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在夜空之中緩緩前行, 逐漸靠近了天盛宗高聳巍峨的建築群。


    無論多少次看到天盛宗,紀九桐都會被


    那些浮在空中,寶相莊嚴的建築給震動到——當初, 她也正是看中了這種威嚴氣派的建築風格,才決心加入這個天下第一宗的。


    現在正是深夜, 天盛宗內, 燈光點點如螢, 稀疏的亮著。與鏡在離大門較遠的地方停下了畫卷,皺著眉望著前方。九桐有些不解, 低聲問道, “怎麽不繼續走了?”


    “前麵好像出了什麽事。”與鏡答道。


    紀九桐偏了偏頭,極力眺望, 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沒事, 那是宋師姐又在查門禁呢。”


    天盛宗對於弟子的門禁雖說是名存實亡,但偶爾有幾個行事嚴苛的長老還是會來不定期來門口抽查一下的。這宋長老正是其中的一位。


    那是一位個性嚴厲的女修士, 一身灰袍,發頂的發髻整整齊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教導主任。現在,她正執著竹杖, 大刀闊馬地站在門口的石階上,抱著自己的手臂。


    在她的身後,已經像尾巴似的拖了一長串被抓住的弟子, 他們個個垂頭喪氣,頂著一隻碗貼著牆根罰站。隨著紀九桐和與鏡的越走越近,有個違規弟子偷偷掀起眼皮來看了他們倆一樣,有點“又有人來陪咱們”的欣慰。


    紀九桐友善地衝他笑了笑,還想調笑兩句。但是,就在此時,宋長老已經大步走到了他們倆跟前,把竹杖往地上一頓,“現在是幾刻幾分了?門規第六十三條怎麽說的來著?”


    她犀利如老鷹的目光往兩人麵上掃了掃,哼笑道,“還是兩個人,嗯?”


    那一列在門牆邊上排排站的弟子們頓時都有點躁動,宋長老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那群人頓時又都安靜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隻把耳朵豎的老高。


    八卦,八卦!紀九桐輕哼了一聲,小心地走上前了兩步,抬起頭來,讓門內的燈光照在自己臉上。宋長老原本雙眉微皺,顯然已經是動怒,一下子看到了紀九桐的臉,還有點發愣。


    紀九桐卻是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就這麽無辜地看著她,還祈求似的眨了眨左眼,將手指貼在唇邊,無聲地比了個“噓”的手勢,好像請她不要聲張的意思。


    宋長老瞪著自己這位同僚半晌,滿腔欲發作的怒火漸漸都變成了好笑之情。她臉上浮現出些許尷尬之色,輕咳了一聲,揮了揮袖,讓開了身子,“好了,下次就不要再犯了,進去吧。”


    紀九桐頓時高興起來,歡天喜地就拉著與鏡,在院牆邊上弟子淒慘的嘟噥聲中走進了大門。


    直到走出老遠,她還聽到有弟子大聲喊,“不公平,憑什麽他們就可以進去!”


    一想到那些弟子一臉悲淒的樣子,紀九桐就忍不住覺得好笑,感覺自己好像又體驗了一把學生時代。隻不過,這次她也算開了一個小小的外掛。她忍不住拉拉身邊的與鏡,“喂,你看到剛剛他們的表情沒有,這一個個的小蘿卜頭,也太好笑了!”


    與鏡的表情仍是有幾分茫然的,“為什麽她會讓我進來?”


    哎,還是太年輕啊。紀九桐笑道,“哎,那如果沒有我求情,你就一個人頂著個碗貼著牆站啊?”


    “我不。”與鏡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見他沒有上當,紀九桐便又戳了戳他,調笑道,“為你好嘛,練形體的。”


    他們一路上又說了些話,等到了沉星塘,就各自去休息了。紀九桐感覺有些累了,也不去修煉了,就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一個人支著手肘發呆。發著發著,也不知怎麽的,她便合上眼皮,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修士平日裏很少睡覺,就算打定主意要睡,一般也都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在大多數時候,他們都用修煉代替睡覺。所以,在紀九桐的印象裏,她已經有很多年不曾不知不覺地昏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無數的往事都在她的記憶裏浮浮沉沉,好像冰冷的海浪一次次地衝刷過海灘,露出底下黑色的礁石來。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紀九桐的頭還史無前例的有點痛,她按了按太陽穴,認為自己可能是被那碎片攻擊了,還沒有緩過神來。


    她伸手推開了窗,晨風頓時吹了進來。紀九桐頓時感到頭腦清醒了不少,她往窗外望去,與鏡果然已經起了,正一個人在一顆銀杏樹下練劍,落葉紛紛,在他身邊拂落。


    紀九桐倚在窗邊,悄悄看了他一會,才慢慢吞吞地爬起來,給自己倒了壺清茶喝。茶還沒喝兩口,沉星塘門口那邊的結界就一陣晃蕩,進來了一個人。


    來人一身青衣,氣勢風輕雲淡,正是好久都不見的何明月。紀九桐一時驚訝,趕緊從窗邊站起了身,“明月道友,真是稀客!”


    她臉上雖然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心裏卻立刻嘀咕開了,何明月是原書女主的師尊,難道是女主和他說了什麽?可是,有關魔鼎碎片的事,她自然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人多口雜。


    何明月笑得一派和睦,“九桐仙師,我這次來,是特意過來感謝你。”


    “感謝我?感謝我什麽?”紀九桐道。


    “還能感謝你什麽,自然是感謝你照顧雲秋那孩子了。”何明月說著,就往小桌旁邊坐下了,“這孩子,平時也不是讓人操心的性子……”


    這話說的,跟個和慈祥的老父親似的,紀九桐受之有愧,道,“舉手之勞,不用和我客氣。”


    她這才從何明月的敘述中得知,無月城守備軍特地派人把燕雲秋護送了迴來,正撞上坐守明月穀的何明月。他見燕雲秋臉色不好,好像受到了驚嚇,便起了疑心,細細盤問了一番。


    燕雲秋雖然飽受驚嚇,但到底沒有嚇丟了魂,沒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她隻說自己在拍賣行裏遇到了許多來自魔族的妖獸,多虧了九桐仙師保護,才留得一命。至於什麽魔鼎碎片,獨眼妖獸的事,她很分的清輕重,一個字都沒有說。還順道替紀九桐編了個借口,說她是受一位朋友隻托前來買東西,這才會到拍賣場中來的。


    在這個時代,做兼職本身就有點灰色地帶的性質。大宗門的弟子出去為了點靈石在別人手底下打工,被別人知道了,是會被別人看不起的。何明月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弟子家貧,也不斥責她,隻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安慰了幾句,勸她以後不要去這麽做了。第二天,便往紀九桐這邊來了,希望她不要將此事聲張出去。


    但他卻不知道,紀九桐也是恨不得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對此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她和何明月聊了幾句,雙方一拍即合,心裏都有了點數,確認是被綁在一條船上的利益共同體,自然是越聊越投機。


    等到氣氛漸漸熱絡起來了,紀九桐才說出了她自己真正的目的,“何長老,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可以答應。”


    “但說無妨。”


    “我想請你私下通融,開兩張去萬仞山的靈符給我。”紀九桐又給他滿上了茶,“希望你可以答應。”


    萬仞山算是天盛宗弟子常去一個比較高級的曆練之地,算是大宗派專門給弟子們開的訓練場。何明月掌管著打開秘境的鑰匙,隻有經他的手開出靈符,才能在兩境之中通行無阻。一聽這話,何明月不由有些猶豫,“紀道友,這……你要去萬仞山?”


    “去處理一些私事。”紀九桐道,“希望何長老答應。”


    “私事?”何明月沉吟片刻,手指在指節上的白玉扳指上拂了一拂,他苦笑起來,“紀道友,不是我要故意為難你。你身為本派長老,要進個秘境本來也沒什麽大不了,可是你如果要兩張靈符,帶朋友進去,這就……”


    也難怪他如此猶豫不定,天盛宗曆史上,就有人潛入試煉之境中暗中布下機關作怪,直接導致所去的弟子十有□□鬥覆滅在了那裏,在此之後,天盛宗對於這種事向來是慎之又慎,不願意重蹈覆轍。


    紀九桐一聽這話,倒立刻笑了,“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就因為這個?何長老,你不用擔心,我這靈符並不是為了別人討要的,而是為了一個你我都知道名字的朋友。”


    她伸出拇指,往與鏡那搖了搖,“如此,你放心了嗎?”


    何明月倒是更驚訝了,“是什麽大事,值得兩位一起出手?需要我幫忙嗎?”


    “不是,真的隻是去辦一點私事。”紀九桐笑了,“我知道,現在宗內的大部分力量都在探尋水月之境和比武大會。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的。”


    何明月本來是有點不放心,擔心她又突發奇想,搞出什麽大事了。見紀九桐已經如此說了,便也不好再說什麽,隻道,“好吧,好吧,那我給你開兩個便是。”


    他掌中白光大盛,顯然已經是調動體內靈力,製作通行兩境的靈符。不多時,已將兩枚靈符製作完畢。何明月拿起一枚,放到了紀九桐掌心之中,又叮囑道,“紀道友,行事千萬要小心。我可不想看你把萬仞山給炸了。”


    “放心,放心啦。”紀九桐隨口應著,把他送出了門外。


    掌中白玉溫潤,萬仞山三個黑字鐫刻入骨,紀九桐伸出手來,輕輕地摩挲著那枚玉令,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息,不由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2-04 23:57:27~2020-02-06 00:49: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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