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動,浮動的不僅有熏香,還有酒香,花香,甚至菜香。<strong>.</strong>香味交雜在一起,仿佛迷魂的毒藥,逗引人體內的味覺和嗅覺,警惕心仿佛掌心珠雪,想抓牢,卻化得無聲無息。


    隻願放鬆享受,一晌貪歡。


    巫顏咽了咽口水,背脊僵硬的站著,暖香依偎著她的身子,暖得讓她發覺身子已被夜風吹得好冷,暖得讓她一動都不想動。但是,屋子有人,而且似乎在等人。巫顏又咽了咽口水,剛要靜悄悄的開門出去,卻感覺似乎有人走出來,身後珠簾沙沙一陣響,似乎正屋裏的蠟燭被人挑亮,投落在眼前的光線瞬間明亮起來,一個俊朗的男聲衝著巫顏的背影笑道,“花魁娘子剛來,怎麽又要走?是不怕我們爺等急,還是有心讓我們爺急上一急?”


    巫顏正要假裝說一番走錯房間的詞,話還沒說出口,身子還沒轉過來,那個男子突然聲音一冷,肅然道,“你身形尚幼,並不是花魁?你是何人,竟敢闖入此間?”


    言語間已有刀劍出鞘之聲,巫顏深知不可硬來,放鬆肩膀,悠悠轉身,衝著身後的人無辜一笑。


    正屋裏一盞九枝燈座,紅燭瀲灩,似燈枝上綻放紅花。水晶簾上水晶晶瑩剔透,簾下站著一青衣男子,容顏清俊,但神色肅穆。他手上寶劍已離鞘,淩冽一道光,更顯得寶劍劍刃鋒利。他的身後,另有一少年白衣如雪,托腮側躺於榻上,似乎是在閉目養神,眉目間天然一縷情愁憂鬱,似是親見涼春落花,秋水枯葉,無端端讓人對其生一方心疼之意。他懶洋洋的睜眼,朝巫顏望來,原本毫無波瀾的眼眸自看清巫顏容顏的瞬間,眉尾一挑,下巴微揚。


    巫顏隻覺得這個少年真是好看之極,目光遲了幾分收迴,人便趕緊說道,“我隻是走錯門了。(.無彈窗廣告)”


    白衣少年聞言,忽地展眉一笑,甚是唇紅齒白,一掃憂愁之貌。真是不笑時如傷秋惜春,笑時卻燦爛明媚如驕陽當空。仿佛戴了兩個麵具,如此矛盾,有如此自然。他對身邊的男子開口,眼睛仍舊盯著巫顏,說道,“少白,她若是說她是新選出來的花魁,我倒是信上幾分,說是走錯了的話……”


    話並不說完,白衣少年故意停在那裏,留那名被稱為少白的青衣男子接過話,“此為閣中私人院落,等閑之人都知道迴避,不可擅入打擾。除非是不想活的人,或者是心存歹意的刺客。”


    巫顏待要說些什麽,看那名青衣男子手執長劍,冷冷凝視自己,巫顏知道多說無益,更可能越說越錯,正在思忖如何脫離。這僵持之際,門外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三爺,花魁娘子來了。”


    接著,是一個女子低柔悅耳的聲音,但極為小聲,似乎是對先前開口的那名女孩吩咐,“你先下去吧。”


    巫顏聞言,下反應便是往後退一步,不想一抬眼就見白衣少年臉上笑意加深,一副看透了自己的舉動的神情,貓捉老鼠似的篤定看好戲的模樣,巫顏猶豫這一瞬,身後的房門就已經被人推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女子,大概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或許更為年輕。梳得光光的發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麵如滿月,眉如柳葉,明眸皓齒,唇上塗著胭脂,更襯得唇色飽滿,唇瓣鮮豔嬌媚如花瓣,膚白如玉。她穿著繁花點綴的粉色長裙,淺綠色的上衣,儀容整潔,亭亭玉立。她見著迎麵陌生的巫顏,麵上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是微微一笑,露出編貝似的牙齒。


    “我走錯了嗎?”女子聲音如黃鶯般悅耳,對著巫顏說道,“我並不認識你,窈窕閣裏沒有你這樣可人的小姑娘。”


    她似乎看到巫顏身後的人,點頭一笑,“看來我並沒有走錯。但是,小姑娘……”


    她走到巫顏身邊,聲音一低,卻極為清晰的繼續說道,“這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你若不是我窈窕閣的人,那我……”


    巫顏想著人人都叫女子花魁娘子,那鐵定是姓花嘍,趕緊壓低聲音道,“花姑娘,我……”


    還沒開口說話,女子已經抬手輕掩唇瓣,打斷了巫顏的話,笑道,“我是漂泊命苦之人,無家可歸,無姓無名,世人暫時送我一個名字,叫我花魁,不過是惜憐我,待我容貌老去,這名字又會送給別的姑娘,所以我仍舊無名無姓。所以,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求鳳。”


    這名求鳳姑娘站在門口,說的話讓人覺得哀傷,可偏偏臉上眼中笑意盈盈,沒有糅雜一絲其他情緒。


    白衣少年此時懶洋洋開口,道,“這裏可是勾欄,美人如雲,見慣不慣,若不選出個頭牌招攬客人,冠上個花魁的名號,讓男人為此爭強鬥勝,既抱得美人歸又滿足虛榮心,否則如何能讓人樂不思蜀流連在這溫柔鄉裏呢。”


    原來花魁不姓花,巫顏鬧了個笑話,隻覺得臉滾燙起來,但心裏想著不知者無罪,何必掛心,轉念心裏就平靜了。夜風吹拂,臉龐上的滾燙感漸漸淡去。巫顏低頭想著白衣少年的話,提到的溫柔鄉是什麽她不知道,但是卻知道勾欄。


    第一次知道勾欄這個詞是從瑢磬那裏聽到的,當時他咬牙切齒的罵勾欄是世上最齷齪的地方,男人到了那裏就獸性畢露,女人到了那裏,隻有被吃掉的命。結果她一開口問勾欄是什麽地方的時候,瑢磬的臉立即就紅了,不知是剛才罵得太火把自己臉給氣紅,或者更像是因為被自己問的問題給羞紅了,隻嚷嚷著女孩子沒事別亂好奇。他沒有迴答,卻讓巫顏好奇了好幾天,實在忍不住,跑去從上山砍柴的小樵夫口裏套出了答案。


    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巫顏眼睛不老實的到處瞟,卻見屋內屋外布局和普通宅院大同小異,沒什麽奇特之處。麵前的青年男子和白衣少年也沒有不正常的樣子,就連這名求鳳姑娘盛裝在前,溫婉端莊之態有如大家閨秀,怎麽會像是那樣的女人?


    求鳳走過巫顏,看向屋內,見少白執劍冷厲,不由柔聲對著白衣少年笑道,“三哥哥,這個小姑娘想必也不是您的人,不知您是怎麽打算,是要麻煩少白,還是索性讓窈窕閣自己整理幹淨?”


    白衣少年“哦”了一聲,眸子一亮,笑問,“那是你來,還是交給別人來,我倒挺好奇窈窕閣的手段,怎麽樣才算是整理幹淨呢?”


    巫顏靜聽兩人對話,明明就是討論如何處置自己,可兩人卻言笑晏晏,仿佛談論的不過是一盤美食,要如何下手如何準備,她隻覺得今夜危機重重,前夜發生的事情比起此時,算得上什麽?此時才是有關生死的事情。


    她心中盤算,卻見屋內六隻眼睛此時都齊齊望向了自己,一個個都是人的模樣,但是看著自己的眼神卻不像是看同類的眼神,是自己成為了獵物,已經不被當成人,還是他們原本就是吃人的怪物?


    果然這裏是獸性呈現、以及吃掉和被吃掉的地方。


    騙人能騙得過嗎?躲能躲得過嗎?跑能跑得過嗎?打又能打得過嗎?


    這可是別人的地盤,他們才是這裏的主人,比自己更了解這裏的一切,擁有更多能使喚的人啊。


    難道就眼睜睜的讓自己成為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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