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喜歡端著鳥籠到處溜達、有人愛跳廣場舞、有人死宅、有人會啃腳皮。有愛坐在河邊釣魚的人,也有喜歡跑各個風景不錯的地方拍照的家夥。


    唯獨有一群人不走尋常路。他們特立獨行,喜好也很清奇。就連裝備都很簡單。許多人叫他們磁鐵佬。


    汪磊就是一名磁鐵佬。他三十來歲,正是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很重的年齡。平時生活和工作的重壓,常常壓的他喘不過氣。一睜開眼,就是生活費、娃娃的學雜費,父母的贍養費。


    由於妻子生了兩個寶寶,沒辦法上班。所有的家庭重量,都隻能被他一肩扛起。他經常性得失眠,工作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害怕被老板裁員。


    汪磊和全天下所有的有家庭的男人一模一樣,肩膀上扛著的壓力,已經沉重到隨時都會被抑鬱症淹沒。


    成年人的世界,從來就沒有‘簡單’兩字。


    閑暇的時候,汪磊也想要找一個愛好。但他的工資開完生活後,就沒有多少了。他想要找一個不花錢、或許有時候還能賺一些小錢的愛好。


    很湊巧的,他找到了。他在一次偶然中,認識了一名磁鐵佬,大感興趣下自己也變成了磁鐵佬,從此樂此不疲。


    今天下著小雨,天空陰霾的厲害。剛走出小區門,騎上自行車的汪磊,就覺得整個世界都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詳。


    汪磊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出門。在不遠處等了他好一會兒的好友老趙吆喝道:“小磊,走不走啊。今天下雨,情況非常好,跟我們搶河道的人肯定少。說不定能小發一筆財咧。我感覺今天手氣肯定好。”


    汪磊看了看天,晃了晃腦袋,把內心的不安甩掉後,點頭道:“當然去。老趙,今天去的那條河道,你確定有好東西?”


    “相信我,哥可是查過資料的。”老趙得意道:“快快快,最近磁鐵佬變多了,莫要先我們一步把好東西給搶走了。”


    汪磊聽他說完,頓時也有些急。他其實也能感覺到最近一年,拿磁鐵佬當做愛好的人越來越多了。城市的河道僧多粥少,說不定去慢了,那個地方也會被別人捷足先登。


    他急急忙忙和老趙騎上單車一路朝著西郊奔去。小雨淅瀝瀝的下了一小會兒後就停了,隻是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清冷,最近的天氣,剛從夏天的熱中逃脫,就被陰冷捕捉到了。穿上兩件厚衣服都還覺得風刮的有些刺骨。


    “老趙,你覺不覺得今天特別冷?”汪磊有一茬沒一茬的和老趙搭話。


    老趙‘嗯’了一聲:“這幾天確實天有些怪,據說是西伯利亞的寒流什麽的吹過來了。那叫啥效應來著?”


    “搞不懂。”汪磊搖頭。


    他們到了西郊後,老趙掏出手機辨別了一下方向,指著一條荒草叢生的小路道:“朝裏邊走。”


    “這條路可不好騎。”汪磊看了那條路一眼。路很狹窄,地基坑坑窪窪的,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了。路兩旁伸展的濃密樹枝將本來就不怎麽亮堂的白天,壓的更加陰森了。


    “低著腦袋推車往前走。”老趙率先推車走了進去:“還要走幾公裏呢。”


    汪磊跟著進去了。被樹林掩蓋的小道在林子裏彎彎曲曲,完全不清楚會蜿蜒到哪裏去。他和老趙推一段路,騎一段路。從早晨十點一直折騰到十一點半,終於,一股流水的聲音衝入耳道。


    “有河!”汪磊眼睛一亮。


    老趙嘿嘿笑了起來:“我就說沒走錯嘛,咱趕緊的。”


    又往前行了一段時間,流水聲更猛烈了。嘩啦啦的水響的非常湍急,可想而知水流量有多大,河道有多寬。搞不好真的要小發一筆咧。


    汪磊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倆加快了速度在這條破敗不堪的小路上推著車小跑起來,沒多久,眼前的豁然開朗。


    一條挺寬大的河流,出現在了眼前!這條河洶湧彭拜,水量極大。寬大約上百米,有些更寬的地方甚至還有些點綴其間的河心島。


    “終於找到了。”老趙掏出一張塗鴉似得簡易地圖看了幾眼:“還要再往上有走一段。這邊水太急了,不好弄。”


    磁鐵佬的愛好,說簡單挺簡單的,可是要說複雜,有時候也非常的精致,甚至會略有些危險。畢竟入門極底。隻需要一根夠長的繩子,一頭綁在強磁鐵上,之後將拴著磁鐵的那頭瞎摸著往水裏一扔就算搞定了。


    當感覺磁鐵吸住了水中的物件後,輕輕的往手裏拉繩子,就跟釣魚一樣帶有非常的不確定性。因為沒有誰知道下一次會釣上多大什麽品種的魚,同樣也沒有誰清楚磁鐵下一秒吸附住的會是什麽東西。


    正是這不確定性,讓人上癮了似得,感覺非常的刺激。況且能被磁鐵吸附的,大多都是鐵質物件。最差還能當廢鐵賣,萬一運氣爆棚釣上一個古董了呢?那可不就發大財了。


    汪磊當磁鐵佬這幾年釣上來的廢鐵多了去了,但是同樣也釣過幾樣值錢的東西,算是為自己兜裏的零用錢添了磚加了瓦。


    前些日子老趙神秘兮兮的通過電話告訴他想要弄個大的,問他有沒有興趣。汪磊沒搞懂情況,當磁鐵佬還能搞大的,這算幾個意思?


    老趙壓低了聲音:“我說小磊,每天吊吊廢品也沒有大作為。咱倆老夥計了,我就明人不說暗話。咱們這附近有一條大河,很隱秘,在西郊的森林深處。”


    “據說在一百多年前,清朝的時候,那座森林的一個小山頭上盤踞著一群悍匪,勢力很大。人最多的時候有6百多。過往的行人車輛不給買路錢,就全殺了。有看得上眼的漂亮的妞,也全劫了。就連官府,人多勢重的悍匪也不怕,敢跟官府硬肛。”


    第2165章 叫魂(中)


    “可就在悍匪的勢力熏天無法無天的時候,突然就銷聲匿跡了。有傳聞說,一夜之間,悍匪從老到小六百多人,全部死了個精光。我是西郊本地人,類似的傳說聽過許多。我爺爺還經常跟我說,那群悍匪大概是得罪了某個大官,被朝廷動用軍隊給殺了幹淨。”


    說到這兒,老趙的語氣一頓:“當然也有別的說法。說是悍匪偶然間得到了某個恐怖的玩意兒,得罪了不該得罪的神明。被降下災難,所以六百口人才沒有一個活口。”


    “可無論傳言怎麽說,故事最後都有一個地方是相同的。”


    汪磊雖然也是春城本地人,可這故事他倒是沒聽說過。所以他當聽評書似得津津有味。聽老趙的語氣變得酌重,他知道故事的重點來了。


    “六百多人,家大業大,那麽多劫道來的財富。在那些悍匪死後,無論是官府還是當地人,都沒有找到一個銅板。悍匪寨子裏值錢的東西全消失了。隻留下一地屍體。”老趙深吸了一口氣:“那些金銀珠寶去哪兒了?悍匪頭子到底把值錢的物件藏在了哪裏?沒有人知道。這也是西郊老人們口中最提及的一個謎。都說隻要找到了那群悍匪藏著的寶藏,夠大富大貴幾輩子了。”


    汪磊聽到這兒,眼睛眯了眯,心髒砰砰跳的厲害:“老趙,難道你有線索?”


    “嘿嘿,你也知道我是幹嘛的。”老趙笑了幾聲,很得意。


    這老趙,汪磊是在兩年前剛開始當磁鐵佬的時候認識的,比他虛大十歲。兩個人意氣相投,所以經常約著一起去春城周邊各大河流裏釣好東西。老趙的工作汪磊也聽他透露過,似乎是在某醫院的臨終關懷中心上班。


    “前些日子,一位一百零二歲的老爺子得了癌症,沒救了。住進了臨終關懷中心等待咽氣。我負責他的病房,每天跟他說說話下下棋。老爺子話很多,有一次說岔了嘴,隱約透露過他知道那群悍匪的秘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打小就聽這個故事長大的老趙內心沸騰了,他拐彎抹角的多番打聽,再加上老年人臨要死了,精神意誌力都不好。最終老趙在老爺子迷迷糊糊的時候,哄騙他畫下了一副悍匪藏寶地點的草圖。


    也就是,眼前的這條河。


    可是有幾句話,老趙並沒有全部告訴汪磊。在畫下這幅草圖的一天之後,老爺子就死了。咽氣前老爺子清醒無比,他表達了對老趙的好感,也感恩老趙一直以來的照顧。老趙看著心髒監控儀從微微的顫動變成了一條直線。


    老爺子死在了他麵前,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一個親人過來看他哪怕一眼。


    有些唏噓的老趙扯過被子正準備給老爺子蓋上臉,就在這時,本來應該死掉的老爺子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充滿了渾濁,他一把抓住了老趙的手。


    “藏寶地,不要去。千萬不要去打撈那些寶藏!”老爺子幹枯的手力氣大的出奇,指頭幾乎要陷入了老趙的皮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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