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品被扔在桃屋的裏側,而引魂燈孤零零的在八仙桌下燃燒著,被桌聚精會神砌麻將的八隻腳輪流折騰。每一隻腳晃動,帶來的陣風能將引魂燈細細的火苗騷擾到玩命搖晃。


    我暗暗搖頭,看著不遠處依然安靜坐著的黎雙和黎賀兩兄弟,輕聲問“你小姨母的兩個孩子似乎有些內向。”


    “可能是自小沒有父親的緣故吧。小姨母的前老公也是狐家人,可十年前不知所蹤了。在現在的後爸沒出現前,他倆還是挺活躍的。可自從六年多前,吳盛澤當了門女婿,黎賀和黎雙沉默寡言起來。”黎諾依對吳盛澤總有一種天然的厭惡感“出於女性的第六感,我總覺得他有問題。可從他倆嘴裏,又什麽都問不出來。”


    說完,黎諾依總算忍不住了,她走到八仙桌前,在那群打麻將的人腳下將岌岌可危的引魂燈拿了出來,放到離人較遠的棺材旁邊。


    麻將桌的黎嘉一邊打牌,一邊有意無意的將話題朝我和黎諾依身扯,想方設法的引出矛盾,讓自己的兄弟姐妹打頭陣找我倆麻煩。可這個房間裏誰都不笨,黎元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似乎在靜待葬禮結束後將黎諾依從公司最高寶座扯下來。


    而黎莉主動將話題岔開了,大咧咧的問道“狐家人最近不太平的很,一個家族六十多個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似乎也沒剩多少了。我昨天才迴來,有誰知道是怎麽迴事嗎?”


    “管他那麽多幹嘛,他們死光了才好。土地全騰出來,最後還不是落到了我們黎家手裏。”黎元笑得十分猥褻,整個像是電影裏最下流的反麵角色。


    “事情沒那麽簡單,你沒見到黎家頭那群老頭老媽子一個個愁眉苦臉、大禍臨頭的模樣。可能有些事瞞著我們呢!”黎嘉摸一張牌,用大拇指一劃,然後丟到了桌子“我迴來的較早,大概知道些情況。似乎狐家的災難是從十多天前開始的。那時一百多歲的狐老頭子剛死翹翹了,輪到曾孫輩守最後一天靈。那天過後,他的屍體會拿去燒掉。可第二天一早陰陽和狐家人到了地方卻看到靈堂大門大開著,除了狐湖失蹤外,其餘兩個守夜的人都慘死在了屋子裏,死時候的模樣慘不忍睹。每具屍體都有被某種動物啃食過的痕跡。”


    黎嘉舔了舔嘴唇,做出講鬼故事的表情“而狐老頭子原本躺在棺材裏,早應該開始腐爛的屍體,居然也不見了。從那天開始,狐家人從兒子輩一個一個的離死掉,其後是孫子輩,曾孫輩。最後連有狐家血緣關係的外姓人也開始或死亡,或神秘消失。”


    他說到這裏,轉過頭來看了黎諾依一眼“估計某些人也快了!”


    我和黎諾依同時皺了下眉頭。剛才黎嘉的話我全都聽在了耳朵裏,狐家身,果然是受到了詛咒。如果他的話是真的,作為母親為狐家第二代的黎諾依,確實有可能被牽連到。難道近段時間她身頻繁出現的所謂神秘詛咒,是從狐家那邊傳遞過來的?


    從時間算,很有可能。


    顯然黎諾依也想到了,她緊張的朝我的身靠了靠,柔軟的身體微微發抖。


    “明天一大早,我們去狐家大院查查看。”我安慰道“說起來,今天狐湖的屍體被發現時,狐家的宅子裏還有人走出來。應該沒有像傳言的那樣全都死光了才對。”


    “不,今天走出來的狐家人我沒有一個認識的。”黎諾依臉色很難看,她搖頭判斷著“根據黎嘉所說的信息,狐家人的死或者消失似乎是呈現由而下的金字塔型順序。先是血緣最接近狐老爺子的第一代,然後是二代以及三代。直係死完後,詛咒又開始禍害起血緣較淡薄的旁係。這究竟是什麽詛咒?難道還能產生智能?如果沒有智能的話,它是怎麽選擇下一個受害者的呢?”


    我不置可否“還沒確定到底是不是詛咒,萬一是意外或者巧合呢?”


    “巧合?那我身出現的狀況究竟又怎麽解釋?被一次又一次拉入怪的空間裏,對我而言,實在太難以置信了。”黎諾依有些頹然。黎嘉的話仿佛石頭般沉甸甸的壓在了她心口,一直壓抑下去的恐懼不可收拾的爆發出來。


    她腦袋裏一直都盤旋著一個念頭,自己,會是下一個死掉的人嗎?再被拉入那古怪的空間裏,她根本沒有信心還能逃出來!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沒關係,別怕,有我在。”


    黎諾依渾身一顫,她感受到頭部,我手心裏傳來的溫度,懸吊吊的心立刻安穩了下來。是啊,阿夜還在身旁。隻要呆在他身邊,死,又算什麽呢!


    ...


    第八百三十六章 邪惡侵襲 下


    引魂燈在燈油裏緩慢燃燒著,橘紅色的火焰在棺材下顯得十分詭異。敬請記住我們的址小說:ыqi.me。靈堂因為那群打麻將的人而喧囂不堪。時間在緩慢的流動,很快,十一點到了。那盞油燈裏的燈油逐漸燒盡,我拿著油桶加了一些在裏邊。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險些將我嚇得坐倒在地。隻見引魂燈的光亮猛地變成了綠色,冰冷的綠色。那股寒冷的光焰仿佛直接射入了內心深處,凍結了心髒。


    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卻又像錯覺似的,恢複了溫婉的橘紅色。


    錯覺嗎?


    我撓了撓頭,誰也沒有告訴,我不想再增添黎諾依的恐懼。


    希望,真的是錯覺吧!


    像古代新娘子要坐花轎,過年要分壓歲錢一樣,守靈是國人必不可少的習俗。


    它是活著的人對去世的親人的一種紀念。


    古時候,活著的人認為,他的親人雖然死了,但是靈魂還留在人間,沒有去陰間。靈魂也很留戀他那些活著的親人。它不願意一個人孤零零地去陰間那麽遠的地方,所以它會在去陰間之前,迴到原來的家裏看一看。


    活著的人害怕靈魂在迴家的途迷路,所以會點一盞燈,放在去世的人的屍體旁邊,活著的人害怕燈熄滅了,而使去世的親人找不到家,於是他們徹夜坐在停放屍體的房間,保證那盞指路燈是一直燃燒的。


    隻不過隨著人口的增加而同時帶來的住房緊張問題,使原來在家庭進行的守靈活動受到限製,因此,守靈的方式也出現了變化。目前主要有家庭守靈和在殯儀館守靈二種。


    家庭守靈是在家騰出房間,按靈堂的要求布置,親友和子女日夜守候在靈堂,接待前來吊喪的親朋好友。家庭守靈,既要安排好守靈人,準備午夜的點心和應急備用的藥品,又要注意電、煤氣、火燭的使用安全。


    在家守靈布置起來較麻煩,事後還要拆除整理。要騰出地方做靈堂,這對住房不寬裕的城裏人更是捉襟見肘。如今,殯儀館內已經有了守靈這一服務項目,既可以開追悼會,又可以守靈。守靈廳內家常用具一應俱全,省卻了喪家許多煩繁瑣之事。


    當然,大部分農村地區還是保有著當地最傳統的民俗以及喪葬習慣。例如籬落村是如此,據黎諾依說,這裏的葬禮從來不曾變過。似乎一旦有所改變,會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新東西傳入了村子裏。富裕的村民接觸到了科技,越發的覺得迷信色彩濃重的習俗是一種麻煩的負擔。特別是現在的年輕一輩,顧自己的多,不願意承擔風俗帶來的不便。


    一直以來,喪葬習慣是籬落村的一大禁忌。如果不是曆代村裏的陰陽以及老一輩黎家以及狐家人壓著,恐怕籬落村的葬禮早變成了另外一種簡潔版模樣。


    現在老一輩也死的差不多了,村裏兩個大家族剩下的最長者,也不過才五十多歲。狐家人幾乎死光,在村子裏沒有了權柄。而黎家人一直都在鑽錢眼,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爭權奪勢。


    估計喪葬習俗,會從這一代徹底斷掉吧。或許黎老爺子的葬禮,會是籬落村的最後一次古風俗。


    老爺子的桃屋很古舊,表麵隻是塗了一層白灰。正對麵掛著‘天地君親師’的紅色長扁,這是用來祭祀祖先的祭物。在‘君’字的平行線,掛著屋裏唯一的高科技,一件掛鍾。


    鍾穩穩的指在了十一點正。


    牌匾下打麻將的人正酣戰到激烈的時候,黎莉糊了張大牌後,將麵前的牌一推“我想廁所。”


    “沒聽到陰陽提過嘛,裏間有馬桶。”黎元因為輸了而心情不好,語氣也十分臭。


    黎莉皺了下眉頭,表情害怕“那老頭子死在裏邊,黴氣。我才不會進去小解。”


    “是不是身前你對老頭子不好,怕他詛咒你吧。”黎嘉譏諷道。


    “切,這屋裏有誰生前對他好過。大家都一樣,要被詛咒,先死的肯定是你才對。”黎莉絲毫不讓的哼了一聲“不管了,我出去廁所。”


    “陰陽說明早七點才能開桃屋門。”黎元有些猶豫。


    “你還真聽那死迷信的話?還大學生咧。”黎莉嘲笑著自己的堂弟“怕躲到屋角咬指頭哭去,老娘我可不怕鬼鬼神神的東西。更不怕老東西報複!”


    黎嘉突然開口道“黎元,你是不是有些東西瞞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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