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先前去備茶的宮人將茶和點心都端了來。


    早已迴來的知秋接過後,將秘色瓷蓋碗放到已坐下的賢妃跟前。


    “你自己不覺著便罷了。”賢妃端起桌上蓋碗,看向自己身旁的芷喬,“你覺著貴妃看上去是否消瘦了”


    芷喬聞言便也細細看了顧素未片刻,接著福身迴道“奴婢瞧著,貴妃娘娘氣色確實不佳,眼下烏青略重,隻是這身量同先前無二,並未消減。”


    “看看,連芷喬都這麽說。”顧素未笑道,“所以我說你,是太久未見著我了,才這樣覺得。”


    她眼下心情著實比前些日子要好許多,因而麵上也帶著笑意,隻是賢妃卻從她神情中看出了不對之處。


    “素未。”將手中茶盞放下,她身子稍稍前傾,“即便前者是我乍然看花了眼,可你氣色不佳是都瞧得出來的,這些日子你難道都不曾安眠且你眼中的憂思”她說著一頓,方又續道,“以前你眼底從不會有這樣重的憂愁,究竟何故”


    賢妃印象中,顧素未不爭不搶,即便傾慕陛下得不到迴應,也從來都是安之若素,麵上更不會顯現出明顯愁思。


    可目下的她看起來,雖臉上唇邊都帶著笑,可眼中一抹憂愁揮之不去。若是旁人便也罷了,但賢妃這些年與顧素未情如姐妹,有事從不互瞞著,二人心事也都相互知曉,因而賢妃隻需細細一瞧,便能看出對方心思憂慮。


    顧素未沒料到自己已經盡力遮掩,還是叫對方察覺了,略一愣愕後,方搖頭道“不過如你所言,夜間難以安眠罷了,還有能什麽原因”


    不知為何,她並不想將那些事告訴賢妃,原本對她來說便是致使心中壓抑的根源了,她不想讓賢妃同她一起不快。


    賢妃見狀,便知她並未說實話,指尖在炕幾桌麵上婆娑片刻,接著開口“你們都下去,本宮同貴妃單獨說說話。”


    她這話是對著芷喬知秋,還有旁的候著的宮娥說的。


    前兩人還好,旁的那些宮人,都是得了陛下旨意,說是要時時候在貴妃身旁伺候的,因而聽了賢妃的話,都不敢輕易挪動步子。


    而見她們不動,賢妃麵色一下沉了下來,正要開口嗬斥,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對麵人按住,接著清冷的聲音響起“聽賢妃的,你們都下去吧,若無本宮之令,任何人不得進來。”


    接著吩咐知秋出去時將殿門關上。


    知秋和芷喬都是最聽話的自己人,因而聽得這話,福身便往外走去,而餘下的幾個站得稍遠些的宮娥,麵上雖有些猶豫,可腳下步子始終未動。


    顧素未這些日子被這些個宮人煩得不行,先前不得出明義殿便罷了,她們願跟著便讓她們跟著,她也不多管。隻是眼下好容易賢妃得以來看她,她先前又得了陛下準話,見叫不動她們,心中便愈發鬱燥。


    看了眼方才知秋放在她跟前的蓋碗,顧素未先是伸手拿起,而後指間一鬆。


    “劈啪”瓷碟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寢殿內顯得格外刺耳,那幾個宮娥見狀紛紛跪下,誰也不敢開口。


    顧素未看著碎裂一地的杯盞,冷哼一聲“先前不說你們,不過是看在陛下的麵上。怎麽一個個覺得自己是陛下親自下旨選了來明義殿伺候的,便自恃身份貴重,與旁人不同了本宮幾次三番叫你們都叫不動。”她說著站起身,走到那幾個宮娥最前麵的一個身前,“陛下調你們來是做什麽,本宮心中一清二楚。你們,還有殿外那些人,仗著是陛下旨意調來的,對著先前跟了本宮來明義殿的那些舊人都敢甩臉子,以為來本宮這殿中是來享福來了”


    她的聲音雖輕緩,可字字錐心,那幾個宮娥聽後忙不迭地請罪,說自己不敢如此。


    “口說不敢,可不敢做的全都做了。”抬腳輕輕踢了踢碎裂的瓷碟,聲音壓下來些,“本宮再說一遍,賢妃與本宮有體己話要說,你們將這杯盞的碎片收拾了就趕緊出去,如若不然,便跪在這碎片上聽著吧。”


    語畢,將軟榻前方宴幾上麵裝了點心的盤碟也掃到地上,那盤碟一落地,便同先前的蓋碗一般,四分五裂。


    那幾個宮娥先前聽她這樣說話,心中便驚懼不已,眼下見她真個動了怒,自然不敢再繼續待下去,忙收拾了一地狼藉,接著福身告退,匆忙離開寢殿。


    而早已出去的知秋見幾人出來後,便伸手將殿門掩住。


    待室內再次安靜下來後,顧素未才沉下氣來,又坐迴了軟榻上。


    方才她動怒時,賢妃一直在旁坐著不作聲,直到眼下隻有她二人了,才了開口。


    “素未,以前從未見你動這樣大的怒。方才聽你說,那些個宮人是陛下下旨調了來的”賢妃說著,似是想起什麽,“是了,怪道方才我一路進來,見著的都是些生麵孔,這是怎麽了,你身邊先前的那些人呢”


    顧素未知她將寢殿的人遣離,定是要問個明白的,便是自己不說,對方也會去找知秋蘭靈。橫豎瞞不住,倒不如自己說清楚好些。


    於是略一思索,便將行宮那事,連同這些日子發生的都說與對方聽了,隻是隱去了過於難以啟齒的部分。


    而賢妃聽著她的話,原本還正常的麵色,越到後麵越發難看。


    “你說她們都是陛下調了來看住你的”當聽得顧素未說完,賢妃問道,“不僅如此,陛下還不讓你隨意出明義殿的宮門”


    賢妃未料到陛下竟會下這樣旨意,先前在行宮時,她想去觀風殿,可每每都被告知陛下有旨,不許任何人打擾貴妃,她便罷了。原以為迴了宮中會好些,誰知還是同在行宮一樣。


    這些日子她心中一直難受著,覺得是自己害了素未。雖然聽了來看她的知秋說,陛下那夜之後並未生怒於素未,反而對素未百般照拂,可她心中總是不安,尤其是迴宮後聽得陛下下旨不叫任何人隨意進入明義殿後。


    今日她本在自己殿內坐著,乍見蘭靈來求見,說是貴妃請她過去,她還以為陛下是氣消了,可來了才知道,原來不讓宮嬪來明義殿已經是最輕的旨意了。


    “陛下他怎會如此”賢妃百思不得其解,“不叫人輕易進入,你也不得隨意出宮門,這同禁足有何異可自從行宮迴來這些日子,我分明聽說”


    “聽說什麽”見她頓住不言,顧素未追問道。


    賢妃見狀才告訴她,原來自行宮歸來後沒多久,這前朝後宮都開始傳出陛下要立顧素未為後的消息,尤其是這幾日,朝臣們的折子如流水般被呈到了紫宸殿,內容無一例外都是奏請立後的。


    “就連我父親,今日都上了折子。”賢妃道,“聽得說,這是陛下的意思,專程叫人傳了出去的。”


    顧素未聽後,再想到自己方才在紫宸殿的境況,便知自己猜的果真不錯。陛下登基這麽多年,從未理會過前朝說立後的事,如今那些朝臣若不是得了陛下授意,怎會一致上折子提起這事,且人選無一例外都是她


    “我原以為你應是第一個知道此事的。”賢妃看著她,“未料到陛下什麽也沒同你說,還將你殿內的人都換了大半。”


    照理說,都要封她為後了,應是極看重她才是,怎麽還會下這樣的旨意


    顧素未聽後麵色終於顯出一些疲倦“這些日子,因著那些陛下調了來的宮人,我早已煩躁不堪,隻是想著既出不去,便罷了,由得她們。不料因著不管,倒愈發縱的她們得了臉,明日便把她們全打發了,不想看著在跟前礙眼。”


    賢妃知她眼下心中不痛快,又想到先前她眼中的愁思,便問道“素未,方才我問你,你不肯說,眼下我再問你一道,你願不願意將心事說與我聽”


    她丹鳳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顧素未見狀,指尖輕撚,最終深吸口氣,下定決心般地開口


    “清漪,我、我若說我對陛下早已沒了以前的那種情意,你信麽”


    賢妃一怔“什麽素未你”


    她看著對方,企圖從對方臉上找到玩笑之意,可瞧了許久,也隻看到對方眼中的認真,於是她終於相信對方不是一時胡言。


    “可、可你分明心悅陛下這麽多年,怎麽說變就變了”


    “我也不知道。”顧素未揉了揉自己額角,“隻是漸漸就發覺自己再沒有以前的感受,說不出來。”


    見她如此,賢妃雖心中不明,可也隻對方不會騙自己,輕歎口氣後開口道“原先想著你傾慕陛下,後來陛下也對你青眼有加,多有照拂。這些日子聽得說你立後的消息,我還暗自替你高興,想著你終於得償所願,未料到你竟”說著她又問道,“這麽說你這些日子心中不豫,都是因此了”


    顧素未輕輕點頭“我不習慣。”


    其實是心中抵觸,隻是這話不便直說罷了。


    賢妃聽後握住她的手“素未,你要知道,既進了這宮中,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橫豎陛下如今待你這樣好,你便想開些。若是你日後覺著不高興了,我還像先前一般,多來你這兒看你,陪你說話解悶,可好”


    見對方這樣寬慰自己,顧素未心中覺著好受許多,迴握住對方的手後,輕點了下頭,說了個“好”字。


    殿外的眼光,透過軟榻旁的窗子,模模糊糊照進來一些光,叫室內都顯得靜謐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賢妃涼涼聽說有人一直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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