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月輝放鬆警惕的時候,紫藤姬忽然出現在他背後,對他綻開甜美的笑。緊接著朝正在喝茶的無慘奔去,喊道:“無慘大人!”


    沒等無慘反應過來,紫藤姬就已經在正麵抱住他了。


    他的表情從懵圈,再到驚恐,最後整張好看的臉都變得猙獰無比:“月輝!你到底在做什麽?!”


    “等等,兄長,我能解釋——!”月輝在不停地擦汗。事到如此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人是跑去別處藏起來了,而不是直接去找兄長。


    紫藤姬對宅院的布局不熟悉,亂跑隻會被人抓住。


    於是紫藤姬想到利用月輝的危機感,等他去無慘那邊打小報告之時,她便能順其自然的跟著他的路線去尋找無慘的具體位置。


    無慘還以為妖怪都是沒有智商的生物,沒想到紫藤姬的聰明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也許隻是湊巧,傻嗬嗬的就找來了。


    無慘推開了她,用眼神向月輝示意攔住她,然後連滾帶爬的迴到房裏,迅速關上門並用身子擋住。


    這幾天是無慘最狼狽的時候,活了近二十年,他都來沒有遇到像紫藤姬那樣狂熱追求者,畢竟他在眾人眼中是性格極其惡劣,毫無魅力且討人厭的形象。


    “無慘大人~無慘大人~”


    房門外的紫藤姬在輕輕敲門,門發出“砰砰砰”的巨響,顯然月輝沒能攔得住她。


    “你先出去處理那女人!”無慘朝著屏風那邊喊道。


    此時房間裏還有一個正在為無慘調藥的女醫生,無慘驚慌失措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


    女醫生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決定出麵幫幫無慘。因為以大夫的角度來想,病人的情緒波動太大不利於治療。


    她推開門出來後又立刻關上,擋在門的麵前說:“日輝大人需要靜養,無論是誰都不得靠近。”


    紫藤姬眨眨眼:“你是誰?”


    女醫生道:“我是他的醫師,季子。”


    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外頭已一片狼藉。月輝鼻青臉腫的倒在地上,匆匆趕來的護院們也全部被放倒,剩下的護院退到院子之外不敢輕舉妄動。


    其中有兩個護院在試探性的靠近紫藤姬,合力拿著繩網張開準備套過去,不料紫藤姬反手給他們一人一巴掌。


    紫藤姬重新轉過身,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盯著季子看。


    季子身著貴婦的服裝,風姿楚楚,她手裏拿的是昂貴的白檀折扇,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場,都與這個商賈之家的氛圍格格不入。


    可是,當紫藤姬親眼看她是從無慘的房間裏出來的,心裏總有些不高興。


    “請你出去吧,先不說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份,亂闖民宅本來就不對,鬧事更是加錯上加錯。”季子見紫藤姬不說話,便自顧自說下去,“看看你周邊躺下的人,難道你沒有感到罪惡嗎?”


    “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其實在麵對十幾個壯漢時,紫藤姬害怕得很。她動手頂多是本能的自衛反擊,沒主動傷害過人。


    她也不是一開始就懂打人,以前她還是樹精的時候時常被民間組織起來的獵妖者追殺,久而久之就練就了打單架、打群架的本領。


    “隻要你不吵不鬧,以客人的身份進來和談,我們也會友好待你。”季子的威嚴很足,在麵對著打趴了很多個護院的紫藤姬竟然毫不畏懼。


    “怎麽會……我怎麽會是這個樣子……”聽季子一說,紫藤姬腿一軟,坐在地上掩麵哭泣。她突然為自己方才又無禮又粗暴的行為感到羞恥,此刻她覺得粗魯的自己不配做無慘大人的妻子。


    紫藤姬擦幹淚水,對季子說聲了好多聲抱歉,然後耗費大量妖力一瞬間就把他們的外傷內傷都治愈好。


    重新站起來的護院忘了之前做過什麽,隻知道被打暈過。月輝也醒了過來,看了看季子,又看了看紫藤姬,然而他隻認得季子而不記得錘過他的紫藤姬,同樣一臉懵逼的不知發生了什麽。


    在紫藤姬所治愈過的人類當中,隻有無慘在接受治療後還能夠記住她。


    “日輝還有話要轉述給你聽。”這年頭的妖怪喜歡在大庭廣眾下施展妖術,見過無數大場麵的季子並不會覺得奇怪。


    實際上,會妖術的妖跟會拿刀的武士,其力量上是對等的。況且現在很多妖怪都不一定打得過持刀的武士,隻有大妖怪才比較強而已,其他的都是小意思。


    紫藤姬點點頭,重新站起來,認真聽著。


    “他說,請你不要再纏著他。”季子平靜道。


    關於季子的話,紫藤姬是不太相信的,她笑笑說:“那我先到外麵玩玩,等大人喊我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


    說完自動自覺小跑到外麵去,院子恢複了平靜。


    “奇怪的人。”月輝碎碎念的扶著柱子,撓撓頭。他望著紫藤姬的背景,總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但又死活想不起來,類似於夢中的既視感。


    不料季子忽然用手拳敲他的頭:“都是有妻兒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有時間就多去處理家事或者多陪陪妻子,不要隨便放外人進來。”


    月輝吃疼的摸摸腦袋,開始懷疑眼前的真實:“我放的?”


    季子不迴答他的話,讓護院們整理下衣衫重新迴到各自的崗位上,她則到無慘的房間裏匯報情況。


    就算她不說,無慘也能猜到後麵的事。因為有季子親自出馬,沒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即便對方是那個難纏的女人。


    其實季子不單純是女醫生,她還是產屋敷家的女管家。


    宗家在每一任家主繼承時,都會請來與官代有聯係的管家。


    在宮廷當過任官職的落魄貴族向來是產屋敷宗家的合作對象,以免家主某天突然嗝屁了,還能有個管家來主持管理日常事務,直到下一任新家主上任為止。


    季子繼續配藥,在配藥之時,她還從衣服裏拿出被布料封住的符,放在無慘的手上:“這是我今天從京都寺廟求來的平安符。”


    無慘把符放一邊,拾起醫書來看,看了好一會兒後才冷不丁的從嘴裏吐出一句話:“與其信奉神佛,還不如多找治療的藥物。”


    醫書被丟得滿地都是,他沒別的愛好,就是看書,看遍所有能買得到,摘抄得到的醫書。


    為了把這些書收集起來,他還命人打造了書架,他隻希望某天能從醫書中得到啟發,找到治好病痛的辦法。


    在很多天前,無慘的雙目已經開始偶然看不清東西,甚至嗅覺,聽覺,味覺也變得不再靈敏。


    “你的病情需要慢慢調養,不能太過著急,有時求助於佛祖和神明未嚐不可。”季子道。


    “這句話重複說了幾年?”無慘覺得可笑極了。


    季子難以迴答他的問題。一個人在被死神宣告死亡時,卻發覺還有很多心願還未,那種想要迫切活下去的煎熬是他人所體會不到的。


    即便她是醫生,也沒資格勸說病人什麽。


    “隻能說我會盡力。”季子合上眼皮,思考下一味藥劑的配方。


    她的師傅曾經告訴過她,按照傳統的方法不能治好特殊的病,藥材必須是前所未有,難以得來。


    難以得來的藥材在藥物市場上買不到,需親自到險峻的地方采集,如果不能每次都去,就要收集樣品,學會其中的栽培方法。


    季子手頭上的藥材是舶來品,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直到夜晚,她才把新藥方配好,煮成第一劑藥盛到無慘麵前:“這兩天你沒有及時服藥,我擔心會影響療程。”


    跟墨水一樣黑的苦藥,無慘早已喝膩了,這些所謂的新藥不僅毫無效果還有副作用。不對症下藥,喝來又有什麽意思。


    他繼續翻著醫書,不理睬那碗藥。


    看沒幾頁,他就開始煩躁了,把書扔掉,說:“去把紫藤叫進來。”


    季子問:“紫藤是哪一位侍女?要命她來服侍你服藥?”


    無慘一臉不情願地說:“今早跟來玩鬧的女人。”


    “這……”季子難以啟齒,“不知她還在不在,因為今早你說要把她趕出門。”


    無慘皺起眉,甚至把桌上的藥碗摔破,黑色的藥湯灑了一地:“誰允許你趕她出去的?叫人去把她找迴來,馬上!!”


    不知從何說他了,季子有些發懵。


    她搞不懂叫紫藤的好女孩怎麽就喜歡上這喜怒無常的人呢?好吧,或許妖怪看中的不是性格,是口味吧……說不準討好他幾天後就會把他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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