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切爾諾伯格市,少有的完好建築之一,市長鮑裏斯的辦公樓內。


    切爾諾伯格的市長鮑裏斯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幽暗的辦公室裏不見一絲陽光,他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像是一具早已腐爛的屍體。


    叮鈴鈴鈴鈴——


    就在這時,窗邊的桌上,一台老式的轉盤式源石電話發出了響鈴音。


    咻!


    坐在辦公椅上的鮑裏斯立刻動了,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一竄就跑了過去,伸出手一把抄起電話放在耳邊。


    “鮑裏斯,現在城內的情況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聽著像是從電線那頭輸送過來的細小刀片,聽得讓人耳膜都有些生疼。


    “城內的情況一如您所預料,現在已經混亂不堪,整合運動……整合運動正在被天災洗劫過後的切爾諾伯格上肆意妄為……”


    鮑裏斯對電話那頭說道,語氣有些疲憊和恐懼。


    “很好,鮑裏斯,你做得,很好。”


    電話那頭尖利的聲音顯然很是滿意,又問道:


    “切爾諾伯格的核心城那邊呢?”


    鮑裏斯立刻迴答道:


    “整合運動的首領,那名德拉克正在朝著核心城進發,她的烈焰燒盡一切,城內的一切力量都無法阻擋,目前有一個叫做羅德島的組織尚在與之對抗,但是不出意外的話,也不是那名德拉克的對手,會很快落敗。”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一下,再次說道:


    “我知道了,那麽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異常情況需要匯報?”


    鮑裏斯想了想,迴答道:


    “沒有,隻是最近我手下的線人發現帝國議會中維特的動作又變多了,我們這邊倒是一切如常。”


    “【烏薩斯粗口】維特那個頑固的【烏薩斯粗口】!真是想想我就來火,等咱們獲勝了,就把他丟去喂裂獸,【更加惡毒的烏薩斯粗口】,被軟弱和猶豫的蛆蟲吞噬的懦夫,不配活在烏薩斯國土上!”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尖利的咒罵聲,看來電話那頭的人是恨極了維特。


    目前,烏薩斯的皇宮內,貴族分為兩派,以維特議長為首的主和派,以及以貝加爾大公為首的主戰派。


    烏薩斯建國之後前期就大大小小的戰爭一直沒停過,著名的有四皇會戰,烏維戰爭,烏拉戰爭【和拉特蘭作戰】,第十次烏卡戰爭。


    戰爭,殘酷的豐收。


    烏薩斯這樣的龐然巨物就是在戰爭中培育出來的,沒有辦法,無論是地理環境,還是人員因素,烏薩斯,根本無法做到自給自足!


    於是隻能靠著戰爭來發展國力。


    而在烏薩斯先皇伊凡四世的帶領下,烏薩斯的隊伍可謂是戰無不勝。


    他們鯨吞了高盧寬廣雄厚的領地和財富。


    打爛了維多利亞所向披靡的皇家艦隊。


    戰勝了拉特蘭引以為傲的教宗銃騎。


    撕碎了卡西米爾縱橫馳騁的銀槍天馬。


    他們的部隊行軍時如同陸地上的烏雲,戰鬥時猶如雷霆萬鈞,讓他們的敵人聞風喪膽,人們甚至不敢直視烏薩斯的標誌,都顫抖著把頭低下。


    在那時,烏薩斯的意誌化為鋼鐵的洪流在土地上疾馳,這些疾馳過後的路徑都成為了烏薩斯的國土,烏薩斯之強,如日中天。


    直到,血峰戰役的來臨。


    血峰戰役是烏薩斯國力強盛到頂峰後遭遇的一次當頭重棒。


    在1073年,烏薩斯將它的目光投向了大炎和大炎身後的東國,悍然發動了長達兩年的戰爭,而在1075年的血峰戰役中,以烏薩斯完敗為戰終。


    在那場血霧彌漫了整片山峰的戰役裏,烏薩斯在大炎和東國的聯合部隊手中吃了大虧,就連先皇伊凡四世都戰死沙場,埋骨他鄉。


    這在當時強盛到了極致的烏薩斯眼裏,這場戰役簡直就是潑天大恥。


    大部分烏薩斯皇宮中的貴族都是主戰派,他們哪裏吃過這樣的虧,自家偉大的先皇都倒在那片血峰中,被一名大炎的將領所殺。


    這要是不打迴來,光是巨大的羞辱感他們都想把自己掐死。


    於是他們一直都想和大炎再次狠狠對拚上一場,至於後麵的東國反而無關緊要了,畢竟伊凡四世是被大炎的將領殺了,而且東國在大炎的後方,拿下了大炎,還怕東國翻天不成?


    這就是一直想和大炎開戰的主戰派的想法。


    而少部分真正存在理智,沒有被怒火吞沒的則是主和派。


    主和派的首領,維特議長更是皇帝的貼身助理,他深知目前烏薩斯的狀況和大炎的底蘊,一直在勸阻和大炎開戰。


    主戰派尤其是貝加爾大公對主和派的維特可謂是恨得牙根癢癢,但是奈何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在皇帝耳邊說了不少反戰的話,還輕易動不得。


    主戰派本來是在皇宮內占據優勢的,像是維特那樣的人反而是格格不入,但是偏偏就他是天子近臣,一個人說話頂十個人還管用,就連皇帝費奧多爾都被搞得遊移不定。


    而若要扳倒主和派的維特,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擴大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間的矛盾,讓烏薩斯內部鬧得更厲害,大幅分散維特的精力。


    但是真正的殺手鐧,還是切爾諾伯格這一整座城市。


    凱爾希曾經在劇情中說過:


    帝國議會雖然是烏薩斯的中心……但切城所在區域,恰好是烏薩斯的邊疆。


    邊疆一直處於軍隊和殘餘舊貴族的勢力範圍之內。


    軍隊沒有在大叛亂後繼續參加行動的機會,但感染者有。


    所有被嚴密監管的舊貴族無法策劃切爾諾伯格的災難,但感染者能。


    是的,大多數未經訓練的整合運動感染者,並不能與軍警和被蒙在鼓裏的切爾諾伯格常備防暴武裝抗衡——但天災能。


    切爾諾伯格沒有提前拆分地塊,麵對天災的襲擊,切爾諾伯格無計可施。


    整合運動需要提前潛入這座城市來阻止城市武裝力量的糾結,軍隊也可以對他們的潛入視而不見。


    龍門和羅德島提前預見了整合運動的動向,近衛局也策劃了針對整合運動的全麵圍剿,但切爾諾伯格……


    哪怕到今天為止,切爾諾伯格,或者說烏薩斯和他們的喉舌……一聲未發。


    謎底揭曉了。


    無視這座城市的價值,無視所有居民的死活,烏薩斯把切爾諾伯格拱手送給了整合運動。


    軍隊隻是在城外駐紮,全程omo,根本就不去救援裏麵的受災群眾,原本前來救援的軍隊,行動的本質卻變成了封鎖。


    而不受軍隊的管製,那些已經被感染的,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太久的感染者,無懼死亡的感染者們,將在天災後接管這座城市。


    烏薩斯帝國不需要做什麽,他們隻需要允許。


    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此,不管是誰在操縱整合運動,別說是塔露拉,就算是一隻磐蟹在操縱整合運動,這些人也會自發地湧向切爾諾伯格。


    一切,無比自然的,水到渠成。


    而塔露拉繼承了烏薩斯不死的惡神,科西切的意誌,開著切爾諾伯格撞向龍門,而烏薩斯的一大幫戰爭瘋子也想借此機會一雪血峰之恥,同時成為開啟與大炎戰爭的借口。


    於是二者一拍即合。


    主戰派將一座主和派麾下不怎麽起眼的,烏薩斯邊疆的一座移動城市為關鍵,作為開啟與大炎進行戰爭的敲門磚。


    主和派根本無力,也來不及去阻止,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一旦塔露拉開著切爾諾伯格真的撞進了龍門,那麽龍門,乃至大炎這場仗那是不打也得打,不要說是魏彥吾,就是大炎天子都咽不下這口氣。


    要是這口氣都咽下去,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整個烏薩斯的鐵蹄烏拉過去把大炎踩平了?


    屆時主和派的一切努力,一切動作都會如同白紙般蒼白無力,就算是主和派的首領維特再有能力也隻是做無用功,而主戰派的計劃必然得逞。


    聯合這兩點,便不難猜出切爾諾伯格事件的本質為何。


    一座巨大的移動城邦,裏麵無數無辜的人命。


    都不過是主戰派為了開啟戰爭的犧牲品罷了。


    而電話那頭將維特的祖宗十八代都冒犯了一遍之後,舒了幾口氣,又對鮑裏斯說道:


    “之前交代你的任務都完成得很好,鮑裏斯,匯報你今天的進度。”


    電話那頭傳來讚賞的聲音,在鮑裏斯耳中卻如同魔鬼的低語。


    “是,貝加爾……大公,今天我將城外所有的整合運動,全部放進來了……他們肆意地對城內的所有非感染者進行淩虐和屠殺……”


    鮑裏斯語氣顫抖地對電話那頭如此說道。


    “嗯,很好,今天是你最後的任務了,接下來你就好好待在這裏,放心吧,你的家人,烏薩斯絕不會虧待的。”


    電話那頭傳來滿意的聲音,隨後電話便從另一端被掛斷了。


    “……”


    切爾諾伯格市的市長鮑裏斯顫抖著將電話放下,站起身來,拉開了窗簾,低頭看著窗外的煉獄景象。


    這一切與他無關。


    他隻是個觀眾。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麵似乎有著一條,無形的絞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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