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真武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若在之前, 有哪個人和他說,他會被沉星塘裏那個整日閉門不出的女修士抵住咽喉,洛真武定然會不屑一顧, 然後把那人打的滿地找牙。


    畢竟,這一切實在是太荒謬了。他好歹盛名在外, 也曾誌得意滿, 滿心以為整個修真界能做自己敵手的也不過五指之數。事到如今, 卻被人如此輕易地製住了要害,而對麵女修士的動作卻是如此的漫不經心, 臉上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可是, 冰緋的劍鋒真切地抵在他的喉頭,由不得他不服。洛真武死死地盯著紀九桐, 心頭一時百感交集,他最終鬆了肩膀,艱難道, “紀長老,你贏了。”


    夜風吹過, 吹起無數白色的花瓣,那是他曾經最看不起的,認為是“小女兒情調”的東西。紀九桐慢慢地把冰緋移開了,往後退出幾步, 笑道,“真武長老,承讓了。”


    隨著她這一句話的出口, 幻境中的一切都如雲霧般消散了,重新展露出真實的一麵。全場都是一片寂靜,屏息注視著這兩個人。


    也不能怪圍觀群眾一臉懵逼,這兩個人之前是打的很激烈,可自從紀九桐使出幻術之後,整個場地都被白色的雲霧掩住了,叫人根本看不出裏麵的情況。如今雲霧終於散開,兩個人卻隻是相對而立,停手不打了,真是叫人看不出到底是什麽狀況。


    薛寒山深感頭痛,可是如今的狀況,他又必須站出來說兩句。他清了清嗓子,勉強擠出一句話道,“好一場精彩的比武!”


    “薛長老,這誰勝誰負啊?”


    薛寒山真想衝過去給那個沒有眼色的長老一記爆栗,質問他是不是天天修武練武比武,把腦子也給比壞掉了,可惜他不能。他頓了頓,心裏再一次浮起了辭職遠去的念頭,故作深沉,道,“這……”


    “哎呀,我都說了,是我們兩個玩玩嘛。”紀九桐輕飄飄地接過了話頭。她輕盈地站在高台邊緣,裙擺飄飄,真是好像要展翅欲飛,“同門之間,說什麽輸不輸,贏不贏的。”


    “對,對,九桐仙師說得對。”薛寒山很滿意紀九桐給了他這個台階下,“兩位都是宗內一等一的人才。這番切磋……”


    “是她贏了。”一直沉默著的洛真武突然抬頭說道,他這四個字一出,底下頓時一片嘩然,就連各位長老連使眼色,也壓不住底下弟子的竊竊私語聲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洛真武沒有再說一個字,徑自轉身下了擂台。


    這場實力測試大典的結尾,可以用混亂異常這四個字來形容。在薛寒山發布閉幕講話的時候,弟子們,甚至長老們,都互相交換著眼色。有人直接在賭盤上賠了個傾家蕩產,肉痛的神色自然是掩也掩不住。有人隻想拉著自己的親友感歎,苦於宗門規矩,無法出聲,也是痛苦異常。直到大典終於結束的時候,觀眾席上才終於像沸水一樣炸開了鍋。


    “九桐仙師,你可真是給我惹了□□煩啊。”薛寒山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這些孩子,還真是……”


    他神情慈和,遙遙地往觀眾席上望了一眼,當即被寒山澗眾弟子的姿態激怒了,一道傳音入密猶如驚雷,“怎麽還打起來了,都坐好!我之前是怎麽教你們的!簡直胡鬧!迴去再收拾你們!以寒,第一個就收拾你!”


    倘若讓紀九桐聽見,定要感慨一聲薛長老你可真是太像個班主任了。可惜她這時候正忙著裝傻,“普通比武而已,普通比武而已。”


    雖然從表演賽的過程上來說不夠華麗,但是結果可也真轟動的。薛長老歎了口氣,知道這個後果也不是紀九桐一個人能造成的,“先迴去休息休息吧,我知道,洛真武的血噬也不是開玩笑的。再過幾日,雙人比武召開,還要麻煩你看顧了。”


    這還是應了之前的安排,單人比武由薛寒山承包,紀九桐管雙人比武,然後兩人在一起去管團體比武的時候。紀九桐知道休假到手,心裏一喜,“好,麻煩薛長老了。”


    她在先前打鬥的時候一直不動聲色,如今臉上倒露出幾分喜意來,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紀九桐又向小呂小南道了別,喜滋滋地把與鏡拉上了歸家的雲頭,“喏,冰緋還你,可要好好檢查。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可不會賠給你。”


    “我早知道你會贏。”與鏡雙目明亮,顯然很為她而高興。他到底是脫胎於劍,對於勝負輸贏要比紀九桐稍微重視這麽一點,“你果然贏了。”


    “那是當然。”紀九桐背著手,迴眸向與鏡璨然一笑道,“要是我輸了,不是敗壞了冰緋的名聲?”


    其實,她在心裏還對自己有些不滿意。本來之前遲遲不動用幻術,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武藝到底進展到了哪一步,結果麵對真武長老的時候,卻還是落於下風,隻能采取守勢。與鏡發現了她這點隱於心頭的變扭,道,“你好像有點不大高興?”


    “到最後,我還是憑著幻術擊敗他的。”紀九桐跪坐在雲頭上,不大高興地歎了一聲,“繞來繞去,還是迴到了我的老本行上。”


    洛真武對她有輕敵之心,而幻術最擅長的就是在人心的弱點上尋出勝利的時機。因此,此番得勝,還算在紀九桐的意料之中。更何況,她還在構建幻術的時候,加入了書中她看到的前世洛真武的結局,對他進行警示。她自認為自己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


    一個修士得道修仙,內心的觀念早已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改變。在原書中,洛真武對師徒之情不屑一顧,隻是一心修煉自己的武道,最後,便沒有得到墮入魔界的燕君秋的救助,流血而亡。紀九桐無意評判此二人誰對誰錯,隻希望現世能出現點變化,讓燕君秋不要黑化的那麽厲害。


    “他好歹修行百年,要勝過他,哪有這麽容易?”與鏡道,“不過,你有此心,比起從前已經算是有進步了。讓我想個法子,迴去我再教你……”


    還要學?紀九桐想到他那些嚴苛的教學手段,立刻阻止道,“不行,不行,這迴咱們得換一換。”


    “什麽意思?”


    “這迴我要給自己休休假,換我當師尊,教你修習幻術。”紀九桐靈機一動,立刻想好了托詞,“好不好?”


    與鏡沒有立刻迴話。


    “你不敢了?”


    “誰說我不敢?”果然,與鏡涉世未深,中了她的激將法,“好,那一迴去你就教我,我可不會學不會。”


    他倒是很把此事當真,迴去還沒休息兩天,就挑了個清晨,過來找紀九桐學藝。


    紀九桐當時正在擺弄她房裏的那些小玩意,聽了他的來意,抬頭看了看他,二話不說,提起手裏銀針往他手背上紮了一下。


    與鏡被突然這麽一刺,有些茫然,“什麽意思?”


    “你感覺怎麽樣?”


    與鏡沉默了,他麵對紀九桐暗含期待的麵龐,猶豫了許久,緩緩吐出一個字,“……疼?”


    “對,對。”紀九桐鼓勵他繼續說下去,“還有呢?”


    “真的沒有了。”與鏡遲疑了一會,又道,“九桐,你這樣,有點像個變/態。”


    紀九桐氣不打一處來,隨手張了一個幻境,把兩人都拉了進去,“說什麽呢?我是讓你用心感受針紮似的感覺,然後再模擬出來相同的。這就是幻術。”


    “你這說法好像和書上講的不大一樣。”與鏡說。


    “書上那是理論派,我是實踐派。”九桐火了,“說,你信書還是信我?”


    直到與鏡拿手指了指她,紀九桐才高興起來,滿意地點點頭,“幻術呢,就是要根據人心中的弱點,層層遞進,最後達成目的。但是,一開始絕對不能直達主題,要逐步遞進,這時候做的幻境是鋪墊,但又不能和此人的弱點毫無關聯。”


    “比如我之前和洛長老對敵,自然可以變出來個巧笑嫣然的美人,一顰一笑保證都和現世中的一模一樣。但洛長老這麽個人,應該不會有心中所愛吧?那麽他就絕對不會予以理睬,內心毫無波動,一刀就把美人砍成紅粉骷髏了。”


    其實,這原理倒和她前世的導演和剪輯工作差不多,元素一共就這麽多,全看個人的安排。功夫做的越細,幻象也越逼真。九桐道,“你有沒有悟到什麽啊?”


    在此之前,她從未對什麽人詳細地講過課。之前,小土豆最討厭幻術,一聽這個就跑的沒影了。就算紀九桐揚言要揍他也無濟於事。現如今,與鏡倒是老實,始終坐著不動,也不大瞌睡,但是眼睛裏滿是迷茫,“我好像有點懂了。”


    少年你這副樣子真是毫無說服力啊。九桐少見與鏡這麽懵懵懂懂的樣子,心裏覺得非常好玩,就一直盯著他,“真的麽?可不許騙你師尊噢。”


    這種話當然是占他便宜的,反正便宜不占白不占。與鏡沒有迴過神來,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腦子裏可能還在轉著什麽紅粉骷髏和主題之類的詞匯,臉上依然是少見的空白神色,乖的不行。


    “好吧。”紀九桐也無奈了,她看與鏡乖乖地坐著,也不出題來難為他了,“說一百次還不如自己試試看。我布置一些幻術,讓你親身感受一下。”


    很快地,紀九桐就發現,作為一把實誠的劍,與鏡最大的問題就是分不清真實和虛幻。隻要幻象中出現不利於他的事物,不管這是施術者真實的殺機還是誘敵深入的陷阱,與鏡都會一概斬破。紀九桐幾次去潛伏在幻象中偷襲他,都被他逼退了。


    這種方法雖然對體力消耗極大,但在此之前紀九桐還真是奈何不了他,造成了一個僵持的局麵。


    “沒意思,沒意思。”她從一個婦人的化身中脫身出來,一把撤去了所有的幻象,迴到了沉星塘的漫天星空之下,“不玩了。”


    “這樣一點也不好玩,反正我一靠近你就要被打退的。不玩了,你過來坐。”她氣哼哼地說著,向與鏡招了招手,卻在下一刻被少年一把攥住了手腕。


    沉星塘中漫天星光,月色如紗,與鏡的神色認真地有點過分,他的臉沉默而鋒芒畢露,遠處的海浪聲輕柔地響著。


    紀九桐滿臉懵然,這才想起來,她曾經向與鏡提起過,幻術師有個絕技就是模擬出和現實一樣的環境,讓人以為自己脫離了幻境,從而放鬆警惕。她一時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你幹什麽,這是真的我,現在我也不想襲擊你!”


    與鏡一時無話,他這才發現,紀九桐的手勢的確不是攻擊的動作。那根能在瞬息之間奪人性命的銀絲也好好地縛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隻微微地亮了一下,連顫都沒顫。


    “你警戒性還是蠻高的嘛。”紀九桐有些詫異,她就著與鏡的動作,把手掌張開,在他麵前搖了搖,“喂,別發呆了,聽我說。咱們不打了,你到這來坐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一會。”


    與鏡鬆了手,卻沒有坐下,他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手掌。那種奇怪的感覺再一次泛上了他的心頭,但是,他還沒有弄明白那到底是什麽。就在此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嚇了兩人一跳。


    “我沒打擾咱們九桐仙師修行吧?”梁行雲搖著折扇,從樹後走了出來,笑得又風流又欠扁,“你在偷偷練什麽神功啊?”


    “練高山神功。”紀九桐一蹙眉,風輕雲淡道,“現在就喜歡把人幻化到高山上往下推,倉管,你要不要試試看呀?”


    恐高的梁行雲當即被她嚇得連連擺手,連扇子也不搖了,“你就是在遷怒我,最近外頭誰不在傳你偷偷練神功,說您是個不亞於咱們掌門名門修士,就那麽三下兩下,就把真武長老打敗了。一會兒指不定要封您二位一個仙門雙姝呢。”


    什麽雙姝不雙姝,組女團啊?九桐給他上了茶,“這話要讓掌門聽見,她頭一個就要把我削得到處跑。還是不要再說了。我能打敗他,主要是因為是他輕敵”


    “那誰叫他輕敵呢?”梁行雲反問道,他把扇子一合,“我這迴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煉丹長老讓我帶你們去探望小土豆。”


    煉丹長老脾氣古怪,之前紀九桐好說歹說,才能一個人去看小土豆一次,沒一會兒就被趕出來了。如今,這長老竟然突然發了善心?紀九桐道,“怎麽會……你和他說了什麽?”


    “哪裏是我搞的鬼。”梁行雲道,“他老人家平時看不慣真武長老,如今聽你把他打了一頓,老人家高興極了,連聲說打得好呢。這才破了例,讓你來這一次探視。”


    紀九桐被這份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中了,她愣了片刻,舉起了手指,“那……那再打一次,能再去探視一次嗎?”


    答案當然是想的美。


    ———


    煉丹房四周生長著一叢叢的翠竹,幾乎高聳入雲,將真正的煉丹房遮的嚴嚴實實,滴水不漏。在那木製結構的房子中,大批的青衣弟子捧著熱氣騰騰的藥罐走來走去,麵色肅然。


    紀九桐他們說明了來意,當即有一個青衣弟子放下了藥罐,帶著他們走近了側手邊的一個房間裏。他輕輕地碰了碰門口的風鈴,喊道,“竇師兄,竇師兄,有人找。”


    真的,要不是他說,紀九桐自己都快忘了小土豆官方名字姓竇。她扶了一下額,掩飾自己的心虛。一陣腳步聲很快蹦跳著接近了門口,跳出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孩來,“是誰找我?是誰找我?”


    他一開門就呆住了,很快的,眼睛裏就閃爍起閃亮亮的崇拜之情,喊了一聲,“師尊!與鏡哥哥!”


    旋即,他就嚷開了,“師尊我聽隔壁的姐姐們說你……”


    紀九桐趕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衝那帶路弟子笑了笑,把小土豆拎進了房裏。與鏡從善如流,跟在後麵帶上了門。進了屋,小土豆才把後半句喊完,“你把真武長老打的落花流水,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假的,你師尊哪有這麽大本事。”紀九桐憤怒地去戳他的小腦瓜,“你這孩子,怎麽一天到晚聽別人胡說八道?不信謠不傳謠懂不懂!”


    “師尊這麽生氣,難道是師尊被他打的落花流水了?”小土豆瞪大了雙眼,一時小小的心裏很是受傷。


    “我們是切磋,切磋!沒有誰把誰打的滿地找牙!”紀九桐道,“雖然你師尊是贏了沒有錯,但你也不許趾高氣昂,到處嚷嚷!”


    她靈機一動,就編了一個真武門弟子兇悍記仇,隨時會找上門來,把亂說話的人套在麻袋裏打一頓的故事,聽得小土豆倒抽涼氣,低調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倒是與鏡不知道被觸動了那一段迴憶,沉吟道,“可是,土豆本來不就是裝在麻袋裏的?”


    小土豆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他緊張地拉著紀九桐的袖子,“師尊我的歸宿不會是麻袋的,對吧?”


    “隻要你不到處嚷嚷,就不會有麻袋。”紀九桐向他保證。


    確保了自己的人生安全,小土豆才放下心來,繼續做著自己的二十四孝好徒弟,“師尊有沒有受傷?”


    紀九桐順從地轉了一圈,笑道,“放心,毫發無傷。你呢?”


    “我真的很受傷。我的心裏很受傷。”這句話戳到了痛處,小土豆當即大倒苦水,“我每天都要被喂各種各樣的藥,還要被泡在藥浴裏出不了頭,還有人拿蠍子紮我,說是要以毒攻毒。”


    紀九桐聽得樂不可支,在小土豆哀怨的目光中才勉強承認,他真是太慘了。她笑眯眯地寬慰自己的徒弟,“等你體內的寒毒被徹底拔除了,煉丹長老自然會放你出來。”


    三人在屋子裏聊了幾句天,從天盛宗上空的天氣談到洛長老到底有沒有紅顏知己,又從小南為什麽老是板著臉討論到鹿精到底有沒有角。話題的變化之快,涉及的內容之廣,若是被人聽完壁角之後傳抄出去,銷量一定能秒殺天盛宗一切別的八卦小書。紀九桐笑得不行,偶然往窗外望了一眼,卻正好望見薛以寒蹦蹦跳跳地從走廊上跑過去,心情好像很好。


    “哎。”她捅了捅與鏡,對方此時正在抽背小土豆一段古文,“你看,那是不是薛以寒?”


    話音剛落,小土豆就又背錯了一句,被輕輕打了一下手心。與鏡轉頭道,“你為什麽這麽關心他?”


    “去你的。”紀九桐對這句答非所問非常的不滿意,她繼續壓低聲音道,“他這麽高興,要幹嘛去?”


    “我不知道啊。”


    對於這個偏移原書軌跡的男二,紀九桐真的挺有興趣的。他所中的咒術像個大大的警示符號,時刻提醒著紀九桐自己身處的那個世界已經和原書的世界有了微妙地差別,“要不咱們一會跟上看看?”


    “為什麽?”與鏡道,“咱們這麽跟著人家,動作和肢體語言上好像有點猥瑣。”


    紀九桐仔細地思考了一下,認為自己一個女修,跟蹤別的男修——還是個比自己小一輩的男修,的確有那麽點不像話。她推推與鏡,“那你去跟蹤他,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總不會太猥瑣了。”


    很明顯,與鏡並不是這麽認為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1-27 01:57:59~2020-01-28 02:16: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樹上啃檸檬 6瓶;羅素 4瓶;觴清清 3瓶;南嶺晚涼、坤坤坤坤坤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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