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 這是j先生此時此刻最大的感受,入骨的愴然, 仿佛骨髓和血液都要冰凍住, 而更讓人無法承受的是耳邊的細碎囈語


    由輕到響, 重重疊疊, 充滿汙穢、瘋狂和肮髒,分不清聲音的來源,這一瞬間仿若就在耳畔,下一刻就從亙古的未名傳來,這是不可名狀的邪惡之聲。


    而下一刻,係統冷靜機械的女聲冷不丁響起, 反倒是把人從這種近乎癲狂的狀態中喚醒, 她冷漠地說道“靈感大成功, 你聽到古神的囈語, san check,成功減1, 失敗減1d3, 再過幸運。”


    j先生繃著臉, 這種程度的瘋狂囈語,和當初偽神給他灌輸的也差不太多。隻不過偽神係統是潛移默化地逼他發瘋, 而古神囈語是瞬間施加的精神壓力。


    甚至在這種壓力下,他還能冷靜地操作骰子過理智。


    san check 成功, 理智減一。


    過幸運, 失敗。


    媽的, 他這可憐的三十幸運值,這該死的副本玩個屁。


    過完兩個骰子後,瘋狂汙穢的囈語並未停止,乃至於連眼前都出現了幻象。j先生意識到自己置身在一個巨大的戲劇舞台上,周圍依舊是結冰般的冷意,舞台上彌漫著淡淡的霧氣,一切都籠罩在朦朧卻殘酷的濾鏡之中。


    令人暴躁的鼓聲在遙遠的彼方連綿不絕,而眼前煙霧中浮現出一個個人影,雖然麵容模糊,但赫然是寂靜劇組的演員,他們每個人表情僵硬得宛如死屍,念誦台詞時就像某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戲劇詠歎。


    “寂靜”女主角莉迪亞詠歎道“寂靜,否則天火將降臨在你頭上。”這個聲調毫無起伏而又冰冷腐爛,她像個木偶般幹澀地扭過頭,看向男配角。


    下一刻,打破黑伯爵領地寂靜規則的男配便整個人由內而外地燃燒起來,從他扭曲痙攣的肢體動作都能看出他有多痛苦,但卻偏偏一切都寂靜無聲,可j先生還是聽到了對方無聲瘋狂的尖叫嘶吼。


    焦黑的演員身體僵硬地倒了下去,籠罩在他臉龐上的迷霧微微散去,露出了焦屍上詭異冷笑的表情。


    突然,一陣突兀的鼓掌聲響起,j先生敏銳的眼神轉移到不知何時出現的觀眾席,他這時候才發現這個巨大的舞台是在一個圓錐形建築物的地步,而所有的觀眾席呈現圓圈一層層將他們圍住,且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演員的表演。


    那個鼓掌的人就坐在最高那幾排,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黑暗中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他戴著黃色手套的手掌在互相拍擊,與其說是讚美演出,倒不如說是在揶揄諷刺。


    也許正常人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但j先生卻淡定地將麵容轉向他,直接問道“所以,你又是哪一位”


    那個人鼓掌的手停住了,就像突兀開始一般,又宛如被人按了停止鍵般卡在了半空中。鼓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那重重疊疊的囈語又開始盤旋在耳邊。


    那個人微微前傾身體,依舊看不清臉,卻露出了自己上半身,他穿著一件黃色的西裝,裏麵是黃色的襯衫,頭上還有一頂黃色的禮帽。


    他沒有露出一絲皮膚,更沒有出聲說一句話,他隻是舉起帶著黃手套的雙手,就像是朝著天空擁抱著什麽,下一刻,狂暴的烈風裹挾了整個舞台。


    “咚咚。”j先生從幻覺中被驚醒,他猛地看向門口,那是有人在外麵敲門。


    在黑暗中,羅可依舊睡得人事不知,而外麵停頓了幾秒,繼續響起敲門聲,咚咚,又是兩聲而止。j先生的眉眼都冷了兩分,嘴角卻還掛著笑容,他拿起枕頭下的槍走到門口。


    大約是感知到j先生走過來,敲門聲停止了,接著是一聲沙啞低沉的聲音“把戲演完。”


    j先生眯了眯眼睛,下一刻,他向貓眼看去,外麵卻是悄無一人的走廊,仿佛剛才根本沒人來過,啊,也許真的是沒“人”來過。


    j先生再次迴到自己的床上,接著一夜無事,直到劇組人員敲門,讓他們準備開機儀式,今天有一場黑伯爵和男女主演重要的對手戲。


    羅可一起床就囉囉嗦嗦個不停,又是叮囑j先生不要和邁克起衝突,又是感歎導演大衛竟然在森林深處取景,演員拍戲時穿得又少,在本來就冷的多林恩可要受罪了。


    j先生去餐廳吃早飯,因為旅館人多,老板夫婦就準備了不少食物放在外麵,讓他們自己拿,就當是鄉村自助餐了。已經有不少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到了,當然,還有昨晚入住的兩個徒步遊客,尼克和傑倫斯。


    昨晚,j先生本來想找傑倫斯的,但轉了一圈都沒看見他,他總不能直接去敲門,畢竟傑倫斯和尼克明麵上是住在一間的。


    傑倫斯也不知道昨天睡好了還是怎麽的,明顯精神比昨天好上很多。


    j先生挑眉,看來尼克沒再故意折磨和嚇唬他,應該是有所收斂了。和邪神住在一起,好處是昨晚沒什麽危險,壞處是祂本身就是危險。


    感覺到j先生望過來,尼克扭頭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倒也沒再過來說什麽,好像突然間對j先生就沒什麽興趣了。


    但j先生這人的性格吧,你纏著他嫌煩,但你要是突然不理他,他反而來勁會找你。所以,他拿著自己從前的簽名照助理身邊都帶著一些,方便明星隨時拿來送粉絲,向著尼克那桌走去,把照片給他。


    反正這名是從前的傑克簽的,和他沒關係,他不認。


    尼克沒多廢話地把照片收了,興致缺缺地撥弄著盤子裏的炒蛋,含笑說道“你得感激他足夠克製,特意沒讓你看到他的樣子,最後還親自把你送出去。”


    否則,j先生昨晚就得san值歸零。


    就那點個位數的san值,別說見祂們了,連多聽兩次祂們說話就能直接瘋了,害的昨晚那位暴脾氣也隻能輕拿輕放、小心翼翼的,在極為克製自己的情況下,給予j先生足夠多的信息。


    “被關在這裏的就是祂”


    “算是吧。”尼克隨口道,仿佛根本不在意的模樣。


    “我昨天就想問了,你既然能自由活動,為什麽不親自動手幫祂出來”


    傑倫斯在旁邊欽佩地看著j先生,猜到了尼克的身份後,竟然還敢這麽和他說話。他這個老板心眼有多小你知道嗎他曾經變成人類學者去做演講,結果有人在演講上反駁他,當天晚上這位氣不過就把所有反對他的都殺了。


    想想看,一個如此強大的邪神,換做其他舊日連理都懶得理睬人類,這位竟然還因為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就專門晚上跑一次殺人,祂這是多小心眼,祂這又是多閑得慌啊


    天底下小心眼的人不好得罪,小心眼的恐怖邪神就更可怕了。


    麵對j先生不算客氣的質問,尼克的眼神確實不太好看,但他還是能克製住自己,甚至依舊帶著笑意地說道“這麽說,在這裏你管忙你的,不用太在意我,但不該問的也不用多問。問他也沒用,他知道的不多,也不敢告訴你。”


    “省點時間,好好拍戲吧,惹惱我,我能忍耐到出去後再找你,但惹怒他,他也沒那麽好的忍耐力。”尼克就差隻說,對方很容易脾氣暴躁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懟再說。


    好吧,這也是部分舊日和外神的通病,智商盆地不說,也完全不懂得忍耐,所以祂才懶得搭理這些家夥,寧可玩螞蟻啊不對,是玩人類。


    雖然很多邪神不太理解祂,但玩人類多有意思,尤其看著他們苦苦地絕望掙紮之時,再說人類自己不也喜歡這麽玩嗎和舊日玩,容易翻車不說,後續還很麻煩,就有被祂耍了後追殺了祂幾萬年的家夥。


    說祂小心眼,祂才不小心眼,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祂從不記仇,不像那誰誰來著。


    在尼克含笑的眼神中,j先生挑了挑眉,被羅可拉著去森林拍戲了。


    開機第一場戲並不是黑伯爵的,而是男主和他的小夥伴們作死,踏入森林禁區,並且違背了保持寂靜的規則,其中女三號飾演的角色,因為和男二號想玩野外y,發出你懂的聲音時,被古樹上的藤蔓勒住活活吊死,幸虧男女主來得快,把男二救走了。


    也是從這時候起,一場大霧擋住了迴去的道路,蘇醒的黑伯爵決定把主角圖全部弄死,而主角開始收集信息和反派boss鬥智鬥勇。


    雖然第一場不是他的戲,但今天森林裏也有黑伯爵的戲份,所以j先生還是被叫來候場。多林恩小鎮陰冷,深不見底的森林就更加如此了。不拍戲的j先生套著厚實的外套,在臨時搭建的化妝間裏,畫著反派boss的特效妝。


    不過j先生本來就有一張可怕的毀容臉,反而比正常人好畫很多。


    慘白的麵容,鮮紅的嘴唇,下眼瞼部位垂下來的漆黑顏料,宛如哭泣的黑淚,配合誇張詭異的血紅上翹嘴型,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而j先生要穿的那件特效服裝,更是在身旁配了很多漆黑觸手,並且道具師正在往上麵澆黏糊糊的液體,看起來極為惡心。


    偏偏黑伯爵上本身是一套精致幹淨的燕尾服,讓他在恐怖和魅力之間徘徊不定,尤其是j先生本身便有那種瘋狂的氣質,但他拿起自己的手杖,站在遮天蔽日的古樹林時,抬頭凝視著黑暗星辰時,宛若真正的黑伯爵從想象中複蘇。


    連導演大衛都驚歎不已,甚至有點想給boss加戲份,而旁邊的邁克露出一些不滿神色,過了一會兒,邁克的經紀人就和導演耳語幾聲。


    大衛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當下嗬斥道“我的戲還要別人教我怎麽拍嗎放屁這電影想投資的多了,隻有他們有錢是不是真的這幾年順風順水,腦子給順壞了”


    大衛是有這個資格罵人的,他那金光閃爍的履曆放在那裏,捧過不止一次小金人,在電影史上都夠格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投資方讓他拍攝不也就圖這個名聲嗎


    至於大衛為何自損名聲拍爛片隻能說每個好導演都有一個拍文藝片的心,但文藝品永遠是賠錢賺吆喝的,有時候連名聲都賺不到。所以,大衛一般拍幾部文藝片,發現沒錢了就掉節操去接商業爛片,這事也被媒體吐槽過好幾次了。


    但觀眾吃這套又怎麽辦呢誰讓有部分觀眾就喜歡為愛恰屎呢


    然而,大衛雖然為了錢接爛片,卻不意味著會被隨意擺布,想給大衛投資的老板多了去,敢對他指手畫腳的卻沒幾個。


    本來他還在猶豫,現在他特麽就要給黑伯爵加戲


    羅可露出“天道好輪迴,大快人心”的表情,j先生則是根本不在意,還是那句話,他又不是真來拍戲混娛樂圈的。


    不高興的大導演拍戲時就更加挑剔了,男二和女三都快哭了,無論什麽角度、什麽姿勢、


    什麽台詞,導演大衛都不滿意,甚至指桑罵槐道“你們這場戲要拍一整天嗎後麵還拍不拍了這次過不過不過就滾你們拍戲拍了幾年了這特麽就是你們的演技你們怎麽好意思再在好萊塢混,就混你這張臉嗎


    “光臉好看有什麽用,要不要我幹脆找人把你們的臉摳下來放在後期按上去哦不對,你們連表情都不會做,你們就該去拍平麵攝影和t,不用動的那種,讓你們粉絲舔臉舔個夠,可別來禍害我的電影和觀眾了。”


    媽的,連配音都要後期弄,除了臉真的沒半點用。


    大衛罵爽了,又讓道具師再把古樹藤蔓布置好,這個藤蔓是自動的,花了不少錢,但至少比人力拉緊要逼真很多。女三委委屈屈再次和男二開始,她調整了被罵的抑鬱心情,下一刻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和男二追逐到古樹下麵。


    導演翻了個白眼,你是要和自己的情人去野外y,特麽不是拍森林寫真,露出那種陽光燦爛的表情是什麽鬼


    但他實在心累了,算了,這戲本來就是為了恰爛錢接的,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結束了,要不後麵遇到男女主角的戲份還要難受。


    看到這迴導演沒有喊卡,女三鬆了口氣,就勢被推到古樹上,j先生在旁邊看著,有點心疼這些百年樹齡的老樹,下一刻,自動藤蔓纏繞在女演員脖子上,後者的表情轉為驚恐。


    大衛再次翻了個白眼,啊你看看,這個是發現被勒死的表情嗎這明明是你晚上起床發現你崽拉稀把廁所搞得一團糟的表情


    算了,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們吧,大衛在內心安慰著自己。


    然而,造作的尖叫聲停止了,變成想喘息卻無法唿吸的“嗬嗬”聲,聲帶摩擦的幹澀讓人毛骨悚然,再看女三的表情,不可置信的驚恐刻在眼眸裏,手指徒勞地抓著脖子上的粗壯藤蔓,做好的美甲都直接崩斷,斷裂的指甲處開始流血,在深綠的藤蔓上留下暗紅血痕。


    她的腳狂亂地蹬著地麵,臉漲得越來越紅,身體都在扭曲痙攣,甚至連眼底都泛出不正常的血絲紅色,十指像雞爪一樣蜷縮僵硬。


    什麽時候,她演技好成這樣了男二號有些傻愣愣地看著眼前搭戲的同伴,連大衛往嘴裏塞薄荷糖的動作都頓了頓,哦豁,這演技絕對逼真啊,奧斯卡級別的


    j先生早就發現不對了,但他並沒有吭聲,隻是平靜地觀察著在場所有人。而女主角莉迪亞,也同樣是這個副本的跑團玩家,直接在心裏喊係統過偵查,過了之後立刻大喊道“道具道具出問題了,快把她救出來。”


    女主角的聲音太過淒厲,旁邊的工作人員愣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似的跑過去掰那根藤蔓,卻發現幾個大男人合力都無法掰斷,反而越勒越緊。


    這不可能,道具師震驚了,他準備的道具他知道,這個電動藤蔓根本沒那麽大的動力


    但他還是找得到了電源,立刻把插頭拔下來。


    然而


    藤蔓依舊沒有放鬆,它以能扼斷人類脊骨的力量,最終活活將女演員勒死在樹上,就像是劇本中角色的最終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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