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依偎在樹幹上輕聲地自言自語, 陽光透過枝葉在他身上撒下稀碎的光芒,而似乎是在迴應一般, 碧綠的枝葉沙沙作響,譜成悅耳動聽的音律,歲月靜好。


    不過, 這種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幾天之後,那是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一天,墨瑾像往常一樣, 一有空就在樹上坐一坐。


    忽然間, 四周暗了下來, 墨瑾驚疑不定地抬頭,透過枝葉的縫隙,可以看到頭頂的天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集結了一大片黑雲,遮擋住了太陽, 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幕,沉沉的仿佛隨時會墜下來, 壓抑得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伴隨著陣陣驚雷聲,幾道閃電劃過灰黑的天幕, 仿佛驚醒了什麽兇獸一般,一股恐怖的氣息和威壓緊鎖著碧綠挺拔的大樹,黑沉的濃雲中翻滾著耀眼的閃電,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墨瑾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愉悅而充滿期待, 他的眼眸璀璨如同星漢,溫柔地撫摸著樹幹輕聲說道:“阿瑞,是你要化形了嗎?快一點哦,我在那邊等你!”


    話音落下,墨瑾身形一動,人已經從蔥蘢的枝葉中鑽出,飄然飛遠。


    “這是怎麽了?”


    “大白天的,怎麽忽然打雷閃電啊?這情況不正常啊……是有什麽在渡劫嗎?”


    “看劫雲鎖定的方向,好像是翰寧殿……”


    “難道是主君?”


    這聲勢浩大的動靜讓附近山峰、殿閣的天衍宗弟子們紛紛停止手中的動作,好奇地觀望,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眾說紛紜。


    “所有人,現在、立刻、馬上遠離玄岐山主峰!”墨瑾冰涼的警告聲響徹雲霄,其中蘊藏的強硬氣勢不容許反抗。


    還在八卦圍觀的眾人神情一怔,反應過來後立即作鳥獸飛散,不出幾息的功夫,整個玄岐山主峰再無一人,一片寂靜,而下一刻,一陣濃鬱誘人的異香彌漫開來,清新、沁人心脾,充滿自然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多吸幾口。


    某些人聞到異香,意誌還算堅定的人隻是腳步微頓,掙紮幾下就繼續跑,隻是腳下的速度加快了,而某些人眼睛失去了光彩,表情變得呆滯起來,隻見他們停下腳步,轉身逆行,朝著異香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呆滯的臉色浮現出幾分神經質的狂熱貪婪來。


    懸浮在半空中的墨瑾居高臨下,可以很清晰地見到逆行的人,他眉頭微蹙,輕抬手一揮,玄岐山主峰頂端忽然閃爍一圈金色的光芒,把綠樹所在的那一頂端圈了起來,也是在金光閃現的同時,濃鬱得化不開的異香似乎淡了些,但仍然吸引人,不過那些人被攔在了金光之外,隻能像瘋子一樣想強闖卻闖不進去。


    天空雲層傳出的氣息越來越恐怖,強大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山頂的那一抹綠色變得更加鮮明生動,仿佛流淌著光芒,金光圈禁的範圍之內,所有的植物像打了激素一樣,瘋狂生長,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占領了人類生活的痕跡,入目皆是生機勃勃的綠色。


    “……主君,神樹這是要化形了?”絳楓不知道什麽時候飛到了墨瑾身旁,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山頂的情況,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對於自己的救命恩人,絳楓心懷感激,特別是對方還和自己一樣是樹妖,而且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所以雖然還沒有見到劉景瑞,但是他對劉景瑞的感官很好,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照看的崽終於長大了,心中的欣慰、激動和興奮隻多不少。


    “對!他要化形了!”墨瑾語氣輕快,渾身散發的愉悅氣息中和了他身上的冰冷,說完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瘋癲之人身上,話鋒一轉,“絳楓,你記一下那些個心智不夠堅定的弟子,等事情結束之後,安排他們去煉心台好好鍛煉一下意誌!”


    “是!”絳楓眼神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為那些人同情幾秒。


    一道道紫色的閃電裹挾著令人膽戰心驚的龐大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不要錢似的劈向山頂,那僅是輻射開來的殘餘力量就讓飛禽靈獸蜷縮低伏著身體,瑟瑟發抖,可想而知雷霆攻擊的中心會有多恐怖,不過抬眼望去,山頂皆是一片耀眼的紫白色光芒,根本就看不清雷霆之中到底是什麽狀況。


    這一場雷劫一直持續了三天,因為聲勢過於浩大,吸引了無數前來圍觀的人,在安全距離遠遠圍觀眾人由起初的震撼、驚歎到後來的麵色如常,該做什麽做什麽,一直盯著的人也隻有墨瑾而已。


    當天空醞釀出一道前所未有恐怖的雷霆劈下,幾乎把一片狼藉的玄岐山山巔劈碎之後,濃密陰沉的黑雲終於不甘心地散去,降下一小陣仙露來,滋潤著大地,衝淡了空氣中彌漫的焦味。


    久違的太陽露了出來,溫暖的陽光重新灑向人間。


    剛才還在喝酒的雲珩這時已經湊到了墨瑾的身邊,驚歎地嘖嘖幾聲:“你家這神樹的化形雷劫可真恐怖!”


    墨瑾不說話,人已經飛向差不多被毀掉的玄岐山山巔,直衝之前雷霆襲擊的中心地方,雲珩跟隨其後,其他人倒是想跟上去圍觀的,可惜被墨瑾隨手扔下的金色光圈攔住了,隻能遺憾地歎氣離開,心中安慰自己,以後總會知道的。


    在滿是燒焦痕跡的廢墟中,墨瑾很快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他唇角忍不住勾起,笑容歡欣得猶如春暖花開,靠近一看自家愛人那淒慘狼狽的模樣,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哪裏還有人樣喲,渾身黑漆漆的,到處都是焦炭痕跡,分明就是一個碳人!


    “阿瑾!”劉景瑞目光貪婪地黏在墨瑾身上,眼底的光彩格外明亮,聲音幹澀,仿佛很久沒有說話了,緩慢吐出的兩個字,說不出的鄭重珍惜,繾綣溫柔。


    四目對視中,墨瑾聲音輕顫地應了一聲:“我在!”


    追上來的雲珩身形一頓,他看看墨瑾又看看地上大坑裏看不出人樣來的人,莫名感覺自己有點亮,他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默默後退避讓,這種時候他不適合在場,還是把空間留給這一對有情人吧。


    良久,墨瑾抬手掐個清潔術施展在劉景瑞的身上,渾身的焦黑頓時消失,看見劉景瑞此時的形象,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竟然是自家道侶靈魂的模樣,眉眼如畫,五官輪廓清俊淡雅,猶如曆史久遠的水墨畫,沉澱著時間和歲月的魅力,讓人情不自禁怦然心動。


    數萬年的時間,雖然靠得近,但卻不能交流,兩人心中都有道不盡的話想說,墨瑾更是有無數的疑惑想問,但看看劉景瑞眉眼間的疲憊,他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蹲下身把虛脫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的人打橫抱起,飛身離去,迴絳楓這幾天準備的臨時住所。


    路上幾分鍾的時間已經足夠兩人平複激蕩的情緒了,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也不說話,安靜地享受著彼此的存在,感受著彼此的氣息。


    良久,兩人才拉開一點距離,目光貪婪地打量著彼此,劉景瑞揭開墨瑾臉色的麵具,暴露在空氣中熟悉的俊美無儔的容顏讓他忍不住唿吸一窒,眼底滿是驚豔,然後仿佛受誘惑一般,情不自禁地吻上了男人那性感的唇,這一吻仿佛點燃了火焰一般,引來墨瑾的熱情迴應……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兩人才氣息微喘得分開,四目相視,情愫流淌其間,笑容不自覺地在臉上綻放,讓周圍景色為之黯然,他們親昵地擁抱著彼此,汲取彼此身上的溫度。


    “阿瑞,你怎麽會變成一棵樹?還需要這麽長時間才化形,你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苦!”墨瑾坐在床上,抱著劉景瑞,下巴抵在他的肩頭,話說到最後染上了幾分委屈。


    一提起這件事,劉景瑞臉色就沉了下來,有幾分咬牙切齒地說:“還不是這狗比天道……”


    話剛開了個頭,外頭就響起了一道霹靂,似乎在警告著什麽,劉景瑞倒不是怕雷劈,畢竟那麽多雷他都堅強地挺過來了,但是……他無比鬱悶地忍住了問候天道全家的衝動,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我的處境不太好,不得不用功德護身,不是有句話說的,財不外露嘛,功德這玩意確實有很多人窺覷,所以我一露出功德,就被天道盯上了,劈得我不得不散盡一身功德,就這樣天道還扣押了我,禁錮我絕大部分的力量,想繼續壓榨我!”


    “為了擺脫天道的約束,我試圖放棄對方提供的軀殼,也就是委托者的身體,就在那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劉景瑞迴憶到這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知道的,我不是陰差陽錯得了一株小苗嗎,胃口特別大,總是偷吃我功德的那一株小苗!”


    墨瑾驚異地微微挑眉:“記得,你是……怎麽變成它的?”


    “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劉景瑞無奈地一笑,他到現在對自己神奇的經曆也是一片茫然。


    “那你知道什麽?”


    “莫名其妙變成一株小苗,還被移植到新的地方,我雖然有思想,但是卻一動也不能動,隻能本能地吸收靈氣營養成長修煉,你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前麵十多年的時候我勉強能忍耐住,後來要是沒有你時常在樹下說話,我恐怕會瘋了!”說到這裏,劉景瑞長吐出一口濁氣,心底有慶幸有委屈。


    “我一直都在!”墨瑾知道,這幾萬年的時間裏,不僅他受煎熬,劉景瑞也活得很煎熬,他心裏也忍不住泛起一陣心疼,摟著劉景瑞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度。


    “還好你那麽早找到我,還一直護著我,不然……”劉景瑞蹭了蹭墨瑾的臉頰,語氣裏是滿滿的後怕,“這一次經曆對我來說,是一次機遇,也是一次極其危險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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