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擠在艾莉芸的病床上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才醒過來。這時候,醫生已經來過,為莉芸做了複檢,確認她的傷已經沒什麽大礙,可以出院。


    雍博文幫艾莉芸辦了出院手續後,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要帶女朋友迴家休養。


    艾莉芸的父母剛好都在家裏,看到寶貝女兒一天不見便受了傷,心裏自然不爽。艾家媽媽抱著乖女兒,眼淚汪汪地盤問一翻,還直埋怨她為什麽不往家裏打電話,順便感慨女生外向,女兒長大了,便不跟家裏貼心了,摔傷腳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對父母說。艾家爸爸不能像媽媽一樣抱著女兒說些貼心話,隻得抓住雍博文審問,詳詳細細地詢問了女兒如何受傷、受傷之後怎麽進行處理、處理完畢後的臨床表現等種種細節,那語氣眼神,簡直就是在懷疑眼前這不務正業的小子是女兒受傷的罪魁禍首。


    好在兩人根據多年來的經驗,早就已經預料到眼前的情景,在路上就已經都對好了所有口供,尤其是艾莉艾仔細地把昨天自己從打摔倒後的所有經過,包括從王約翰那裏聽來的她昏迷時送她到醫院的那部分,全都一五一十地交待給雍博文,好讓他把英雄救美的主角換成自己,以增加在二老心目中的好感度與信任度。


    艾家爸爸那也是從小看著雍博文長大的,盤問完女兒受傷的經過之後,少不得順便就雍博文就業的事情進行訓話,耐心地勸導眼前妄圖把他女兒拐跑的小子,首先得有份好工作才能養活得了未來的老婆,不要整天搞那些神棍才幹的事情,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艾家媽媽是當老師的,艾家爸爸共同生活久了,不免有近朱者赤的問題,訓起話來那也是如同滔滔江水連續不絕,態度耐心細致循循善誘,簡直就是把雍博文當成失足青年來挽救了。


    連盤問帶詢話,足足進行了一個小時,直到艾家母女從房間出來,艾家爸爸才算住口。


    艾莉芸看雍博文滿頭大汗麵青唇白,坐在那裏一副將要昏過去的樣子,心裏不忍,便說:“小文,你一會兒不是要去麵試工作嗎?快走吧,可不要遲到了。對了,晚上過來吃飯,幫我買份烤雞翅。”


    雍博文聽到這句話,如獲大赦,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拋下一句,“那好,艾叔叔,艾嬸嬸,小芸姐,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尾音尚在室內迴繞,他人已經衝出門去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幸被主人遺棄在沙發上的棉花,有些委屈地甩了甩尾巴,發出喵嗚一聲輕叫。


    艾家爸爸懷疑地望著女兒,問:“他真是去麵試工作嗎?”


    艾莉芸坐到沙發上,把棉花抱在懷裏,輕輕撥弄著黑貓的耳朵,低著頭說:“我昨天騙他說我要結婚,他有點急了,答應我去麵試工作,要不是我摔傷腿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在雙塔文化公司上班了。”


    “還是小艾有辦法。”艾家媽媽笑著說,“不如等晚上他迴來,我和你爸作出戲,加重一下他的危機感,怎麽樣?”


    “沒用了。”艾莉芸揪住棉花耳朵,有些茫然的抬起頭,“昨天他已經見到鬼了。”


    “什麽?”艾家夫婦同時驚叫了出來,然後麵麵相覤。


    艾家爸爸好一會兒才問:“這怎麽可能,你和棉花整天跟在他身邊,哪個鬼敢靠近?”


    “那不是正常的鬼,而附在人身上的吸氣鬼,是跟一位走錯路的老先生一起過來的。我當時不能做什麽,也隻能跟在他身邊悄悄鎖住了捉鬼的房間,使整個過程不會外泄。”艾莉芸歎了口氣,“在那之後,我裝作很害怕來詐他,他最終還是答應我去見工的,可沒想到,我又摔傷了……他晚上趕到醫院的時候,身上的陰氣重得嚇人,肯定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這真是不可阻擋的命運嗎?”


    艾家爸爸突然臉色一變,勃然大怒,一拍巴掌,叫道:“這臭小子,剛才看他說話時吞吞吐吐目光閃爍的樣子,我就懷疑不是他送你去的醫院,居然敢騙我,你看我今天晚上不好好的……”


    “爸……”艾莉芸哭笑不得,實在搞不懂老爸在想些什麽,更重要的事情他不去理會,偏卻在這種無足輕重的問題上糾纏不休。


    “對,對,現在他就敢騙我們,將來娶了小芸的話,那還指不定編出什麽謊話來呢。”艾家媽媽連聲附和,挽了挽袖子,“我可有好幾年沒揍過這臭小子了,今天晚上非得把他屁股打成八瓣不可。”


    “媽!”艾莉芸惱火地使勁拉扯著棉花的耳朵,痛得棉花連聲慘叫。


    “好了,好了,女兒心痛男朋友了,媽不打他就是了。再說,孩子大了,也不好像小時候那樣打屁股了。”艾家媽媽看到女兒滿臉怒氣,連忙改口,同時踢了老公一腳。


    “是,是,這迴就放過他。”艾家爸爸立刻領會領導意圖,隨之改換語氣,陪著笑臉說,“乖女兒,不要生氣啊。”


    “你們在搞什麽啊。”艾莉芸終於暴走,站起來大吼,“小文見到鬼了,你們沒聽到嗎?”


    艾家爸爸連連點頭,“聽到了,偶爾一兩次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對了,那個鬼你收拾掉了吧。”


    “那鬼裏的蠱蟲已經快要成形,小文把鬼連蠱一同化掉了。”艾莉芸有氣無力地坐迴到沙發上,“我擔心的是昨天下午到晚上那段時間,唉,棉花,你要是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事情該多好啊。”


    受到責難的黑貓難為情地把腦袋埋在兩隻爪子裏,護住飽受折磨的耳朵,不敢出聲。


    “應該不會有事吧,畢竟棉花一直在他身邊,除非是西邊的那種風水陣法……”艾家爸爸遲疑地摸著下巴說,“不過,這事說起來還真是古怪啊,以你的身手怎麽會摔傷呢?”


    “當時的情形很奇怪……”艾莉芸皺眉道,“我懷疑有人在搞鬼。”


    “既然小文已經遇到了鬼,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艾家媽媽終於提出了關鍵的問題。


    “好辦,不如像我以前提議的那樣,一勞永逸,根除後患!”艾家爸爸臉現殺氣,目露兇光,從懷裏掏出根金針,高高舉起,“封住他的……”


    “你想害死小文啊!”兩隻母老虎同時抓狂,惡狠狠地盯著出了餿主意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背上立刻冷汗密布,“呃……我也隻是提議一下,如果不行,那咱們再想其它辦法好了。”


    雍博文自然不知道艾家三口的討論。他急急忙忙逃出艾家,叫了輛計程車,按著羅婉嵐留下的地址,直奔法師從業協會。


    法師從業協會位於春城南區,斯林街中段。


    這裏是整個春城最繁華的地區,高樓林立,商鋪密集,一個十幾平米的臨街店鋪往往就可以賣到五十幾萬的價格,絕對稱得上是黃金地段了。


    當雍博文聽到羅婉嵐說出的地址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論是電影電視、小說故事還是道家典籍裏麵提到的法師們,大都是躲在深山老林裏,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以方便吸取天地精華,畢竟無論是道家還是佛家的大師們,捉鬼驅邪降妖逐魔都隻不過是閑來無事增加收入吸引信徒的副業,他們真正的主業還是修行自身成仙成佛,而紅法嘈雜誘惑眾多,絕對不利於修行的。


    可這法師從業協會居然大模大樣地把總部設在商業繁華區,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從密集的車流裏擠出來之後,計程車停在街邊,雍博文走下車,抬頭一看,眼前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廈,保守估計絕對在一百層以上。整個樓體外表以玻璃飾材裝點,在陽光下閃著耀耀光彩,一行大字沿著外牆從樓頂一直延到入口大門上方——“人間仙境文化傳播中心”。


    “就是這裏了。”雍博文原以為就算是這法師從業協會總部本著中隱隱於市的原則設在了鬧市區,可也應該低調一些,哪曾想竟會是如此囂張的一座高樓。他抬頭仰望著眼前的高樓,呆呆站在街邊,引得來往行人不時投入譏笑的目光,便有好事多嘴的嘲笑道:“這又是哪來的土包子,連個高樓都沒有見過,至於嚇成這樣嗎?”


    雍博議穩了穩神,對於這個作法高調的法師從業協會大感好奇,邁步就往樓裏走。結果剛剛推著玻璃旋轉門走到樓內,剛往大廳中央一站,還沒等找人詢問怎麽找羅婉嵐,兩個保安便走上來,客氣地伸手攔,“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


    “證件?”雍博文不解地搔了搔頭,“什麽證件?”


    其中一個保安鄙夷地看著雍博文,不屑地道:“工作證,貴賓卡,約請函,什麽都可以。這裏是非對外開放單位,不是什麽鄉巴佬都可以進來的。”


    原來兩人在門裏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雍博文站在樓外仰頭呆望地傻樣,也認為這是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鄉巴佬,一看到他推門進來,便上前阻擋,說什麽也不能讓這種土包子進來玷汙這種高貴文雅的場所。


    當時羅婉嵐可沒有說過進門還要證件,他可是連身份證都沒帶。雍博文不禁有些為難地說:“我沒帶什麽證件。”


    那兩個保安一聽,那還會客氣,立刻沉下臉,“沒有證件,不能進入,請立刻離開。”


    雍博文看兩人有動手的趨勢,連忙說:“我是跟羅婉嵐約好的,她是在這裏工作吧。”


    “羅經理怎麽會認識你這種人?”一個保安冷笑說,“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麽德性,快走,不然我們要報警了。”


    雍博文低頭看看自己,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件,今天事情太多,從艾家逃出來的又匆忙,以至於沒時間換衣服。現在這身衣服髒兮兮皺巴巴不說,還有股子濃濃的汗味,也難怪保安會看不上他了。


    “早知道就留下羅婉嵐的電話好了。”雍博文有些懊喪地想著,不願意跟那兩個保安起衝突,隻得轉身往外走。


    兩個保安緊跟在後麵,好像防賊一樣盯著他,大概是不親自把這鄉巴佬送出去就不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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