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源獨自外出,青宗眾人非常不放心。


    經過商討,由兩位客卿隨同。


    既不是長庚劍仙,也不是精通廚藝的嚴澤。


    很久以前,長庚劍仙就外出了,至今不知去向。


    老廚子布置著結界,閉關不出。除非青宗出了大事,或是陳青源捏碎了那枚特殊的信符,不然懶得出來,自己一個人落得清靜,生活愜意。


    是哪兩位客卿陪同呢?


    守碑人,鬼醫。


    一個是長靖侯的後人,神橋八步之境,距離準帝僅差一步。不過,這一步沒那麽容易跨過去。


    萬古悠悠,多少八步之境的頂尖大能終其一生也破不開桎梏,看不到準帝境界的風景。


    另一人是鬼醫,本名公孫楠,身著一襲黑裙,戴著深色麵紗,極少有人見過她的真容。


    一艘精美的戰船,像是一座橫立著的山峰,體型龐大,氣勢恢宏。


    船上的一間雅閣,陳青源坐在窗邊,精氣神萎靡,給人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把它喝了。”


    鬼醫搗鼓了一杯濃稠的綠色藥汁出來,端到了陳青源的麵前,話語中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絕。


    “姐,沒這個必要吧!”


    陳青源看著這杯藥汁,毫無胃口。


    “反正你都這個樣子了,死馬當作活馬醫。”


    鬼醫姐姐乃是青宗的首席藥師,幾十年前得到了不小的機緣,成功邁入了神橋之境。


    在知道陳青源閉關失敗,生機即將枯竭,鬼醫憂心如焚,不知該怎麽辦。


    如果真沒別的辦法了,鬼醫隻能自己瞎琢磨,看能不能為陳青源尋到一絲活路。


    “看起來很難喝啊!”


    陳青源端著杯子,低眉看著綠色的藥汁,遲遲下不去嘴。


    “你還在乎味道?”鬼醫說:“反正沒毒,趕緊喝了,讓我看看有什麽效果。”


    “姐,真要喝嗎?”


    陳青源倒不是害怕喝了有啥副作用,而是藥汁過於濃稠,再加上這種怪異的顏色,內心比較抵觸。


    畢竟吃了老廚子多年的美味佳肴,對普通的食物都沒了興趣,更別提眼前的藥水了。


    “廢話。”鬼醫可不管什麽尊不尊上,隻當陳青源是自家弟弟,厲聲道:“喝!”


    “哦。”沒辦法,陳青源隻好硬著頭皮,將這杯難喝到有些反胃的藥汁,全部飲盡,一滴不剩。


    “兩個時辰以後,我再給你把脈觀骨。在此期間,不要食用任何東西。”


    鬼醫滿意的點了點頭,囑咐道。


    “姐,我提個建議行嗎?”


    陳青源說道。


    “什麽建議,你說。”


    鬼醫似乎已經猜到了。


    “如果你真想拿我做研究,下次弄出來的東西,稍微調個味兒,別太難喝了。”


    說出這話以後,陳青源把身體往裏麵的位置挪了一下,與鬼醫拉開了一點點距離,故作害怕對方突然動手的模樣。


    “可以考慮。”


    瞧著陳青源風燭殘年的樣子,鬼醫的眼裏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很快掩藏了起來,外表依舊淡漠。


    說完,鬼醫轉身離開了雅閣,去了另外一處房間,搗鼓著藥材,想要逆天改命。


    早在當初的禁區大戰結束以後,鬼醫便一直在查閱古籍藥典,又在自我推演,希望可以找出一條重塑根基的法子。


    可惜的是,多年來一無所獲。


    恍惚間,鬼醫的眼前浮現出了第一次與陳青源相見的畫麵。


    初見時,陳青源尚未恢複上古時期的記憶,一口一個“鬼醫姐姐”,逐漸溫暖了鬼醫孤寂冰冷的心髒。


    後來,鬼醫成了青宗的客卿長老,有了歸屬感。


    如果陳青源真的死了,鬼醫不知該如何麵對,不禁紅了眼眶,流露出了濃濃的感傷與悲痛之色。


    另一邊,陳青源望著窗外之景,暗暗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玩意兒可真難喝。往後一些日子,不會要經常喝吧!”


    想到這裏,陳青源倍感無奈。


    真沒料到鬼醫要堅持跟著,而且還弄出了如此難以下咽的藥水。


    “要不要現在跟姐說清楚,其實我沒事,無需費心。”


    陳青源喃喃自語。


    正想著要與鬼醫攤牌之際,突然身體蕩漾了一股暖流,融入血液,滋養經脈。饒是輪迴道體這種無底洞,都有了一絲絲反應。


    “咦!”陳青源頓時眯起了雙眼,迸射出了一點精光,內心自語:“靈力濃鬱,藥效特殊,不會真有用吧!”


    若是如此,鬼醫大概率觸碰到了新的道路,在藥理煉丹這方麵,超出了規則之外。


    “信念正濃之際,不可亂了阿姐的道心。”陳青源斬斷了告知真相的念頭,暗自說道:“看來我得繼續忍著了,難喝就難喝吧!”


    守碑人正待在另外一間房中,閉眼小憩。對他來說,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閉關起不到什麽作用,需要更深層次的感悟。


    此次外出,既能為陳青源護道,又可散心,尋覓緣法。


    即使是守碑人,也看不出陳青源的真實情況。不過,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較為怪異。


    想不通,那就暫時不去想,閉目養神,心如止水。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了,鬼醫按時過來,直接走到了陳青源的麵前,抓起一隻手開始把脈。


    片刻後,則動用神念觀察著經脈各處,以及肉身骨骼的變化。


    “毫無用處嗎?”


    鬼醫眉頭緊蹙,低眉深思,心情沉重且複雜。


    “沒事兒,咱們慢慢來。”陳青源真不是故意要欺騙阿姐,本打算直言,誰知道情況變了,不得不繼續隱瞞:“姐,我會好好配合你的,咱們還有一些時間,不著急。”


    “剛才還不想喝我弄出來的東西,怎麽現在這麽老實了?”


    鬼醫抬頭注視了一眼,語氣冷淡。


    “我這不是聽話嘛。”


    陳青源微笑道。


    為了鬼醫姐姐的大道之路,陳青源願意將自己當成是試驗品,反正死不了,可勁鬧騰唄。


    “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法子。”


    留下這句話,鬼醫轉身離去,又去一個人琢磨。


    看著鬼醫離開的背影,陳青源神色複雜,沉默不語。


    為陳青源謀出一條生路,成了鬼醫的執念,也是她不斷前進的動力。


    戰船行駛在星海之中,像是流星劃破了長空,穿過了無數顆星辰,留下的光韻痕跡要不了多久便會散去。


    第一站,燼雪禁區。


    多日後,這艘戰船停靠在了這片區域,遠遠看得到禁區的大致外貌。


    刺骨的寒意隨著一陣大風,吹向了站在船頭的陳青源。


    遙望漫天飄雪之地,陳青源的眼神變得有些憂傷,心情沉重,無言以表。


    鬼醫站在旁邊,麵紗遮容,輕言細語:“如果可以,很想與她見一麵,聊聊天。”


    能讓陳青源情根深種的女子,如何不讓人好奇。


    上古時期的典籍,記錄了關於紅衣姑娘的一些足跡,足可稱得上是萬古少見的天之驕女。


    禁區之戰的原因,世人皆知。


    陳青源想要救出被困在禁區的紅衣女,打得天崩地裂,萬道沉淪,一片末日廢墟之景。


    “會的。”陳青源語氣堅定。


    “養好了傷,你才有機會帶她出來。”


    鬼醫同樣望著燼雪禁區,研製出修複陳青源根基的信念更加強烈,暗暗握緊了雙手。


    “走吧!”陳青源來此瞧上一眼,確保燼雪禁區一切如舊,並無危險的法則波動,內心深處的那一絲擔憂才逐漸散去。


    現在還不是踏入禁區的時候,必須忍耐。


    具體該怎麽救出安兮若,陳青源的心裏已有了一個大致的脈絡。


    登頂,奪道。


    以天命契機灌輸至安兮若的體內,助其解開無數根沉重的法則枷鎖,衝破禁區的封鎖,逆天改命,重獲新生。


    這條路十分艱難,必須要橫掃當世人傑,且要麵對未知存在的暗中偷襲。


    再多的荊棘困難,也不會讓陳青源生出一絲的退意。


    “再撐一些年頭,我很快就會迴來。”


    陳青源凝望著遠方的漫天雪景,喃喃自語。


    身處禁區的安兮若,正盤坐於一塊冰石之上,似是得到了某種感應,驀然睜開了眼睛,朝著陳青源所在的方向探去了一個目光。


    隻可惜,周邊全是古之法則,遮擋住了視線,什麽也看不到。


    雪,紛飛不停。


    風,寒意徹骨。


    萬般思緒埋藏於心底,依依不舍的收迴了目光。


    “咻——”


    戰船再次啟動,駛向了別的地方。


    調整好了情緒,陳青源麵上的憂愁隨風消散,時而品茶觀景,時而被迫飲藥。


    守碑人掩蓋了自身的本源氣息,獨處於一間雅閣,很少露麵。


    按照陳青源的囑咐,守碑人盡量隱藏起來,不讓他人發現。


    此舉,自然是為了釣魚,看有沒有哪個膽子大的家夥敢動手,那就能尋到正當理由去獲取資源。


    不知是陳青源的威名太過可怕,還是有著別的顧慮,明明暗處有幾縷非比尋常的氣息波動,始終沒有下手,這讓陳青源較為鬱悶。


    戰船自青宗出發,一早就被某些有心人盯上了,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遲遲不敢有所行動。


    “膽子這麽小,難成大事。”


    坐於戰船之內的陳青源,小聲嘀咕,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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