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大手拍在了大地之上,上千士兵在一瞬間化作血漿碎肉,恐怖的波動散開,不少人紛紛吐血倒飛而出,煙塵散去,大地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手印!


    “韋齊天,你倒戈相向,定然是降了慕泠涯,你給我好好等著,皇上不會放過你!”


    下一秒,雲台轟然倒塌,高飛揚的聲音越來越遠,抬眼看去,隻見他和殊途墨兩人一騎,騎著那汗血寶馬飛馳而走,很快就消失不見!


    韋齊天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麵色彷徨。


    “打開城門,收斂他們的殘軍吧,畢竟他們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慕泠涯一聲輕歎。


    嶽驚濤領命下了城樓,那一掌之威,至今還讓人難以忘懷,大地之上,那巨大的掌印,慕泠涯也為止歎服,即便是憑借他的寂靈印十成之威,恐怕也做不到如此恐怖的一擊!


    韋齊天被蘇問青攙扶著進了江城,隨後將他們的殘軍收斂進城。慕泠涯這一方的士兵,並未表露出對他們的絲毫不敬,而是一種對強者的尊敬!他們有嚴明的軍紀,有血性,有擔當,更擁有對戰友的強烈友誼。


    “終於······結束了。”慕泠涯一聲輕歎,他看起來很疲倦。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後,便獨自下了城樓。


    “公子······”粟崢一直看著他,看到他下樓,他也掙紮了起來。卻引來一陣咳嗽和婭洛音的責備。


    “我去。你好好休息。”尹璃玉一步來到他的麵前,隨後抬頭看著邊上的婭洛音道:“洛音姑娘,勞煩你扶著崢兒迴房休息去。”、


    “恩。”婭洛音乖巧的點了點頭。


    慕泠涯走在江城之外,看著士兵們正在打掃戰場。最為醒目的,就屬那個驚天大手印了。凹陷三尺有餘。裏麵滿是屍體的殘塊,混合著粘稠的淋巴組織和發黑的鮮血,如黏液一般流淌!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一切,都是他所想看到的嗎?


    猶記得當初剛出墨塵穀的時候,他信誓旦旦的揚言要濟世救人。可這一年多來,他又救了多少?曾經為了素不相識的顧紫筱,得罪了四象門,有了日後的玄武河畔之變;曾經為了不相幹的魏青瀾和唐恆之,出手調和,好言相勸;曾經為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墨箋,不惜出手打擂,成為眾矢之的;曾經為了解開這墨箋之謎,還世人一個真相,遠赴西域,險象環生;曾經還為了風夜弑父,為芸芸天下而擔憂,願意隨白凜寒一起揭竿起義,討伐風夜。這一切的一切,他都為了這眾生,為了這天下。


    可·····他現在這樣,做的對嗎?他現在這樣,過得開心嗎?


    答案不言而喻。


    “哎呀,想不到我們一向溫文爾雅,樂觀向上的神仙公子,居然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尹璃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還是那副慵懶的聲音,似乎即便是天塌了,也與他無關一樣。


    慕泠涯微笑著搖頭,隨後,緩緩轉身,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他。


    尹璃玉如一個被色狼盯上的敏感少女,露出一個厭惡的目光道:“幹什麽啊,吃錯藥了啊,別用這種變態的眼神看著我。”


    “尹兄,當初我前往星月古城,有幸進入白帝之墓走了一遭。看到了一幕讓我終生難忘的畫。”慕泠涯抬頭看向虛無的遠處,腦中的思緒似乎迴到了從前。


    “什麽畫?難道是一男一女兩小人,不穿衣服打架的畫?是不是看不明白?沒事啊,我一定看的懂,來來來,告訴我,我來解釋給你聽。”尹璃玉露出一抹壞笑,一臉‘你懂得’的模樣。


    慕泠涯換換低頭直視著他,“這溯世啊,有多大?”


    尹璃玉的嘴角立刻抽了抽,“果然是吃錯藥了。你問我,我問誰?雖然我的忘機樓掌控天下情報,可是誰整天吃飽了沒事幹去查溯世有多大,神經病啊?”


    慕泠涯輕輕搖了搖頭,灑脫一笑。“沒什麽。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再去問別人吧。”


    “喂!我看你病的不輕,是不是該給你自己把把脈?哦不行不行,又有哪個人會說自己有病呢?算了算了,我帶你迴江都,讓老常給你好好治治。”尹璃玉說完,就要去拉他。


    “尹兄,別這樣。我說正經的,我想迴穀看看師父。一年多了,還沒迴去,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慕泠涯麵露一絲追憶,在他的印象裏,夜久陌應該會在藥穀無休止的種藥采藥,然後製藥煉丹,若身邊少了他伺候,也不知這飯會不會按時吃,覺有沒有按時睡。他在出穀之前,一直想著要出穀。現在如願以償了,卻一直想著要迴去。因為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把墨塵穀當成了家,把夜久陌當成了他的父親。


    “你想去就去咯,沒人會攔著你。之前還聽崢兒說,你要帶上顧仙子和崢兒迴穀,然後和顧仙子大婚。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若是真的,說什麽也得帶上我喝杯喜酒。”尹璃玉正色道。


    “好,那到時候我們就喝個盡興,不醉不歸!”慕泠涯淡笑道。


    “事不宜遲,我們先迴江城把你那點破事交代給蘇問青吧,有他在,再加上韋齊天的兵馬,即便是白凜戰,也不敢小覷了他。更何況我幫你照看了一年的武林同盟會也不是吃素的。”尹璃玉說著,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勾肩搭背的往城內走去。


    慕泠涯麵色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但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還沒有靜下來。


    粟崢的傷並沒有什麽大礙,婭洛音的箜篌曲子蘊含無盡的療養功效,平複了他的內傷,再吃一些慕泠涯開的調養身體的藥,便再次活蹦亂跳了起來。


    歐旭堯等人聽聞他要迴穀,說什麽也不肯留下。畢竟這神子殿下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但帶那麽一大幫人迴穀,恐怕夜久陌會直接把他也轟出去·····


    經過調解,最終決定了一個名額跟隨,他們這一行人中,最厲害的,便是歐旭堯了。所以這個重任也擔在了他的身上。


    麵對蘇問青,慕泠涯連一句交代的話都不曾說過。不為其他,隻是因為,他一直相信著蘇問青!


    三個時辰後,便出了江城,前往相州。


    相州城內,白凜寒聽聞他要迴穀,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從他那一副‘我懂得’的神情中,慕泠涯也是看出了一絲的猥瑣之意。


    反倒是這一向天真冷豔的顧仙子,開始扭捏了起來。但在眾人一副催促的語氣之下,她唯有悶悶的答應了。最後還拉上了纖華,畢竟沒有伴娘,嫁人就不符合世俗之禮了。


    沈淮用一副失戀了的傷感模樣在邊上偷偷抹眼淚,卻敢怒不敢言。誰讓慕泠涯是他的少穀主呢?他又豈敢和少穀主搶女人。


    楚流烽尚未迴來,可能是還沒找到淺淺和藍離澈,故而沈淮決定留下,嘴上卻說著不想去喝喜酒,免得黯然神傷。穀千落則是隨行,故而慕泠涯的人數擴大到了七個人。


    這事不宜遲,準備妥當後,便往城外走去。


    “公子,墨塵穀到底在哪啊,一直都聽說那地方很美,是不是和紫蘼穀一樣美啊。”粟崢問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慕泠涯笑道。


    七人一路而行,路過蜀中,跨越青城,來到了一座小城市。但這座城市,卻是讓顧紫筱,緩緩停下了腳步。


    望月城。


    “紫筱,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在哪裏嗎?”慕泠涯看著夜幕緩緩降臨,輕輕拉住了她的纖手。淡柔的月光籠罩在兩人的身上,如一對畫中的璧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當然記得,近水樓的門口。”顧紫筱點了點頭,手反握住,十指相扣,緊緊不肯鬆開。緊接著,直接她作為主導,拉著慕泠涯往城內走去。


    纖華退到了一旁,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尹璃玉等人看著兩人這麽快就入戲,不禁在一旁嘟囔著秀恩愛死得快,然後獨自喝悶酒。


    歐旭堯笑著搖了搖頭,“快跟上吧,否則他們就走遠了。”


    兩人走過了近水樓,這裏的一草一木始終未變,但人都變了。原本在望月城稱霸的四象門早已不複存在,反倒是丐幫在這裏建立了一個分舵,據說舵主便是那郝田城。他們也沒有再欺壓百姓,日子過得倒也安穩。


    “這裏,並沒有我要留戀的東西。本想著之前去看看娘,但是唐城被封鎖,我是進不去了。”顧紫筱灑脫的笑了笑。


    慕泠涯神色一緊,“紫筱,你都快嫁給我了。那你的娘,便是我的娘,等日後啊,有機會就去那裏看望一下她。”


    “恩。”顧紫筱乖巧的點頭,依偎在了他的懷裏。


    “咳咳。”尹璃玉在後麵暗咳了一聲,兩人立刻鬆開,但緊接著,顧紫筱又拽住了慕泠涯的手,不肯放下。


    “此地離墨塵穀也不遠了,隻是要穿過一片叢林。這天色已晚,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慕泠涯溫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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