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鬼為人時是桑島通泉的同門,姓守屋,病人多稱唿他為守屋醫生或是守屋大夫。


    守屋向來爭強好勝,得知桑島通泉在秘密研製能把鬼變迴人類的藥物,他便也以同窗的身份加入,打算提升在製藥領域方麵的學術。


    桑島通泉的秘密製藥基地就建在那座宅子的地窖中,並用季子的血鬼術隱藏入口和出口,沒有季子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守屋是桑島通泉在外求學時的患難之交,還深得他的信任,因此守屋也順利得到季子的許可。


    第一次在基地見到季子時,守屋便深深迷上了她。


    明知季子是鬼,他卻也對她迷戀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成熟又穩重的季子同時是桑島通泉和守屋的追求對象,可最終的競爭結果顯而易見。


    ——守屋輸了。


    他既得不到美麗的季子,也得不到製藥的配方。


    他所不惜代價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為的是得到季子的青睞,然而他提出的關鍵點子全被桑島通泉拿來融匯貫通。


    在守屋的眼裏,桑島通泉就是學術界的小偷,盜賊!


    “說起來,桑島醫生的妹妹靠吃藥好起來,別忘了我也有在默默付出呀。”守屋繼續用他重新長出的手術刀手指,撫摸著季子的臉龐。


    季子不為所動。


    盡管看不出她神情上的變化,但她的眼瞳已然變紅,宛如滴血。


    “我替你擺脫了鬼血的束縛,你卻是這樣來報恩的?”季子的聲音幽幽響起,如同鬼魅一般。


    說到報恩,守屋麵目猙獰起來,手術刀手指摩擦得哢哢作響。


    “報恩!報恩!還敢跟我說要報恩!就是你們把我弄成鬼不鬼,人不人!”守屋憤怒到手舞足蹈,指責他們的種種不是。


    當初季子為了尋找更能承受那種藥物的體質,便把已經被迫變成鬼的人引到基地裏。


    她先記錄他們的身體狀況,再讓他們一個個試藥。


    然而,試完藥的大部分人雖然都變迴了正常人的狀態,但都在三天內相繼死亡。


    隻有同樣吃了藥的桑島紫藤不僅恢複正常,還成功活了下來。


    這種藥無疑是有效果的,隻是體質不同的人所用的劑量要控製得非常準確。


    經過反複的實驗後,藥物得到了很大的改良。正當桑島通泉準備要把研究的成果寫成學術論文推廣時,桑島紫藤的身體卻出現了副作用。


    她身體細胞的活性越來越差,弱得風一吹就倒,有好幾次因為感染風寒而差點死去。


    明顯他們的藥還不夠完善,且需要繼續研製下去。


    而下一個試驗成功的對象,就是守屋。


    守屋為了博得季子的歡心,就跟隨季子來到無慘的身邊,哀求無慘把他也變成鬼。


    他說他願意作為鬼,瞞著桑島通泉,為季子提供試藥的條件。


    最新完善的藥可以防止免疫力和細胞活力下降等副作用。守屋吃下去後擁有鬼本身的修複體質,卻不能跟其他鬼那樣具有強大的戰鬥力,且仍舊不能夠暴露在太陽之下。


    出於對守屋的嘲諷,季子說了一句:“可笑。”


    守屋氣不過來,臉部表情愈發扭曲,他閃到紫藤旁邊,五指均碰到她的大動脈處,哈哈大笑了幾聲:“笑啊,快笑出聲,看你那唯一的籌碼就——什麽?!”


    沒等守屋把話說完整,他的整一個頭顱就與身體脫離。頭顱在地麵滾了幾圈後,守屋才定眼看清楚偷襲他的季子。


    季子尖銳鋒利的指甲沾染著鮮紅的血液,順著細長的手指,一滴滴落在守屋的頭頂上。


    “你這個女人深藏不漏啊,在我眼裏你一直是溫雅不擅長幹架的女人。”盡管身首分離,守屋的身子仍然能夠相互獨立活動,抵在紫藤姬脖子上的手術刀手指蠢蠢欲動。


    紫藤姬的脖子在發涼。


    學醫的有激進派,有保守派,想必這位鬼先生是激進派的,說動手就動手的那種。


    她不敢出聲說話,隻是望向一臉冷漠的季子。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麵前的這個季子異常地帥氣呢……


    被脅迫時也能保持不動聲色,還敢於麵對淋漓的鮮血……她那漠視一切的神情跟曾經的無慘又是那麽地相似。


    望著望著,紫藤姬的眼裏冒出一顆顆亮閃閃的小星星。


    “季子姐姐今天……真的,真的好帥……”紫藤姬看得入迷了,不禁小小聲地發出一句感歎。


    她的聲音細如蚊蟲,正在狂暴狀態中的守屋並聽不見她在說什麽。而季子卻聽得一清二楚,還把頭轉過去,與臉上爬滿紅暈的紫藤姬對視了一眼。


    那頭守屋發瘋似地大喊道:“啊啊,不過沒關係。隻要桑島紫藤一死你們就永遠找不到變迴人的方法,要不然我怎麽會突然過來找你哈哈哈!!!害怕吧哈哈哈!!”


    等他說完話,季子豎起食指放在唇邊。


    瞬時,抵在紫藤姬脖子上的手術刀手指莫名地一根根炸裂破碎,隨之守屋的整個身體也“嘭”一下化成肉屑,血濺肉飛。


    神奇的是,靠近在爆炸原的紫藤姬,竟然連一滴血都沒沾到,守屋的血和肉恰巧完美地往後麵的方向炸開。


    現在的守屋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頭了。


    紫藤姬心一顫,鼻子酸酸的:“好可憐……不能做鬼也不能做人,你活著一定很痛苦。”


    以前她在紫藤林的時候,也遇到過不少半人半妖的家夥在她的紫藤樹下訴苦。


    他們到妖群被排斥,到人群還是被排斥。他們總說自己不配被愛,求紫藤樹把他們吞噬,成為枝葉纏繞在一起,這樣他們便可迴歸自然,不再屬於任何一個種群。


    想到如此悲慘的他們,再麵對守屋,她難忍心中的憐憫。


    “呃……不,你不要可憐我。這樣來說吧……實不相瞞,做鬼是挺爽的,半人半鬼的說法隻是打個比方……比方你應該懂吧,嗯?既然無慘大人難得賜予我一次永生,我應該感到榮幸。”守屋慌張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紫藤姬問。


    “真,當然真。”守屋的牙齒在打顫。


    “那麽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想必是個很強大,很帥氣,有魅力,有遠大夢想和目標,一個傲視群雄的鬼中佼佼者和領導者……他一定是,一定是這樣的!”紫藤姬浮現出無慘的臉龐,光是提到他,便能甜到心坎裏去。


    “其實……小妹妹,過來人勸你……那個……對!嗯,我是說……”被炸得隻剩下個頭的守屋,逐漸口齒不清。


    沒有鬼敢在人前提鬼舞辻無慘的名字,除非那鬼已經瘋到神誌不清。


    不能從守屋裏得到準確的迴應,紫藤姬就麵問季子問道:“季子姐姐見過他說的那位大人?”


    “沒有。”季子迴答的很幹脆。


    紫藤姬再望向守屋,此時此刻他的眼球已經往上翻,而嘴巴還在動著:“話說……你該不會把他當成偶像了吧?他無論殺人殺鬼都全憑喜好,呃……算了,不能說他壞話。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對鬼產生憐憫和崇拜……”


    他話說不下去了,換而是一臉的安詳。


    很快,季子慢慢靠近蹲下身,伸出手掌捂住守屋僅剩的腦袋。


    “季子姐姐!”感知到季子接下來要做什麽,紫藤姬立馬向前撲過去阻止。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季子稍微一用力,那隻鬼連帶頭骨灰飛煙滅。


    紫藤姬僵硬地掛在季子身上,這是她親眼見著一個完完整整的鬼,活生生的鬼,在短短的時間裏屍骨無存。


    從出生到現在,艱難活過了那麽多年,經曆過許多苦難,都還沒來得及享受,就那麽脆弱地被一擊斃命。


    好可憐……


    紫藤姬比他本人更難過。


    不過,如果不是季子先手將守屋幹掉,今天死在這裏的就是她了吧。


    “他還值得你去可憐?”季子反問道。


    “不……我先迴家了,今晚的事我會替你保守,不會告訴哥哥的,謝謝你。”紫藤姬站起來,最後再看季子一眼,轉頭直往宅子的方向奔去。


    遠遠看著那小身影跑得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視野中,季子則轉身,直麵在月影之下,那個與“她”麵容一模一樣的貌美女子。


    那頭紫藤姬急匆匆跑迴到家中,發現桑島慈悟郎正提著燈在大門口等候著。


    紫藤姬心虛不已,低著頭,走進門的過程中還小心翼翼地瞄了桑島慈悟郎一眼。


    她停下腳步,緊張地搓著衣角,等待著爺爺的懲罰。


    “去見誰了?”桑島慈悟郎語氣凝重。


    前鬼殺隊鳴柱桑島慈悟郎對鬼血的味道再熟悉不過,所以無論如何都瞞不過他了。紫藤姬隻能乖乖說實話:“季子姐姐把我叫出去聊天……”


    桑島慈悟郎閉上眼深歎一口氣,再緩緩睜開眼道:“看來季子是鬼的事你也知道了。”


    這下反倒紫藤姬感到吃驚,她沒想到爺爺原來一早就知道季子是鬼的事實。


    那為什麽爺爺能容忍鬼任意陪伴在自己孫子的左右?他不怕季子某天把桑島通泉吃掉嗎?


    以今晚的情況來看,季子真不算是善類。


    “迴去睡覺吧,明天一早就坐車迴去。”桑島慈悟郎關上門,催促紫藤姬道。


    “知道了,爺爺。”紫藤姬猜不透桑島慈悟郎的想法。


    本想問些什麽的,後來還是乖乖閉嘴,重新迴到房中。


    她身上的腥味很濃,她再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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