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isery還是稱唿了自己為大君殿下。


    蘭柯佩爾其實從來不在意這類的稱唿,甚至於別人叫自己殿下殿下,自己還會覺得有些耳朵不舒服,就像是聽到了多餘的詞匯後綴。


    但……自己能夠聽出來,和scout那時玩笑的意味不同,misery是完全認真的。


    【“你必然會在有一天取代狄修斯,蘭柯佩爾,你擁有資質……要超過我,超過狄修斯,你很可能會在未來成為我們族群的領導者。”】


    【“你會成為新的……血魔大君。”】


    不久之前,華法琳和自己的那場相談,仍然縈繞在自己的耳畔。


    “管他呢,misery,做自己心底想變成的人,至於其他人給你的稱唿,更多是一種認可。”


    “雖然我的確不太喜歡別人這麽稱唿我,但是這個稱唿所代表的認可與責任,我都全盤接下了,哈哈,誰讓我是蘭柯佩爾呢。”


    “什麽魔王的賜福,族群的認可,和軍事委員會的授權赦罪師的記錄都見鬼去吧,我隻會在我認可的人們都需要我成為大君時,成為血魔大君。”


    聞言,misery難得地吹了聲口哨:


    “這樣的稱唿會越來越多的,你可得習慣。”


    噗噠噗噠——


    突然,無論是蘭柯佩爾還是misery,都聽到身後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當然,頻率無論是misery還是蘭柯佩爾都已經很熟悉了。


    “蘭柯佩爾先生!misery先生也在!”


    阿米婭一路快速奔跑過來,招著手,和以往一樣。


    她的笑容真的很有治愈力和感染力,無論是自己還是misery以及更多的人,隻要看到那份笑容,心底就會不由自主地一陣輕鬆。


    “阿米婭……其實真不用勉強來看我,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見麵。”


    蘭柯佩爾上前,心疼中帶著幾乎寵溺的目光,撫摸著阿米婭的耳朵。


    前天阿爾圖羅施術後,阿米婭用自己的術法籠罩了全場,將琴音隔斷,但長時間的施術讓一直堅持到脫力的她反噬嚴重。


    昨天,阿米婭在床上直接就躺倒睡了一天,凱爾希和博士時刻不離左右,蘭柯佩爾送走了費德裏科和阿爾圖羅之後,也來看了阿米婭好幾次。


    “唿……阿米婭跑得真快,我都差點沒跟上。”


    就在這時,身後又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博士,你也來了?”


    這些日子蘭柯佩爾都沒怎麽看到博士,據說抵臨切爾諾伯格之後有一堆事情等待他去決策,每天和凱爾希沉迷開會無法自拔。


    “這麽重要的一天,哪怕有在辦公桌上堆積成小山的文件,我也全部挪到桌子底下當沒看到。”


    博士難得地幽默了一把,然後他突然看到了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側的凱爾希。


    “呃……凱爾希……我的意思是……”


    兜帽人明顯想開口解釋,但凱爾希這一次卻說道:


    “適當的休息的確很有必要,博士,這些天辛苦你了。”


    阿米婭也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但最好別放地上哦,不然忘記的話用腳踢到,順序可就全亂啦。”


    博士連連咳嗽:


    “咳咳,隻是比喻……嗯……比喻。”


    於是,接下來,眾人一邊幹活,一邊聊天。


    無論是家長裏短還是泰拉雜談都來之不拒,蘭柯佩爾甚至還經常能開出幾個其他人也能get到點的現代人笑話。


    而這一次,就連凱爾希都難得地沒有垮著一張臉,而是經常能夠聽到她發出微不可查的笑聲。


    ……


    今日入夜。


    這是蘭柯佩爾在新切爾諾伯格的最後一個晚上。


    在這之前,蘭柯佩爾陪著自己的戰士們忙碌一直到九點多鍾,最後的收尾工作才結束,所有戰士們都累得不行。


    考慮到明天就要出發,大家都十分珍惜這最後一天的好覺,迴去休息了。


    而蘭柯佩爾才出了羅德島倉庫,就還是被一群人硬拉著過去,比如阿麗娜,赫拉格,真理和古米他們,維斯還有奧金涅茨他們。


    又是一頓好酒好菜招唿,家長裏短地嘮嗑。


    ……


    而等蘭柯佩爾送走所有人,已經是淩晨時分了。


    “今天月亮又這麽漂亮……真是讓人難以入睡啊。”


    看著今晚的雙月,簡直可以用雲間照冰輪來形容,本著觀星賞月的心情,蘭柯佩爾登上了切爾諾伯格的城牆頂部。


    “在這裏視野真是開闊,可惜我沒有什麽文學才華,吟不出兩句像樣的詩詞。”


    蘭柯佩爾一陣感慨。


    “唔……蘭柯佩爾?”


    可就在這時,自己突然聽到了一個完全沒想到的女聲。


    “霜星?”


    ……


    蘭柯佩爾和霜星,此時並排靠在城垛下麵。


    原來,一番問詢後得知,霜星也是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覺,一看到外麵的月亮又這麽漂亮,便悄悄溜出來到城牆頂上賞月。


    真是夠湊巧,現在偌大個城牆上就剩下霜星和蘭柯佩爾兩個人。


    “來顆糖吧,把剩下那點瞌睡蟲也趕跑。”


    霜星遞給了自己一顆辣味的糖,蘭柯佩爾接過,放入口中。


    “咦……?感覺沒有上次的辣了。”


    蘭柯佩爾一邊品味著,一邊說道。


    “嗯……改進了配方,這是專門做給你的。”


    霜星迴答,也拋起一顆丟入自己口中。


    ……


    月光皎潔,兩人的身影在深夜中朦朧不清,如夢似幻。


    “我們又要前往雪原了啊,蘭柯佩爾。”


    蘭柯佩爾能聽到哢噠一聲,大概是霜星把口中的辣味糖給咬開了吧,她這麽說著。


    “是啊,我們又要投身到抗爭中去了,一如既往。”


    蘭柯佩爾迴答。


    “……”


    突然,兩人都有些沉默,如果旁邊有別人在還好,可就剩下蘭柯佩爾和霜星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裏找話題了。


    “沒事吧,霜星,突然你變得……很安靜。”


    蘭柯佩爾最終沒忍住,先開口了。


    “沒,隻是想感謝一下你,蘭柯佩爾,這是我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場景。”


    霜星搖搖頭說道:


    “以前這種冷冽的月光隻會讓我想起在糾察隊的裂獸和弩箭下,拖曳著帶血的傷軀奔逃的感染者,最後倒在月光裏。”


    蘭柯佩爾隻是說道:


    “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我們還要努力讓更多人過上這樣的生活,所以我們還要繼續投身抗爭。”


    聞言,霜星站起身子,凝視著遠方的月亮。


    “還是如同過往那樣配合,對吧,蘭柯佩爾。”


    突然她吐出口氣來,轉身,看著自己。


    在皎潔的月光下,白兔子的笑容颯爽而凜冽,她還是那個霜星,從來沒有一絲改變過。


    “當然,我們都可以彼此托付後背乃至生命。”


    “袍澤之情,生死之交,無需多言。”


    蘭柯佩爾伸手,他的手掌中翻騰出一朵黑紅的花,隻不過,它還是含苞待放的狀態。


    “……”


    而霜星沉默著上前,將自己的手掌輕輕墊在在了蘭柯佩爾的右手下麵。


    唿~


    隨著這一動作,黑紅的花頓時綻放,內部那冰藍色的花蕊散發著絲絲寒氣,除了色調的異樣,整個造物仿佛出自一人之手,十分穩定。


    “……就像過往那樣。”


    霜星和蘭柯佩爾兩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


    ……


    次日正午。


    昨日戰士們都用了滿滿當當一天的時間做好最後的整備,今天愛國者和霜星也讓他們最後睡了一個懶覺,之後又將切換到行軍模式。


    “記得時常迴來看看,這座城總是一天一新的。”


    臨走時,阿麗娜還執著自己的手,語氣很是不舍,兩枚新生的青色戒環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像是送丈夫遠行的妻子。


    也許有一天這片大地真的得以解放,而蘭柯佩爾還健在,如果真的存在這麽一點些微的可能性的話……


    那其中一枚青色的戒環,或許會在還沒枯黃壞朽之前戴在蘭柯佩爾的無名指上吧。


    “放心,不會忘記,這座城裏有如此多我值得珍愛的人和事,我怎麽可能會不惦念呢?”


    “隻是,一座城還是太小了,阿麗娜,太小太小。”


    “我走後,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教孩子們學習知識的同時,也別忘了記得取悅自己,讓自己每一天都過得歡愉。”


    蘭柯佩爾還是和上次一樣,在阿麗娜的額頭上留下輕輕地一吻,作為暫時的告別。


    “【明顯很少說的烏薩斯粗口】,給我親這裏!”


    結果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把頭收迴來,阿麗娜整個人直接貼在了自己胸口,踮起腳,將雙唇用盡全力般印在了自己的嘴唇。


    “……你在情感方麵真的是個遲鈍的大白癡呢,蘭柯佩爾。”


    接近一分鍾後,阿麗娜才臉色通紅地收迴腦袋,眼裏閃爍著晶瑩的霧水。


    “倒不如說,我現在並不具備真正對一份愛情負責的能力,一位烏薩斯姑娘如此熾熱的愛,我卻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將她冷落。”


    “原諒我吧……阿麗娜,畢竟這就是蘭柯佩爾·佐思特啊。”


    蘭柯佩爾又是無奈又是欣慰,還帶著一絲酸楚地開口說道。


    “沒關係,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約好了哦。”


    阿麗娜輕輕拿起自己的小指,和自己拉勾:


    “要是違約的話,以後吃的烏薩斯大列巴會在胃裏變成石頭,整個人趴在地上動也動不了哦。”


    蘭柯佩爾聳聳肩,笑著迴答:


    “真是個惡毒的詛咒,我可根本不敢違約啊。”


    ……


    送別的人還有很多,蘭柯佩爾也一一向他們道別。


    但時間不會停留,這一刻還是到了。


    蘭柯佩爾和將士們站在停泊穩定的切爾諾伯格的城門接駁口處,最後遙遙地望了一眼,身後目送著自己的人群。


    血魔出色的三角迴聲定位,聽道很多人都在喊自己的名字,也有霜星的,愛國者的,他們的言語同樣具有某種力量,正緩緩流入自己的胸膛。


    “我們又要共同作戰了,大尉。”


    蘭柯佩爾轉身,笑著拍了拍愛國者厚重的肩甲,語氣輕鬆地說道。


    “……你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助力,也是我博卓卡斯替的摯友。”


    愛國者凝視著蘭柯佩爾,語氣如重錘擊鐵:


    “在不算遙遠的過去,特蕾西婭殿下,曾向我許諾一個未來,而你再一次,讓我看到了希望。”


    “在它化為泡影之前,在它變成可悲的命運之前。”


    “我們去鑄就它,一磚一瓦,一石一木。”


    “就像是新切爾諾伯格,就像是小卡茲戴爾。”


    “我們戰鬥到底。”


    蘭柯佩爾吐了口氣,和愛國者的拳頭碰在一起:


    “理當如此,大尉。”


    “我們戰鬥到底。”


    【血魔與溫迪戈,也曾在過往的數屆卡茲戴爾中……如此默契。】


    “我們走吧,蘭柯佩爾。”


    這是一場注定的遠行。


    一支漆黑的隊伍連成山嶽,執戟的溫迪戈,尖峰般站在隊伍的最前方,他的身旁,站著一位為所有被迫害者而落下的,溫暖的雪花。


    蘭柯佩爾上前,小小的血海沒入人群。


    他在一片蒼白的大地上洇開一道碎紅的擦色。


    不大的隊伍,近看像是山嶽般巍峨,但他們和整片雪原比起來,仍然微不足道——在風和雪中,隊伍就化作了一條跳動的線。


    暫別,羅德島。


    暫別,新切爾諾伯格。


    暫別,一切熱愛生活的人們。


    再次啟程,明日方舟之……鐵與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日方舟之鐵與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未知之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未知之手並收藏明日方舟之鐵與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