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


    顧安安沒睡個好覺,罕見的起了個大早。她睡眼朦朧,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卯時了,公主。”雙兒笑道,“公主再睡一會,我已經讓丫頭備著了,一會到了辰時您就可以吃了。”


    顧安安搖了搖手,說:“本宮沒什麽胃口,也睡不著了,你且扶本宮洗漱吧。”


    她能睡得著嗎?蕭越對她的氣憤加無動於衷,再加上舉事臨近,她那裏能睡一個好覺。


    顧安安還在迷糊中,就聽見宮外的太監尖著嗓子道:“皇上口諭!”雙兒趕忙去開了門,顧安安也渾身一抖,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齊笙公主品行端良,又為太後獨女身份高貴,特賜昭儀公主封號,擇日完成大典。欽此。”


    顧安安接了旨,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好端端的,幹什麽給她封號呢?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齊笙接旨,謝主隆恩。”


    那宣旨的太監笑眯眯的說:“公主真是好福氣,以後雜家就要多多仰仗公主了。”


    齊笙“嗬嗬”一笑,雙兒機靈的塞給那太監幾錠銀子,笑道,“有勞公公了。”


    送走了公公,齊笙更覺得對太對勁。問雙兒道:“這幾日宮裏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雙兒道:“也沒什麽,公主。說是後宮裏又要立嬪妃惹得皇上不快,林家與沈將軍家爭鬥日益激烈,還有邊疆的消息,說是突厥王子攜貢品要來拜訪新帝,還有。。。。。。”


    “等等,你剛剛說什麽?突厥王子要過來了?”


    “是啊,公主。”


    顧安安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她前些日子剛剛說要嫁給蕭越,今日自己就被封號,以蕭越的政治敏感,隻能比她快不可能比她慢的猜出來:她,要,被,賜,婚,了。


    男主,艾瑪你就是個豬隊友啊!


    顧安安絕望的問:“雙兒啊,你說蕭越會不知道這件事嗎?”


    雙兒:“。。。。。。”


    顧安安:讓我哭會,嗚嗚。


    鑒於男主這個豬隊友的可恨行徑,顧安安不得不改變自己高冷惡毒的形象,若有若無的去和冷著臉的蕭越搭話。


    若非身份地位的優勢,蕭越怕是一個字都不想搭理她吧。


    此時顧安安正站在湖邊,心不在焉的搓著魚食喂魚。蕭越就冷冷的站在後麵。


    顧安安一個頭兩個大。


    她咳嗽了兩聲:“關於重陽節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蕭越的兩道目光甩了過來,還未啟唇,顧安安就不自信的“哈哈”了兩聲,笑道:“我知道你沒想好,沒關係,慢慢想,慢慢想。”


    大概是覺得丟臉,顧安安轉過身,沒有直視他的眼睛:“我說真的,你慢慢想,我的承諾一直有效。”沉默了一會,顧安安似是壓低了聲音,“我那天所說都是真心真意,不管你信與否。”


    一道聖旨下來,她還能承諾什麽?皇家的真心真意,又代表了什麽?


    蕭越無言,卻感到莫名的胸悶。強製的忍住拉住她的願望,就讓她這麽擦肩而過了。


    晚上,蕭越按時的準備迴房睡覺,卻看見平常早早就熄燈的公主的房間,亮了燈。這不禁讓他想起,下午齊笙被召去了齊裴那裏。


    他腿不受使喚的往前邁了一步,攔住了一個從宮裏匆匆出來的太監,問道:“齊笙公主還沒迴來嗎?”


    “哎呦喂,公主那裏能出來。不知惹了什麽事情,被罰去抄女戒,要跪一晚上呢!這次啊,就連太後求情都不管用了。”


    “嗯?”蕭越眉頭微蹙,“她莫不會。。。。。。”


    蕭越又往裏麵走了走,正趕上匆匆忙忙出去的雙兒,蕭越急忙攔下,說:“你家到底主子出了什麽事?”


    雙兒抹了抹眼淚,眼圈通紅,一把推開蕭越,哭著說:“還不是因為你,公主拒絕接受封號,皇上大怒,我家公主一輩子錦衣玉食,那受得了跪一整晚的苦。”


    雙兒又瞪了一眼蕭越:“我家公主對你癡心一切,你卻如此待她。我真替公主不值。”說罷,就憤憤的走了。


    蕭越留在原地,失魂落魄。


    她當真去衝撞自己的皇兄了嗎?這丫頭,行事向來不計後果,怎麽可以就這樣冒冒失失的。。。。。。她當真對自己是真心的嗎?嫁給突厥雖說路途遙遠,但他聽說突厥王子溫柔體貼,是個好歸處。。。。。。她為什麽要說這些話?為了騙他?還是真的愛上自己了?雙兒說得對,這大晚上的,她哪裏受得了這些苦?


    短短幾分鍾,蕭越腦子裏冒出來無數的想法,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關於齊笙。


    他的大腦夾雜著混亂的想法,卻隻關於她。


    他,不能這樣的。不能。。。。。。


    舉事將近,他和林家聯姻已定,他還有大把大把的事情沒有做,怎麽可以隻想著齊笙一個人。


    可是光是想想她會因為自己而在冰冷黑暗的小屋子裏受罰,他就要瘋了,這顆迫切想看見她的心簡直在他的胸腔裏隱隱作痛,他怎麽還能顧及其他?


    蕭越站在門口,久久不動。


    這可真是漫長又漆黑的一夜啊!


    轉天。


    顧安安搖頭晃腦的跪著睡著了,一絲陽光照到她的臉上,中二病晚期的係統君的聲音吵醒了她。


    【嗶——目標男配好感值上漲十個點,目前好感值為九十。請宿主再接再厲!】


    顧安安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卻發現齊裴正在看著她。


    顧安安趕忙擦了擦口水,道:“參見皇上,參見皇上。”


    齊裴翻了兩頁她抄的書,噴噴稱奇:“你這東倒西歪的字也是罕見。”


    齊裴瞪了一眼顧安安,親手拉她起來,揉了揉她的膝蓋,問:“昨天晚上跪的,還疼不疼。”


    顧安安撇嘴不說話。


    齊裴歎了口氣,說:“要不是昨天你這麽不聽話,話說得這麽絕,皇兄也不舍得讓你罰跪,行了,這事就算過去了。待會讓你的丫頭扶你迴去。那封號你先領著,突厥的事,等你見見他再說,寡人也不舍得我這唯一的妹妹嫁去這麽遠啊。”


    顧安安點了點頭,一晚上的苦總算是沒白吃。就算是齊裴哄自己的,也好歹給她一個喘息的機會。


    顧安安一走出祠堂,就看見雙兒哭得不成樣子的等著自己,說:“公主還好麽?能迴去嗎?”


    顧安安擺了擺手,說:“不是什麽大事,對了,蕭越呢?”


    雙兒一時語遲,磕磕巴巴的說:“雙兒一時心急,趕忙來找公主了,就沒顧得上他。”


    顧安安感覺頭一下子痛了起來,雙兒趕緊扶住,說:“公主,您可是那裏不舒服?頭痛嗎?”


    顧安安問:“還有幾天就是狩獵的日子?”


    “三天,公主。”顧安安立刻累覺不愛,指了指馬車,雙兒立刻會意:“快把公主扶上車去,快!”


    折騰了一晚上,坐上轎子的顧安安心想終於能舒服點了。她一晚上都暈暈沉沉的,忙著抄寫女戒,於是很快就靠在轎子裏睡著了。


    而熬了一天夜的蕭越,也終於在門口看見了齊笙的轎子。


    “公主?公主?”雙兒小聲叫著,無奈顧安安睡得太死,雙兒又不好意思叫顧安安起來,一時就僵在了公主府門口。雙兒實在沒有辦法才叫來了蕭越。


    蕭越沉默了一會,走了過去。一拉開簾子,顧安安正靠在轎子裏睡得香甜。蕭越的眼光柔和了些,伸手就把顧安安抱了出來。


    就在他抱出來她的一瞬間,顧安安喃喃細語:“蕭越。”


    聲音不大,卻能聽見。


    蕭越嘴角一勾,他一定沒想到他此時的目光是多麽的柔和。


    顧安安是下午才醒過來的。


    雙兒給顧安安打了盆水,擦了擦臉,說:“早上大夫已經來看過了,雙兒已經給公主敷上了藥,這淤血烏青過兩天就好了。”


    顧安安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被包紮得很很用心。雖然有些隱痛,但是已經好多了,感動的說:“辛苦你了。”


    雙兒笑著說:“公主這麽說就折煞奴婢了。”


    顧安安突然想起來什麽事情:“對了,去獵場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吧,皇兄賜我的軟甲你找找,也給我帶上。”


    雙兒低笑:“那東西都是防止刀槍箭傷的,公主你又不去打獵,還怕當做獵物被中傷啊。”


    顧安安歎了口氣,認命的說:“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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