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懸浮在牢獄半空中,背後拍打著一對銀白色的骨化雙翅,由於長期被禁錮在背脊中而尺寸嬌小,與成年蟲族的高大身形顯得極為不成比例。


    堅信自己正在為光榮事業而奉獻生命的前準將閣下微微一笑,在空中邁出了他的第七步。


    隨著“噗嗤”一聲微弱的輕響,鎖頸環所攜帶的自動裝置毫不猶豫地刺穿了重刑犯脆弱柔軟的咽喉,將一陣溫熱血雨向下不斷灑落。


    曾經親手將小雄蟲接迴主星的“景叔叔”栽倒在獄室正中,像悍不畏死的飛蛾一樣錯把燭光當作太陽,在劇烈燃燒中迎來了光輝燦爛的死亡。


    陸忱的表情一片空白,站在原地靜立了片刻才俯下*身去為他合攏雙眼,同時抬起指尖抹去了自己眼睫上的血跡。


    他既恨景鬱試圖傷害葉澤和幼崽,又惋惜對方由於偏執追求更強大的力量而誤入歧途、斷送原本美好平穩的一生,一時間竟不知該使哪種情感稍占上風,最終隻剩下一聲沉重的長歎。


    不認為自身有錯的死者極其平靜,也並不需要任何蟲寬恕自己的罪行,反而十分荒謬地將始終保持著理智的受害者推入了更加激烈的思想衝突。


    ——在每個個體都既不自由也不完善的當前環境中,要通過怎樣的方式才能使“退化”中的雄蟲和受剝削的雌蟲盡量獲得盡可能多的幸福呢?


    排除掉景鬱所堅信的一方對另一方的絕對傾軋,還有哪些可供選擇的解決方式呢?要如何正確努力,才能為還沒長大的陸暻和陸昀,以及其他無辜稚子創造一個更加包容和健全的成長空間呢?


    跪坐在原地的s級雄蟲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就在這時,一枚閃閃發亮的芯片浸泡在滿地血汙之中,像尖銳的鋼針一樣刺入了他的雙眼。


    周圍的獄卒來來去去,看守官也在震驚中向上級大聲報告著囚犯自裁的突發事件,陸忱半跪在地,將被景鬱視為“屍骸上一朵小花”的遺留資料攥入掌心,唇邊再次飄落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作者有話要說:前上將景鬱部分言行一覽:


    “這麽可愛的雄崽,我也想要一隻”(12章)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景鬱心頭大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今日的星際,竟然有蟲族能越過外部設備、直接溝通機甲本身,這無論在聯邦還是帝國,都將是星網崩潰級別的大新聞”(32章)


    “一向和善的景鬱上將屢次拒絕陸忱提出的申請,幾乎沒有蟲會為他提供幫助”(71章)


    “為了尋找失蹤的雄主,葉澤生平第一次違抗上級,不惜將頂頭上司景鬱的通訊直接切斷”(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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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遲到了,一會兒給小可愛們發紅包qwq


    希望這段修了好久的劇情不會顯得太突兀(落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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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當真灌溉的10瓶營養液,


    感謝柒落殿下灌溉的6瓶營養液,


    謝謝小可愛(鞠躬


    第106章 美好未來


    景鬱在生命最後一刻擺脫了以往所受到的諸般束縛,在親自選定的“繼承者”麵前從容又堅決地振翅而飛,既不需要任何諒解,也不奢求任何同情,執意將被捕時藏在喉中的芯片交給了唯一信任的後輩蟲族。


    這位重刑犯決然自裁的半小時後,得知這一消息的聯邦元帥景堯在第一時間親自趕到黑塔,與留在現場的陸忱簡短地交談了幾句,隨即指令看守官取出懸浮球中的探視錄像,並帶走了伏罪雄蟲的屍身。


    作為犯下叛國重罪的軍部要員,景鬱無法像為保護公民而犧牲的陳言一樣被葬入戰士陵墓,隻能由伯父景堯悄無聲息地帶迴家族墓地,在一塊相對平整的角落中覓得容身之所,為曾經光輝燦爛的一生畫下沉默的句點。


    在整個主星都花香四溢的飽滿夏日,他的墳墓前甚至沒有開放一朵小花。


    陸忱將原定的畢業事宜推遲數日,全程陪同著由於侄子叛國、自裁等一連串事件而心情黯然的景堯,幫助外祖將後續的若幹瑣碎事項處理完畢,等到老元帥從悲傷和失望中恢複平靜,這才撤出直行軍、迴到家中,獲得了重新審視自身心境的閑暇。


    盡管陸忱自認心態平穩,目擊景鬱赴死依然在他心中掀起了相當大的波瀾,且他自從擁有了摯愛的雌君和幼崽後,就越發鮮明地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一個偶然降臨到當前宇宙中的旅人,而已經是在蟲星環境中支撐著小家庭的“雄父”和“雄主”。


    在社會環境和曆史因素所編織的巨網中,包括“退化”中的雄性和受壓迫的雌性在內,沒有任何蟲是絕對自由而完善的個體,作為主星最“特立獨行”的s級雄蟲,早已被聯邦公民習慣做出各種非常規舉動的陸忱無需擔憂自身受到束縛,卻依然會為雌子和雄子的未來生存環境而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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