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寒冬,天黑的比想象中更快。


    在繞了不少路即將抵達村口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雙月高懸在天空中,默默俯瞰著這一切。


    “好兆頭,坍縮值已經快趨於平穩……”


    蘭柯佩爾看了看腰間的空間穩定裝置上顯示的參數,略微鬆了口氣。


    “我們快到了,戰士們,再堅持一下。”


    另一邊的塔露拉也已經有些吃力起來,但她可是整合運動的旗幟,話語仍然堅硬有力。


    轟隆隆轟隆隆……


    可就在這時,腳下的雪土驟然發出歇斯底裏地咆哮。


    泥壤和巨石在錯位,木質的房屋群在漂移。


    轟隆隆轟隆隆……


    而隨之發生的是,大地竟是自蘭柯佩爾和塔露拉的隊伍中央撕開一道血盆裂口,兩側的地麵開始不受控製地開始因為巨大的力量撕扯而變形。


    “盾衛們,穩住隊伍!有些感染者身上的晶體還沒脫落!不要造成二次傷害!”


    塔露拉當即用劍抵地,穩住身體,還不忘大喊。


    呯呯呯——


    霎時間,整個村莊幾乎被人如同掰餅一樣,硬生生拗成了兩瓣,一半高高頂起,一半朝下陷落,而蘭柯佩爾處於前者,塔露拉處於後者。


    整個隊伍被這一道裂縫,直接切分成了兩截。


    “快!找東西抓住!”


    蘭柯佩爾用最快的速度讓血鐵形成樹杈般的造物,但施術太過倉促,體力消耗也大,隻形成了一部分,保證自己這邊的戰士不掉下去。


    而塔露拉那邊的隊伍則沒有那麽幸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大地掙開的裂口吞噬。


    “我的植物會想辦法護著他們!蘭柯佩爾!”


    在後方的隊伍下落的最後一刻,自己看到九開始竭盡全力地施術,並對自己說道:


    “我們會想辦法來和你匯合!”


    隨後,整個後方的隊伍,塔露拉,九,就消失在夜幕的盡頭。


    “……”


    自己衝上前,往下望去,碎裂的雪土之後,是一片幽深的坡度。


    沒有任何的人影和聲音,隻有陰影交媾誕下的泥淖向自己招手。


    想要做到垂直移動甚至是三維水平的移動,借助這高高低低聳起的地形蘭柯佩爾雖然能夠做到,但是手下的將士們不能。


    何況,下落的路徑中到處彌漫著規格不一的高坍縮區域,即使是蘭柯佩爾也不能貿貿然深入,一旦被坍縮範式影響,沒人會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事。


    “看來得多花些時間……”


    蘭柯佩爾最終放棄了縱身一躍去找塔露拉的想法,現在二人隻能各自為戰,塔露拉的實力有目共睹,加上九幫襯,自己也算能放心。


    “……”


    現在沒有時間在塔露拉的事情上糾結,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清點了隊伍的構成。


    蘭柯佩爾這一側的隊伍主要保留了大量的盾衛,這其實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進攻端蘭柯佩爾一人足夠,反而是防守端需要更多人手。


    同樣,也別以為盾衛們就是站著不動任由敵人攻擊的岩石,盾牌豎起來就是高牆,掄起來就是大錘,破壞力同樣驚人。


    術士,近衛還有弩手們,也同樣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隻要不和蘭柯佩爾對比,這一支軍伍哪怕在烏薩斯軍隊裏也早已可稱為精銳。


    維斯和奧金涅茨立刻整備了剩下了一些部隊,鐵衛們都在,還有一些整合運動的成員,穿插在盾衛之中,讓盾陣更加具備近防能力和遠距離攻擊能力。


    整合運動新人羅傑裏奧也在隊伍的末尾,他正看著自己。


    “我們向村口進發,先轉移到坍縮值比較低的位置!”


    蘭柯佩爾此時在隊伍的最前方,負責引導方向。


    他時刻關注著腰間顯示的參數,塔露拉可沒有這東西,自己也隻能相信塔露拉能靠自己本身戰勝困境了。


    最起碼要撐到自己尋她匯合才行。


    “好在是之前給塔露拉打下了血裔印章,友誼之證的氣息能帶我找到她。”


    蘭柯佩爾暗自默念,村莊之前的地形記錄已經沒用了,在這種錯綜複雜的環境下,血魔的徽記散發出的氣息反而是燈塔般的存在。


    “還堅持得住嗎?老夥計們?”


    在場的許多人尤其是蘭柯佩爾的鐵衛,與其經曆過切爾諾伯格一戰後都獲得了幾乎脫胎換骨般的體驗,維斯和奧金涅茨當即上前,奧金涅茨說道:


    “血還是熱的!領袖!要不您測個溫度!保管能讓雪都燒起來!”


    維斯繼續開口:


    “剛剛其實都是您的造物托著我們前行,我們沒有消耗多少體力,換句話說,誰要是扣了幾十次扳機就嫌累,看我上去就給他吃魔族大巴掌!”


    蘭柯佩爾點了點頭,詢問:


    “那些感染者們的情況怎麽樣?”


    一聽這話,蘭柯佩爾就看到之前,那個稱唿自己為“薩卡茲的死神使者”的感染者衝上來,語氣擔憂而恐懼:


    “我們都堅持得住!!求您不要放棄我們!!”


    他的擔憂和驚懼不無道理,畢竟眼下遭遇這種情況,普通的戰士都難以自保,何況帶著一群連戰鬥訓練都沒經過的感染者累贅。


    “我們……我們想活下去……!!”


    蘭柯佩爾能夠在他眼中看到,求生的渴望,幾乎想給蘭柯佩爾下跪。


    “我會讓你們活下去,我們,會讓你們活下去。”


    “這裏沒有人會死。”


    “因為在這裏的,是蘭柯佩爾·佐思特的部隊。”


    蘭柯佩爾凝視著他,迴答:


    “現在,在我倒下之前,不允許恐慌。”


    他的身後,整合運動新人羅傑裏奧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那些對薩卡茲的血魔的偏見開始漸漸碎裂。


    “炮手!!”


    蘭柯佩爾一聲大喝。


    盾衛身後,炮手們立刻出列。


    “現在我們從村口的西側繞進去找塔露拉,那裏是坍縮值較低的缺口,但敵人不少,我們腳下匍匐的大家夥也正蠢蠢欲動。”


    “前麵是攻堅的硬仗,我們要破開一切攔路的阻礙,找到塔露拉。”


    “邪魔沒什麽可怕的,我們可以粉碎他們!”


    “靠你們了,夥計們!”


    炮手上前,術士上前,弩手上前:


    “候您吩咐!領袖!”


    蘭柯佩爾點了點頭,說道:


    “隊伍按折角風箏陣型推進,和之前一樣!不要弩手和炮手吝嗇彈藥,術士到達極限給我珍惜生命,盾衛扛住前麵的壓力!”


    “現在!前進!”


    ……


    這支隊伍隻有少量新人,大部分都是經過戰火洗禮淬煉的老兵,蘭柯佩爾一聲令下,隊伍就以極高的效率進行變陣。


    幾個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新人也被各處伸出的大手抓進了各自的位置。


    嗤嗤嗤嗤嗤……


    路途中,地麵上的黑水此時盤結成型,像是一條條扭曲的蠕蟲一樣從隊伍的四麵八方襲來。


    “基裏連科!我們向前頂住!一步也不能退!讓我們麾下的炮手給我校準坐標,自由射擊!前麵烏泱泱的全是敵人!不需要猶豫!”


    “炮手!炮手!!炮手!!!”


    遠距離,炮兵的炮火轟擊無歇。


    “克利夫蘭!我們上連鎖箭矢!給側邊的術士兄弟創造輸出空間!看看咱們倆誰宰的邪魔多!”


    “沃爾特!上次你和我比賽射擊空罐子還欠著我三百帝國盧布還沒給呢,這一次你要是再輸了看我【烏薩斯粗口】狠狠踢你屁股!”


    中距離,術士和弩手的法術與箭矢四處飛射。


    “奎克!我們從側麵過去,這幫【烏薩斯粗口】的鬼東西正在針對性地衝擊我們的側翼防線!那裏都是我們的弩手和術士!!”


    “來啊!!混賬玩意!!感染者的盾會把你們這群汙濁扭曲的孽物給全部拍成粉末!!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近距離,盾衛的壁壘無法逾越。


    但所有人都明白,這些不過是從蘭柯佩爾的巫術中滲出來的一點雜碎罷了,如果沒有腳下的黑紅網絡保護,自己等人瞬間就會被吞噬得渣都不剩一點。


    “唿……這一次是你著急了……邪魔雜種。”


    愈發高頻的來敵,也讓蘭柯佩爾察覺到了那真正邪魔的位置,那是所有敵人的來源,蘭柯佩爾一發猩紅巫術打入地下。


    嗡——


    這一次傳來了清晰可見的迴蕩波紋,就在地下六十米左右的地方。


    “找到你了!!!”


    蘭柯佩爾終於成功捕捉到了邪魔的位置,它很寬,很闊,和源石礦脈很像,但是移動的軌跡卻是……柔和的。


    但當自己用薩卡茲的巫術想打入內部的時候,心裏卻驀地一沉。


    無效。


    薩卡茲的巫術傳來的反饋是,無效。


    這意味著什麽,蘭柯佩爾再清楚不過,他其實對於這種敵人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本以為遭遇地點會是在未來的薩米。


    “嗬……謝謝你,我真的謝謝你,凱爾希。”


    蘭柯佩爾真心實意地自語一句,他做了兩手準備——腰間的空間穩定裝置已經蓄力完畢。


    嗡——


    自己將其開啟之後,一陣無形的波動穿透了四周的一切空間,而地底那寬闊的存在,也不再是無敵的化身了。


    “別讓我逮到你!!!!”


    蘭柯佩爾繼續將大量血魔巫術結成最簡單也最實用的刺陣,直接開始對最下方的邪魔還以顏色。


    嗡嗡嗡——嗡嗡嗡——


    薩卡茲的巫術傳來了劇烈的正反饋,兩股截然不同的能量被拉到了同一個空間裏,而相撞的結果產生的是最本質的湮滅。


    自己切實地傷害到了邪魔,更確切地說,是將其剝皮剜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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