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就是吃,山崎和山黛宴請了顧趙氏那邊的人。


    顧趙氏倒是早有預感,不過真的發生了,才定下心。


    她身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以至於絞盡腦汁的為生計而活。


    而過年時,也如願的拿到了額外的廚娘工錢,每天變成了三兩銀子。


    出乎意料的,還有新年獎金,一個月的工錢三十兩。


    並且住在家裏的每人都有十兩銀子獎金,女兒還有五十兩的壓歲錢。


    這驚喜,讓所有人都很高興,家裏的新年氣氛更好。


    隻不過初五的時候,官府就出布告,從今年開始要多交稅,尤其是糧食。


    百姓怨聲載道,不過沒用。


    現在是人少地多,為了滿足軍需,每個人都必須多交稅。


    所謂窮兵黷武,大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隻是不窮兵不行,朝廷也是有銀子沒糧食。


    向周圍買,周圍也不怎麽賣。


    現在全靠軍隊耕種,來滿足軍需。


    隻是平常吃勉強,打仗,那人吃馬嚼的,遠遠不夠。


    朝廷也沒辦法,隻能往百姓身上壓。


    至於百姓能不能受得了,那是知道受不了,但卻當不知道,因為實在管不了。


    ……


    大家都開始屯糧,糧食迅速漲價,刺激得所有物價都上漲。


    城裏的幫工迅速減少,都去外麵種地了。


    顧趙氏與底下人商量,也要去領地盤。


    不過人手少了,覺得要跟山崎和山黛說一聲。


    山崎聽說,讓她不要去。


    “朝廷要打仗,你種多少地,沒等收成就被官府訂了。”


    “官府總要給人留下口糧吧?”


    “我們之前在邊疆府,你覺得我們的錢是怎麽來的?”


    “呃……”顧趙氏愣了。


    山崎說道:“撿來的,我們活了下來,然後撿了很多錢。”


    “嗬嗬。”顧趙氏臉都白了。


    “這院子有好幾畝地,可以養魚蝦,種蓮藕,野菜等,廊下可以養雞,如果隻是這些人,完全可以熬過冬天,至於夏天倒是簡單,山裏什麽都有。”


    “東家既然這麽說了,那小婦人且試試。”


    “馬車借你,多進山采摘,不要隻著眼米糧,多找代替品。”


    “是,多謝東家提點。”


    “對了,如今人們出城,你幫我去看看周邊房子,有沒有空出來的,我再租下來,你也好安置更多物資。”


    “好,小婦人這就去。”


    ……


    顧趙氏掌眼,租下了院牆之外,一條胡同之隔的兩個院子。


    一個在東,從後門過去,那邊也是後門,是破敗的後花園,前麵是帶兩個耳房的住家,正適合種地,堆積物資。


    一個在南,從側門過去,那邊也是側門,布局是一個個的小院子,適合家裏人住。


    忙完了房子,也就出了正月。


    不等開春就帶隊出城,進山搬東西。


    群策群力,把各種東西搬迴來。


    為了省柴火,還決定種竹子,反正東一簇西一簇也沒關係。


    快開春的時候,競爭對手多了,顯然大家都不是傻子。


    雖然不一定能夠想到不會有糧食,但可以想到應急。


    ……


    開春以後,上山下河的人就更多了,滿城人,大有把山把水都搬迴家的意思。


    隨著春雨澆下,竹子迅速成長,各種野菜也迅速的冒芽。


    池子裏的魚也繁衍了,養的豬養雞也更加活躍,一切都在緩緩生發。


    日子一天天過去,物資一天天變多,最多的是枯枝幹樹葉。


    夏天到了,野菜可以采摘了,荷葉也長起來了。


    蓮藕菱角荸薺三件套,在八月就開始收了。


    雖然種子不夠多,但收成也有幾千斤,碾成粉混在米麵中,一樣頂飽。


    九月,糧食收割了,軍隊過來了,拿錢買糧。


    農戶們都傻了,但胳膊擰不過大腿,任怎麽哭鬧上吊,也無濟於事。


    反正給錢了,買不到糧食是你的事情。


    而糧食得繼續種,不種就獲刑充軍為奴。


    不止是煬城,整個盛昱國,還有建武國都陷入了陣痛。


    種糧食的吃不到糧食,更吃不飽,兩國的秩序頓時亂了。


    許多人去當了權貴的奴戶,拉幫結派,從臨國偷運糧食的事情多了。


    人也變得兇悍,沒得到冬天,就有了許多悍匪,到處打劫。


    朝廷派兵鎮壓,但根本止不住,反而有越殺越多的趨勢,過年的時候更是到了高峰。


    山崎和山黛家裏倒是很安靜,沒有像去年一樣張燈結彩,不過人多了,更熱鬧。


    宰了豬羊雞,還弄了魚。


    除了山崎和山黛,還有小孩子,其他人吃的都很簡陋。


    摻了豬油或羊油或雞油的雜糧粉菜團子,配上肉湯,隻有湯和雞蛋或鴨蛋,沒有肉。


    沒有人口出怨言,因為外麵好多人都吃土吃死了。


    他們還要熬到開春,就算要放開吃,也得等到開春。


    ……


    春天轉眼就到,山崎和山黛的院裏都舒了口氣,總算熬到頭了,於是像往常過年一樣,開始殺豬宰羊的解饞。


    軍隊卻沒有收到足夠數的春糧,因為許多農戶都跑了,甚至是死了。


    消息匯總到都城,盛昶帝與內閣開會,最後決定向建武國繼續交好。


    否則等不到大戰,盛昱國就先崩潰了。


    建武國也同意交好,但無法相信盛昱國。


    盛昱國也一樣,雙方雖然書信不斷,但局勢又僵住了。


    與此同時,兩國的人都鑽山了,開始坐吃山空模式。


    已經可以確定,九月份的時候,糧食會更少。


    而到九月,兩國還沒有消化掉缺糧的事情呢,更大的噩耗出現了,就是是周邊諸國忍不住了。


    不僅僅是盛昱國周邊,還有建武國周邊。


    兩邊都是同時遭到多個國家的入侵,兩邊都是有兵,但數量不足以抵擋聯軍,糧草也無法滿足所需。


    兩國都做了類似的選擇,就是放棄一些地盤,收縮兵力再打出去。


    邊疆府被徹底放棄了,三皇子移居到了煬城所在的承延府。


    諸國互相顧忌,並沒有直接大打出手。


    隻是各自占了一塊地盤,在上麵大肆破壞,顯然是以滅國為目的。


    這種做法,逼得盛昱國與建武國不得不出擊,以免將來把地盤奪迴來的時候,地盤已經廢了。


    可兩國都是群敵環伺,能夠調動的兵力有限,隻能派精銳去敵國搞破壞。


    於是上萬裏區域都亂了,逼得各國出擊。


    大戰迅速展開,煬城也戒嚴了。


    山崎和山黛這邊食物充足,雖然柴火不足,但蓮藕菱角荸薺這些,生吃也能接受。


    又一個新年到來,城裏冷冷清清的,完全沒有年味,隻有濃濃的死氣。


    山崎和山黛讓大家盡量吃,吃飽了準備當乞丐,因為城必定會被攻破。


    眾人沒有話說,默默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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