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些孩子、少年正在練功,哼哈之聲不斷。


    “聽說最近有一個盛會,要去麽?”石昊隨意的仰倒在茂盛蔥鬱的樹下,眼神肆意而爛漫,勾動滿天的星火。他身上那種潛藏的無形的‘勢’,如同龍蟄於淵。那種氣息,那種潛力,非是一般的人可以感應的到的,隨時都能爆發,就像是一尊沉眠的古鳳,可於刹那衝霄,上擊九天。


    站在樹巔上的石毅,身形挺拔,似是一柄被打磨的利劍,凜冽而冰寒。聽見石昊的話語,冷寂到極點的眼眸中劃過一道流光。英姿勃發,睥睨天下。


    “去,當然要去。”話語斬釘截鐵,鏗鏘有力,有一種無敵的自信。既然消息流傳的如此之廣,能傳到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淪陷區的地方,想來規模不會太小,而他們最缺的就是這樣一個方便他們更快的收集消息的平台,真是巧呢!


    一在樹下,一在樹巔。


    明明存在高下之分,可彼此卻並未有如曾經相見之時存在的針鋒相對的氣氛。


    仿佛曾經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石昊不曾失去他本來所擁有的,而石毅也不曾在虛神界被小石斬殺。他們是兄弟,是血親……


    但也隻是仿佛,再多的溫情脈脈也掩不去他們曾經是真的敵對的力場。這一點,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石毅將仰臥在樹下的那個人收入眼底,曾經一切並不妨礙他將現下的所有放入心中一點一點的珍藏。對於他來說,能與他有這樣看似溫和的相處就已經很好了。這也是他為什麽一直沉默以對的原因。


    對於他來說,侵占與掠奪是已經銘刻在他骨子裏的東西,可是麵對石昊的時候,那些霸道的舉措不自覺的就變為了怯懦,他舍不得再叫他因他受傷,更不舍得他或有可能存在的溫言軟語,所以他什麽也沒做,甚至不敢叫他得知他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石毅垂目,有些時候,他覺得麵對石昊的自己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可是再怎麽否認,始終無法騙過自己的心。


    “哦,那我去問問時間,到時候通知你。”石昊沒有在意石毅的語氣,他始終清楚的知道他和石毅並非是什麽親密友人,他也不好說他們現在是什麽關係,有些他早已認定的事情,卻在與他相處的過程中有了不小的動搖。他再也無法如最初時候那般認定他對他的一切都是別有用心。


    “……”石毅沒有說話,他的眼眸如星辰大海般沉聚了太多的情緒。


    他並不是多言的人,但是與石昊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隻能緘默不言。


    對於今時今日局麵,他坦然接受,隻要他還在他眼前就好了!


    從來到這裏開始,他就在思考他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他不過是參加天隕書院的試煉而已,怎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天隕塔是天隕書院最重要的地方了,據說這裏有著天隕書院最大的機緣,如今看來這種說法是站不住腳的,是機緣不假,卻也是最大的秘密,如果他猜測的沒錯的話!


    “這天隕塔原是天隕書院所用,你出自天隕書院,可有什麽內部消息?”躺在樹蔭下的石昊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忽然發問。要知道他還是被石毅那該死的家夥弄到這裏來的呢!雖然他說是要送他一場機緣,但誰又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呢?


    “那些消息已經失去了意義。”石毅眼眸一黯,他收集的消息,花費大代價換來的情報在他進到這個地方之後,全部就變成了一張廢紙。這裏的一切,天隕書院中沒有一星半點的零碎的記載,甚至是捕風捉影的傳聞也無。


    這中間隱藏的秘密可不少,並且也不會小。


    “什麽意思?”石昊神色一凜,事情難道已經不再他的掌控之中了麽?


    ------他從來都認為石毅那樣的人,必然是要讓事情的發展控製自己的掌握之中。也一直以為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都在石毅的預料之中,並沒有怎麽擔心,雖然他依然戒備,卻也真的知道石毅不會真的要他的命,否則他定然早就已經與他分開走了,哪裏會與他同行?


    但是如果脫離了石毅的掌控,那說明這裏的危險程度必然要上升幾個檔次,他現在這種心態可是要不得的!


    “我也不知此處是何地。”石毅眼中一片荒蕪,似是越過千山萬水、日月輪轉,已經見證了最後的結局。


    “難道不是九天十地?”石昊眸光一閃,難道親眼所見竟會有假不成?


    “是九天十地,卻並非是屬於我們的九天十地。”石毅說完再沒有開口的意願。


    石昊也沒有再問。


    ------因為他話語中流露的意思就足夠他深思了。既然是九天十地,為什麽又說是不屬於他們的九天十地呢?若說是淪陷,也不至於,九天十地之民並未放棄抵抗,拋頭顱,灑熱血,隻為守住這片土地。


    一片碧如寶石的湖泊擋在前方,其間數個小島,點綴其間,白霧騰起,宛若仙境。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石昊眼眸中帶著好奇,看著入眼處的一切。他有些吃驚,隱約間感覺到了仙道氣息。


    兩人腳下不停,向著島中極速行去。


    當踏上小島的瞬間,景象大變,各種霞光騰起,還有混沌在洶湧。


    這是一個世界!


    白霧拂來,山川靈秀,仙禽飛舞,瑞獸出沒,完全變了,這是一個不同的世界。


    “仙家福地!”石毅眸光一掃,將周圍的環境收入眼底,隨即目光落在人群中最出色的幾個人身上。


    有身背仙劍的青年,有豔光逼人的絕世明珠,更有身懷異象,頭角崢嶸之輩。


    石毅心中的戒備飆升,這裏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角色。


    他一身戰衣流淌柔和光澤,衣袂展動,雙眸深邃,那裏有星空在演化,有混沌氣迷蒙,異常驚人,看起來超凡入聖。


    “不如分開行事?”石昊提議道。他自認不是那麽惹眼,但是身邊的這位重瞳者,可是走到哪兒都是引人注目的主兒呢!跟他走在一起,想要低調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還是一起的好!”他不喜歡他離開他的身邊,去到別的什麽地方。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留下他的原因。這裏太危險,哪怕看起來祥和無比。


    ------他不能讓他冒險。


    “好吧,你說了算!”石昊也不是很在意,反正該知道的總會知道,既然低調不起來,那麽高調也並非不行。不知為何,他覺得石毅會比他更著急。“現在就過去?”


    “再等等!”石毅眼眸中的雙瞳緩緩轉動,合二為一,那一瞬間似是最幽深詭秘的星空無垠,又仿佛已經看見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在這片不知底細的土地上行事他總是不吝謹慎小心的,如果是隻有他一個人還好,但同行的還有一個石昊,他不得不更加的戒備。


    他總是不忍心他再受到傷害的!


    重瞳窺視未來,不是沒有代價的!


    在這裏他如此行事受到的壓製更大,也許這片天地有什麽不同也說不定。


    ……


    石毅非常英俊,身材修長而強健,氣質出眾,便是隨意站在那裏,也能讓人一眼看出,為人中龍鳳!因此有不少人向他們兄弟二人圍攏過來。


    這樣的場景正是他想要的,眼眸清澈,瞳孔歸一,與常人無異。


    重瞳者,天生神人。


    ------重瞳極盡,可以歸一;再演重瞳,極盡升華。


    他早就已經做出選擇。在很久以前,在他尚且不知道這樣選擇真正的原因的時候,而今真正明了之後他也並不後悔。


    兩人並肩前行,有人對他們打招唿。


    那真龍化成的男子,金黃甲衣,英武非凡,沉凝端肅,笑道:“兩位道兄來自哪裏?”


    “三千道州。”石昊迴應。


    “不曾聽說,想來是一處真仙洞府吧。”他溫和的笑道。


    石昊沒有再說。他們來自三千道州不假,但問題是來之前他們已經特意的打聽過了,無人知曉三千道州在何處,也就是說,這裏的九天十地中並沒有三千道州這一名號。


    “想來道兄也是來參加盛會的吧!諸多年輕俊傑匯聚,都是各族翹楚,想來這次交流,我等都會有所獲。”石毅也笑道。


    ------他並不是不懂得怎樣與人相處,隻是以前無需他花費心思!但是在這裏再怎麽小心也是不為過的!


    隨後,有一些年輕人趕來,彼此都打招唿,沒有一點戾氣,全都祥和無比,這些人像是與世無爭。


    仔細的看了一轉,石毅連同石昊都有些發懵,所見的似乎是太過真實了,卻也讓他們更加迷惑了。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絕非凡俗,帶著仙道氣韻。而他們兩人就像是闖入黑暗中的兩盞明燈,他們修行的法門絕對跟這些人不同,首先是氣息就無法隱藏,因此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


    好在這些人都隻是有些好奇,並沒有詢問。


    要知道他們兩人對於仙古時代的法門是真的不了解,也許等他們從仙古世界中出來會有些淺顯的了解,但現在明顯是兩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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