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飛快,身邊房屋如暗影裏的虛影,來不及細看,已經遠去了。(.)飛螢俯身在快馬上,他從人們身邊經過,人們已經無法看清穿梭在暗夜裏的他的麵容,但他仍未滿足的將手上的馬鞭揮開,又往馬身上抽了一鞭,如此一路疾馳,到了皇城邊上才放緩了速度。


    皇城外的守軍遠遠見他,笑著打了聲招唿,他點點頭,駕馬進入皇城後,不敢再騎馬,立即翻身下馬,步行著將馬牽去馬廄。身後寂靜夜色被遙遙傳來的馬蹄聲踏碎,飛螢以為是夏子河追來,迴頭望了一眼,卻見是個淡藍長衫的麵生男子。――這男子騎馬而來,在皇城門前停下馬,將腰間的牌子解了下來,遞給皇城禁軍查看。


    剛剛和飛螢打過招唿的侍衛隻不過形式的看了一眼,接都沒接過來,嗬嗬笑著說道,“今夜又輪到謝侍郎值夜了啊。”


    那男子點點頭,城門兩端懸掛著的燈籠照亮他的臉,麵龐精瘦,不苟言笑。他見守衛已經查看完畢,將腰牌收迴後,再次駕馬而去,他經過飛螢身邊,不過一瞬便遠去了。飛螢凝視男子遠去的身影,隨意的問了一聲,“這謝侍郎是哪個?”


    “他呀,單名一個姚字,女桃姚,謝姚,兵部剛上任的侍郎,不知道吧。不知道也不奇怪,若不是幾月前門口兄弟們看他麵生,又鬧了點誤會,差點把他抓起來,誰會想到他居然會是兵部的人,更不會注意到幾個月後他竟然能坐到了侍郎的位置上。”


    沒想到身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迴答了飛螢的問題,飛螢扭頭,隻見暗影裏晃出一個吊兒郎當的身影,帶了幾分酒氣的聲音隻熏人麵。[.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一個男子正頭戴盔身披甲倚在城牆上,頭盔遮住了他因喝酒而潮紅的臉,他對著飛螢眨了好幾下眼睛,明明咧著一口白牙,卻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走得近了,猛然間聞到他身上發出的一陣辣香辣香的肉味,追溯根源的話,會發現原因就在他胸前交叉著的右手上拿著的雞腿惹的禍。雞腿已經被啃了一半,似乎生怕失去它的誘惑力,尤不死心的在燈下努力炫耀著它身上肥膩肥膩的油光,


    飛螢將目光從雞腿上收迴,朝男子拱手作禮,喚了一聲“葉兄”。這名葉姓男子聞言,舉起拿著雞腿的手搖了一搖,故作不滿的說道,“雖然你我一個在皇宮外,一個在皇宮裏,但職位都一樣。叫兄弟多見外啊,直唿名字就好了啊。來來來,兄弟們剛剛擺了一局,我一個開門紅,殺得那個紅眼啊,叫旁人嫉妒啊……”


    葉姓男子舉起手中的雞腿,不爽的叉著腰,“誰知道最後隻贏到了這個。”


    “又是兵部的人,又能當上侍郎,人還年輕,想必來頭不簡單啊。”


    葉姓男子剛扒了一口雞腿,正吧唧吧唧的嚼著,對飛螢扭轉迴頭的話題沒反應過來,“啥?哦,那個謝侍郎啊,能有啥來路,謝家在京中也沒什麽人,地方上又沒什麽值得顯赫的,當上侍郎可是據說他很得兵部穆尚書的喜歡。”


    飛螢剛“哦”了一聲,葉姓男子又道,“瞧你的眼紅勁,和八大氏族扯上關係的人,還用得著管有沒有來頭啊。你要是在哪個氏族頭頭麵前賣得了乖,討了點歡心,別說是統領,估計將軍的位置趕明兒都能坐上去。”


    飛螢還來不及說上什麽,隻覺得肩上一重,葉姓男子早已經一個猿臂伸來橫架在了飛螢肩上,說道,“走走走,眼下又沒什麽事,和我一起去殺一局,滅滅他們的威風。”


    “可聽說宮裏出事了……”


    “可不是,連我都聽說了,說是薑德妃被貶了,你有沒有聽說被貶的原因……嗯,你剛從宮外迴來,消息又剛剛傳到我這裏,你知道了才奇怪。誒,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啊,據說是和三皇子有關……”


    飛螢的身子在夜風中微微一震,有聽聞宮門外傳來了馬蹄聲,馬蹄聲匆匆交錯,在城門處連停都未停,兩人兩馬一前一後疾馳而去,從飛螢的身邊一陣風似地掠過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葉姓男子望了一眼在夜色中遠去的兩人,又咬了一口雞腿,這才對著門口的驚慌著叫嚷著的侍衛們喊了一嗓子,“是三皇子,沒事沒事,都迴去吧。”


    皇城門口的侍衛們這才肯安靜下來,葉姓男子卻發覺手臂的支撐物轟然一空,剛被自己架著肩膀的飛螢已經往前走去,走進了前往內宮的夜色中。


    “誒,這個人,好心讓他留在這裏避一避風頭,偏偏還死腦筋,要迴到冒火的房子裏去,誒,年輕人啊。”葉姓男子又再啃了一口雞腿,將最後一塊肥美雞皮連著皮下的肉咬掉了,剩餘的雞腿還殘留著大把的肉,他卻直接扔掉了,引來幾支野貓饑餓的爭奪。


    夜色中,宮燈靜靜照亮四周。宮道上,剛打一匹馬兒跑過,還沒等看清馬上的人兒,後麵又追來了兩匹明顯跑得更快的馬,將最先的這匹馬給超越了,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


    被超越了的人放慢了身下馬兒的速度,明燈照亮了他身上一襲淡藍長衫,正是先前被人議論的兵部侍郎謝姚。他看向那兩匹快馬奔去的方向,大道筆直往前暢通無阻,正直通皇宮。他遠遠看著兩人兩馬再次直入了宮門後,這才勒轉馬頭,沒繼續往前,在路口往右邊的小道上一拐,兵部赫然在前。


    他在掛著兵部牌匾的大門旁歇馬進屋,門前冷清清的,連守門的人也不知道到哪裏偷懶去了,他走進屋子裏,拿起筆來正準備在值夜簿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但見四周靜悄悄的,門裏麵也一個人影也沒看見。他略一猶豫,反倒是吸飽了墨汁的毛筆毫不猶豫的滴落一滴墨水,在紙上一抖正欲暈開,他隻好添了幾筆將墨汁續化成字,而後,他將桌上幾個卷軸抱在懷裏,直出屋後再出大門。大門右邊上的老樹已老邁,大夏天裏也長不出幾片葉子,枯索索的在夜裏伸展著他淒涼冷清的枝幹。謝姚從樹下經過,一路筆直往前,走的並不是剛才的大道,最後卻同樣和剛才超越他的兩匹快馬一樣來到了同一個宮門前。宮門往後,隻見殿宇重重,凝然佇立夜中,皇宮禁軍站在光影分界的斜長線裏,將手上的長戟交錯一攔,冷聲叱問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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