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歸,你此行下山,切記不可與江湖中人太過摻和,塵世曆練曆的是紅塵,而非那生死難測的江湖。”打坐在蒲團上的老和尚,一邊敲著木魚,一邊耐心叮囑跪坐在旁邊的大約隻有十來歲的小和尚。


    小和尚腦袋光溜溜,跪在一個小些的蒲團上也敲著木魚,他旁邊放著一個已經被大伯好裝了好些宣傳舞劍的包裹,隨時都可下山去了。


    “知道了師父。”杜驚城乖巧點頭,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有些年了,與之上個世界的和平不同,這個世界其實是有些混亂的。


    他剛來到這個世界之時,是個尚且還在繈褓之中的嬰兒,甚至沒有辦法左右自己的命運,被丟棄在河流之中,飄了幾天之後,因為實在沒有食物虛弱沒了,叫下山打水的老和尚紫悟發現,尚且還有溫度的身體在老和尚抱在懷裏溫暖,杜驚城來時麵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老和尚僅僅能自給自足讓自己保持在一個餓不死的狀態罷,養了個孩子,生活壓力大大增加,不過卻還是曆經千難萬處把孩子給拉扯大了。


    如今孩子已經十來歲了,紫悟以前也是個能人,江湖上也是非常有名的,紫悟和尚就是在如今提起來也能讓人想起那和尚當年一根禪杖到底是如何怒目金剛打爬整個武林的。


    可惜小和尚杜驚城,如今號寂歸的小禿頭,卻並沒有繼承對方的那一手金蟬棍法,隻學會了一招金鍾罩鐵布衫,偏偏又因為在武學方麵身處奇才,內力修行一日千裏。


    使得其別的佛家功法沒學出來,倒是把自己修成了一個烏龜殼,就連當代武功最強的存在,出現在他麵前全力一擊,連他的防禦都沒有辦法打破。


    杜驚城選擇耐心鑽研這金鍾罩近十年,並將其鑽研到巔峰,這一行為在紫悟看來是很無趣的,不過他自己卻是很開心,至少如今,他所使用的這個身體,除了較為虛弱之外,按照小發的說法,不必要擔心保持活死人的狀態了。


    因為靈魂順著身體生長了十年,這個身體已經算是他的了。


    不過老和尚紫悟卻覺得,寂歸小禿頭天才是天才,但山下之人如老虎,且不論男女的,若是不小心就要被騙了去,就算金鍾罩在怎麽堅固,該被傷到的時候還是要被傷到,因此老和尚就想讓小和尚早些見見世麵。


    小和尚杜驚城自己倒無所謂,如今雖比不得前些年那般已經到了百姓易子而食的場麵,現在雖然也沒好多少,但相較於過去也好得多了,尋常百姓也能憑借著山中野味或是野菜之類的果腹。


    說好算不上。說壞,好像也說不得。畢竟沒有比當年更壞的。


    杜驚城一邊敲著木魚,念著經書,一邊轉身對著旁邊的老和尚說,“紫悟你是不是因為蓮華寺實在養不起我了,你才終於想把我趕下山了?”


    “寂歸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是這樣的人嗎?”紫悟一臉正義冠冕堂皇地說道,隻有小和尚知道,這老家夥偶爾扛著根禪杖去後山打上一尾魚,祭牙口的時候才沒有表現的那麽正經。


    “看樣子是的。”杜驚城掂了掂包袱,感受著那包袱的重量,麵無表情,正常人可能都會想著包袱裏塞了多少銀子之類的,隻有杜驚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師父,你又往裏頭塞了多少鵝卵石?”


    “鵝卵石多好啊,難道你覺得鵝卵石不好嗎?徹在地上行走可通經擴骨,隨隨便便擺在一旁看著也是極為好看的,再不濟,遇到兩個冤大頭,你就把這東西當做開過光的寶貝賣出去就是了,早晚能賺到錢的,餓不死你。”


    “紫悟,你幹脆別紫悟了,改個名吧。”


    “幹什麽?”


    “叫沒臉沒皮可好?”


    杜驚城打開了包袱,看著那滿滿的鵝卵石,很無奈地說道,“我知你是讓我無論是下山或是去哪裏都不要忘記鍛煉身體,我自然是不會忘記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日後我迴來了,若是發現你一個不小心……嗬嗬嗬嗬。”沒有說完的話讓紫悟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沒有什麽小心不小心的,寂歸你身為我的徒弟,就算你沒有繼承我的衣缽,在江湖上也應當堂堂正正,所思所想皆在心,不違道義。”老和尚以前可不是現在這樣滿臉慈祥的,當年他在江湖上成名時可是有名的流氓和尚。


    說他是正,可他偏偏又能跑到那花樓裏喝花酒,雖說這沒什麽不好,可他是個和尚啊……說他是邪,這老家夥在前些年世間大亂的時候,也添了好一把子力氣,才讓江山稍微平穩了那麽一些。


    隻不過是因為如今天災還沒有緩過勁來,所以百姓看起來還是如此窮苦。


    “我知道了。”杜驚城點了點頭,將木魚以及蒲團之類的東西都擺正,放在一旁,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對著紫悟說道,“我杜驚城在此發誓,此世行走江湖之上,絕不違背道義底線,若有違背必不得好死。”


    “什麽杜驚城不驚城的,你就是寂歸!無論遇到什麽樣子的人,什麽樣的存在,你都隻是寂歸!”老和尚又嘟囔了一句,在這個世界上,你就隻是寂歸。


    杜驚城知他心中所想,老和尚見多識廣,約莫是以前也見過輪迴轉世,還有過往記憶的孩子。


    不過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將來亦是將來,是有所關聯卻又完全不同的層次。


    “我下山去了。”杜驚城提著那個裝滿了鵝卵石的包,又認真地對著蓮華寺拜了拜,轉身離開了這裏。


    紫悟老和尚一邊敲著木魚一般歎息,最後木魚也不敲了,蒲團也不跪了,木魚丟到一旁,幾個蒲團堆到一起,他一個不正經的老和尚,憑啥子要呆在這寺廟之中,看著小徒兒在江湖之上經曆各種,要是遇到了當今時代行走江湖的那些大家子弟,豈不是要受了欺負?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絕對不行!


    於是老和尚用比他還要快速好幾倍的速度,提前下了山,後來者居上,選擇的目標都是當代天才少年們的師父父母之類的角色。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我家小光頭下山了,是個小和尚,如果你們敢隨便欺負小和尚,簡單,我也不去欺負你們的孩子,但我會過來欺負你們!”


    眾人:……媽的,這和尚怎麽還沒死?!


    穿著一身麻布,披著一件蓮華寺裏僅存的僧袍,杜驚城幾乎是帶著那個破寺廟裏的所有的財富走的。


    然而蓮華市裏的所有財富就是十一個銅板。


    身邊還有一個豁了個口的碗,還有一雙用竹子做成的筷子。


    老和尚紫悟說是,要是在山下實在找不到可以做的生意,到時還可以拿這個碗去乞討。


    嗯……就是乞討。


    沒毛病。


    不要對老和尚抱有什麽期待。


    杜驚城歎息一聲,拎著滿滿一包袱的鵝卵石,懷裏揣著變成了小香包的小發下山去了。


    如今世道雖然逐漸趨於平穩,但該混亂的時候還是混亂的,比如說那麽一些搶過路財的人。


    杜驚城恰好就遇上了這麽一隊人,蓮華寺雖然像很多寺廟一樣都建在山上,但是他們那山說是山,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山丘壩了,雖然知道附近有匪禍,但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打上蓮華寺。


    現在遇上也讓杜驚城覺得驚奇。


    杜驚城是個小光頭,卻沒有點戒巴,“小僧並沒有任何錢財。”


    “你這小和尚穿著袈裟背著包袱,我們幾個也不會要你太多銀子,隻要你盤纏的一半就夠了。”那為禍之人發現杜驚城是一個和尚,多少有些膽怯,前些年這個國家所有民眾都知道的,最大的有關迷信的說法就是皇上自請天命下了罪己昭書。


    之後又被好多大臣宣傳,所有的天災都變成因為皇上作惡多端的報應。


    百姓們不大清楚朝堂之上的紛爭,但他們知道壞事做多了會遭報應,尤其麵對的又是個和尚,自然更是小心謹慎。


    “小僧說的是實話,出家人不打誑語。”杜驚城背著那裝著鵝卵石的包袱,身板站得挺直,連裝模作樣的在麵前比一個拜佛的手勢都沒有。


    “你這小和尚怎麽就說不通呢!”


    那領頭的人手裏還拿著大砍刀,看著很是兇惡的樣子,結果臉上倒表現的一副焦躁的樣子,杜驚城心中不由有些好笑,十年的磨練,過去屬於殺手的記憶依舊清晰不可遺忘,但他心中僅存的戾氣也被磨得差不多了,整個人平凡又富有朝氣。


    尤其是和老和尚鬥嘴的時候。


    杜驚城就見到那些人將他的包袱搶了過去,打開一看,卻是懵逼的看著那裝滿了鵝卵石的包袱,以及可憐兮兮的11個銅板……


    噢,對了,還有那個破碗來著。


    ……


    一片寂靜。


    杜驚城和那劫匪眾人都沉默了半晌之後,耳邊卻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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