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善聽了這個消息, 臉色沉的如烏雲,執意要進宮, 在十個手下和郗神殊、羊洛的力勸之下意識到自己空手去隻能是送人頭, 連忙掉轉方向,往城外跑去。


    英武王這時候其實還是一臉懵逼的,他雖然是有一些想法, 但是還沒來得及實踐啊。再說了,元善那個小崽子還沒逮著了,他哪裏放心現在就害死單於。這根本不是他的套路, 偏偏人人都懷疑是他幹的, 連他的部下石彌都忍不住指責他太過衝動了這迴。


    他的委屈,能向誰訴?誰能懂他?


    接到消息的時候, 英武王直接帶人進了王宮一探虛實, 卻在王宮外被攔住。


    英武王看見原本聽令於他的侍衛長對他反戈一擊, 算是明白了怎麽迴事。他自嘲一笑:“原來王兄是在裝病?真是難為他了, 裝了那麽些日, 連親兒子失蹤都能裝下去。”


    侍衛長道:“英武王,束手就擒吧。”


    英武王冷笑道:“束手就擒從來不是我的作風。”揮揮手, 幾千士兵衝了上來。今日,不成功,便成仁。死亦無憾。


    *


    郗神殊和羊洛則沒跟著元善,徑直跑向了英武王府。潛伏多日,就等著這一迴。趁著元善和英武王打的歡快,越亂對他們這些大晉人越有利。


    因為英武王在宮裏遭遇的事情並未傳到大街上, 街上的老百姓們依然和往日無異,且英武王將手上的軍隊都帶到了身邊,街上便沒有抓刺客的人了,元善一路出城,順利非常。


    接受過幾位將領的拜見,元善披甲,紅著一雙眼睛,眺望內城的王宮,心裏是烈火般的恨意,快要把他的心都燒碎了,他大喝一聲:“諸位!父王為奸人所害,身為人子,我必定為他報仇,望諸位隨我勤王,肅清奸人,不除英武王,誓不罷休!”


    底下人也早已換上了鎧甲,手持武器,見主帥一身的悲意和恨意,心裏也不好受。元善是他們誓死效忠的殿下,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遂也跟著大喊:“不除英武王,誓不罷休!不除英武王,誓不罷休!”


    喊聲震天。


    帶著滿腔恨意的元善於是領著這兩萬的士兵,攻打王城。


    *


    郗神殊和羊洛兩個人就是一支隊伍。羊洛武功絕世,郗神殊溜得快又細心。通過元善的暗樁裝作兩個下人進了英武王府。


    元善之前還真不是謙虛,他在匈奴是單於的嫡長子,相當於晉朝的太子身份,居然真的比英武王還要落魄。瞧瞧人家英武王的院子,多寬敞,多富麗堂皇,層層院落,層層守備。嘖,元善和人家沒得比,真沒得比。


    郗神思被關在內院的一間罕無人至的屋子裏。需得穿過竹林、假山才能到達,“那位郗大姑娘被關在這也有十來天了,平日裏隻有十個侍衛、兩個送飯的能去那裏,再有兩個丫鬟親自看著她。”


    那帶路的暗樁將暗暗打聽來的消息小聲告訴二人。


    卻不知道真正的郗大姑娘就在他身後跟著呢。


    郗神殊聽著這些話,心裏已經開始想象自己妹妹的慘狀了,被這麽多人看管著、沒有自由、吃喝也不知道是什麽殘羹冷飯,指不定麵黃肌瘦了,她頓時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長了翅膀飛過去。


    英武王府裏依然守衛森嚴,想必還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宮裏遇到了什麽。府裏是一無所知的安詳。


    三人快走到了那個院落時,那個暗樁先一步離開了。郗神殊和羊洛兩個人輕手輕腳地潛伏在院子外牆下,偷聽裏麵的情況。


    奇了怪了,居然連門口都沒有侍衛,說好的十個侍衛呢?英武王府的侍衛這麽膨脹的麽,都偷懶偷到哪裏去了?


    院子裏,郗神思正被一群侍衛和丫鬟圍繞著。十幾個人圍成一個圈子,排排坐下來。郗神思一人仿佛眾星捧月般,坐在一張舒適的竹椅上。


    丫鬟甲殷勤地將熱好的湯婆子遞給郗神思:“姑娘,暖暖手,可不能冷著了。”


    丫鬟乙也不甘示弱,急忙奉上一杯紅棗牛乳茶:“剛剛泡好的,姑娘趁熱喝。”


    侍衛丙諂媚道:“昨兒我們哥幾個上山抓了好幾隻兔子和山雞,待會正午烤了吃,保準姑娘喜歡。”


    侍衛丁左看右看,沒有他的用武之地,急的汗都出來了,忽然靈機一動:“我給姑娘表演一個後空翻,姑娘看好了!”然後就蹭蹭蹭地翻了好幾個三百六十度。


    郗神思抿了一口熱茶,懷裏抱著個湯婆子,終於紆尊降貴道:“小丁表演得不錯。”


    所有人都熱切地盯著郗神思,“姑娘肚子裏一堆的故事,再講幾個唄。”


    原來,這一切都是郗神思靠講故事換來的。一開始被抓到王府,關在屋子裏的時候,十個侍衛個個都冷漠以待,無論郗神思怎麽拐彎抹角問他們話都置之不理,兩個丫鬟就更不用說,和啞巴一樣不答話,每日裏送來的飯菜都是冷冰冰的,差點沒把她的腸胃給吃壞。人也隻能呆在屋子裏,走到屋子外、院子裏都不被允許。英武王並沒有空閑見她,就隻打算關著她,關鍵時候派上用場就是,不餓死就行。如果不是郗神思有一技之長,恐怕郗神殊見到她的時候,真的和她想象中的麵黃肌瘦沒有差別了。


    郗神思哪裏忍受得了這種苦頭,但人在屋簷下,她隻好另想辦法。有一天,她自己在屋子裏喃喃自語地講了個有情人的苦情故事,把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鬟給感動了,兩個丫鬟抹著眼淚追問:“後來呢,後來呢?”


    外頭的侍衛聽到裏麵有哭聲,覺得不對勁,也走了進來:“郗大姑娘,我們勸你不要耍花招……”


    自動送上門的不騙白不騙,郗神思還發愁不能出屋子呢。於是在郗神思又一次開啟故事的時候,那些侍衛也淪陷成了郗神思的死忠粉。


    “姑娘你咋就這麽能啊,是不是大晉的姑娘都和你似的,個個都會講故事?”


    “怪不得人家都說大晉比我們匈奴好,可不是麽,每日裏忙完,就到街上的茶館裏聽說書的、講話本子的,可有意思了。不比我們這樣天黑了隻能迴家睡覺的日子痛快多了!”


    “姑娘,這個故事好!聽起來就蕩氣迴腸,比剛剛那個隻會哭的好!”


    “喲,你個粗人還懂得蕩氣迴腸呢。”


    “滾你的。還不給姑娘拿飯去?”


    ……


    郗神思暗暗感慨,果然是技多不壓身啊。此處應該感謝羊洛@羊洛,一開始如果不是為了打消阿姐對羊洛的感情,她又怎麽會走上寫話本子這條路,又怎麽會懂得這麽多的故事,又怎麽會有這樣的舒坦日子過?


    從此以後,侍衛們自發性掏腰包為郗神思買零食、買葷菜,郗神思不愛吃的匈奴食物,他們也偷偷換成了她吃慣的大晉食物。他們還破例讓郗神思出屋子,到院子裏來散步、講故事,給她做了一張舒舒服服的竹椅子,丫鬟們也服侍地越發殷勤,郗神思想幹啥就幹啥,除了不能出院子以外,郗神思簡直別無所求了。


    但郗神思並沒有被眼前的舒坦給迷惑,她心裏還在惦記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來救她的阿姐。算算日子,總該來了吧。她是絕對沒想到阿姐來是來了,但是誤會了她的居處,直接殺去了元善的王子府,找錯對象以後隻能與元善合作,謀取救她的一線生機。


    此時,救兵已在路上,但郗神思並不知道,她開始了日常的講故事環節。


    眾人聽郗神思清了清嗓子,紛紛眼前一亮,知道姑娘要開始了,期待不已。


    “從前有一個小公主,從小生活幸福,她的父皇母後都愛她。小公主越長越漂亮,有一頭烏黑靚麗的頭發,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龐,還有父母的疼愛,就連那親事,也是預定的美滿了,因為啊,小公主是和一個小哥哥青梅竹馬長大的。”


    眾人問道:“這個小哥哥長得如何?可配小公主?”


    郗神思點頭道:“這個小哥哥也是大官的兒子,身份模樣才能和小公主樣樣相配。”見眾人都一臉配的讚同,繼續道:“小公主長成了大公主,一天天的,就等著她的父皇給她和小哥哥賜婚了。誰知——”


    眾人隨著她語調的變化而心裏擔憂。


    “她的國家被滅了,她的父親母親都死了,父親死之前還砍斷了小公主的手臂。”


    兩個丫鬟都聽得害怕了,心疼小公主:“啊怎麽可以這樣,她父皇不是很疼愛她的麽?”


    郗神思想起之前阿姐和她說這個故事的時候,評價“男人的責任何故叫妻女來擔”,但此時麵對這群特殊的觀眾,郗神思對故事做了小小的改編:“她父皇是為了不讓她被人抓走,才故意這樣的。”


    “小公主十五歲這年本該迎接自己期盼已久的婚禮,卻等來了父母的死,她悲傷極了,為躲避敵人追捕,終於不見了蹤影。”


    “她的小□□複一日地尋找她,找啊找,找啊找,整整找了三年。終於找到了她,但是小公主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原來啊,小公主看著自己斷掉的手臂,深覺不配昔日的小哥哥了。”


    “但是小哥哥又怎會認錯放在心上多年的人呢,他對小公主隻有疼惜,沒有嫌棄,一片癡情……終於打動了小公主,讓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兩個人便歸隱山林,過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美好日子了。”


    丫鬟甲感慨道:“這個小哥哥真是太好了,和小公主配一臉啊。”


    侍衛丙道:“我們男人,要做就做這樣的男人,認定了一個姑娘,那就是她了!”


    侍衛丁道:“姑娘說渴了吧,喝點茶喝點茶。”


    在外麵偷聽的郗神殊和羊洛對視一眼,都是一臉的黑線。


    尤其是郗神殊,心理活動非常複雜。阿妹你可真能耐啊。虧我還擔心了你那麽許久,怕你吃不飽穿不暖,結果你在這人人吹捧。剛剛郗神思講的那個故事,其實是她之前和她聊天的時候提到的,是後世明代長平公主的人生。長平公主的故事並沒有那麽美滿,她國破家亡,她的父皇自盡之前命令所有妻妾自盡守節,又提著把劍去殺女兒,長平公主拉著父皇衣袖痛哭求饒時,這位父親悲痛道:“你為何生在帝王家!”刺下一劍,長平公主就成了獨臂大俠了。


    清朝時長平公主向清廷請求出家,清皇帝不許,仍賜婚於她和周世顯,長平早已是冷情冷肺、看破世間紛擾,日日傷感,在第二年就鬱鬱寡歡而死。


    童話是童話,話本是話本,人生是人生。


    郗神思的改編做的不錯。她們姐妹倆也是希望這個無辜的姑娘會有好結局,哪怕隻是在故事裏。


    郗神殊覺得現在是時候進去了,再不進去郗神思說不定就要被這群話本粉絲催著講下一個故事了。她和羊洛兩個人對視著點點頭,一氣兒殺了進去,隻見目瞪口呆的眾人。眾人裏,那個醒目的“月亮”眼裏突然亮了起來:“阿姐!”


    郗神思朝著郗神殊撲了過來。


    眾丫鬟&a;侍衛這才反應過來:“來者何人?安敢擅闖我英武王府?”


    郗神殊給羊洛使了個眼色,羊洛會意,猖狂地擋在了郗家姐妹麵前:“自然是來帶她走的。你們若識相就別出聲。”


    郗神思雖然在這過得不錯,但是心裏不是一點也不害怕的,她才十一歲多,驟然被壞人抓走帶到另一個國家來,好吃好喝也擋不住她那顆思念親人的心。她還不知道父親、阿姐他們是如何煎熬。而且,英武王為啥抓她,不對,抓阿姐,她心裏大概有數,保不齊就是為了威脅三伯。她怕阿姐他們來不及救她,又怕自己耽誤了軍國大事。每日裏說起話本子說的歡快,心裏卻是一肚子的憂愁。


    “阿姐,我好想你們啊。”


    郗神殊看著小臉還胖了些的郗神思,實在不是很相信。她正打算組織一下措辭,就聽郗神思插刀:“阿姐,你皮膚怎麽黑了,還有你的臉怎麽瘦了這麽多?”


    郗神殊:……


    當然是因為趕路外加擔憂郗神思了。除了變黑變瘦,她的皮膚也變粗糙了很多好麽?在這王城,太陽比較大,沙漠性氣候,匈奴人習慣了,但她一個嬌養著的姑娘不習慣啊,郗神思日日待在屋子裏還好點,又有水果、零食吃,又有丫鬟特意給她“進貢”的牛乳茶,保養肌膚。


    “這些我們出去再說。現在外頭元善和抓你的英武王已經打起來了,我們趕緊趁亂走。”郗神殊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外跑。


    這時候那群侍衛終於有了反應,聽故事可以,但是現在王爺交代他們看管的郗大姑娘都要被人救走了,他們也怕被處罰啊:“別走。”就想放信號彈讓其他侍衛過來增援。


    郗神殊道:“你們王爺現在在宮裏吧。不怕告訴你們,大王子並沒有失蹤,他已經帶著軍隊進宮了。現在兩邊人打在一起。看在你們照顧我妹妹多日的份上,我就給你們指一條生路,速速離開英武王府去投靠大王子,大王子手下足有兩萬士兵,英武王隻有五千,孰勝孰負不用我說。”


    羊洛已經做好了以一敵百的生理準備,手腳都活動開了,誰知道就在郗神殊這一番話的作用下,那群人居然就相信了,還聽話地跑了,看來是真的要去投靠元善那小子。


    羊洛:……qaq


    走之前這些侍衛還感謝了郗神思一番:“姑娘這些日子給我們講故事辛苦了,但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姑娘原諒則個。也感謝你這位姐姐給我們指的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郗大姑娘”上頭還有個姐姐,但是不管了,當務之急是另投新主。


    羊洛指著兩個丫鬟,問郗神殊姐妹:“她們怎麽辦?”


    郗神思這才注意到,原來除了阿姐,羊洛也跟著來了。她早已忘記之前對羊洛的諸多嫌棄,要不是因為嫌棄羊洛,她還不會成為今時今日的話本界大觸呢,遂對羊洛也有了好臉:“她們留在這裏應該不會有事吧。”


    關鍵是他們現在是逃跑,不是郊遊,帶著這兩個弱女子並不方便。郗神思對兩個照顧她十幾日的丫鬟道:“你們這些日子待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我現在急著離開,這個留給你們,謝謝你們的幫助。”郗神思摘了腦袋上的發釵和手上的鐲子。


    那日她是在上街路上被劫走的,所以出門的套裝還在,發釵和鐲子都是值錢的玩意兒。送給兩個丫鬟答謝她們,她們自然不虧。


    兩個丫鬟都不肯接受,短短時日已經和郗神思很有些感情。“姑娘別如此說,您能迴家我們已經很高興了。有家人來尋是好事,姑娘快走吧。”


    丫鬟甲甚至還細心些:“姑娘換身裝扮吧,不然不好騎馬。”按照話本子裏的情節,夜黑風高逃跑的人都是穿褲子,萬沒有穿裙子的。


    郗神思就進去換了一身丫鬟的長褲。和她們兩人告別,跟著羊洛和郗神殊悄悄離開了英武王府。


    郗神殊武功不高,輕功強,但是帶不了人,郗神思自然是交給了羊洛。羊洛此時也不顧男女之防了,長臂攬著郗神思的肩膀,嗖嗖嗖飛了出去。


    也是有賴於郗神殊和羊洛這五日裏的無數次沙盤演算,才能走的這麽順利,沒有被王府的守衛發現,追兵自然也是沒有的。


    郗神思躲在羊洛的手臂裏,迎麵的北風刮得她的小臉有些紅、有些疼,但是被攬著的手臂有些暖意。


    三人出了英武王府好幾條街,羊洛才把郗神思放下。


    羊洛看著這個嬌小可愛的小姑娘,忍不住道:“最近嚇壞了吧?”


    郗神思搖搖頭:“沒有。”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還吃胖了些……”


    郗神殊不知道從哪裏牽出三匹馬來,看來也是阿姐早做好的準備了。“上馬,元善從東門打進來,我們從西門出去。”


    萬幸中的萬幸是,郗神思年前還於馬術上不甚精通,但多虧了在去年的跑馬比賽中,周驚春這個狗腿跑的比郗神思快,把她的勝負心給激了起來,迴家之後她就暗下決心一定要練得更快更強,比起那周驚春隻有好的沒有差的才行。時至今日,逃命的郗神思策馬奔騰,心裏也忍不住@周驚春,感謝了她好一番話。


    郗神殊之前帶來的十個部曲早已經等候在西門外,見姑娘帶著人出來,連忙上前來。


    郗神殊道:“事不宜遲,匈奴內部紛爭,我們這便離開。”


    眾人道:“姑娘說的是。”


    郗神殊最後迴頭看一眼王城的大門,似乎遠遠的就能看見熊熊戰火,聽見兵戈之聲。世間的權與力之爭從來都是如此,不見死人不得休止。從英武王動了不該有的野心那一刻起,他與元善二人就隻能活一個了。


    雖然還有一些暫時搞不明白的地方,比如為什麽英武王會忽然發難,單於會中毒,自己一直在等的時機為什麽剛剛好,太多的巧合了,隻怕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但她也沒有心情去提醒怒火燃燒、恨意燒心的元善,本來一開始額目的就是要引兩虎相鬥,他們這誤入的第三方才有機會。


    郗神殊見到沒有吃苦、反而還變胖了點的妹妹,已經是有妹萬事足,自然不會費腦子去細想,隻想著趕緊迴到燕州,他們的地盤是正經。


    *


    郗神殊和羊洛有多遠跑多遠的時候,王宮裏已是換了天地。從前英武王收買的、安插的人手盡數被單於的人拔出。當元善帶著軍隊前來找殺父仇人之時,發現自己親爹活得好好的,而那個在他想象中已經登位的王叔卻被綁在一邊。


    元善驚詫不已:“父王,您沒事?”


    單於忍不住歎氣,這孩子有孝心是有孝心,但人是真的傻,這話是他這個孩子該說的麽,明明是一腔濡慕之情,被他說得好像巴不得他“有事”一樣。往後沒有他這個親爹罩著,這傻孩子可怎麽辦啊。


    單於咳了一聲,指了指被鮮血洗禮的王宮:“英武王犯上作亂,意圖謀害我,已經被拿下了。”


    唿邪哪怕被綁住了也不老實,嘴裏還叫嚷著:“棋差一招罷了。若不是你裝的好,這匈奴已經是我的天下了。”可恨的就是,連元善都相信了單於的病重,所以他也信了,沒想到單於居然是裝的,就為了鏟除自己這塊絆腳石,為他的寶貝傻兒子挪位置。


    單於命人將英武王押下去,繼續搜捕英武王餘孽。


    等這大殿裏隻有他父子二人時,元善終於走到單於麵前,跪了下去,驚喜的又哭又笑:“父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兒子有多高興!”


    單於摸了摸元善的頭,扶他起來:“父王知道,父王都知道。哪怕是在你王叔當政期間,你都敢偷偷摸迴來看望父王,你一片孝心,父王都記得。”


    元善頓時呆了,虧他還以為父王沒有認出來。


    看著兒子這樣傻乎乎的樣子,單於心裏是既欣慰又心酸。事實上,這一番布局他已布了一年有餘,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但是英武王野心勃勃,元善又有些幼稚,根本玩不過英武王。但他不能隨隨便便處置一個有軍功的王爺,便處處做戲,擺出一份十分信任英武王這個弟弟的樣子,又駁斥元善的意見,為的就是將這個兒子保護好,不叫他插進來這分爭鬥,免得誤傷。但是,沒想到啊,這個兒子居然也會想事情了,居然能在英武王的嚴密封城之下,傳消息給古月城的部下,然後又帶著兩萬軍隊來勤王。


    元善笑著問道:“父王,這麽說您是真的沒事,都是裝出來的病?”


    在元善期待的目光下,單於近乎殘忍地搖了搖頭:“父王真的病了。隻有半年的壽命了。父王能幫你做的,就是鏟除掉英武王這個對你有威脅的王爺。你幾個弟弟雖然也有野心,但是沒有能力,必然爭不過你,我死以後,你盡量善待他們,若他們執迷不悟,你也不需要客氣。這都是我的意思。”


    元善不由落下淚來:“父王,不會的,您怎麽會真的病了呢?我為您尋大夫,為您找靈藥,您才五十歲,不能這麽快就死了。”


    單於喝住了他的小兒作態:“一國王子,日後也是要做單於的人,怎能如此感情用事!”又平心靜氣道:“父王的身子自己知道,也找了不少大夫看了,藥石無靈,你就讓父王在最後這段時日裏為你做些事吧。”


    元善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單於問道:“那日隨你一同來的那個童子是何人,我竟從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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