論他怎麽逃都逃不出那人的掌控,圖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過。


    那隻錘子再次落到了他麵前,圖卡咬著唇憤恨地瞪著前方的陰影:“一定要這樣嗎?”


    “你說呢?”戲謔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月影變幻,那人的臉顯露出來,隻見他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黑藍色的眼睛發出攝人的光芒。


    空無人一的街道上傳來錘子的敲擊聲、骨頭的碎裂聲以及人淒慘的叫聲。


    姚米怕圖卡他們今天還來鬧事沒有開門,在農家樂裏潛心研究新菜。


    對於新菜她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正好試驗一下。


    在試做之前她要先嚐嚐這幾樣食材的味道。


    姚米剝了一顆蓮子放進嘴裏,剛吃了一口就被蓮子的口感和味道驚喜到了。又脆又清甜,像是吃剛從地裏扒出來生花生。


    它比生花生還要細嫩。


    蓮子的蓮心是苦的,通常吃蓮心都要將蓮心去掉,不然會有苦味,可是姚米一口吃下去嚐不出絲毫苦味,有的隻是清香與脆甜,姚米忽然理解談逍為什麽這麽喜歡摳她的蓮子吃了。


    因為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核桃味道怎麽樣。


    姚米從屋裏找了一根長杆,站在核桃樹下打核桃,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姚米放下長杆,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後聽外麵的動靜。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比上次急促了些。


    姚米握緊菜刀站在門後沒有應門,擔心是圖卡。


    門外若是有監控就好了,這樣就知道敲門的是誰。


    “寶貝兒,還沒起床呢?”談逍戲謔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姚米皺了皺眉。


    這家夥還來?


    姚米不想理他。


    “寶貝兒我知道你在裏麵,我數十聲,你不開門我就踹了哦。十……”


    “來了。”


    姚米歎了口氣,將菜刀藏進旁邊的花叢裏,確認看不見後,才又走到門後開了門。


    一開門就看見談逍騷裏騷氣的單手撐的門框上。


    克羅伊站在他身後笑著向她致意:“老板娘早。”


    “早。”姚米笑著迴應。


    “昨晚睡得好嗎,有沒有夢到我?”姚米和克羅伊寒暄完,談逍笑著問她。


    “托你的福,昨晚睡得很好。”姚米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克羅伊聽見姚米語氣裏滿滿的怨氣,連忙說:“老板娘,老板昨夜為了你可是一夜沒睡呢。”


    姚米以為又是什麽不正經的騷情話,不想理會。


    克羅伊見她似乎有所誤會,拍了拍手,然後姚米就看見圖卡四人從看不見的角落裏走了出來。


    他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蒼白,畏畏縮縮地走到姚米麵前,像是受到嚴重驚嚇的可憐蟲。


    姚米注意到他們的手都受了傷,纏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血從紗布裏滲出來,宛如一朵朵紅色的小花。


    “對不起,我們錯了。”圖卡站在中間,四人一字排開,躬身向姚米道歉,頭低得幾乎要垂到地麵。


    他們聲音劇烈顫抖著,似乎不得到姚米的原諒會有非常可怕的後果。


    姚米:“……”


    姚米一直提防著圖卡再來砸店,沒想到他們來是來了卻是以這種方式。


    姚米驚訝地看向談逍,談逍笑著迎向她的目光,黑藍色的眼眸裏少了以往的浮誇和刻意擺弄出來的深情,柔和而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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