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被他捉住。


    那枚深得她喜歡的素雅簡約戒指在下一秒被套入了她的無名指。


    不疾不徐。


    微涼觸感卻沿著肌膚迅速蔓延, 刺激著最敏感的神經末梢, 最後到達她的心髒。


    明梨指尖微顫。


    視線所及, 他單膝跪地, 矜貴優雅,她看不見他的神情, 卻依然能清晰感覺到屬於他的從容認真,而他的目光從始至終就沒離開過她的手。


    明梨眼睫扇動。


    戒指安安靜靜地被戴在了她手上,仿佛為她而生, 融為了一體。


    隻屬於她。


    “好了。”沉啞低醇的嗓音從男人薄唇中溢出。


    他抬起了那張英俊的臉。


    目光碰撞。


    隻一秒, 異樣情愫絲絲縷縷地纏繞上明梨心髒, 撩撥起久久不停的麻酥感覺, 又掀起陣陣漣漪。


    很甜。


    情不自禁的, 她紅唇翹了起來。


    先前所想成了真,他真的親手替她戴上了戒指,還是單膝跪地的姿勢,雖然暫時還沒有她期盼的那些話,但這一幕依然令她難以抵擋。


    雀躍和歡喜從內心深處滋生, 如潮湧般一波又一波地將她淹沒。


    明梨覺得, 她快要溺斃在他的眼神裏。


    “哦……”眼底悄然沁滿害羞, 她難得矜持。


    但她仍是蠢蠢欲動地想做點什麽。


    比如……


    “霍硯。”


    “嗯?”


    眉眼間淨是璀璨明豔笑意,臉蛋染著嫣紅的顏色,明梨傾身,直接雙手捧住了他的臉,貼上他的唇。


    她微卷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落了下來, 發梢落在了他肩膀脖頸處。


    如她此刻吻著他的唇細細調皮描繪的動作。


    微癢。


    癢意落在了他肌膚上,更是落在了他心上。


    喉結滾動,霍硯薄唇漾出些許溫淺的淡笑。


    下一秒,他單手箍住她後腦勺,不滿足她的青澀淺吻,就著這般虔誠的姿勢,奪過主動權,一點點地,慢條斯理加深這個吻。


    輾轉廝.磨。


    明梨隻覺難以抵擋。


    原本是她掌握主動權,偏偏被他奪走,奪走不說,他還這麽折磨她。


    惡劣!


    身體逐漸發軟,唿吸好似也被奪,她隻能攀著男人的肩。


    綿長的吻終於結束時,明梨雙唇被吻得水潤瀲灩,可疑嫣紅染滿整張臉,隻一眼就足以勾起男人骨子裏最惡劣的欺負欲。


    霍硯眸色暗了暗。


    瞥見他性感喉結上下滾動,望著她的眼眸似覆上了欲,深怕他還要繼續,明梨當即羞惱地狠瞪了他一眼,唿吸微喘:“不許!要遲到了!”


    嬌嗔張揚,不自知的恍人心神。


    霍硯望著,笑意悄然蓄上深眸。


    “好。”俊臉克製著,他起身。


    隻一字,低沉喑啞的,偏偏性感得像是在別樣蠱惑。


    指尖攥著,明梨想,這人實在是太犯規了,總是不自知地散發荷爾蒙,引.誘她想對他做什麽。


    討厭。


    暗惱著,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再次出現在了她視線裏。


    他已起身,長身玉立,低著眸,朝她伸手。


    牽著他的手,無論何時都有他。


    明梨眨了眨眸。


    唇角再次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甜蜜侵襲全身每個角落,眼中帶著笑,她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掌心裏。


    而後,他將她的裹住,炙.熱溫度蔓延。


    仿佛連接到了她的心髒。


    壓製著不讓唇角翹得太過明顯,她和他對視,微抬下巴,一絲絲的傲嬌:“走吧。”


    她轉身要拿她的包包。


    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瞥見鏡中的自己,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口紅早就被男人吻掉,臉頰微微發燙,她難免又瞪了他一眼。


    她發誓,下次一定要他給她補口紅,補不好看她怎麽懲罰他。


    *


    陸家老宅在城東。


    黑色賓利到達老宅大門口時,明梨突然就不敢下車了。


    她的心跳很快,全然失控的那種,甚至於手心裏不知何時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隻因好不容易壓下的緊張情緒在這一刻重新湧出。


    她深吸了口氣,試圖克製。


    然而無用。


    男人手掌在這時將她雙手包裹住。


    “不用緊張,和以前一樣。”


    明梨扭頭看他,想著不能被看出來要平靜,但不自知帶上了幽怨的眼神將她出賣:“沒有緊張,當然和以前一樣,又不是沒來過。”


    明陸兩家關係一直都不錯,小時候她沒少被明珩陸之鬱帶著來陸家玩兒,陸家人她再熟悉不過。


    但就是……


    貝齒無意識地咬上了下唇,明梨心跳完全是無法控製的怦怦怦狂亂。


    “霍硯,”她忽然威脅似的瞪著他,語調卻是軟軟的甚至是嬌聲嬌氣,“今晚我漂亮嗎?妝有沒有花?要不要補妝?”


    手指替她將一縷調皮散落的發絲撥到而後,視線將她臉蛋鎖住,霍硯低低地說: “沒有,很漂亮。”


    他目光沉靜,不似假。


    但明梨還是緊張。


    “那……唔。”


    薄唇覆上了她的。


    輕輕的,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沒人比你更漂亮,明梨,有我在。”低醇嗓音貼著她的唇畔溢出,微微震感掀起異樣感覺。


    神奇般的,明梨緊張的情緒瞬間消散得幹幹淨淨,無論是他的這句話,還是他身上的氣息,皆帶給了她心安感覺。


    明梨唇角一點點地揚了起來,笑意嫣然明豔。


    “好吧,我信你。”近在咫尺的距離,她衝他甜甜一笑,眉眼彎彎,生動精致。


    霍硯率先下車,朝她伸手。


    明梨唇角和眼中皆噙著笑,開心地將手再次遞給了他。


    掌心肌膚相貼,他將她緊握。


    有他在。


    *


    陸家老宅燈火通明。


    徐柔正在囑咐劉嬸多準備一些孩子愛吃的水果,就聽見管家的聲音:“夫人,硯少爺來了。”


    阿硯?


    徐柔歡喜,激動地急急抬頭。


    “阿硯……”


    話音戛然而止。


    徐柔有些傻傻地看著站在霍硯身旁的明梨,最後視線又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梨梨?”她震驚。


    明梨臉蛋微燙,紅唇張合,努力平靜的不發顫:“徐姨。”


    她自小便是這麽叫徐柔的。


    徐柔還沒從震驚中迴神,甚至腦子都沒轉迴來:“你們……”


    “舅媽,”霍硯沉聲開腔,俊漠的臉一如既往的清冷,隻有細聽之下才能險險察覺其中的柔情,“明梨,我的妻子。”


    徐柔美眸一下睜大,脫口而出:“妻子?你們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不告訴家裏?之鬱也沒說,你和梨梨……”


    一連串的問題,明梨隻覺臉蛋更燙了,紅暈悄然沿著她的肌膚蔓延,裸.露在外的無一幸免。


    徐柔瞧見,頓時清醒了。


    “那叫什麽徐姨,得叫舅媽,”她疾步走到了兩人麵前,滿懷欣慰地握住了明梨的手,又朝霍硯嗔怪,“阿硯你也是,不早說,舅媽都沒準備見麵禮。”


    明梨其實並不是會臉紅害羞的人,但也不知怎麽迴事,和霍硯結婚後她的性子竟是變了些,像是要彌補少女時代缺失的羞澀。


    此刻,她的臉很紅。


    徐柔是過來人,又差不多是看著明梨長大的,哪裏還不明白明梨的心意。


    “阿硯,你外公和舅舅在樓上書房,”她又對霍硯說,“讓管家帶你上去和他們打招唿,他們都盼著你迴來呢,梨梨就留下,我們說說話。”


    “好,”知曉外公應該是有話要對自己說,霍硯頷首,隨即看向明梨,低聲說,“下來再找你。”


    沉靜的語調,但依然安心。


    明梨情不自禁地朝他彎了彎唇:“嗯。”


    徐柔看在眼中,心中寬慰又歡喜,待霍硯上樓後,便把明梨帶到了沙發上坐下,迫不及待地問:“梨梨,來,告訴舅媽唄,你和阿硯怎麽在一起的呀?”


    徐柔未出嫁前就是嬌小姐的性子,嫁入陸家這麽多年每一天都是被寵著護著的,雖人到中年,但性子依舊,臉上更看不出歲月痕跡。


    她又一貫有些小女孩兒心性,開明又開朗,愛和她們小輩玩兒,完全沒有年齡距離。


    麵對徐柔灼灼的眼神,明梨隻覺好不容易壓下的害羞又湧了出來,她自然是不好說她和霍硯婚姻的本質是合約,隻說朝夕相處自然就在一起了。


    沒想到徐柔一聽,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磕到了cp似的,激動感慨:“沒想到阿硯冷冷冰冰的也會浪漫,大小姐和保鏢,唔……我喜歡!”


    明梨……臉紅。


    霍硯是木頭,怎麽可能浪漫。


    突然。


    “梨梨……”思緒飄遠之際,她忽然聽到了徐柔叫她。


    她下意識看向徐柔,就見徐柔此刻沒了方才的興奮,眼中有歎息,也有欣慰。


    “徐姨?”


    徐柔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鄭重地說:“阿硯雖然性子冷淡話少,看著薄情,但你要相信,他絕對會對你好的。”


    明梨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


    徐柔卻是欲言又止了番。


    “梨梨,”她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溢出心疼,“阿硯……他和你說過他和他母親的事吧?”


    明梨點頭:“他說過他母親是陸家女兒。”


    記憶中,那張恬靜的麵容清晰浮現。


    徐柔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們是在母親去世後才找到的阿硯,之前並不知她就是被霍東風那混賬趕出去的隱婚妻子,她……不僅有抑鬱症。”


    明梨紅唇微張,怔住。


    “找到阿硯的時候,他身上有很多傷,新的舊的都有,有些像是被打的燙的,也有些是刀傷,甚至是有槍傷,問他他都是閉口不言。”


    徐柔聲音有些細微的發顫:“他母親是陸家養大的嬌小姐,但被趕出霍家時身無分文,誰也不知道他和他母親相依為命的那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過來的。”


    “阿硯吃了很多苦。”


    寥寥幾句,卻莫名的沉重。


    猝不及防地壓在明梨心上,如巨石一般,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很快,絲絲縷縷的鈍痛感覺溢出,順著心髒往四周蔓延,融入到血液中,又侵襲至身體裏的每根神經,延綿不絕。


    慢慢的,又像是有尖針刺在了心尖上。


    很疼。


    明梨指尖緊緊地攥了起來,唇瓣也一點點地抿了起來。


    “梨梨,”徐柔重新握住她的手,低聲說,“舅媽和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他是沉默寡言不會討女孩子歡心,但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


    霍硯走至最後一階樓梯,黑色皮鞋還未踩地,就見明梨身影突然衝了過來,猛地撲到了他懷中。


    力道很大。


    好在他反應能力向來敏銳,又下意識地護著她,身形並未晃動。


    他自然地摟住了她的腰。


    懷中人緊緊抱著他,腦袋埋在他懷中,久久沒動。


    “怎麽了?”他低聲問。


    胸口悶悶的始終未好,明梨直搖頭,手指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不鬆,臉蛋貼著他胸膛,聞著屬於他的清冽氣息,喉間卻始終晦澀:“沒事……”


    霍硯眸光微動。


    薄唇在她秀發上落下一吻,他捉過她手腕,帶她換了個地方。


    花園幽靜。


    霍硯找了石凳坐下,順勢將明梨抱在腿上,吻了吻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掌心捧著她側臉指腹細細摩挲,低聲問:“不開心?”


    明梨雙手摟住了他脖子,腦袋埋著,盡管克製著,但聲音始終悶悶的,細聽之下甚至微微發顫:“沒有。”


    她緊抱著他。


    霍硯眸底掠過暗色,圈著她:“明梨,告訴我,嗯?”


    他的薄唇極溫柔地印在她頸側肌膚,溫熱觸感蔓延,似安慰。


    明梨心尖顫了顫。


    下一秒,她索性抬頭,雙手轉而捧住他側臉。


    石凳旁有暖暈光線籠罩而下。


    兩人身影交.疊在一塊兒,被拉得很長很長。


    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邃沉靜,仿佛永遠不會有波瀾,明梨看著,隻覺有一陣又一陣的情緒在她心上湧過,最後化為深深的心疼。


    指腹輕撫他臉龐,唇瓣翕動,她望著他,一眨不眨:“霍硯,我想吻你。”


    一點點地湊近,迴想著他之前吻她的樣子,她攫住他的唇細細深深地描繪著,吻著,想將一切都給他,毫不保留。


    其實她的吻仍是青澀。


    偏偏,輕而易舉地勾起了霍硯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蠢蠢欲動著。


    克製無處遁形。


    他沒有刻意的忍耐,隻是掐著她的腰,箍著她腦袋,不動聲色地引導她該如何吻得更勾人。


    天幕漸黑。


    兩人相擁著,吻得愈發專注,深長。


    結束時,明梨已是唿吸不穩。


    她極力克製著,掌心仍貼著他的側臉,任由心潮起起落落:“霍硯,我……”


    “硯少爺?硯少爺!”


    忽然,不遠處傳來管家的喊聲及腳步聲。


    明梨驟然語噎,想到這裏到底不是自己家,清醒過來後想也沒想從他身上爬了下去站直身體。


    霍硯亦跟著起身,自然地牽過她的手。


    管家看到了他們。


    “硯少爺,明小姐,”他站定,笑盈盈地說,“大少爺迴來了,還帶著女朋友呢,夫人請你們去客廳,等下就開飯了。”


    “陸大哥?”明梨問道。


    管家點頭:“是。”


    明梨嘴角溢出點笑意。


    徐柔生有兩子,長子陸浠白,次子便是陸之鬱,不過因著一些原因,陸浠白是被送往瀾城徐家長大的。


    雖然迴來的次數不多,不及陸之鬱和她關係親近些,但每次迴來也很疼她和窈窈,把她們當妹妹看。


    明梨隻知陸浠白上了軍校,之後成為了消防員。


    “霍硯,我們進去吧。”晃了晃霍硯的手,她說。


    霍硯深深看了她一眼,頷首:“好。”頓了頓,他低聲補了句,“迴家再說,嗯?”


    明梨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讓他擔心了。


    “好。”她應下,很乖。


    霍硯眸光微動,指腹輕輕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下。


    *


    從側廳返迴,明梨一眼就看到了一道挺拔身影。


    俊臉清雋硬朗,輪廓深邃,嘴角微勾帶著笑意,略帶了一點兒痞氣。


    “明梨,好久不見。”他率先開口。


    明梨眉眼間頓時染上笑:“陸大哥,好久不見。”


    陸浠白視線掃向她身旁,雖是第一次見麵,但或許有著血緣存在,倒也不生疏:“陸浠白。”


    “霍硯。”霍硯迴應。


    明梨笑盈盈地說:“陸大哥,嫂子呢?”


    她左右查找,發現陸浠白身後的沙發上坐了個人,被他的身影擋住了,所以一時沒發現,隻能看到旁邊的徐柔。


    徐柔拉著人站起來,很歡喜:“梨梨,來,舅媽給你介紹,這就是你陸大哥的女朋友,沈清綰。”


    話音落地的下一秒,一張透著清冷的美人臉出現。


    明梨唇角的笑意猝不及防微僵。


    她瞬間就想到了那晚霍硯告訴她的事,四年前和陸之鬱有牽扯的女人就是沈清綰,沈家不出意外會和陸家聯姻。


    當時霍硯隻說沈清綰不會嫁給陸之鬱。


    但沒說……


    一瞬間,明梨腦子亂了起來,莫名的緊張擔心。


    隻是這時,她腦子裏又想起了霍硯說的另一句話,他說沈清綰的眼睛和她的很像。


    眼眸眨了眨,一時忘了禮貌,她下意識看向了沈清綰的眼睛。


    很巧,沈清綰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


    明梨唿吸不自覺屏住。


    ……真的很像。


    就好像是在照鏡子看自己的眼睛一樣。


    假如把兩人眼睛以下都遮住,恐怕不熟悉的人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也便是這時,明梨後知後覺地發現,今晚兩人的穿衣風格竟也神奇般的很像,隻是沈清綰氣質清冷,她則明豔。


    巧合麽?


    莫名的,她隻覺心尖竟是拂過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空咽了咽喉,她想說什麽。


    “壽星徐柔少女,我迴來了,阿硯和梨梨也到了?我是最後一個?”


    突然,身後傳來再熟悉不過的好似永遠都不正經的聲音。


    ——陸之鬱。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慕言的地雷,感謝慕言、江楓漁火的營養液,麽麽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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