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他了!”雍博文覺得很無辜。


    “可他聽不懂!”岩裏麻央雖然嚇得六神無主,可以在跟雍大天師抬杠上卻是基本不用動腦子,隨口就提出了這個事實。


    “多掌握一門外語真的很重要!”雍博文看著形狀悽慘的拓法和尚,相當感慨,心中多少惻隱,不過對這個以惡法行惡事殘害生魂的家夥倒也沒有太過意不去。


    拓法和尚雖然被炸得悽慘無比,但倒底是修行中人,生命頑強至極,此刻竟仍未死,還想著要驅使眾鬼畜去攻擊那不守鬥法規矩的真言宗混蛋為自己報仇。


    可他心中連下了幾道法令,卻是沒有鬼畜響應,正疑惑間,卻見那兩頭保鏢鬼虎緩步走到近前,綠油油的眼中閃動著兇殘的光芒,滿是惡意。


    “你們要做什麽!”拓法和尚大懼,意識到自己身受重傷,法力大減,已經無法控製這鬼畜道,這些對他痛恨無比的鬼畜要反噬了!他掙紮著想要念咒施法,可一抬手才醒起自己的兩隻手被炸碎了,哪還能施什麽法!


    就這麽一耽誤,兩隻鬼虎同時發出一聲興奮的嚎叫,猛得撲到拓法和尚身上,下口就咬!它們落口處不見血肉有損,可撕咬得卻是拓法和尚的生魂,那可是比什麽肉體傷害都痛上千百倍的痛苦。


    拓法和尚立時發出不似人聲慘叫。


    可痛苦才剛剛開始,四下的鬼畜仿佛得了什麽命令一般,齊刷刷拋開包圍圈中的雍博文與岩裏麻央,一窩蜂般衝到拓法和尚身旁,爭先恐後地咬下去。這一迴可是實實在在的血肉橫飛,眨眼工夫,拓法和尚就被自己煉出來的鬼畜給吃得幹幹淨淨,連魂魄都不存在了!


    第十三章 恐怖分子


    “人在做,天在看,善惡有報,這話從來不假啊!下輩子別再害人……呃,抱歉……”


    雍博文想到這位拓法和尚連魂魄都被自己一手煉出來的鬼畜給吃得精光,想來是沒有下輩改過自新的機會了,隻好暫時收起老套的感慨,準備做善後工作。


    拓法和尚雖死,可這數百鬼畜卻不能放任自流,若是走脫一隻,都會害死不知幾條人命。


    雍博文從包裏再取出一顆自製炸彈。這是用罐頭瓶子做的,透明的瓶壁裏邊顯出泛著泡沫的可疑物體,罐口處還貼著火符,那是用來當引線雷管引爆炸彈用的,雍博文扔出去,隻要使法引燃火符,就可引爆炸彈,想讓它什麽時候炸,就能什麽時候炸,端得是方便無比,如此自製炸彈也隻有身兼理科高材生和天師派正宗傳人的雍大天師才能做得出來,隻此一家,別無二號。


    揭下火符,小心翼翼地扭開瓶蓋,將瓶中可疑液體倒在地上,又自布熊腦袋裏找出塊未掏淨的棉絮將瓶子裏外擦幹淨,雍博文左手持瓶,右手擲符,念動攝鬼咒,喝聲急急如律令,那圍在一處的鬼畜便被無形法力扯著,一隻隻投進瓶中,瓶內立時黑氣繚繞,隱約可見一張張鬼豆粒大小的鬼臉在其中唿喊衝撞,竟撞得瓶壁發出乓乓脆響。


    鬼畜失去了控製,光剩下一腦門子怨恨,隻顧圍著拓法和尚撕咬,渾身不知身後的同伴正在快速減少,和尚的身體被吃光了,還不依不饒地在那舔地麵,要把流出的鮮血也一點不浪費地吃恨,倒是那兩隻鬼虎最先吃光了拓法和尚的魂魄,又對血肉不感興趣,想起前麵還有兩個生人魂魄可吃,便停了嘴抬頭往雍博文和岩裏麻央那邊瞄了一眼,這一瞧兩隻鬼虎都是大吃一驚,那邊那個人手裏拿著個透明瓶子也不知施了什麽法,將在不停地吸取外圍鬼畜,這眼看著一半同伴都被吸進去了!鬼畜雖然是畜牲形狀,但畢竟不是真的畜牲,而是由鬼魂祭煉而成,雖然因為法術影響抹滅了大半的靈性,但基本智力還是有的,一見就知道對麵那法師在做法收鬼,想他們好不容易擺脫了控製,又怎麽甘心再被捉去奴役,當即對視一眼,仰天長嚎。拓法和尚已死,剩下的鬼畜以強者為尊,鬼虎最強自然而然充當起老大的角色,這一聲嚎叫驚得那些還在不停舔地麵的鬼畜都是一驚,紛紛抬頭,望向雍博文,目露兇光,低咆著猛衝過去,這便要吃掉雍大天師。


    雍博文不慌不忙,左手拿著瓶子持續收鬼,右手掐了法訣,腳踩七星,念罷咒語,自背後抓出一把咒符拋出。一時漫天黃紙如雪,將雍博文周圍十幾米的範圍都籠在其中。這符乃定鬼符,專定惡鬼邪靈身形,隻要和鬼沾邊的,無不要吃那一定,那些鬼畜不知道厲害,勇猛衝上,一碰到黃符立刻被定在當場,當場多出十幾隻動物雕像,隨即被雍博文掉轉瓶口收了進去。


    眾鬼畜一看進攻失效,紛紛猶豫地停下迴頭,指望著那兩隻鬼虎能給出指示,他們被煉多年,服從指示發動進攻已經形成本能,雖然吃了拓法,可這本能卻沒有消失,在心底隱約間已經把兩隻鬼虎給當成了拓法和尚的替代品。誰知道眾鬼畜一迴頭,卻見那兩隻鬼虎正撒丫子狂奔開溜,逃得當真快似流星,一眨眼已經鑽進地下通道。這兩隻鬼虎卻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剛才被拓法支使著去咬那炸彈的那隻鬼虎已經吃了雍博文的苦頭,再一想連拓法都被炸得七零八落,人家再扔幾顆炸彈,我們這兩頭還真不夠那火燒的,此法師不能力敵,還是逃跑為妙,可再一想對方既然法力高強,那未必肯放過他們,兩隻鬼虎隻相互打了個眼色,就明白對方所想,立刻指使著其他鬼畜進攻分散對方注意力,自己則趁機開溜,其奸滑之處當真毫不遜於生人。眾鬼畜一看頭領跑了,沒了主心骨,登時一哄而散,各自奔逃。


    雍博文哪能容得他們逃跑,催動法力,加強吸力,施展出陸地飛騰術,四下狂奔,追著逃跑的眾鬼畜一通狂吸,除了那兩隻提前開溜的鬼虎,其餘鬼畜一個也沒能逃掉,全都被收進了罐頭瓶子裏。收罷眾鬼畜,雍博文也不扭蓋,跑迴到岩裏麻央身旁,一把挾起小姑娘,邁開大步順著鬼虎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雖然那兩隻鬼虎想借眾鬼畜來分散雍博文的注意力,可雍博文收鬼的時候向來是眼光六路耳聽八方,一看那兩隻鬼虎要溜,立刻祭出兩道追攝符貼在鬼虎身上,此時遙感追攝符,對於鬼虎的位置一清二楚,立刻掌握到他們正沿著人行通道向著出口方向逃跑,當即奮力追趕。


    不多時,順著通道跑迴到出口前方,已經見到兩隻鬼虎的背影,雍博文正待施法收取,不想忽地從四下奔竄起數十隻鬼狗猛撲上來。雍博文嚇了一跳,不假思索地放了兩個最是輕車熟路的五雷護身咒,登時將那些鬼狗電得撲街一地,個個四爪直抽。


    這些鬼狗卻是之前拓法留在這邊對付警察方陣的,雖然感應到拓法已經死亡,但出於對血肉的貪婪,鬼狗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啃噬那些死亡警察的屍骨,兩隻鬼虎已經發覺雍博文追來,跑到此處便即命令眾鬼狗躲起來伏擊雍博文。


    雍博文電翻眾鬼狗,使了攝鬼法,將它們統統收入瓶中,緊趕幾步,跑到出口廣場,卻正見到那兩隻鬼虎為化兩團黑氣自出口逃走。


    此時此地已經恢複了一片安靜,出口前方的廣場地麵上完全被模糊的血肉覆蓋,剛剛在這裏布陣攔截雍博文的警察無一逃生,盡數幸命於鬼狗口中,被撕咬務稀爛,已經分不出個個數,隻看到那地上東一攤西一塊,盡是腥紅血肉慘白骨頭,其間混著無數破爛內髒,真好似屠場一般。


    雍博文歎口氣,見那片血肉上方驚懼怨恨之氣濃重,卻是死去警察的怨氣集結於此,隱約可見淡淡鬼影在血肉間晃動,卻是生人已死,鬼魂即成。在此地成鬼立刻就會受到那驚懼怨恨之氣的影響,弄不好就要生成幾個害人惡鬼,想這些警察生前守衛一方,不管怎麽說也是為了守護一方安寧才殉職,再要任他們死後化為人人憎恨的惡鬼怎麽也說不過去,又仗著有追攝符跟蹤也不擔心讓那兩隻鬼虎跑掉,當即停下腳步,又自背包中拿出個自製炸彈騰空瓶子,將這些即將成鬼的怨魂收入瓶中,隻等迴去再施法處理。


    處理完怨魂,把兩個瓶蓋擰好,仔細地貼上鎮壓符紋,裝到背包裏,雍博文整了整行裝,又把肋下挾的岩裏麻央自布熊中掏出來,這就要出車站追鬼虎。


    一頭一臉都是棉絮的岩裏麻央突然叫道:“等一下,快看!”伸手指向西側牆壁。


    那處是一塊大屏幕,正播著電視節目,雖然聽不懂日語,但看到屏幕中的主持人坐在那裏繃著臉念叨,雍博文也能猜出那是檔新聞節目,不禁有些奇怪,這當口,這小蘿莉怎麽突然關心起新聞時事來了?換個時間不成嗎?


    岩裏麻央卻道:“新聞裏說的是我們這個車站的事情,說我們這裏受到了恐怖襲擊,警方已經疏散了站內數萬旅客,並且禁止火車進站,還調集大批警力包圍了整個車站,快看,要播監控攝像頭錄下的恐怖分子影像了。”


    話音剛落,屏幕畫麵切換,變成了監控攝像頭畫麵。


    畫麵中,大隊警察集結成防暴方陣,陣前站著個懷抱玩偶布熊的年輕男人,這場麵怎麽看怎麽眼熟,尤其是那個老大不小還傻乎乎抱隻玩具熊的男人當真再熟悉不過了。


    “是我?”雍博文失聲叫了起來,按著畫麵的方位扭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監控攝像頭就掛在牆角,想來他現在的一舉一動也都在警方眼中。


    此時電視畫麵中的抱熊男人在警方的脅迫下,貌似很乖地放下布熊慢慢趴下,可突然形勢急轉直下,四下裏衝出無數黑狗撲向警察方陣,畫麵隨即被打上了格子然後切斷,板著臉的新聞主持重新露出來,又嘰哩呱啦地說了一通。


    岩裏麻央一臉驚愕,道:“新聞說監控畫麵中的男子就是發動恐怖襲擊的恐怖分子,據信隨身攜帶有生物或是病毒武器,率先攻擊車站的四十八名警員已經全部殉職。目前警方正調集防暴警察部隊和特警部隊準備進行強攻,不過因為恐怖分子手中有人質,所以正在做下步計劃。我就是那個人質吧。”幹笑兩聲,岩裏麻央衝著牆角的攝像頭揮了揮手,道:“恐怖分子法師,跟日本警方打個招唿吧。”


    雍博文呆在當場,好半晌才憤怒地大叫出來:“搞什麽飛機啊,我怎麽會成了恐怖分子,我明明有在救他們啊!”


    第十四章 吃麵的男人


    吉源老板快要嚇死了。


    盛之味麵館,這是吉源老板家祖傳產業,專以做麵而聞名,五十年前也是附近幾條街上有名的店鋪,多少貴人都專程跑到盛之味,隻為吃一碗吉源家秘法製成的蔥花麵,生意最火爆時,店外麵甚至能排出上百米的長隊。


    盛之味的麵,那真是無上美味啊。


    這句話是當年清水寺主持若野大師品嚐過吉源蔥花麵後發出的由衷感歎,雖然直白簡單卻道出了無數食客的心聲。


    可是在進入現代社會後,曾經風光一時的盛之味麵館也敗落了,年輕人們都跑去吃肯德基麥當勞這種美式快餐,而上層的貴人們時興吃法國大餐,很少有人會專程來吃一碗這老土的蔥花麵了。現任吉源老板自十五年前自父親手中接過這店麵之後,雖然苦心經營,卻依舊每況愈下,全憑著附近幾條街那些懷舊的老客支持才算勉強維持下去。吉源老板漸漸變得心灰意冷,一直盤算著想要把店麵兌出去,轉行做些其他東西,有了這個心思,在經營上也就不怎麽用心,開得遲關得早,上麵慢給得少,在老客中的口碑漸漸變壞,上門得客人便越發的少了。


    這一日,打從早上起就陰天,到得中午的時候,飄起小雨,店中生意冷清,大中午的竟然一個來吃麵的客人也沒有。吉源老板懶洋洋趴在櫃台上擲著硬幣玩了一會兒,終於下決定心,站起來揮手道:“關門,今天歇業了。”


    無聊地坐著那裏看電視的中年女店員聽到老板發話,興奮地一躍而起,飛奔向店門,準備上板關鋪。店裏經營不好,聘不起人,這唯一的店員立花裏子還是吉源老板在北海道的親戚,每月開不了幾個錢早就不想幹了,隻是礙於親戚麵子不好說出口,平時端菜送麵都是一副無數打彩的樣子,唯有關店下班時最是動力實足。


    立花裏子走到店外,就開始上擋板,剛上了頭一塊擋板,忽聽身後有人道:“啊,這麽早就關店了?”立花裏子一迴頭,就覺眼前一暗,好大一片陰影將本就陰暗的光線盡數擋住。


    那是個足有一米八十多的高大魁梧男子,腳踏木屐,穿著一身雖然破舊卻洗得幹幹淨淨的和服,右手舉著油紙傘,左手拎著一個長條包裹,就那麽站在夏日午後的小雨當中,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感。


    這麽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卻長著一張秀氣得有如女子的臉龐,瓜子臉尖下頦,鼻嘴小巧,還留著一頭係成馬尾的長發,若不是那兩道濃粗的眉毛的話,光看臉絕對不會與男人產生任何聯係。濃眉下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清澈沉靜,目光溫潤如水。


    一接觸那雙眼睛,立花裏子就感到一陣慌張,立時把關店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轉身鞠躬道:“客人想要吃麵嗎?”


    “是啊,剛從北海道迴來,特意過來,就是想吃一碗吉源家的蔥花麵呢!”


    高大男人溫和的笑著,笑容中帶著的暖意,讓早過了而立之年的立花裏子便如懷春的小姑娘一般心中砰砰亂跳,忍不住想:“這男人的笑容怎麽這麽好看。”


    “客人快裏麵請!”


    吉源老板的大嗓門突兀地想起,打破了這種溫柔的氣息,笑得合不攏嘴的吉源老板誇張地彎著腰,把男人往裏讓。吉源老板原是出來想幫手上鋪板的,結果一出來就聽到這男人是專程從北海道趕來想吃一碗吉源家的蔥花麵,這讓吉源老板驀得有一種重溫祖輩榮光的興奮趕,不遠千裏,專程而來,這是多少年前才有的場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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