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新鮮的清晨,天氣漸漸轉涼,整座巨牧山脈被灰蒙蒙的霧氣籠罩著,一縷縷昏黃的晨輝灑下,不計其數的大大小小的營帳在霧中搖曳,四周巡邏的小兵人影綽綽,不時有人從霧裏走出走進,如同置身在夢境一般。


    哪怕已經是異界生活的第三天,他依然有些不適應,總覺得四周的人隻是在演戲,或者他隻是身處一個無比真實的夢中,而他則在夢中不斷釋放著真實的自己,那個爺爺仍在世的自己,那個不是小學語文老師的自己。


    據說為了表彰堅守巨牧山的數千正白營將士,朝堂派了天使前來犒賞三軍,出於對將士們的尊重,大軍不用班師迴朝,隻需就近紮營,等待天使金駕,這也是秦國對有功之臣的勉勵,隻是為何不入秦關,偏偏在這巨牧山等候,就不得而知了。


    昨晚抱著僥幸的心理,他也旁敲側擊地問了葛老,軍法裏有沒有那種驅除出營的刑法,但葛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明確的迴答,聽了之後,郝雲心灰意冷,沒想到秦國的軍法簡直精煉的可怕,觸犯了軍法,不是吃棒子,就是挨刀子,因此更加堅定了他開溜的想法。


    一大早,郝雲正在和葛老一起啃窩頭爭蘸醬,窩頭味道一般不至於難以下口,郝雲愛美食但也不挑食,跟葛老搶的也是不亦樂乎,這時,一名身穿綠袍,銀腰帶的武將,右手拎著紅纓槍,左手端著一些衣物走進了葛老營帳。


    郝雲聽見腳步聲迴頭一看,頓時一大早的好心情就沒了,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來人正是在樹林外出言懟他的昭武校尉,岐茂風。


    “葛老”岐茂風先是跟糊了一嘴蘸醬的葛老點頭示意了下,然後平靜如水看著郝雲,絲毫不介意郝雲的臭臉色,“這是你的入營軍袍與告身”


    “喲,你麵子夠大的啊,還讓一個堂堂正六品昭武校尉,給你親自送告身”葛老笑嗬嗬地望著郝雲,從他不備,連忙從他手中奪過最後一個窩頭,夾槍帶棒地說了一句,就朝一旁走去。


    所謂的告身就是一個腰牌外加一身灰白色粗布長袍軍服,腰牌為堅木雕刻拳頭大小,正麵刻著一頭雄鹿,反麵是他的名字。


    據說,鹿是正白營的圖騰,因此正白營也被稱為“鹿營”


    東西收到,郝雲朝岐茂風毫無誠意地拱了拱手,下了逐客令,想趁早讓他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誰知,岐茂風卻沒離開的意思,直愣愣地站在一旁也不說話,這讓郝雲好生苦惱,這岐茂風長得倒是一副好賣相,身高八尺有餘,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但郝雲就是看不順眼,估計很大成分是嫉妒別人長得帥


    岐茂風倚著柱子一副死賴著不走的架勢,郝雲也沒轍,隻得翻了翻白眼,扭頭望帳外走去,準備去打探一下地形,準備時刻跑路。


    可是,剛出門,岐茂風就跟了上來。


    “不知岐校尉可有公幹?”


    “無妨,順路爾”


    郝雲一聽轉身就跑,順你妹的路,想跟蹤我門兒都沒有。


    身後的岐茂風也隨之邁開了步子,追了上去,紅纓槍穗迎風擺動。


    兩人一前一後跑了一刻多鍾,引得旁人紛紛側目,見始終甩不開岐茂風,郝雲終於火了,“你一個校尉很閑嗎,跟著我一個下等營兵跑什麽?”


    岐茂風杵著槍,打死不說話,跟一堆爛石頭一般。


    郝雲心裏那個氣啊,別人官又大,武功又高強,長得又帥,樣樣不如人呐,二話沒說,郝雲拔腿就跑,他可不想和比他帥的人一起玩耍。


    二人的追逐戰再次開演,岐茂風那矯健的身影,靈動的身姿,如同獵豹一般快穿梭,而且他故意放慢了度,隻追趕並不越郝雲,帥氣的身手引得眾人紛紛拍手叫好,反觀前麵郝雲的跑姿,眾人卻紛紛選擇了沉默。


    被耍了,郝雲咬咬牙衝進了校武場,此時的校武場很多士兵正在進行晨練,不少人正在打軍拳,揮舞巨大的石鎖,哼哈聲不絕於耳。


    “岐校尉,駕到!!!”郝雲衝進人群,猛然大喝一聲,喊完吱溜一聲,又沒了人影。


    眾人沒個防備,被著突兀的一嗓子嚇了一大跳,有人手裏的石鎖沒拿穩脫手而出,咚得一聲砸出一個淺坑,把旁邊打軍拳的嚇得半死。


    眾人雖然心中不爽,但聽到有校尉來了,管他認不認識,都紛紛站好行了個軍禮,而衝過來的岐茂風見眾人跟他行禮,他也隻好提起長槍抱了抱拳,可是當他反應過來轉過頭,現郝雲已經沒了蹤影。


    此時的郝雲正吹著口哨,在不遠處的茅房裏愉快的放水,那吱吱飛濺的尿花似乎都帶著一股子歡愉,一想到利用自己的機智,甩掉愚蠢的校尉,自然應該得意一番。


    可他來不及高興太久,身旁忽然傳來一道聲響:“原來你在這裏,你......”


    出神的郝雲嚇得一哆嗦,連忙舉槍轉身,水流完美的拋物線向著岐茂風噴射而去,岐茂風連忙閉嘴,急後退,慌不擇路之下腳底一滑,向著尿槽背身倒去,岐茂風手中猛地長槍一甩,狠狠插入身旁的夯土牆苦苦支撐著身形。


    岐茂風長籲一聲,差點就摔進了尿槽,而一邊的郝雲也有些尷尬,雖說岐茂風出聲嚇人在先,但他差點害別人跌進尿槽,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二人也沒多大過節,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等醃臢之事他還做不出來,連忙提上褲子,一臉歉意去拉岐茂風。


    郝雲伸出援手,岐茂風自然不會拒絕,也伸出一隻手臂迎接郝雲的好意,原本一場誤會可以就此消融,可誰知,意外總是那麽多,也那麽巧合。


    正當此時,一個營兵滿臉暢快地從蹲坑中站了起來,猛地推開了門,砰得一聲,門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接著就是兩道沉重的摔倒聲,和重物掉進水裏的啪嘰落水聲,營兵好奇地伸出脖子張望,瞬間被嚇得一臉蒼白,不敢吱聲,迅裝著沒看見跑了出去。


    最後,就是兩道震耳欲聾,無比驚恐的慘叫聲。


    “啊啊啊!......”


    這時,剛好有些尿急的將士們要進去入廁,就聽到這兩聲淒慘至極的慘叫,以為茅房大白天鬧了鬼,都有些不知所措,踟躕了一會兒,有兩個膽子的,還是狠下心壯著膽子走了進去,進去一看,又沒了動靜,挨著推開坑門,現又沒人,這還敢尿啊,趕忙跑了出去


    最後校武場茅房鬧鬼這件事就成了懸案,在正白營裏越傳越神,惟獨郝雲和岐茂風每每聽見這事,臉色都會不自然。


    若幹年後,謎底揭曉,這件事也是成了秦國人一段茶餘飯後的美妙談資。


    此時的尿遁二人組,正在離營地不遠的一處水潭裏奮力搓澡,先前他們趁眾人遲疑時,趕忙翻出了茅房溜之大吉,要是讓人看見自己摔進了尿槽,那就真沒臉活了。


    一想起先前一身的酸爽,郝雲就止不住的幹嘔,一看郝雲幹嘔,岐茂風似乎也聯想到什麽,也跟著打起幹嘔,二人此起彼伏,好不歡樂。


    許久之後,二人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那個......”不遠處的岐茂風先打開了話匣子。


    “那個葛老營帳的事,主意是我出的,此事我做的不磊落,請郝兄見諒,但郝雲陣前舞弊之事,岐某仍不敢苟同”或許是一起遭了罪落了難,陌生感低了許多,岐茂風直接把話說開了。


    “你們說我懦夫,你們沒說錯,但我不會認錯,隻能說理念不同罷了,你們要的是盡忠,我求的是自保,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底細,我並不是秦國人,當然我也不是楚國人,應該說不是任何一國人”


    聽完郝雲的話,剛開始岐茂風有些氣憤,但隨後又冷靜了下來,郝雲說的確實很中肯,抬起頭勸說道:“往事不咎,葛老看重之人,定是不凡,如今郝兄也是秦國之兵,請日後多以秦國為重才是,以後沙場並肩,定能搏出一個子醜寅卯來”


    郝雲皺了皺眉頭陷入沉默,征戰沙場,馬革裹屍,對於每個男人都有極大的誘惑力,但那隻是一個夢,並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性格使然,他沒有什麽遠大的政治抱負和野心,不求封侯拜相,隻求一生平安,,對他而言,人生百年,食不過三餐,寢不過三尺,因此他注定不是一個將軍,而是一個逃兵,想清楚後,心情也豁然了許多。


    郝雲指著岐茂風大叫道:“你頭上怎麽有小坨屎!”


    啊!!


    岐茂風嚇得臉色大變,連忙驚恐地潛下水潭,當聽到郝雲的大笑後,方知自己上了當,怒氣衝天,奮力遊了過去,將郝雲的頭死命往水裏按,幾番掙紮後,郝雲嗆了好幾口水,吃了虧,不找場子可不是郝雲性格,反身撲到岐茂風身上,把一臉戲謔的岐茂風殺得個可措手不及,一來而去,最後還是郝雲吃了些虧,畢竟岐茂風武藝高強,不是他能比擬的。


    “郝無賴,你說你不是任何一國人,那你從哪裏來的?”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番打鬧過後,二人也熟絡起來。


    “我啊,我從很遠的地方來,我曾經是一名班主任”


    “何為班主任?”


    “站在風口浪尖,緊握日月旋轉,號令一下,莫敢不從”


    “君吹牛乎?”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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